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封信(3)
每回我環顧四周同學們的作品時,就被打擊得幾乎沒辦法再下筆,我實在差他們太遠了。他們似乎都是做了長久的準備才來到這裡,而我卻只帶來了觀摩的條件。
每天進畫室前的心情是沉重與不安,指導教授從來不幫我修改或是提建議,只會在我的畫前面看了許久,不褒不貶轉身就走了。有時我急了,問他一串問題,他也只是淡淡地叫#小說我不要急著比較,他總說繪畫是創作,有時意比形重要,要我想清楚。他說我還太不了解自己,什麼時候想清楚了自己的優點,就能解決現在自己面對的問題。
這話你也說過,但是又有誰真的了解過自己呢?教授不明白我著急的是,如果我連形都沒掌握好,意又如何能表達得了呢?每回想到這裡,整個人都像沒電的機器般停頓下來,枯坐在畫室里,一籌莫展。
我想象自己在畫室的背影,就像回到衚衕的黃昏里,看到的姜爺望著棗樹的背影一樣,靜止。我雖然不敢驚動他,但是可以猜想他的臉上,也有和我一樣的表情。
最近建築公司的人上門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還動用了小區的人來當說客,讓姜爺備感壓力。
衚衕里唯一不變的是「鬧鬧」,永遠都是歡天喜地的聒噪,見我回來就隨我飛到我房裡,一會兒停在我耳邊咋呼兩句,一會兒飛到計算機前,看著計算機桌面我們的腳趾合照,總是停不下來。我喜歡在這樣的傍晚看著窗外,放縱腦子無法聚焦地胡思亂想,不一會兒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來,只有近中秋的月亮猛烈地升起。「鬧鬧」總會在聽見姜爺回房的開門聲響起,一溜煙地飛走,我不開燈,企圖在黑暗中回想著,還沒到北京前你還在我身邊的情景,不太真實地失落了起來。
看著窗外黑成一片的天空,自己是躲不回過去了,心情輕飄飄了起來,應該是寂寞吧。
喔,我忘了告訴你,北京是不容易看到星星的,光害和浮塵都是原因,跟所有世界上的大城市一樣。原來靜靜躺著看星星也是一種福氣啊,而我們曾經一起享用過!我想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