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章.該來的還是來了
本來潸墮是打算去可可西里撈點好處的,此刻卻失去了興趣。既然那個很可能是他同類的公主都已經溜走了,那他就沒有再去可可西里的必要。
當務之急,還是早點去拿到許願石才是正道。
這次又得原路返回,從冰雪城過去穿越迷霧雪山抄捷徑到達布達拉帝國。
潸墮鬱悶的嘆了口氣,自己不知道在忙乎什麼,這樣來來往往的穿梭著免費幫一個死人跑腿,仔細想來,沒有任何意義。可這世界上儘管存在這麼多沒有意思的事情,但還是有很多人去做,而且不遺餘力。
沒走多遠,斜刺里突然閃出一條黃色的人影,潸墮下意識的將手摸在了黑耀弓上。
當他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樣子,不由的愣住了,這人不正是那個什麼公主嗎?
還沒等潸墮開口,她已經搶先說道:「今天真是謝謝你啊,你有什麼要求,我一定滿足你。」
這要換了樓彎彎,一定會說『小姐,能不能借你的胸部依靠』,可是潸墮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儘管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當下只得很嚴肅地說道:「那啥的公主殿下,拜託您能不能將那高低不平的兩撇小鬍子給取下來,不然的話,我怕我撐不過今天了。」
「怎麼了?」黃袍丫頭瞪大眼睛好奇的問道,長長的睫毛在落日的餘輝里閃動著誘人的光芒。
「你不覺得這樣子很滑稽嗎?」
「是嗎?」
黃袍丫頭一聲驚呼,好象一直沒察覺自己這個造型很失敗似的。想了片刻,隨即微微一笑,伸手拿下那兩撇冷酷的八字鬍,眨眼道:「這可是你要我下來的噢……」她取下鬍鬚的同時,順手將那寬大的法師帽也取下來了。
一頭瀑布般的黑色長發滔滔不絕的傾瀉而下,直垂到她那不知道是否豐滿的臀部。
潸墮一下樂了,沒想到這公主還挺厚道的,叫她取鬍子,居然連帽子都一併給取下來了。
這還沒完,她又在臉上飛快的抹了一把,從額頭上順著鼻端兩邊和撕下兩片肉色的膠皮,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皮面具?
潸墮有些疑惑,不過當他看清楚她的臉之後,就產生了另外的想法。
這世上的美女潸墮見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但就這個世界而言,在精靈谷他就見識過無數讓人垂涎三尺的精靈美女,前不久還見了一個美的有點聖潔的藍袍大法師……但是這一瞬間,潸墮卻覺得自己的心好象被什麼東西抽動著,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到因這抽搐而帶來的一絲絲若有若無疼痛,這莫名其妙的疼痛讓他戰慄,讓他目眩神秘,以至於不能自主的呼吸!
嚴格的說,這黃袍丫頭並不能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美女,至少將她的五官分拆開來看,沒有一樣算得上是完美……但是,就是因為這些不完美的五官拼湊起來,卻多了一份普通女人沒有的神韻。
一對漆黑的眸子仿若鍾天地靈氣而蘊,開闔間藏雲瀉霧般閃耀著動人神采。那份略帶著頑皮的潔凈的目光,和微微蹙起的秀眉,清晰的表現出一種潸墮以前從未見過的淘氣……但這並不是她的完全魅力所在,最吸引潸墮的是她那微微皺起的鼻尖,在那上面所蘊涵著的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這是一種異於凡塵的靈秀與高貴……那微微嘟起的小嘴不經意的翕動著,操縱著整個面部的情緒表情,似乎她嘴角上揚就能大笑,嘴角一抿就能大哭……
潸墮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即將發生,她註定是他生命里那個揮之不去的妖精!
