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結怨 [修]
數日之後,易寒的傷勢終於痊癒了,在這期間趙氏兄妹時常來探望他,喜歡喝兩口的趙元海,還偷偷的給易寒帶來一種美酒,這種美酒,易寒是前所未見,入口醇香逼人,余香在嘴中還能存留好久,方才會散去。至於這是什麼酒,就算易寒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也不肯事先透露,只說到時候帶他去。
易寒無奈只有與趙元海一起偷偷的喝,這酒是極品美味,但時常要注意四周情況,如果發現趙蓉,或者小月小雲其中一人的話,必須立刻躲起來,這種情況確實挺折磨人,到最後易寒受不了了,畢竟當時他還是負傷之人啊!
於是乎,二人把心一橫,惡從膽邊生,發誓不在躲起來喝酒,不怕趙蓉。結果還沒喝幾口,趙蓉就收到消息氣沖沖的跑過來,分別奪下二人手中的酒杯,說什麼酒是穿腸毒藥,喝不得,特別是你易寒,現在身上傷還沒好,喝什麼酒!一席話說得易寒啞口無言,趙元海更不用說了,據他自己說,從小到大他都被這個妹子吃得死死的,最後趙蓉沒收了所有的酒。二人恨死了打小報告的小月,但小月一見有情況便跑到趙蓉身邊,二人咬牙切齒,威嚇恐喝卻硬是拿她沒辦法。
這一段日子以來,易寒和趙氏兄妹的關係突飛猛進,儼然成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其實趙蓉這人也不壞,只是任性了一點,主僕三人除了小雲文靜一點外,另兩個都是愛玩愛鬧的女瘋子,這是易寒心中暗自下的結論,而趙元海則為人爽朗,不過並非同趙蓉說的什麼愣頭青,據易寒觀察趙元海的智慧是在剎那間閃現的,屬於那種大智若愚的人吧。
趙氏兄妹二人與易寒越來越熟悉,但易寒卻從不把自己以前的事告訴他們,趙氏兄妹也從不多問,看到易寒每天和大家嘻嘻哈哈的這就夠了。雖然易寒有時候會一個人獨自呆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發獃……
也就在這個時期,易寒終於逐漸的了解到這個在豫州譙國龍亢城附近的逐鹿堡的一些情況。
對於塢堡,易寒還是有所了解的,以前的他雖然一直待在家中,但在父母的監督下亦看了不少書,單從書中見聞便可得知其中的情況。
自從八王之亂以來,天下大亂,流民四處,盜匪胡騎劫掠,百姓們為躲避戰火而由一部分高門大閥帶頭建立起來的據點,自發的組織起武裝以對抗時常前來劫掠的馬賊們。朝廷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肯交糧納稅,雙方便也相安無事了,何況這些高門世族在朝廷中多少也有點勢力。不過現在朝廷想管也管不來了,自顧不暇,何來時間管這些瑣事呢?
