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霸氣

夜色越來越深，這無月的黑夜彷彿有一種加深的趨勢，大地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眾人聚集在此處，卻只能隱約看個人影，沒有人敢點火照明，為的就是避免暴露目標。幸虧在遠處的大火映照下，雖然依舊不是很清楚，但已經比剛才好了許多。易寒目光掃過眾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落在他的眼裡。有人激動，有人興奮，甚至有些人還垂頭喪氣，對未來截然不同的看法存在這人與人之間。

這在生死關頭，也就變得相當的正常，易寒被沒有怪那些喪氣的人。但是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每一個人必須緊密的團結起來，畢竟戰爭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一個群體的事，只有依靠一個群體，特別是一個團結的群體時，這場戰爭才會有獲勝的希望。

易寒終止了心頭的思緒，抬頭看了看遠方的大火，良久才把目光收回。沒有人說話，有的只是粗重有別的呼吸聲，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個人的身上，這個人就是易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易寒成了他們這群人的主事人，並沒有人刻意的去做，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事。

「各位兄弟！我在這裡必須明確的告訴你們，此次行動，雖然是由我制定的，但成功的幾率有多少我並不清楚，但是在整個行動的過程中必然會有犧牲和陣亡，這是不容置疑的事。不過能否成功的突圍出去，最主要的關鍵不在於敵人，而在於你們自己！！」眾人一片驚異，不知道易寒為何如此說，易寒的眼神變得森冷，他那不帶表情的面孔再次向眾人橫掃一眼后，繼續說道：「就是你們自己，沒錯！我相信這麼多人凝聚在一起的力量是強大的，完全可以戰勝那群烏合之眾！而我易寒，自願留在後方率領少數兄弟執行擾敵的任務，以期能拖住敵人的腳步，配合主力成功突圍……」

「啊！」易寒的話還沒有說完，眾人的驚呼聲已經是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原本眾人皆以為易寒會同主力一起突圍，誰也想不到易寒會做這麼一個決定。要知道選擇留下，那是否能活下來便成了一個大問題。

「我不同意！」一聲嬌喝響起，壓住了眾人的議論聲。解逍遙從人群中排眾而出，只見她雙眼之間隱含著淚水，一排貝齒咬著下唇，接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的說道：「易寒哥哥！我堅決不同意你留下來，如果你執意如此做的話，我也不會走的！」說完一路小跑，跑到易寒身邊。

「解逍遙！」易寒忍不住一聲怒喝：「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你是在浪費時間，在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你要知道你是解家堡的大小姐，你有責任帶大家脫離危險！你明不明白！」說到後來易寒差不多用吼的，時間！時間！時間的流逝，亦是危險的接近，易寒心中的焦急讓他忍不住爆發了。

「把大小姐給我拉下去！」這已經易寒第二次發出同樣的命令了，依舊是那批黑衣死士站了出來，忠心的執行了易寒的命令。

解逍遙先是被易寒的怒吼給驚呆了，她完全沒想到易寒竟然朝自己大發脾氣，她覺得有些委屈。她之所以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易寒么？一陣酸楚的感覺湧上心頭，鬱悶的胸口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眼眶再次被淚水填滿。可解逍遙自小被人稱為假小子，生性倔強，硬是把眼淚給吞了回去。

「給我讓開！」她一把推開圍上來的黑衣死士，朝著易寒大喊道：「易寒哥哥！我知道我這麼做顯得很自私，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沒有你在，我根本沒有信心帶著大家突圍！」

沉默！大家出奇的沉默，在場的所有人被一片寂靜所籠罩，唯有夜風還在林間來回穿梭，發出一陣陣如鬼嚎般的呼嘯之聲，似乎在向人們證明它們的存在一般。解逍遙這個舉動可謂是膽大之極，連在場的趙元海和謝心兒二人都被她嚇了一跳，解逍遙等於是在眾多人的面前，明確的向易寒表達了久藏在心中的愛意。以前二人之間的關係雖然有些親密，但沒有一次如此坦白的說出來。