「你傻了?」黃袍女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噢~~」
潸墮回過神來,望著她伸手時那一頭飄舞的烏黑亮麗的長發,隱約嗅到了那淡淡的發香,竟然沒來由的臉紅了。
「哇,你的臉怎麼紅了?」這丫頭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潸墮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為了掩飾尷尬,只得迅速轉移話題道:「你為什麼騙我?他們並沒有逼你嫁給什麼糟老頭子……」
「哦,這個……嘿嘿,人家當時急著脫身,只有編一個美妙的謊言了,呵呵。」黃袍女子好象絲毫不為她的謊言覺得羞愧,反而很有成就感的回答道,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問一個問題,你必須誠實的回答我!」潸墮突然正色說道,一臉的嚴肅。
「什麼?你問吧,好歹你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老老實實的回答你。」那丫頭也一副嚴肅的樣子說道,不過看她那表情,好象怎麼都不老實。
「你知道什麼是二十二世紀嗎?地球的二十二世紀!」
「啊~~~」
這次該輪到黃袍丫頭吃驚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提起這個幾乎被她遺忘的詞語。
潸墮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自嘲似的淡淡一笑,緩緩說道:「我也是來自那裡的人,如果你不方便,就不用解釋你來這裡的起因了……能在這個奇怪的世界遇到自己的同類,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黃袍女子眼中露出哀怨的神色,然後那種哀怨漸漸轉成了難過和憂傷,然後她眼角流下的晶瑩的淚珠,多少年了,她終於遇到一個自己的同類了,而且命運巧妙的將他們安排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邂逅了。
夕陽就快落山了,她看到那些在陽光下變得深深淺淺的斑駁的樹影落到他黑色晶瑩的瞳仁中。她終於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黑色的眼睛,那種如同紫堇墨一樣純粹而詭異的黑色,包容一切,籠罩一切。
她看到他對她微笑,笑容乾淨而漂亮,像那些明亮的陽光碎片全部變成晶瑩的花朵,在他的面容上如漣漪般徐徐開放。他臉上的傷疤隨著笑容抽動著,讓她覺得是那樣心痛,幾乎忍不住過去輕輕的撫平他的創傷。
「你怎麼了?」潸墮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黃袍丫頭擦去眼角的淚花,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看不出來,這個柔弱的小女子也有其堅韌的一面。
「那就好……」潸墮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安依可,你呢?」黃袍丫頭大方的報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期待著潸墮的自我介紹。
「我叫潸墮.薩藍,黑暗精靈,如果你喜歡,也可以叫我烏鴉……」
「烏鴉?嘻嘻,這名字好聽……」
安依可古靈精怪的笑了笑,然後湊到潸墮面前,仔細的打量著他,接著說道:「你還真的比較黑,和適合烏鴉這個名字,呵呵。」
「我叫什麼名字跟我的皮膚黑不黑有關聯嗎?」潸墮無奈的笑了笑,啞然說道。
「當然有關係了,我養了一隻小貓,它叫小黑,因為它的全身皮毛都是黑色的。」安依可煞有介事地說道,好象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
潸墮無言以對,遇到不講理的女人,那跟秀才遇到兵是同一個意思。而且聽到『小黑』這名字他又回顧起了自己的傷心往事,在精靈谷那段苦難的歲月里,弄月那丫頭就叫他小黑……
「你是不是覺得很吃虧啊?那這樣吧,你可以叫我可可,他們都這樣叫我。」安依可偏著小腦袋想了一下,好象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她以為這樣就很公平了。
「為什麼別人那麼叫你,我就得這樣叫?」潸墮反問。
「啊~~」安依可有點吃驚的望著潸墮,這話她聽著太耳熟了,曾經有一個男孩子也曾經微笑著對她說過這句話,那笑容已經銘記在她流逝的青春歲月里。
「怎麼,有問題嗎?」潸墮沒弄明白她為什麼這樣大驚小怪的。
「沒什麼,那你準備怎麼叫我?」她回過神來,若無其事的問。
