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街上，兩排的路燈亮如白晝，刺痛了顧梓言的雙眼。她沉默的看著蘇晨越行越遠的身影，如同蘇晨一步一步的走出她世界一樣。低下頭，望著自己的影子，似乎在嘲笑她的孤單。

時間以它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慢慢消逝，她們彼此互相安慰互相照顧了十年，第一次顧梓言意識到她曾經那麼想要守護的女孩，其實最終傷她的只是自己。因為在乎所以受傷。蘇晨沉默的接受她的照顧，心卻如明鏡，原本一直在心裡芥蒂的根一旦被揭發開才發現它很脆弱。

如此輕易的，就鮮血淋漓。

此後的幾天，蘇晨也未再開口說一句話，嘴邊習慣『性』的微笑也漸漸消失了。她漠然得彷彿與這個世界隔絕一般。每天匆匆忙忙，下了課也不再成日呆在圖書館或自習教室，只是帶上她的小肩包消失，到晚上十點，才疲憊的回到宿舍。

「晨晨，小晨晨，你在哪兒？」大君風風火火的衝進宿舍，充分發揮了人未到聲先到的精神。到了宿舍，卻只看見顧梓言一人坐在床上，端著雜誌，默默發獃。

「啊，死大君。這麼多行李，你也不幫我拿一下」。洛洛拎著大包小包風塵僕僕的走過來。她一把扔掉所有行李，躺在床上。「天哪，我想死你了，可愛的床。」他們系搞自助旅遊，去雲南參加了一個課題，為期十天。今天剛回來。

「咦，晨晨呢？」洛洛居然沒聽見大君和蘇晨擁抱以及那肉麻的聲音不由得有些奇怪，懶洋洋的抬起頭，卻沒有發現蘇晨。

大君也是疑問的看著顧梓言，問道：「不會又在自習室吧。」

「我不知道。」顧梓言淡淡的回答。

「你不知道，你怎麼不知道呢？往日你們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嗎？」大君嚷嚷道，這剛幾天，怎麼了？

「梓言，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洛洛看見顧梓言眼裡的擔心，理智問道。

「沒什麼。」顧梓言無所謂笑笑。

大君納悶的看著她們。

「我知道你們感情，可我們不也是朋友嗎？有什麼事說出來聽聽。」洛洛勸道，心下卻越發擔心。

顧梓言鼻子一酸，幾欲落淚，就把這幾日的事都說了一遍。

「啊？那小晨晨一定很傷心。」大君憤憤道。「那個葉澤青每次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我見面不揍他的。」

「梓言，你不用擔心了，小晨那麼懂事，不會出事的。」洛洛安慰雖生氣，卻看出顧梓言的真切的擔憂，只得安慰道。

「可是……這麼多天每天都很晚才回來，也不知道去哪了？」

「其實……」洛洛斟酌的開口：「你有沒有想過，蘇晨這幾天出去是怕再見到你呢。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我覺得蘇晨只是難過自己拖累你，並不是生你氣。」

「可是，我怎麼會怪她拖累呢？」顧梓言有禁苦笑。

「這也說不定啊，小晨晨那麼驕傲的人。」大君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梓言，每個人看每個問題的想法都不一樣，你還是和晨晨好好談一談，最好解開心結。」

「好。我知道了。」顧梓言嘆了一口氣，隨即笑道：」你們坐車也挺累了，先休息吧。我會和晨談談的，安啦。「

「恩。也好。」洛洛和大君或許真的很累，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顧梓言開著小檯燈看書，她決定等蘇晨回來。

因為提前和宿舍阿姨打過招呼，蘇晨很輕鬆的回到宿舍。她簡單洗漱一下，換了睡衣，疲憊的躺在床上。

「晨，你睡了嗎？」黑夜中顧梓言輕柔的問道。

蘇晨並未說話，只是輕輕閉上眼睛，睫『毛』上濡濕的淚在夜中微微反光。

顧梓言微微黯然，不再多說什麼。

第二天，等大君洛洛他們起床時，發現蘇晨的床鋪已經疊得整整齊齊。她甚至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今天一下課，蘇晨抬頭看了一下表不由大驚失『色』。她匆匆忙忙收拾東西往公車站走去。連衣服都沒去換，也讓宿舍里的顧梓言撲一個空。等到她趕到私語時，時間剛剛好。蘇晨不經舒了一口氣。她徑直去工作室，換上制服，然後到大廳幫忙。

私語是位於中心繁忙街旁的一個咖啡廳，規模很大，生意也很好。用綠『色』的爬山虎環繞整個大廳，環境幽雅，坐在小竹椅輕晃身體，喝著咖啡，別有一番滋味。這幾天蘇晨一直在這打工，從下午五點到晚上九點，報酬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客人出手很闊綽，所以能得到許多小費。

「蘇晨，去七號桌。」服務長小憂喊道。

「是。」蘇晨點頭，走到七號桌前，微低著頭，禮貌問道：「你好。請問喝點什麼？」

「恩？蘇晨你怎麼會在這？」

很熟悉的聲音，蘇晨抬頭，就看見林揚含著笑一副欠扁的樣子。

「你不會是知道我剛回來，就特地來看我吧。」

看你個鬼！蘇晨努力壓住自己的怒火，多少天了，她都快忘記，還有這號人物的存在。她吸吸氣，禮貌的微笑的又問了一遍：「請問，先生你想喝點什麼？」

好在，林揚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淡淡道：「藍山。徐叔，你要喝什麼？」

蘇晨這才注意到對面還坐著一位中年男子，看起來很威嚴的樣子。

「我要義大利的。」對面男子靜靜道。

「好，請稍等。」蘇晨走到櫃檯，告訴廚房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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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只看見林揚和那位男子交談著，臉上疑重嚴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林揚，冷漠如冰，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氣息。等蘇晨把咖啡端過去時，那個中年男子已經走了。

「真是浪費。」蘇晨不禁小聲嘀咕。

「呵……」林揚看到蘇晨莫名笑出聲。他臉上很溫和，和方才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多變鬼。蘇晨暗暗腹誹，臉上卻禮貌道：「先生，這是你的咖啡。」剛想離去，手腕又被他抓住。怎麼總是這樣？！蘇晨轉過頭，冷冷道：「對不起，先生，我還要工作。」

「你的手已經好了。」林揚絲毫不理會蘇晨的淡漠，他強自的翻開她的手心，皮膚瘦弱嬌嫰，沒有一點疤痕，隨即又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怎麼這麼瘦？」

蘇晨生氣的想離開，奈何手一直被林揚抓著。

被服務長看見就死定了！她也不禁生氣低喊：「林揚，你瘋了。快放開我，我還要工作。」

「原來你還記得我名字。」林揚笑道。美滋滋的表情讓蘇晨恨不得殺了他。

林揚打了一個響指道：「這個簡單，看我的。」他把服務長喊了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就聽見服務長笑嘻嘻的說：「啊，好。沒問題。」說完，看著蘇晨吩咐道：「蘇晨，你和林先生出去好好玩吧，多久都沒事。」

蘇晨愕然的看著服務長，待他走遠，才問道：「林揚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了。」

「沒什麼。」林揚無所謂一笑，「只不過幫你請假了一天假而已。」

「你。」蘇晨憤憤的看他一眼，立即就走。

「別走。」林揚攔住蘇晨，「你今天歸我了。說完，便拉著蘇晨走出咖啡館。

「喂，喂，我的包包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