【134】父子相爭
在瀾意聽來是比較爽朗,但是在老太君等人聽來,是沒規沒距,一點兒禮貌都不懂。進來人家屋裡,不是給主人家見禮,不給長輩見禮,在這裡沒大沒小的大叫著,成何體統了。老太君上下打量著獨孤幻兒,走的搖頭擺手的,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瀾意也看了一眼獨孤幻兒,看不真切真正的年紀,大概是是十六七八歲,也是挺年輕的。頭上戴著一個民族風情的帽子,周邊綴著不少的珠子,走起路來一搖一晃,十分的惹眼。身材倒是高挑豐滿的,前後玲瓏有致。一雙眼睛咕嚕嚕地到處看了一圈,最後落在瀾意身邊的禮哥兒身上。
對一個站在自己丈夫身邊,自己丈夫對她比對自己還好的女子,瀾意可是無感的。現在一進門就想要見大禮包,是想要幹嘛?宣戰嗎?
「哪裡跑進來的野丫頭,一點規矩都沒有!」見不得這獨孤幻兒看著禮哥兒,老太君十分不滿地批評。剛剛還笑吟吟的獨孤幻兒一下子被嚇住了,然後收回了視線,望著上面那個威嚴的老人,眼神裡面有些許的委屈。
「老太君,幻兒在毒谷長大,毒谷裡面並沒有這麼多的規矩。幻兒的父母對景兒有救命之恩,還請老太君多多包涵。」看到獨孤幻兒投來的求救的目光,顧流景連忙開口維護。瀾意在旁邊是氣得一肚子的氣,這獨孤幻兒就是在毒谷長大,可是沒規矩禮數。但是禮哥兒才三歲,就是沒禮數沒規矩,實在是氣死她了。
「毒谷沒有規矩那是毒谷的事情,我人老了,眼睛揉不得沙子的!」老太君自然不會給面子,一個小輩給爬上她的頭上來?那實在是太可笑了。而且這個女人裝可憐有一手,她更不能容忍了。而且,他們顧家是什麼樣的大戶人家,怎麼可能能夠接受這種江湖中不三不四的女人。「而且,你的恩人不止一個。當初沒有意兒,你也沒這位毒谷恩兒了。」
老太君絲毫不給情面地道,她不是說幫著瀾意不給顧流景納妾什麼的。但是離開四年,一回來說這麼多混賬話之後,就幫著另一個女子,就是她也不能容忍了。
「老太君,現在一筆歸一筆,熟話說過門是客。而且景兒又不是休妻或是做什麼無情無義的事情,老太君這話就有點過了。」顧流景的話,讓老太君氣得騰地站起來,不過是四年時間,居然連孝道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啊,今天我也長見識了,看來還是我的不是了,我應該給你們道歉賠禮了?」
老太君冷冷的譏誚著,她今天實在是氣得不輕,景兒居然為了個外人居然教訓起她來了?
「景兒,你給我跪下!」平南王見狀,也不能坐著什麼都不做了。「老太君是長輩,說的也沒錯,顧家是講究規矩禮儀的門第。如果獨孤小姐不喜歡,我們大可不必強留。華京如此之大,院子多得是,可以讓她住著。而且你既然知道過門是客,你也應該知道,什麼叫做入鄉隨俗!」
平南王聲色俱厲地怒斥著,這說來說去,沒有個對錯。但是顧流景剛剛小輩教訓起長輩,那就是有違孝道了。別說外面的人不容許,就是他也不能容忍。「獨孤小姐,我們平南王府是世族大家,講的是門第,講的是規矩,講的是禮數。不是你們江湖兒女,什麼都不講究,如果你要在平南王府住下,那麼你就要遵守我們顧家的規矩。」平南王的話,繞的獨孤幻兒頭暈腦脹的,什麼講規矩,什麼門第,這都是什麼東西啊?
