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回
我們常常道,「嫣兒,你久居深宮,又怎麼和那些人聯繫上的。」
她支支吾吾的,我大概猜到三分,又是靠山王的『功勞』。
一語言罷,冷嫣回去和四皇子用膳,我的南雪被皇甫翼送去給臨國夫人照顧,說是為我安心養胎。明眼人都看出,皇甫翼送自己最寶貝的女兒去表達自己的孝心。
據傳臨國夫人入宮前休掉她的丈夫和三個兒子來尋她富貴,不知中間如何的是非曲折,結果臨國夫人趕走了他們,自己大病一場。
晃著晃著走路,我就來到書齋,從前只屬於失意的楚南王皇甫定的地方,在我記憶深處,我一直只想著從前在永巷中不顧虔誠幫助我的叔王,那個變質的皇甫定一直痛無再痛祛除他。
許多人攜著飛沙風塵上路,而我只想披著小雨落花同行。記得他曾說過,若有日他不在了,這些書都留給我,可惜書的主人再無用於我。
隨手拿起本醫書《難經》,書的著作者是流芳千古的扁鵲,他不是帝皇家的身不由己,可也是造福百代。
靠著紅玉欄杆上,我靜靜思考著,「若有日自己也亡故了,史書會怎樣記載自己,是一筆帶過,還是積怨成老。古話說得好,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那自己是重還是輕?」
千百年後的人們討論自己時,會不會只把自己當做皇甫翼的附庸,而不再是有血有肉的真女人,甚至最簡單的自由都不曾享受。
後世念及漢武帝的四位皇后時(陳阿嬌廢后,衛子夫思皇后,李夫人孝武皇后,鉤弋夫人昭帝生母),她們誰才是未央宮的女主人?若論尊貴,莫非陳后,若論長久,不出衛后,若論深情,固有李后,若論奪嫡,勝者鉤弋。
可真實情況呢,金屋藏嬌只是南柯一夢,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只是傳說,傾城傾國抵不過『色』衰愛弛,母壯子弱落得陪葬下場。
男兒薄倖,女兒多情,只能吞掉血淚史般的一次次無助呼喚。
「千-水-膩,這是我第一回叫你的名字,你一個人站在此處神傷,莫非是皇甫翼那個混蛋的寵愛再次轉移?」我冷冷地打量來者,是歸海一劍,只是不若上回來時的畏畏縮縮和瞻前顧後。此刻的他神采奕奕,受過情感的滋潤和呵護。
我挺直了身軀,換了個舒服的站姿,「血族王子千里冒險入宮,不只是關心陛下的寵妃是哪個這麼簡單吧?!」
「聰明,我是來告訴你姐姐的情況,怕你們姐妹情深,你挂念著緊。」他靠近了我,身上飄來一陣猛烈的香味。
我自主捂鼻,「王子殿下,離我遠些。本宮與你無冤無仇,論起來本宮算是救過你的『性』命。」
他好似看穿我的肚子,「原來你又懷孕了,難怪皇甫定告之我,你對狗皇帝的意義是不一樣的。」聞著自己一會,又是自言自語,「太香了嗎?怕你不喜歡,你姐姐也不會喜歡的。」
「我們姊妹倆不過同樣是你們五指遊戲的籌碼,姐姐在你手上圈著,本宮在陛下手裡握著,只是如此而已,你找我幹嘛。」我不想放聲大叫,那樣依舊無濟於事,翩翩不在我的周圍,皇甫翼也不在。
歸海一劍問說,「你不想知道你姐姐的近況?」
「若想說,不問你也會說。」
「不錯,和你姐姐一樣有個『性』,要是你叫我姐夫的話,我就告訴你。」說起花愁人的表情,歸海一劍帶點苦澀加甜意。
我微微笑著,「以前本宮叫過拓跋夜為姐夫,現在叫你的話,你不介意么?」
他怔在原地,「這是我此行的目的,愁人說了,若我救出拓跋夜,她就嫁我。」
心在震『盪』,清寧安穩的心不在一望無際,姐姐果然是深愛拓跋夜,要不然她會把自己的婚事賭給歸海一劍。
我搖著頭,「若是能救,本宮早就救了。放心,他們是雪國的先皇子,為了穩定民心,陛下絕技不會殺害他們的,只是會凌辱而已。」
「可對血骨男兒來說,死亡比尊嚴更容易。」他又搬出血族的大男子主義,我腹部又一陣陣痛,「本宮肚子好痛。」
歸海一劍被嚇得六神無主,「我是想悄悄來悄悄走,你這一鬧不是要我命嗎?」他見我斗大的汗珠不是虛假的,他把心一橫,裝成太監細細長長的聲音,「皇後娘娘出事啦,皇後娘娘出事啦!」
『撲的』就飛遠了,我在原地哭笑不得。
皇甫翼溫柔地替我蓋被,又溫柔地訓斥,「以後不許再去書齋,若你要看書,孤讓人送來。」
「陛下,你再這麼寵著臣妾怕是自己要養成肥豬了。」我強行振作自己言道。
「會說笑就是心情還好,大崇剛剛新建,所有事情都百廢待興,所以水兒要受苦了。」他『摸』著我的手,給予我力量。
我笑著,「臣妾有個不情之請,傅(色色小說太醫醫術高明,臣妾這胎一直不穩,想由他來保,陛下,可以嗎?」
房內的燭火突然被風吹暗了一下,皇甫翼只是說,「若水兒這樣才能安心,孤會答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