這天易寒起了個大早,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清晨的新鮮空氣中頓時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鼻而至,讓易寒全身為之清爽,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種心曠神怡、涼透心脾的感覺剎那間襲遍全身,沒想到這逐鹿堡內還有如此美妙的地方,易寒饒有興緻的觀在窗邊觀賞起院落內的花花草草,清晨的露珠掛在花草葉尖,一陣輕風吹過,搖搖欲墜,甚是有趣。
這院落外的花花草草顯然時常有人前來照顧,易寒暗暗想到。這時一陣略顯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易寒的思緒,等他抬頭往院落門口一看,只見趙元海帶著一臉笑意快步闖了進來。趙元孩亦看見了易寒,不過他先是一愣,大概沒料到大病初癒的易寒會起得這麼早吧!不過也就愣了那麼一下,就聽趙元海帶著一絲調侃味道,說道:「易兄!如此一大早便在此觀賞美景,果然好興緻啊!哈哈!」
易寒搖頭微微一笑,多日來的相處,他哪還會不知道趙元海的脾氣。趙元海笑呵呵走到他旁邊,大手很習慣的搭在易寒的肩膀上說道:「易兄,這幾日悶在房裡,想必也快把給你悶壞了。呵呵,今天我就帶你出去走走,當是透透氣哈!順便也好讓你看看我們逐鹿堡到底是什麼樣子,免得你出了門就找不到回來的路!哈哈!」
易寒見趙元海如此大聲,趕緊神情緊張的把一臉莫名其妙的趙元海拉到一邊,低聲說道:「趙兄,你怎麼喊這麼大聲,如果被小月聽到了,跟蓉兒一說,那我們倆以後的生活可不堪設想啊!」易寒可領教了趙蓉的厲害,現在輕易不會也不敢去惹她,趙蓉不准他走出這院落,那就算打死他,也不敢出去的。
趙元海一聽,大概起先他也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但見他眼珠子一轉,拉著易寒說道:「男子漢大丈夫,還怕一個女子不成,易兄,你不會這麼沒種吧!」
雖明知趙元海用的是激將之法,但事關男子漢的尊嚴,易寒亦無可奈何,雙肩一聳兩手一攤,苦笑道:「既然趙兄都這麼說了,那就走吧!」
「哈哈!這才對嘛,管他娘的,堂堂七尺男兒怎能被一女子困住!」趙元海此時是說得豪邁不已,但易寒看著他的背影,似乎已經看到等他們回來后的下場,忍不住心裡偷偷直笑。
逐鹿堡的規模看起來挺大的,當然比起京都洛陽城,那是沒法比的。兩千餘戶人家在趙家的庇護下在此安定的生活著。據趙元海的介紹,逐鹿堡與北方的苦竹塢以及西南方向的解家堡組成了三角聯盟,共同抵禦外來的侵略。其中苦竹塢就是三塢堡中的盟主,三方都想以此為基石,在亂世之中求得一方平安。
在逐鹿堡的正中央,有一個很大廣場,是平時趙家家將用來演練的所在。易寒望著廣場正前方的土台,那裡應該是這逐鹿堡堡主檢閱家將時的地方。易寒迷茫只間彷彿又看見了自己的父親威武的站在上邊,一臉肅色的觀看土台下方那一群士兵們的演練,往日的回憶一幕幕出現在易寒的眼前,不知不覺中眼角有些濕潤。
一直走在前邊做嚮導的趙元海並沒有發現易寒的狀況,依舊興緻勃勃的為易寒介紹起堡內的一切。走過廣場之後,人流突然大了起來,二人走在其中竟有些擁擠的感覺,易寒對此不禁有些詫異,為何此地與逐鹿堡其他地方相差如此之大。但見街道兩邊商鋪林立,熱鬧非凡。趙元海用頗有點得意的口吻告訴易寒:「這裡是堡內的商區,百姓們皆自得其力為自己的生活打拚!當然也以我趙家的生意為主,還有其他如苦竹、解家兩地的商戶在此通商貿易!」
易寒此時才徹底的明白,這分明是一個小小的城市,看著堡民們其樂融融的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今日的收穫,一派熱鬧景象。二人所過之處,堡民們紛紛讓開一條路,向趙元海問好致敬,對易寒這個陌生人則是投來新奇的目光。從這裡看得出趙家在堡民的心目中頗受愛戴。