「景哥哥,來的時候你可沒說有這麼多麻煩事的!」獨孤幻兒看著顧流景,眼睛睜著,連皺了起來,好像這都是顧流景的錯。而瀾意雖然裝作不注意,但是獨孤幻兒那句狀似無心的話。卻說明了一件事,不是獨孤幻兒賴著顧流景,而是顧流景要將她帶來的。這是不是說明,這一點都不狗血,不是想要嫁入高門的戲碼,不是裝無辜可憐,而是顧流景變心?
「而且,什麼規矩不規矩啊,好好的幹嘛那麼麻煩呢?」獨孤幻兒不滿地嘀咕著,她在毒谷裡面,向來都是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幻兒。」顧流景輕輕喚了一聲,然後看了一言瀾意。「既然老太君和父親都不歡迎,那麼景兒就先帶著幻兒到別院裡面住一段時日。」
言下之意,獨孤幻兒不住在王府內,顧流景就也跟著住去別院?瀾意心裡窩火起來了,你好個顧流景,剛剛看她,想她幫忙說話?你簡直是異想天開。正說著話,突然唧唧的幾聲,禮哥兒手拿著水槍,就朝著顧流景和獨孤幻兒給射去。
「壞倫壞論,大鍋鍋打壞論……」看著顧流景身上開出朵朵墨梅,眾人再一次詫異著。本來不便多理長房事情的各房,都忍著不敢笑出聲來。禮哥兒在鬧就算了,這思姐兒也在旁邊童言童語的,快要把他們憋壞了。
「思姐兒,你去了……」剛剛看不見思姐兒的五少奶奶,看到屋內的人時,都嚇了一跳。「這流景哥哥你回來了……」
而同時走在後面的顧流雲,聽到妻子的話時忙走快了兩步,走進屋中,沒有注意到古怪的氣氛,只看到那身上被射滿了墨汁的顧流景。「二哥,你真的回來了!」顧流雲驚喜地跑過去,一把給抱住了顧流景,語調中的高興是無法隱藏的。
「嗯。」只是顧流景卻又是冷淡的應了一聲,推開顧流雲,望著禮哥兒。這時候顧流雲才發現顧流景的不對勁,順著顧流景的目光看過去,見到拿著手槍得意洋洋的禮哥兒。又忍不住笑著道,「二哥,這是禮哥兒,平常搗蛋的得很呢!禮哥兒,你昨天生辰的時候不是想要爹爹嗎?現在爹爹回來了,你怎麼就拿手槍偷襲爹爹呢?那是打怪獸的時候才用的。」
顧流雲也學著禮哥兒的奶聲奶氣的說話,又一次忽略了周圍的不對勁的氣氛。反而五少奶奶意識到不對,忙走過來扯著顧流雲的衣袖。「你看思姐兒好像叫你,快去抱她吧!」五少奶奶看著顧流景,然後又看看瀾意,這顯然有問題。
顧流雲正想問幹嘛要他去抱,但再看看顧流景,才發現不對的地方。這一次二哥顯得,很冷淡。而且現在回來,不是應該站在二嫂的身邊嗎,他身邊的女子是誰?正要開口問,就聽到顧流景冷漠,卻又隱藏著怒意的聲調。
「禮哥兒,你在幹什麼!」顧流景盯著禮哥兒,顯然是發怒前的徵兆。只是禮哥兒全然不害怕,被人看到了,也堂而皇之地走出來,叉著腰站在顧流景的面前。「你這個大壞蛋,欺負完我娘親,你居然又欺負老太君,今天禮哥兒就是奧特曼,專門打你這種大壞蛋!」
說著,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彈弓,拿著波子指向顧流景。敢欺負他娘親,惹老太君生氣,還要讓王爺爺爺發火教訓的人,就絕對是大壞蛋來的。
顧流景忍無可忍,上前兩步要揪住禮哥兒,卻被瀾意快一步攔住了。「二爺有客人要招待,我們就不遠送了。而且禮哥兒是有規矩還是沒規矩,又或者是調皮還是乖巧,也都不老您來管教!」瀾意聲音平淡中透著尖銳,顧流景居然敢生氣?真是可笑,這是她兒子,輪不到他來教訓。