「就叫你翠花吧,怎麼樣,這名字不錯。」潸墮說完一臉嚴肅,好象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去死吧,那我也給你取個名字,叫虎子或者叫狗蛋!」小丫頭一臉的嗔怒。
「好了,說著玩的,以後就叫你安安,沒問題吧?」潸墮正色道。
「喔,這還可以勉強接受,好吧。」
安依可有些不情願的答道,潸墮沒有注意到那眼中閃過的那抹異色……
「對了,你準備去什麼地方?」安依可好奇的望著潸墮,感覺眼前這個男人好象是個游吟詩人,在到處流浪。
她之所以一直不停的問這個世界的問題,是因為不想潸墮提到過去,她還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怎麼從二十二世紀的地球來到這個奇特的大陸的……那是安依可潛意識裡一直想抽離的一段往事。
「我要去布達拉帝國。」潸墮隨口答道。
「哇,那是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我還沒去過呢,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
「笨蛋,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去玩啊!」安依可望著潸墮,一副『我鄙視你『的表情。
「玩?好象不怎麼好玩吧,很兇險。」
「總比呆在王宮裡整天被逼著看書寫字要好多了,我不怕危險的。」說到這裡她揚了揚手中的魔杖,以此證明她有能力保護自己。
當然了,你遇到麻煩比流氓兔跑的還快,肯定是不怕危險了!潸墮暗自想到,不久前他與艾利斯打了半天結果安依可就趁機開溜了,足以說明這丫頭打架可能不行,但跑路的水平絕對是一流的。
「問你一個問題?」潸墮黑色的眼睛里透著凝重。
「又有問題?問吧。」她覺得他的問題還真多。
「你想不想再回去,回到我們原來的世界?」
「可以回去嗎?」
「當然可以了!」
「哦……」安依可很冷淡的哦了一聲,好象居然絲毫不為這事感到驚奇和欣喜,呆了半晌,才慢悠悠的說道:「我不想再回去了,我願意一直呆在這個世界。」
潸墮看著她的表情變幻,卻不方便細問,既然別人不想回去,那總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為了看看自己僅有的親人,他又何嘗願意回去了,當下語氣冰冷的說道:「那沒辦法了,我必須回去,我去布達拉就是為了拿到許願石,所以,你不用跟著我了,有緣再見吧。」
話音剛落,他不由自主的從心底升起一股透骨的悲涼。唉,奶奶個熊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如此沒出息的一個人,這有話就好好的說吧,用的著這麼深沉這麼冷酷嗎?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見到這個丫頭的真面目之後,他就有一種耍酷的慾望。
安依可抬起雙眼,靜靜的看著潸墮,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夕陽的最後一點餘輝倒影在他古銅色的臉上,整個人說不出的落寞,她覺得有些心痛,胸腔里彷彿有什麼東西要洶湧而出,憋得她很難受。
「兩位興緻不錯啊,死到臨頭還有心思打情罵俏,呵呵!」
一個陰沉沙啞的聲音傳來,與此同時,道路兩旁的叢林里閃出好幾條黑影。
來者全是黑衣蒙面,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些全是暗黑組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麼快,看來黑衣女子回去還是將他給抖出來了,暗黑組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
潸墮皺起了眉頭,對方還真給面子,一次性來了六個人,看來不至自己與死地,他們是不肯善罷甘休了。他下意識的往前踏了一步,將安安擋在身後,然後低聲說到:「一會萬一打不過,你先跑,我殿後!」
聽到潸墮的話,安安心裡湧出一股暖流,『嗯』了一聲,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魔杖。
「我們不想與精靈為敵,只要你把聖者遺骨交出來!」
又是那個沙發陰沉的聲音,應該是個中年人,看來他是對方的首領了。潸墮不想跟他廢話,***,聖者遺骨早就給艾利斯帶回可可西里了。
那首領還想說幾句話,可惜沒這個機會了。
「咻!」
一道銀色的光芒破空而出,直接洞穿了他的咽喉,此箭去勢未竭,竟在穿過那人的咽喉之後繼續向遠方飛去,釘在了一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