易寒苦笑不已,他可不喜歡被人如此觀看,那種感覺使得他渾身感到不舒服。易寒一把拉起還在向廣大群眾點頭示意的趙元海,向人群外猛衝而去。趙元海被拉得莫名其妙,在後邊大聲嚷嚷道:「易兄,你這是幹什麼,快放手……」
四周吵雜的人聲,加上耳邊急掠而過的風聲讓易寒聽不清趙元海說的話,他匆匆回頭應了一句:「你說什麼?」
卻聽趙元海一聲驚呼:「小心!前面!」
雖然趙元海的一聲驚呼及時的提醒了易寒,但等易寒回頭欲躲之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哎喲!」一聲慘叫,易寒已與一人撞在了一起,頓時雙雙滾落在地上。
一雙如水般的明眸出現在易寒的眼前,那微翹的紅唇吐氣如蘭,正好噴到易寒的臉頰上,讓他感受到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易兄!易兄!」
「小姐!你怎麼樣了!小姐!」
趙元海與另外一位女子的聲音響起,易寒猛然間回過神來,見自己依然趴在那女子身上,趕緊手忙腳亂的爬起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圍過來看熱鬧了,這使得易寒的臉變得更紅了。
「你這該死的登徒子,竟敢吃我們家小姐的便宜,看我是否會輕饒與你!」一位紅衣丫鬟模樣的女子上前把地上的女子扶了起來,期間嘴中還不停著罵著。易寒無言以對,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易兄,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已經趕上來的趙元海一看出了這麼一個狀況,趕緊為易寒解圍:「這位小姐,請息怒,我兄弟也並不是故意的,還望姑娘多多原諒!要不!由在下做東,請姑娘到醉卧居吃點小菜,當是陪禮道歉個好?」
「呸!誰希罕你的酒菜啊!」那小姐身邊的紅衣丫鬟可凶得緊,見趙元海自動送上門來挨罵,頓時不依不饒的罵了起來。
「靈兒!」正當趙元海對此亦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小姐一聲輕喝,紅衣丫鬟頓時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趙元海尷尬的笑了笑,過來一把拉住易寒,向那小姐賠笑道:「如果小姐心中之氣還未消的話,罪魁禍首在此,任憑小姐處置。」說到這裡,趙元海話風一轉,湊上前去低沉著聲音說道:「小姐可否給我們哥倆一個面子,不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請隨我到醉卧居吧,那是我朋友所開的酒樓!」
看著趙元海煞有介事的朝四周張望,那小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邊笑還邊說:「油嘴滑舌!」其實趙元海剛才一番表演,連易寒都看得呆了,他甚至懷疑現在的這個趙元海是不是和那個整天被自個妹妹欺負的趙元海是同一個人,怎麼今天的他在女孩子面前這麼會說話,以前趙蓉可是三言兩語就把趙元海給逼得啞口無言啊!
「哼!小姐我們走吧!此人油腔滑調的,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靈兒可沒她主子這麼好易於,毫不客氣的拒絕了趙元海的邀請,拉著那女子便要往後走。可當她走了幾步之後,就發現身後的小姐怎麼拉也拉不動,彷彿在地上生了根似的。靈兒有些奇怪,回頭一看,卻見小姐正盯著自己看,不禁問道:「小姐,你怎麼啦?走啊!」
「要走你自己走,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呢?何況這兩位公子並非你所說的那種人!」那小姐轉頭對趙元海和易寒二人說道:「你們是逐鹿堡人吧,這裡有什麼好玩,好吃的,能帶我去嗎?」