「景哥哥,禮哥兒手中拿著的暗器實在是太厲害了,居然這麼小就會使暗器!」獨孤幻兒驚奇地看著禮哥兒,好像根本不計較禮哥兒弄髒了她的衣服。瀾意冷笑地看著獨孤幻兒,這獨孤幻兒這樣子,不是真性情,就是太會裝了。不過不管哪一樣,她都懶得理會。
只是這聽在顧家人耳里,這獨孤幻兒的話,就十分的刺耳了。什麼叫做這麼小的就會使暗器?是說禮哥兒學些亂七八糟,沒個正經的樣子嗎?「獨孤小姐,禮哥兒怎麼樣,還沒輪到你評論。按道理禮哥兒是平南王府的世子,你那身份還沒有資格評頭論足。」老王爺坐在上頭,臉色不虞地看著這個看起來十分的天真的獨孤幻兒。就算禮哥兒不對,也不用她來教訓。
而且剛剛,禮哥兒做得實在好。景兒這一次,實在應該好好教訓教訓了。
獨孤幻兒臉上一紅,她她說錯什麼地方了,怎麼個個都來教訓她了!「景哥哥,你你欺騙人!」想著,朝著顧流景給罵了一句。真是的,還以為見到的都是跟景哥哥一樣好脾氣的人,沒想到都不是。
想著,獨孤幻兒看到護著禮哥兒,表面上十分冷靜淡定的瀾意。「你是夏瀾意?」獨孤幻兒直接地問著,然後又像是確定地走到了瀾意的身邊,拉著瀾意的手道。「你是瀾意姑娘?我聽盛千華聽過好多次,他說你是很寬容的女子,我剛剛沒說禮哥兒壞話的意思,我說的是在江湖中,像禮哥兒這麼厲害的沒幾個人……」
只是獨孤幻兒還沒說完,就被瀾意甩開了手。「盛千華只是告訴你我寬容而已?他沒告訴你,我寬容,也小氣。不管人家說的意思是什麼,我只理解我理解的,解釋也沒用!而且我奉勸你,想過江湖中那麼無拘無束的日子,不如現在就走吧,不然你會繼續被人誤會的!」
瀾意一下子冷嘲熱諷了一大堆話,然後抱起禮哥兒超著老太君他們福了福身,就要離開。只是剛剛走了一步,就被顧流景給攔了下來。「你就是這麼不懂禮貌,老太君是長輩,但你是顧家的主母,就這樣對待客人?」今天回來,倒是鬧得相當的讓人不愉快。
「嘖嘖?二爺的記憶力還真是差了不少?你剛剛都已經說了我不懂規矩,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我就是如此對待客人的,你不高興就不要住在這裡得了。剛剛你不是已經決定了嗎?怎麼還在這裡糾纏?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想賴在這裡不走的!」瀾意口不擇言地怒罵著,真是把她給氣瘋了。她現在不忍了,顧流景有個紅顏知己在這,她不礙他的眼。
看著瀾意的背影,顧流景冷漠的臉上微微的變了變,再看到老太君見到瀾意走了之後,就也扶著寧媽媽走了。接著幾房太太中,最不滿的是五太太,狠狠地哼了一聲才走的。王妃自然是滿肚子話想說的,但是剛剛丈夫發了這麼大的怒,她自然是不敢再說,也只好忍了跟著平南王走了。剩下的都是顧流雲夫婦,還有大姑娘。五少奶奶的脾性跟顧流雲最相似,只是礙於是女子,不便跟顧流景正面衝突。
「景兒,你這是怎麼了?連意兒你都這樣對待!」大姑娘一臉的不解,各位長輩走了之後,才能這樣來問問。
「無事。」顧流景冷淡地回話,然後看向旁邊的獨孤幻兒。「幻兒,我先讓人安排你住的地方。」
「哼,老太君都沒批准讓她住下來。怎麼江湖女子都這麼不要臉,硬倒貼上來?」顧流雲厭惡地撇了撇嘴,裝無辜的人最為可恨!