這給了易寒心中極大的震撼，但是他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而解逍遙則羞紅著臉，不敢抬頭看大家，她有些害怕，卻也有些歡喜，那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來，但那也正是她心中所思所想，如此一想，她倒覺得說出來也許並不是件壞事。

謝心兒看著這兩個人，眼中射出迷茫的神色，當聽到解逍遙的那番話時，她的內心先是一驚，緊接著是一陣失落，而且失落竟會隨著時間在心頭越來越沉重，謝心兒很奇怪為什麼自己會有這中感覺……

「謝小姐！請你在突圍之時，幫一把遙妹！」易寒的聲音響起，謝心兒抬頭一看，正好撞見易寒複雜的眼神，但他卻裝做沒有聽到解逍遙的那番話似的，根本沒有理會解逍遙，而是自個做著自個的事。

「我會的，你就放心吧！」謝心兒回答道。

易寒點了點頭，便轉身朝趙元海、李凡、王穹三人道：「趙兄、李凡、王穹你們三人也一起跟主力突圍吧！」

趙元海對易寒的了解，遠勝過其他人，他清楚的明白易寒的用意，解逍遙雖然是女中豪傑，但這種非凡時刻，女人家終究是女人家，心理承受能力遠不如男人來得強，因此易寒想讓趙元海從旁協助解逍遙。這並不能說易寒是多此一舉，相反這是易寒對此事慎重的表現。

可王穹卻沒有如趙元海對易寒的那番了解，易寒剛把話說完，他便大聲嚷嚷道：「易公子！你可不能這樣，拋下我們兩兄弟這算啥以上，這怎麼行，我不同意，要走便一起走，要留便一起留！」

「我也是！」王穹話音剛落，一邊的李凡便緊接著說道。

易寒本想說王穹幾句，但當他看到連平時一向穩重的李凡多這麼說，便立即明白其他話多說了也是浪費，想到這，易寒繼續思考了一番后，便擺擺手讓他們退了下去。王穹見此，以為易寒還是不同意，正待繼續嚷嚷之時，卻被李凡給及時的一把拉住。

「李大哥，你幹嘛拉住我，難道你不想去了？你不想去，我自個去！」王穹簡單的認為李凡的用意，一把甩開李凡的手，卻又被李凡給抓住了。只聽李凡看了看易寒后，壓低著聲音說道：「你還不明白啊，易公子沒有說話，只是讓我們退下去，沉默表示默認啊！易公子已經同意讓我們留下來了！」李凡知道王穹是直腸子，想問題不會轉彎，只得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真的？」王穹忍不住發出一陣歡呼聲。

易寒皺了皺眉，厲眼往王穹一閃，王穹頓時嚇得縮了縮腦袋，在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不過在他的眼神中，卻可以清楚的看出他心中的興奮。

「劉知葉，刀疤，你二人可否願意留下來與我共進退？」其實按目前的情況，易寒根本不用對他二人如此客氣，因為在這段時間內，所有的人都幾乎把易寒當成了大家的主事人，每個人都忠實的執行他的命令，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發生黑衣死士不顧解逍遙的怒喝，卻依舊執行易寒命令的事。而且劉知葉和刀疤二人更與易寒接觸甚多，早對易寒崇拜不已，好戰的他們對此正是求之不得，無論如何他們都會答應留下來的。

不過易寒之所以如此客氣，其實還有另一層原因，他可不會強行留下那些不願意留下來的人，留下來便等於選擇了陣亡，因此留下來的人，必須有堅定的意志，必須報以必死的決心。

劉知葉、刀疤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后，毫不猶豫朝易寒點頭道：「誓死追隨易公子左右！」