靈兒一聽頓時著急的說道:「小姐,姥姥在等我們呢!這怎麼可以……」靈兒的話還沒說到一半,就已經被那小姐給打斷了,只聽她任性的輕喝道:「夠了!用不了多少時間的!」
趙元海和易寒在一邊看得苦笑不已,心道這姑娘倒是任性得緊,自己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不過想歸想,如此漂亮的美女,有誰不願意為其服務呢,除非那人是傻瓜,當然趙元海並不是傻瓜,所以他高興的拉著易寒往前邊引路去了。
一路上趙元海興緻很高,高談闊論,海天胡地的神侃,易寒則在一旁面帶微笑彷彿事不關己般瀏覽著四周的風景,以及來往的人群。而那小姐則是興緻勃勃的聽著,時不時插上來句,與趙元海有說有笑的,儼然是一對相識多年的老友,不過那小姐的目光會時不時的往易寒身上飄,她年紀雖然不大,但對自己的容貌卻相當的有自信,此時她心中有些不忿,為何眼前這位男子似乎對自己毫不再意的樣子呢?難道自己不夠漂亮嗎?還是他根本是個瞎子……
「……敢問小姐芳名……」趙元海說了一路的話,這位小姐卻沒聽進去半點,只是偶然的聽到其中一句,這使得她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茫然的問道:「什麼?」
其實趙元海早已經看出眼前這位女子的心不在焉,無奈的搖搖頭,繼續重複了一遍后,那女子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道:「小女子,姓謝,名字叫心兒!敢問兩位公子大名!」
謝心兒!好美好柔的名字!趙元海心中一陣歡呼,打一開始見到謝心兒,趙元海便為她著迷,雖然她似乎對自己不太在意的樣子……
「在下趙元海是也!這位是我的兄弟,易寒易公子!」趙元海分別為自己和易寒給謝心兒作了介紹,易寒只是在介紹到自己的時候淡淡的朝謝心兒綻露了一個微笑,之後便又轉頭看往遠處,好像那邊有什麼極為吸引人的東西似的,讓他如此不舍。
而謝心兒則是希望易寒多看自己幾眼,但易寒的表現卻讓她一陣失落,不過好強的謝心兒,心底下暗暗發誓,一定要讓易寒正眼看著自己。
此時趙元海已經把眾人帶到了路邊的一座酒樓前,店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易寒抬頭往上一看,只見酒樓門楣之處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上書「醉卧居」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這不是趙公子嗎?快!快裡邊請!」一個小二急急忙忙從裡邊跑出來,看來趙元海倒是這裡的常客。趙元海彬彬有禮的對謝心兒及易寒說道:「謝小姐,易兄裡邊請,此地就是我所說的醉卧居了。」
「醉卧居!好名字,剛聽聞此名便似乎聞到了酒香。趙大哥,想必此地的酒有其動人之處吧!」謝心兒嬌笑嫣然,媚態百生,舉手投足間無不吸引著趙元海。
「哦!」趙元海有些驚奇:「沒想到謝小姐對酒挺有研究的?」
「呵呵!趙大哥說笑了,心兒只不過是從字面上理解罷了,加上趙大哥特意帶我等前來,以及店內如潮賓客,以此推斷的推測之詞,如有偏差,望不要見笑!」謝心兒搖頭晃腦如說書先生般,那樣子要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偏偏她的俏臉上不時閃過一絲調皮的味道,引得趙元海,以及易寒大笑不已。易寒心道,此女倒是慧芝蘭心,如此簡單的觀察便有頗為正確的結論。
此時店裡頭的小二已經把四人給領到了二樓靠窗的坐位上了,此地與底樓不同,沒有那裡的吵鬧,顯得安靜了不少,零零落落的幾個位置,幾名客人都在小心的交談。大概這樓上的位置是留給貴客用的。