「流雲!」大姑娘看著顧流雲,朝著他使眼色,讓景兒到外面住了,還不便宜了這個獨孤幻兒?想著,大姑娘朝著獨孤幻兒微笑起來。「要是獨孤姑娘不嫌棄,可以來我那兒小住幾天,當是陪陪我!」
「還是大姑奶奶想得周到!」柳玫嫣一下子像是也想通了一樣,跟著在顧流雲旁邊拉著,讓他別亂說話!「哼,懶得理你們的破事!」
顧流雲自然是懂了,抱起思姐兒就氣沖沖地走了。「爹爹,打壞論……」思姐兒朝著裡面的人說著,不知道在說誰。
「既然如此,就勞煩姐姐了!」事情解決,顧流景自然是樂意的。「我們就先到姐姐那裡,讓幻兒安頓下來吧。」
顧流景的話,引得大姑娘尷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往前走了。
「唔……」去到大姑娘屋裡,獨孤幻兒左逛逛,右逛逛的。聞著周圍的花香,小鼻子一聳一聳的,感覺很是陶醉。「惜之姐姐的院子的花兒真多,都是我在蜀地沒見過的,真好看!這麼好的地方,我都不想離開了。」
「喜歡就住久一點吧!」顧流景難得溫和下來神色,大姑娘在旁邊看了一眼便斂下了眸。「是啊,喜歡就住著就好了。景兒啊,你這麼久才回來,姐姐這裡就不留你了。」
大姑娘別有深意地道,她倒想住久一點!「而且,這裡是孀居之地,還都是姑娘,總是不便的。」大姑娘的話顧流景自然明白,便跟獨孤幻兒吩咐了幾句,才轉身離去。
「弟弟他對獨孤姑娘真是關心啊,想必是姑娘這麼多年照顧的好!還沒見景兒對哪個姑娘這麼體貼呢!」大姑娘朝著獨孤幻兒笑著問道,話里暗含深意。獨孤幻兒側了側首目光迷懵地看著大姑娘,好像聽得不太懂大姑娘的話。
「那景哥哥之前對他的夫人不好嗎?他娶了他之前的夫人不是因為喜歡的嗎?」獨孤幻兒沒有回答大姑娘的話,反而反問了別的話。大姑娘不著痕迹地蹙了蹙眉頭,這獨孤幻兒這麼問,是有目的想要嫁進顧家,所以迴避她的話?但是,獨孤幻兒接著想了想又道。
「不過,景哥哥還真是冷漠的,我剛剛認識他的時候,可是半個字兒都不願意跟我說的。所以現在啊,他對你們算好的了。不過用屍毒救命的人,多半數都是這樣的。」獨孤幻兒撅著嘴,說起之前的顧流景,也是一臉的不滿。他當時的樣子,真是讓她討厭死了!
大姑娘怔了怔。「這麼說來,景兒還真是忘記了之前的事情,怎麼連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都不記得了呢?他們之前的感情,可是好得很,應該很快會好起來的。」大姑娘感嘆著,用餘光掃了掃獨孤幻兒。
「這個倒是很難說,不然我娘也不會抑鬱而終了。當初我爹可是過了四五年都沒想起來,還是我娘臨終的時候,我不忍讓她含恨而終,便衝去天山派將我爹給押了回毒谷,我爹才慢慢記起我娘,然後在餘生的日子,都是記起我娘而活著。」獨孤幻兒的話,又讓大姑娘陷入了深思,居然有這樣霸道的救命之葯。
「好了,別說這些,畢竟你爹和景兒的情況不一樣,現在他們都只能呆在一個地方,說不定很快記起呢!」大姑娘勾起了唇角,拉著獨孤幻兒往裡面走。
「是嗎?」獨孤幻兒聽完,聳下了臉,變得失去了興緻,兩人的話題也暫時停了下來。
回到景竹苑的瀾意,一回到自己房中身體就控制不住地虛軟了下來,倒靠在床上。如果是獨孤幻兒纏著顧流景,她或者還能夠安撫自己,但是顧流景明明知道還有她的情況下,喜歡獨孤幻兒,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少奶奶,你別這樣,老太君他們都不接受那個狐狸精,那個狐狸精想要嫁進來沒那麼容易!」鳳兒,現在是王淵家的媳婦,看到少奶奶一進門就無力的樣子,都忍不住心疼。二爺實在是過分,醫治醫了四年,一回來就帶了個女人!
