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4 局內局外(七)

卓步凡有些不耐煩的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季如楓，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只是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胳膊，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卓步凡苦笑了一下，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她。

明明被傷害、被欺騙了的人是自己，為什麼她看上去比自己還要難過呢？

為什麼，自己還是會心痛呢？像是有什麼梗在喉嚨里一樣的，不上不下。像是有什麼堵住了心口，那樣悶悶的難受。

季如楓對於外界像是早已失去了反應，只是這樣蜷縮著，頭低低的看著地面的青草，躲進了自己的鬼殼裡。

那是她最後能夠覺得安全的地方。

以前母親總是告誡自己不要濫用媚術，不要以為所有的人都能被自己玩弄在鼓掌之間，不要以為自己可以控制一切。

那個時候的她剛剛學會媚術，王城裡的人小到婢女侍衛，大到王公大臣沒有一個不被她的媚術弄得暈頭轉向，卻只當是自己中了邪。

那個時候的她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卻沒想過，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會在今時今日遭到這樣的報應。

當初會看上卓步凡完全是因為在不知道自己究竟來到了怎麼樣的一個地方，身處怎樣的一個環境毫無準備，只是本能的在當下的環境里選擇了一個看上去最為強大的靠山。

那時的她剛剛因為被卓亞欺騙而傷透了心，對於任何人都不信任，在這個世界醒來的第一瞬間只以為自己來到了陰曹地府，哪會明白自己是一下子穿越了幾百年幾千年的時空，只想著保全了自己。

卻沒想到……

傷人終自傷。

「姐姐……姐姐……」卓步凡看著季如楓的肩膀一抽一抽，一陣風吹來，他只是零散的聽到季如楓的哭泣聲和時斷時續，不停的叫著「姐姐」。

季如楓，你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是這麼殘忍，第一時間想到、唯一能想到的都是季如烈，我在你的心裡，到底是什麼？！

卓步凡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轉身走開了。

自己並沒有愛過，只是一直被她催眠，現在的所有難過心痛都是狗屁！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連她這個人，都是假的……

他已經不想去追究季如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眼睛會變『色』，為什麼自己會輕易的受了她的蠱『惑』，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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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烈也學著尹艾琳的樣子，隔絕了一切和外界的聯繫，回到了自己的小窩，那老式小區的小房子里，有些日子沒來住了，多了些灰塵和陌生的味道。

不知道自己回到南昭之後，是不是也是這樣一番物是人非的樣子……

季如烈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了南昭，莫然當初和自己談話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但當時的感動和情懷已經不知道消失去了哪裡。

季如烈一個人定定的坐在家裡，一動都不想動，肚子餓了就在家裡隨意的翻找。季如烈是個不怎麼適應現代垃圾食品的人，她一直覺得一旦自己接受了現代的生活，那麼自己就會越來越不想回家，回到南昭，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

冰箱里的食材早就已經過期，發出酸腐的味道，索『性』柜子里還有尹艾琳留下的泡麵，季如烈雖然不喜歡，但勉為其難的還是用來填飽了肚子。

季如烈學著尹艾琳的樣子盤腿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的對著窗外發獃，以前她總是忙著處理宮裡宮外的大小事務，每天想要睡個安穩覺都是奢望，哪還會有多餘的時間來放空……

「哎……」

季如烈看著窗外已經暗透了的夜『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已經好久沒有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了，這些日子以來因為擔心莫老爺子不喜歡自己而提心弔膽著，想來也真是好笑，自己接近莫然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找一個有權有勢的人，進而利用他的勢力去找到回去的辦法，卻沒想到自己會真的對莫然產生感情，以至於荒謬的認為自己可以留下來。

自己終究不是這裡的人，只是偷了蘇子苒的人生罷了，總有一天，自己是要回去的。

季如烈將頭向後仰，看著天花板上發黃的那一塊一塊斑斑點點，那是時間流逝的證明，自己終有一天也會變成現代人口中的歷史，她不屬於這裡。

季如烈正一個人獨自傷懷悲秋，家裡的電話鈴聲卻突兀的響了起來，季如烈掏出手(色色小說機看了看，這才想起來自己一早就關了機，知道家裡號碼的人不多，季如烈有些猶豫，要不要接這個電話。

鈴聲停了一陣之後又繼續響起，季如烈猶豫再三還是接了。

「小烈……」

看吧季如烈，你只不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罷了就止不住的顫抖，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尹艾琳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已經儘力在挽救了，我……」

「莫然，」季如烈聽他焦急的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還是會心疼，「小愛都告訴我了，這件事情你雖然做得不對，但小愛她還是原諒你了。」

「那我們……」

「可是我還是不行，」季如烈搖了搖頭，不知道究竟是對自己，還是電話那頭的人，「我不能接受你欺騙我，即使是無心的，莫然，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小烈……」

「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分開一段時間，會比較好。」

「可是莫莫……」

「莫然，不要總是拿孩子當做借口，」季如烈有些煩躁以至於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少，話筒另一端的莫然一陣沉默，季如烈抬起頭不經意的看著窗戶上自己的倒影有些被嚇到，嘆了一口氣聲音也跟著緩和下來，「你我都知道莫莫是個堅強的孩子，沒有我的時候他一個人也過得很好，更何況現在你們父子關係已經緩和了不少，我想，只要有你在，他應該會沒事的。」

「他會沒事，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