「趙公子,您先稍等一會,小的這就去請我家老爺!」
「恩!」趙元海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那小二便徑自去了。謝心兒、易寒二人分別在趙元海兩邊落座,謝心兒坐下的時候,不經意間的抬頭,正好與易寒的視線碰撞,謝心兒臉一紅,連忙把視線移開,心卻有如小鹿撞撞跳個不停。
我這是怎麼了?謝心兒悄悄的問自己,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悄悄的抬頭往易寒那邊看過去,卻看見易寒又把頭轉向了另一邊,正看著窗外的風景呢!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整天擺著一張臭臉,謝心兒心中憤憤不平的暗罵道。
「謝姑娘,叫靈兒小姐也一同坐下吧!老是站著不是個事!」趙元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謝心兒的思緒。
「這……這怎麼行,靈兒不敢,靈兒只是個下人,怎麼可以跟小姐同席而坐!」靈兒聽聞趙元海的提議,顯得有些驚慌,猛搖著雙手,表示不可以。
「靈兒,你就坐下吧!現在我們不分什麼尊卑,今天也算是有緣,我們只不過是同桌而席罷了,快快坐下吧!」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易寒突然插嘴道。
謝心兒看了易寒一眼,似乎在說,「你怎麼也會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接著她回頭對靈兒說道:「既然連易公子都如此說了,你就坐下吧!」
趙元海哈哈大笑,看著靈兒在自己對面坐下,說道:「這才對嘛!來來來,不要老是這麼悶著,來嘗嘗這醉卧居的美酒!」說著端起面前的酒杯,向三人遙敬一杯后,一仰而盡了。
「好酒量!我也干!」易寒低喝一聲,已學趙元海般一仰而盡,喝完之後卻有些奇怪的看著趙元海,說道:「趙兄,這酒……」
趙元海笑了起來,說道:「現在知道地方了吧,呵呵!今天叫你出來就是為了這酒啊,前幾日我悄悄帶回去的幾罈子都喝光了,正好你的傷也好了,就帶你出來咯!你看吧!這醉卧居的雲雪香可是酒中極品,雖然聞之清淡如水,喝起來卻是滿口生香。嘿嘿!」
「原來易公子先前受了傷?」一邊的謝心兒問道。
「恩!是啊!當時易寒兄弟昏倒在林間,還是我和我妹子把他給救回來的呢!」趙元海今天的話特別多,對謝心兒的殷勤勁,是易寒前所未見的。
「好啊!你們兩個果然在這裡,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倆個!」一聲嬌喝從樓梯口傳來,頓時趙元海的臉成了一張苦瓜臉,頗為痛苦的看著易寒,那臉上分明寫著:怎麼這麼巧,剛說到人人就到了。易寒想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只好硬壓著笑意,痛苦的支撐著。
謝心兒看見趙易二人怪異的表情,剛要轉身回過頭去看,卻見一條人影閃過,一個女子已經站在四人所在的桌子邊了,但見她指著易寒道:「還有你!身子剛剛恢復過來,就想喝酒?還好被我發現了!哼哼!」說著毫不留情一把奪下了易寒手上的酒杯。
謝心兒不知眼前的少女是誰,但見少女似乎對易寒很熟悉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問道:「易公子,這位是……」
「哦!她是我妹妹趙蓉!」趙元海不失時機的介紹道:「妹妹,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謝心兒小姐!」
兩位絕色美女的目光早已經撞在了一起,相互之間都在暗中打量著對方。