「就是,那個女人裝模作樣的,裝得無辜的樣子,讓人看了就想吐!」冬香要在憤憤不平地道。少奶奶這些年來可是等了盼了,結果就盼來這樣的一個結果,任是誰見了,都是會不平的。
「你們下去吧,我沒事!」瀾意擺擺手,這關鍵的不是老太君他們接受不接受,或者獨孤幻兒如何,而是顧流景徹底變了。
「哼,果然是口沒遮攔,主子的事情,也是你們有資格議論的嗎?」突然,顧流景陰冷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鳳兒和冬香嚇了一跳,但看到滿身是墨汁的顧流景,也沒有好臉色。
「四年不見,二爺越發有氣勢了!雖然奴婢不是主子,但是奴婢還是知道,什麼叫做飲水思源。」冬香鼻間哼了一聲,她可不怕,她是少奶奶的陪嫁丫頭,不是他們顧家的人。就算二爺想要趕走她,也輪不到他來做主。只是,冬香還想說什麼,卻被鳳兒給拉了出去。
這二爺來了,就說明有機會了,冬香在這待著幹什麼呢!
「不但你伶牙俐齒的,連個丫頭都巧舌如簧!」顧流景坐在圓桌上,坐在床上卻不看他的瀾意。從他進來,還沒有正眼看過他呢!等了一陣,顧流景以為瀾意會過來討好,卻沒想到只是冷冷地下逐客令。
「二爺說完了?表揚完了我的丫頭后,可以走了。」瀾意才沒空理會他的故意找麻煩呢。顧流景他現在不去陪著他的幻兒,來她這裡對著她幹嘛!
「這裡是我的地方,我待在這裡,有什麼不妥!」顧流景微微的抬眸看著瀾意,只見她依舊看著別處,像是當他成了空氣一樣。
「是我聽錯了?還是二爺你腦子又不大好了?你不是說要到外面院子去住的嗎?不會是老太君沒發令,二爺就沒地兒去了?這可是委屈了人家獨孤姑娘的!」瀾意冷哼著,語調之中儘是譏誚之意。他還知道這裡是景竹苑,是他們地方?可惜現在地方還是一樣,人卻不一樣了。
「這你就要失望了!你越不想我待的,我越要待。而且你就算攏得住老太君,但是姐姐始終是我的姐姐,全府都不幫我,還有她幫我!」顧流景言下之意,便是大姑娘讓獨孤幻兒到了她的地方去住了。瀾意微微擰眉,大姑娘怎麼管起了這樣的閑事來呢?難不成想要幫她扣住獨孤幻兒,讓顧流景不得不留在這裡?想到這,瀾意微微地自嘲地笑了笑。若不是心在,人在又如何!
「是嗎?那二爺慢慢待著,我就不打擾了!」瀾意站起來拍拍衣服,他愛待著就待著,她多了地方去。剛好到晚膳的時間,她陪大禮包吃飯去。
因為景竹苑先前只有瀾意一個人在住,所以自從禮哥兒出生后,就一直住在景竹苑內。將兩個偏房合成了一個房間,單獨讓禮哥兒住。
「娘親,你來了!」剛剛回去凈了手,梳洗了一番的禮哥兒見到瀾意走進來,噗通地就撲到瀾意的懷裡,像個小狗一樣蹭來蹭去。「好了,都晚膳了,還沒個消停?」
然後,又看到禮哥兒衣服裡面好像塞了不少的東西,撐得整個人都鼓鼓的。「你衣服裡頭裝了什麼東西?真當自己是哆啦A夢了?」看著兒子這樣,定然又是想起自己說的哆啦A夢的故事了。想著,又伸手進去掏了掏,發現都是一大堆小玩具。
「水槍被你裝了墨,你怎麼還往身上塞啊?」瀾意見了,眼睛睜大,一副沒好氣的樣子。「你怎麼連彈弓和彈珠都裝在身上,不嫌重?而且等下摔倒了撞到怎麼辦?」瀾意一件一件的掏出來,一共有五六件的小玩具,所有的武器都裝上了,就差一把小木劍沒放。瀾意頭都暈了,他這是想幹嘛?