「誓死追隨易公子！」兩人身後所屬的黑衣死士緊隨二人之後，齊聲威喝。這一喊喊得眾人豪氣衝天，有種壯志凌雲，誓死如歸的壯烈情懷。

此時此刻沒人敢懷疑他們的決心，這種決心同時也刺激著其他的黑衣死士，信心在胸口洶湧澎湃，熱血在沸騰，戰意在燃燒……

「突出重圍，決戰至死！」也不知道是誰首先喊出了這句口號，頓時在眾人傳開，暗藏著眾人壯烈決心的口號在齊聲威喝中，在這黑夜的天空下回蕩開來。

「好個決戰至死！」易寒暗贊道，同時也讓他覺得有些感動，這些熱血的漢子，他們的無私信任，深深的刺激著他的眼眶。易寒舉手在空中一揮，示意大家安靜。頓時那震天的吼聲彷彿便在那一瞬間消失了，周圍便得異常的寧靜。

易寒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龐，每一個人眼中都閃現著對熱血的渴望，戰意在他們中間徹底的燃燒了起來。

易寒知道時候到了！

「出發！」

一聲令下后，各人各司其職，劉知葉與刀疤所屬的人馬留了下來，其他人都跟著主力走了。劉知葉、刀疤、易寒、李凡、王穹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離去的人們，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們好準備準備了！」易寒打斷了各人心中的思緒，揚手說道：「我把這些人馬分為四隊，知葉你帶其中一隊朝北面進發，刀疤你則往南，李凡王穹你們跟在主力部隊後面，保持靈活姿態，不管怎麼樣，務必阻止敵人的追擊。」

「是！」眾人齊聲應諾。

易寒點點頭后，沉聲說道：「那好！各自……出發吧！」易寒知道這第二次發出的出發命令，比之先前來得更為艱難，因此他的聲音有些艱澀的味道，但他作為主事人是不得不說的。

「易公子？難道你要往西邊去？」李凡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驚呼起來。

「啊！公子那邊可是敵人主力之所在，那太危險了，公子，還是讓我們兩個去吧，由你來照顧主力！」王穹一聽急急忙忙的說道。

易寒皺了皺眉，輕喝道：「不要鬧了，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就不要在多說了，西邊就算是敵人主力又怎麼樣，相信我不會那麼傻，和敵人主力去硬拼，好了！各自出發吧！」易寒說完好一會，見沒聽見任何動響，易寒抬頭一看，見大家依舊還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頓時一愣，看著這一張堅毅熱血的臉龐，易寒聲音突然轉為低沉，語氣也柔和了不少：「兄弟們，出發吧！時間不多了！」

這一走，誰也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回來，李凡、王穹、劉知葉、刀疤，每一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轉身帶著他們所屬的小隊往各自的方向出發了，易寒靜靜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在心中默默的祝福著這些曾經共患難的生死兄弟，當四人的背影徹底的消失在夜色之中的時候，易寒亦往西邊而去。

也就在這時候，其他三個方向分別傳來一聲：「易公子，多多保重！」

當易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全身為之一震，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動襲上心頭。恐怕沒人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感受，易寒強行壓下心頭胡亂的思緒，深吸一口氣，繼續上路了。

可是在前進的路上，易寒還是忍不住想到自己，想到兄弟們，他覺得自己實在太過自私了。他有什麼理由讓這些兄弟隨自己留在這兇險之地呢？他憑什麼讓他們拿自己的性命來賭這場戰爭。易寒多少有些無奈……

而另一邊，無論是李凡王穹，還是劉知葉刀疤，每一個人都從整個計劃開始的時候，便感受到易寒身上那種細微的變化，雖然這種變化讓他們覺得陌生，但又讓他們興奮，因為在內心深處他們還是希望易寒出現這種變化的。剛開始李凡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變化，但到了剛才，五人各自出發后，李凡突然間明白，那種領袖群雄，那種生死關頭，冷靜的頭腦，那種不容置疑的命令，讓易寒在不知不覺之間散發出一種無人可比擬的霸氣。

四人都在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興奮，易寒的這種變化，彷彿讓他們看到未來的某種場面，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如果真要他們說出來，他們卻無法正確的表達。但此時的他們，在心中都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心：一定要活著回來！要活著回來見證易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