「易寒哥哥,你和她是舊相識?」趙蓉邊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謝心兒,邊問道。易寒搖搖頭,把方才與謝心兒無意間相撞的事向趙蓉述說了一遍后,趙蓉才在暗中呼了口氣。
「妹子,你幹什麼呢!」趙元海見兩女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趕緊出頭打圓場,邊拉過趙蓉邊喊道:「小二,給這邊加上椅子和一副碗筷,快點!」
趙蓉狠狠的瞪了趙元海一眼,趙元海苦笑不已,他知道他今天又難逃趙蓉的魔爪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盡,頗有些無奈的味道。
「你們倆個偷偷的跑來喝酒,還好有人告訴我了,正好被我逮了個正著,哥,肯定是你乾的好事,等我回去告訴爹爹,看他把你怎麼樣!哼!」趙蓉似乎有些故意的說道。
趙元海一聽,那還得了,父親最討厭自己貪杯了,如果被父親知道了那還得了,而且自己這個妹妹他哪還會不了解,說會去告狀,那十有**肯定會去的。趙元海想到這裡,連忙賠笑道:「好妹妹,我的好妹妹,哥以後不敢了,別告訴爹爹,好嗎?」
趙蓉卻象沒聽見一般,絲毫不理會趙元海,自個拉著易寒說道:「易寒哥哥,我們走吧,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易寒看看趙元海,又看看趙蓉,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苦笑的看著趙蓉,身子卻不曾動過。
「趙大哥、易公子,小女子還有事先行一步了。靈兒,我們走!」被人冷落在一邊的謝心兒,受不了趙蓉挑釁似的目光,借口向趙易二人告辭了,不論趙元海怎麼挽留,謝心兒卻是心意已絕,徑自下樓去了。
趙元海望著謝心兒下樓的方向,徒然的嘆了口氣,對這個妹妹卻也是無可奈何,易寒也不知道該找什麼話說,一時間三人都默不作聲,只有趙元海悶頭喝著酒。
趙元海對謝心兒甚有好感,因此謝心兒一走,頓覺心中失落落的,無由來的一股悶氣堵在胸口,久久不願散去,只能大口大口喝酒,想以此來釋放一下自己的心情。易寒卻與趙元海不同,他一直以來都覺得酒是拿來品的,只有淺嘗才能品出酒的真味來,只見易寒輕茗一口酒,頓覺入口有如瓊瑤玉液,醇美濃厚,口中之酒香味久久不肯散去。易寒再次品嘗此酒,那種絕妙的味道卻依然還在,這讓易寒忍不住再一次的大讚一聲:「好酒!」
「哈哈!得這位小兄弟如此讚美,錢某不甚榮幸啊!」只見一位氣質不凡的中年人從樓梯口朝他們走來,顯然是剛剛上樓。
三人回頭一看,趙氏兄妹頓時起身相迎,趙蓉更是飛快的跑過去,親昵的叫道:「錢叔叔好!」易寒雖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誰,但見身為少堡主的趙元海都對他如此尊重,亦連忙站起問了個好。
「錢叔叔,好久不見你了,您這是到哪裡去了啊!蓉兒好想你哦!」趙蓉又開始她的撒嬌絕招了,不過還真得趙蓉這等級數的美女使來才有功效。
「呵呵!蓉兒,你當真想**叔叔?」中年人笑呵呵的看著趙蓉,嘴中卻頗為懷疑的說道。
趙蓉聞言有些心虛的小臉一紅,但還是不肯服氣的硬撐道:「可不是!蓉兒這不是到醉卧居來看您了嗎?」
「哈哈!好!好!那老夫便多謝蓉兒小姐掛**啦!」中年人看著蓉兒的模樣甚為有趣,忍不住拍掌大笑起來。
「蓉兒!別鬧了!」趙元海阻止還待反擊的趙蓉,轉頭對中年人說道:「錢叔叔!外頭的事辦完了么?」也許酒真能消愁,這一會趙元海看起來好多了。趙元海對謝心兒的舉動易寒都看在眼裡,趙元海的心意他也逐漸的明白了,但此時芳蹤以去,況且他始終只是個外人,又怎麼好插嘴呢,因此易寒從開始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勸過趙元海。