正要幫他收拾著,就忽然感覺到兒子身體像是只受驚的刺蝟一樣把毛豎了起來,然後拿起小彈珠小彈弓朝著門外的人打。利落地打了幾下后,禮哥兒見到顧流景每一次都拿著扇子,利落地打落自己的彈珠時,也不氣餒,只是更加的憤怒,轉手就要拿起水槍。這個他就不行,他還能躲。
這時候瀾意才反應過來,見到兒子拿起水槍,便控制住了他。「禮哥兒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兒子裝了這麼多東西,就是為了見到顧流景之後可以攻擊?
「娘,當然是打壞蛋了!」禮哥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看著已經換過一身衣裳的顧流景,臉上兩坨肉肉給鼓了起來,叉著腰板,指著顧流景大罵。「你等著,等我找我盛叔叔來教訓你!我盛叔叔武功高強,定然打到你娘都不認得!」
「放肆!」顧流景大步走了進來,邊走邊道,「你究竟教壞他些什麼東西,一點禮貌都不懂。」
說著,顧流景彎身將禮哥兒一把地抱了起來,舉著跟自己面對面。「你這等雕蟲小技,暗算一下思姐兒還成。而且男子漢大丈夫,居然要靠旁人幫你,真沒骨氣!」顧流景哼哼著道,一副瞧不起禮哥兒的樣子。
瀾意看著輕鬆地將禮哥兒舉起來的顧流景,禮哥兒可是有四五十斤重了,但是若是往常他定然不能這樣輕鬆地抱起他。她是不是該安慰了,畢竟他真的恢復了健康。人還是真是不滿足,現在他沒事了,你又想著他要是還是當初的他就好了。
只是,在她走神的時候,禮哥兒忽然撒起潑來。「哼,小爺我就是沒骨氣,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我是男子漢禮哥兒,雕蟲小技多了去了。」說著,一個俯身,朝著顧流景亂抓亂打。一下子,顧流景一天綁好兩次的頭髮,都被同一個臭小子給毀了。這一次下手更狠,直接朝著顧流景的臉給抓去,嘴巴牙齒也上陣了。
「鎮國公爺爺說,這叫兵不厭詐!」禮哥兒自個兒曲解地道。顧流景放下了禮哥兒,再看看自己狼狽的樣子,他居然這麼不屈不撓?周圍的人看著,都長大著嘴巴看著。禮哥兒的確是,太強悍了。
「你實在是……」顧流景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他跟這禮哥兒定然是犯沖的。
「二爺還是先整理自己的儀容吧。」瀾意瞄了一眼顧流景,也忍不住笑了笑。這孩子,實在是太會搞了。同一招,任是誰都沒想到會用兩次吧?而且禮哥兒也直說了,他就是卑鄙沒骨氣。
等到顧流景走了之後,瀾意才抱著禮哥兒坐在榻上,看著低著頭的禮哥兒,瀾意故意地板起臉。「大禮包,那個好歹是你爹爹,你不是老說要見到他,跟他一起玩嗎?怎麼老是捉弄他呢?」今天中午的時候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怎麼還是如此呢?