「恩!剛剛趕回來,正想過幾日等你父親回來,去見你父親呢?」中年人邊微笑著對趙元海說道,眼睛卻不時朝易寒的方向看來,很明顯他看見兄妹二人之間突然多了個陌生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趙元海正好看見了中年人的舉動,趕緊拉過易寒說道:「來!易寒,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錢興我的錢叔叔,也是我父親的左膀右臂之一!」接著不待易寒說話,又轉向中年人,指著易寒道:「錢叔,這位可是我新近交的朋友,來自洛陽,姓易名寒。」
「呵呵!什麼左膀右臂的,錢某不敢當不敢當,鄙人姓錢,單名一個興,主要跟在堡主身邊打打雜罷了」錢興頗為客氣的介紹了自己一番,又道:「呵呵,易公子來自洛陽,可否知道近段時間以來,匈奴漢將呼延晏、劉曜、王彌、石勒各部已經攻佔洛陽,並掠走懷帝,造成永嘉之變?」
不知錢興為何突然提起這事,趙氏兄妹有些鄂然的看著他,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麼。錢興顯然是有意說起洛陽之事,易寒聽聞不禁神情一暗,他又想了寧平城之戰,當聽聞石勒之名時,易寒眼中閃過一絲怨恨,而這一切滴水不漏的落在了錢興的眼裡。
「洛陽被破遲早之事,不說也罷!唉!」易寒喃喃的說道。錢興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連忙追問道:「哦!不知易公子為何會有此一說呢?」
聽錢興這麼一說,趙元海也來了興趣,連忙看著易寒準備聽他說來,趙元海可是對這些東西極為感興趣,時常舞槍弄棒的,老是想著啥時候當上個大將軍,好上戰場衝鋒陷陣,當然要當一個好將軍,必須對軍事有極為豐富的了解,而此時錢興所問的問題,正是他這幾日來所關心的。
「易寒哥哥!易寒哥哥?」趙蓉見易寒獃獃的想著什麼東西,竟忘了問答錢叔,趕緊提醒道。
「啊!」易寒猛然回過神來,見三人都看著自己,易寒知道自己失態了,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問道:「剛才說什麼了嗎?」
趙元海沒好氣的說道:「剛才錢叔問你,為什麼說洛陽被破是遲早之事?」
「哦!」易寒應了一聲后,凝神細想了一會,才抬頭道:「先不說匈奴漢王兵強馬壯,而大晉的一點點兵力也早已在八王之亂中消耗殆盡。洛陽城內糧食匱乏,人心浮動,根本無力對抗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匈奴騎兵,加上唯一有能力救洛陽城的東海王又被氣死在許昌,頓時引起了更大的恐慌,百姓們紛紛離洛陽而去,皇帝勢單力孤,附近晉臣力量弱小,定然無力前來救援,因此洛陽城遲早被破!」
「好!說得好啊!正是如此,襄陽山簡,以及荊州王澄先後想前去救援晉皇,但山簡半路遭遇流民武裝王如的襲擊,大晉部隊竟不如流民烏合之眾,敗退而歸。而王澄更是聽聞山簡兵敗后,不戰自潰!唉!」錢興聽完易寒的分析,大聲贊好后,又不禁為洛陽失陷的無奈而嘆了口氣。
「哼!山簡、王澄皆無能之輩,只會清談玄學,哪有能力領兵出征,縱使千軍萬馬給他統領,也只有大敗的份!」趙元海聽聞這兩人的名字后,頗為不屑的說道。
「錢叔叔,你時常在外,肯定有許多新的消息,快說說嘛!」趙蓉可是好事的主,見氣氛有些沉悶,連忙向錢興撒起嬌來,眾人見她那可愛任性的模樣,均忍不住輕笑,那股沉悶也不知不覺中消散而去了。
錢興從容的依著趙蓉的吩咐坐了下來,看了看易寒后,沉呤了一會緩緩的說道:「洛陽這一戰,敗得好慘啊!唉!易公子所言不錯,洛陽城內是斷了糧草,而且非常的嚴重。城內所余之人不足三萬,而且都是餓得全身沒有力氣,匈奴漢軍非常輕易的攻下洛陽城,把三萬人全給殺了,皇宮更是浩劫難免,匈奴兵挖了歷代先皇的祖墳,燒毀帝王宗廟,把我大晉朝的帝都以及方圓千里變成一片廢墟,最後把皇帝給押回平陽。」