「他不是我爹爹。」禮哥兒繼續低著頭,聲調卻有些變了。瀾意以為他說著違心的話,自然也沒起意。「他欺負老太君,欺負娘,欺負我,不是我爹爹。」
「禮哥兒,不管他怎麼樣,都是無心的,他還是你爹爹!」瀾意嘆氣,這一次相遇,還真是糟透了。讓兒子和自己爹爹第一次見面,就劍拔弩張的,像是上輩子的仇人一樣。正說著,瀾意要抱起兒子安撫幾句,才摸到禮哥兒臉上濕濕的淚水。瀾意忙手忙腳亂的,捧起了禮哥兒的臉。發現禮哥兒臉上還掛著淚水,已經眼睛紅的像只兔子,臉頰鼓鼓的,小牙齒咬著下唇,一副極力忍著不哭出聲的樣子。
難怪剛剛他聲調都變了,原來是哭了。「禮兒怎麼了,怎麼哭了?是受傷了嗎?」瀾意心疼地問著,拿起禮哥兒的手到處看看,發現沒受傷,心裡更是難受了。
「禮哥兒沒哭,禮哥兒也不會哭!」禮哥兒忽然伸著手朝著自己臉猛擦幾下,但是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嗚哇,娘你說爹爹他好疼愛我,是最疼愛我的人,他為什麼不認我,為什麼都不理我,還要罵我沒規矩。禮哥兒以後會好好學規矩的,嗚……」這一回,禮哥兒的淚水算是怎麼也止不住了。
瀾意越看越難受的,不停地擦著兒子臉上的淚水,但是發現自己也在流淚。原來兒子是因為顧流景不待見自己,所以鬧出這麼多花樣出來。瀾意再一次覺得自己的不稱職,讓大人之間的矛盾,影響到了孩子。
只是在瀾意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走了進來,然後將哭著的禮哥兒抱在了懷裡。如白玉一般的修長手指在禮哥兒的臉上輕輕地拭擦,溫柔地在禮哥兒的耳邊哄說道。「禮哥兒在爹爹的面前,不用規矩,沒有規矩爹爹一樣疼愛。」柔和低沉的嗓音,心疼的神色,說完,還在禮哥兒的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瀾意呆坐在榻上,她沒想到顧流景居然還會去而復返,她望著顧流景溫和的臉,那溫柔的神色是她早就想了千百萬次的。在這一天時間內,她經歷了他無數次的冷漠,又見到了他極致的溫柔。對禮哥兒,他還是疼愛的?還是這就是父子連心?
漸漸地,禮哥兒止住了哭聲,然後眨著還帶著水滴的眼帘不確定地看著顧流景。「那不嫌棄我調皮搗蛋?不怪我將你的頭髮弄亂,不怪我將你的衣服給弄髒?不怪我咬你?」禮哥兒又恢復了往常那機靈透的樣子,一眨一眨黑溜溜的眼睛瞅著顧流景。
「嗯,原諒你了,要是別人可都不答應的。」顧流景的語氣配合著禮哥兒,想了想,好像是很勉為其難地說。但是一雙好看的眼睛,卻融入了笑意。「我都原諒你了,你不會還是左一句大壞蛋,右一句打壞蛋吧?」
「嘿嘿,既然這樣,我也不叫你大壞蛋,叫你爹爹吧,別人想要可都不行的!」要知道盛叔叔都哄了他好幾次叫爹爹了。「爹爹,你既然原諒我了,那就再來一次吧!哈哈!」
禮哥兒轉涕為笑,然後又伸出魔爪朝著顧流景臉上頭髮進攻。而知道禮哥兒不懷好意的顧流景,自然沒那麼容易讓他得逞。父子倆一個進攻,一個閃躲,倒是玩得不亦樂乎。又玩了半個時辰,直到禮哥兒的肚子開始叫,兩人才消停。
但是到了飯桌上,就到了瀾意不高興了。看著碗裡面放著橙色的蘿蔔,禮哥兒一手拿著勺子,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瀾意,「娘親……」禮哥兒生平有一大討厭,就胡蘿蔔。他不知道誰種出來這樣的鬼東西,這麼難吃還讓人家吃,實在是太可惡了。