眾人一片感嘆,想大晉朝剛滅吳統一天下不足四十餘年,就落得如此下場,當真是可悲可嘆。還是趙蓉比較機靈,見氣氛再次沉悶下來,連忙端起雲雪香,捧到趙元海面前,卻對著錢興說道:「錢叔叔,你可得加緊造酒哦,我哥哥可是天天來報道,就是為了雲雪香!」趙蓉永遠是大家的開心果,一番告狀似的話又把大家給逗得輕笑出聲。
錢興奇道:「我上次走之前不是給府上送去了二十壇雲雪香嗎?怎麼?這麼快就喝光了?」
趙元海頓時漲紅著連,支吾著說不出話來,趙蓉一看,笑道:「錢叔叔你還說呢,早就被我哥給偷喝光了,爹爹興許還不知道呢?」
眾人見趙蓉說得有趣,連帶著易寒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的心情亦在眾人的說笑下,不禁好了許多。
「易公子,剛才聽聞你大讚好酒,錢某深感榮幸,來!藉此錢某先敬你一杯!」錢興突然對易寒說道。
易寒慌忙舉杯相迎,道:「錢叔實在太客氣了,易某不敢當,不過這雲雪香當真是酒中極品,聞之醇香入喉則清淡,接而又有醇厚之感,後勁十足,當真有隱而不發之舉。錢叔造酒之藝高超至此,在下佩服,萬分佩服!」
「原來易寒哥哥也會拍馬屁啊!」趙蓉在一旁頗為驚奇的大叫道。
一句話說得易寒尷尬不已,趙元海連忙唬著臉喝道:「蓉兒不得無禮!」
錢興更是哈哈大笑道:「蓉兒丫頭,你還是這個脾氣,一點沒變,呵呵!易公子哪會是那種拍馬奉承之徒!易公子請別見怪!」後面這句話卻是對易寒說的。
易寒連連擺手說沒事,卻不經意間瞥見一臉委屈的趙蓉不時拿眼瞟往自己這邊,易寒微微一笑,示意趙蓉不必過意不去,趙蓉這才轉悲為喜。
這時卻聽樓下傳來一陣陣的吵雜之聲,很顯然有人在此起了爭執。易寒首先朝窗外探頭一看,卻見一公子哥模樣的人正調戲一姑娘,言語之下流,不堪入耳。易寒正奇怪這是何人,竟敢在逐鹿堡做此不堪之事的時候,耳邊卻傳來趙元海的聲音:「趙寬這臭小子又在為非作歹了!真是可惡,簡直就是我逐鹿堡的恥辱!今天我非得好好的教訓他不可!」
易寒轉頭一看,見趙元海一臉怒色,雖放下了狠話,但對是否要下樓卻有些猶豫。很顯然趙元海對那人有所顧忌。此人究竟是誰呢?竟讓逐鹿堡少堡主也對他有所顧忌?易寒心道。
而此時只見錢興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咚咚」的急步下樓去了,趙氏兄妹亦緊跟其後。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人們紛紛指責著趙寬禽獸不如的行為,卻沒人敢上前阻攔。少女的哭喊著請求趙寬放過他,聲音之凄涼,讓人聞之更加深了對趙寬的不滿。易寒等人頗為費力的撥開人群,往裡頭擠去。人們見是趙元海、錢興等人來了,紛紛讓開一條路,讓其通過,對趙寬的指責聲頓時平息下去,因為他們想看看趙元海究竟會怎麼處置這違反堡規的趙寬。
趙寬連同他所帶來的幾個家丁依然毫無所覺,繼續調戲著少女。「住手!」趙元海這喝聲不大,卻有種讓人不容置疑的威嚴,易寒暗中點了點頭,心道:這才是一個少堡主所應有的氣質。那趙寬聽聞喝聲,立即怒聲道:「是誰這麼大膽,敢叫本少爺住手?」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看見錢興以及趙元海站在不遠處對自己怒目而視。他趕緊換上一副笑臉,對二人道:「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錢叔,元海哥!」接著往二人身後一瞧,頓時桀笑道:「蓉兒妹子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多年不見可想你寬哥哥我啊!」說著便走上前來順手想在趙蓉的臉蛋上摸一把,趙蓉飛快地向後退一步避了過去,眉頭緊鎖怒喝道:「趙寬請你放尊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