只是瀾意連看都不看,自己吃著飯。自從禮哥兒會走路,瀾意已經讓禮哥兒自己吃飯了。都是將飯菜夾到他碗里,自己勺著吃。禮哥兒不喜歡吃的可不止胡蘿蔔,天生就是個挑吃鬼,要不是不吃菜絕對不可以,他只光顧著吃肉了。瀾意在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同學就是從小不愛吃蔬菜類的食物,所以在大二的時候就得了慢性白血病。
幸好後來治好了,但是那種痛苦的治療瀾意至今都有陰影。現在是這麼落後的社會,沒有什麼換骨髓什麼的,所以禮哥兒的飲食一定得均衡。
「你不記得娘親跟你說的那個故事了?」瀾意吃了口飯,然後才道。
禮哥兒癟癟嘴,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又不是什麼蔬菜都不吃。而且,那碟胡蘿蔔那麼多……想著,禮哥兒眼前一亮,拿起勺子給顧流景勺了好大勺的胡蘿蔔。「爹爹你快吃,這很有營養的。」禮哥兒慫恿著,說盡了好話,一大碟的胡蘿蔔就分了一半給顧流景。只是瀾意卻沒什麼。因為這個顧流景也不吃的,因為他成年了,所以挑吃一兩樣她無所謂。因此,禮哥兒的計劃不會成功。
果然,看到顧流景皺了皺眉頭,看著某個人滿臉計劃成功的喜悅,雖然他不想讓他失望,但是……胡蘿蔔還是很難吃的。「禮哥兒,你想快高長大,就要吃胡蘿蔔。你看爹爹這麼厲害,就是因為小時候吃了很多胡蘿蔔。現在爹爹不用吃了,還是讓你多吃點吧。」說著,拿起碟子,將所有禮哥兒勺來的胡蘿蔔,全部倒在了禮哥兒的碗裡面。
禮哥兒登時翻翻白眼,他想吐了。而瀾意只是在旁邊忍著笑,貌似他說的這個理由,還不錯。
晚上哄了禮哥兒睡覺,禮哥兒便要拉著顧流景不放,要陪他睡覺。瀾意自然是願意的,她還不想跟顧流景有正面的接觸呢!畢竟,他們現在的關係,是夫妻。
第二天一早,就聽到外面有人叫著景哥哥,瀾意皺了皺眉頭,才一天不到,就找上門來了?
「這是禮哥兒吧?我是幻兒姐姐,叫幻兒姐姐!」獨孤幻兒一看到禮哥兒就笑眯了眼睛,想要拉著禮哥兒討好。瀾意走出來,便是看到這樣的畫面。只是禮哥兒掙開了獨孤幻兒的手,走到瀾意的身邊,然後道。「我娘說了,跟娘差不多年紀的,要叫阿姨。所以,獨孤阿姨你好。」
噗……瀾意差點就笑出聲來。大禮包實在是太惡搞了,他這樣不是變相說獨孤幻兒你年紀大了,不要再裝什麼姐姐嗎?隨著來的大姑娘也抿嘴笑了笑,旁邊的五少奶奶更是笑開了。思姐兒剛剛學會走路不久,也搖搖晃晃的跑過來,走到獨孤幻兒面前叫阿姨。
只是獨孤幻兒摸了摸下巴,「這就是你們說的禮數?哥哥姐姐阿姨叔叔都分清楚……」不過很快地,獨孤幻兒也無所謂。蹲下來看著禮哥兒,「不管姐姐還是阿姨,你叫我幻兒也行。來禮哥兒,我給你個東西,我昨天想了你的暗器很厲害,但是將這個混在水中,裝在暗器裡面,一定很厲害。」
獨孤幻兒從自己的包裡面拿出一袋藥粉遞給禮哥兒,禮哥兒聽了眼前一亮,立刻拿來自己的水槍,真的來試驗試驗了。
「哼,真會討好人!」五少奶奶走到瀾意邊上,看和獨孤幻兒的樣子就覺得不爽。
「我倒是覺得,她好像沒那麼多心機。」大姑娘又接著說道。她昨天問了很多,但都是答不到點上的。
「對姐姐你當然不用心機,對別人就不一樣了!」五少奶奶哼哼,瀾意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己的兒子,她還放心的很。
只是幾人在說著話,大總管就走了進來,說皇上來宣召顧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