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戰之前
易寒所在傷員隊伍連夜趕路,為了避免碰上不必要的敵人,他們選擇了在密林中穿梭,雖然如此一來前進的速度相對緩慢一些,但同時也較為安全,畢竟這群是戰鬥力不足的傷員啊。
不知道刀疤劉知葉他們怎麼樣了,易寒望著遠處的天空思索道。兩人一點消息都沒有,不讓人著急都難,可目前的情況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呢?這是易寒真正感到頭疼的一次,昨夜的計劃是否是錯誤的呢?易寒不得而知,但在當時的情況下根本不允許他過多的衡量得失利弊,必須馬上下達命令,做出應變的對策。
按照原計劃的話,此時劉知葉應該在路上了,刀疤則繼續吸引敵人往反方向而去。易寒暗暗思索著,他相信這兩個兄弟的能力。
儘管經過了連夜趕路的疲勞,這些傷員的精神卻依舊旺盛,特別是抬擔架的兩名兄弟,路上易寒曾讓他們換人來抬,他們卻是不肯,問其為什麼,只得到個不累的回答,這讓易寒萬分奇怪,人不是鐵,怎麼會不累呢?
可這個心中的疑團,他始終沒有問出來。
一路人在林中小心翼翼的前進,前邊開路的兄弟走得很小心,每前進一段路必定要探索一番。突然前邊發出警告,這種警告沒人能聽得懂,在敵人聽來這隻不過是密林中怪鳥的叫聲罷了。而易寒等人卻清楚的知道前方出現了敵人。一群人趕緊低聲躲進灌木叢中,也幸好密林中錯枝亂葉縱橫,可以掩蓋他們的身影,不然難保不被人發現。
前方不遠處的一條林間小道上,一大隊敵兵正緩緩的通過,看敵人垂頭喪氣的模樣,看來是吃了敗戰了。不知道他們從哪裡來,碰上了什麼人?易寒看了看敵人前來的方向,心中推測著可就是想不出到底還有誰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解逍遙等人?不太可能。照易寒的判斷解逍遙等人所處的位置應該在東方,而敵人卻來自西南方向。
這時突然一陣馬蹄聲在遠處響起,易寒探頭一看,只見一名探子揮舞著馬鞭,催促著戰馬往這邊急奔而來。敵人也紛紛停下了腳步,在原地一動不動。那探子還未待戰馬停穩,便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喘著粗氣大聲道:「王隊長,張將軍命你速速趕往血狼谷,解家堡的人正被方大人打得往那邊潰退,請您速速前去在西邊谷口堵截。」
「好!明白了!」那個王隊長簡單的應付了幾句之後,皺著眉頭看了看手下這群有氣無力的士兵,一臉的無奈。戰鬥至今手下們根本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也難怪他們會如此模樣,可上頭命令下來了,有什麼辦法,軍令如山啊!
「好了!一個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這可是最後一仗了,咱也爭口氣,打個漂亮戰,為你們大哥掙張臉!」王隊長還頗有指揮藝術,對士兵用起了激勵的手段。
大隊人馬繼續前進,不過與先前不同的是,士兵的前進速度加快了不少,看來這王隊長的激勵之法還是管用的。
「公子,我們怎麼辦?」幫易寒抬擔架的一人壓低著聲音說道。
易寒皺著眉頭略一沉思后,才說道:「我們跟著他們走,但不能跟得太近,被發現的話,我等恐怕死無葬身之地。給我遠遠的吊著就行了,如此能找到解小姐等人也好!」
眾人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雖不是什麼高明之法,但此時此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待敵人遠去之後,易寒派了兩個人跟在敵人後邊,其他人則遠遠吊著。
而那邊刀疤帶著兄弟不斷在密林中閃來閃去,這塊區域早在昨晚便被他摸了個熟透了,因此躲閃起來更為方便。按刀疤的想法,當然是把敵人引得越遠越好,這樣他們離易寒也越遠,縱是想追恐怕也要費上不少的時間。
一路上刀疤的腦海里不斷的閃現敵人大刀砍向劉知葉的情景,他完全可以想像這麼多刀槍砍向一個人的結果是什麼!恐怕這時候劉知葉已經成了一堆碎肉,刀疤不敢往下想,嘴裡卻忍不住低聲怒罵道:「這群王八蛋!」
「刀哥!刀哥!」身後一人連聲呼喚。
「幹什麼!」刀疤心中正煩著呢,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刀哥,你看敵人並沒有追上來,先前我還回頭看過他們就跟在身後,可現在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一個人影也不見了?」那人奇怪的說道。
「哦!」刀疤仔細的在林中搜索起來,確實如手下所說的一樣,密林中沒有任何動靜,只有幾隻偶爾經過的小動物一閃而過。這是怎麼回事?刀疤納悶不已。
「會不會是敵人有什麼陰謀啊?」那人繼續分析道。
經人一提醒,刀疤恍然大悟,連忙命令幾個手下的兄弟前去查探一番。可等來的結果還是一樣,方圓數里之內,除了他們自己,連個人影也見不著。敵人去哪裡了?難道他們放棄了追擊,全部撤退了?刀疤隱隱約約之間總感覺有什麼不妥,好像有什麼事即將發生。憂心之下他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留在原地,讓剩下的人全部以地毯似搜索展開行動。
易寒一路跟著王隊長前往血狼谷,血狼谷說是谷其實是一個山峽,兩邊陡峭的山壁高高聳立與大地之山,而山峽之下一條彎彎曲曲的道路一直延伸至遠方,似乎沒有盡頭。易寒看著這地形險惡的血狼谷,心中忍不住為解逍遙等人擔心起來,如果真的被那個王隊長堵住了谷口,那便是前後夾擊之局,被敵人來個瓮中捉鱉那可就完蛋了。
不行,一定要阻止王隊長。想到這裡易寒的腦袋急速運轉起來,一邊還仔細觀察了周圍的情況,想從中打開一個缺口,從中破壞敵人的布局。
風雖然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大了,但那凌厲之勢卻依然使人感到難受,易寒目光投往天空,掃過血狼谷兩邊的山壁,山壁成一高一低之勢,上邊一塊巨大的石頭橫在崖邊,一半在內,一半在外,在大風之中,好像隨時就會掉下去的樣子。
也就在這時,易寒的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何不利用地形的優勢呢?只要佔據了制高點,在打擊解逍遙身後追兵的同時,或許也能吸引谷口這批敵人的注意,迫使他們掉頭攻打制高點,這樣一來不就成功的吸引了敵人的注意力么?
易寒也為自己頗為大膽的想法給嚇了一跳,但越想卻越覺得有可行性,隨即便把心中所想轉達給了身邊的兄弟們。哪知易寒剛說完便有人道:「易公子,想法是不錯,但依我看可行性不大。我們並不知道敵人距離解小姐有多少距離,而我們從那制高點攻擊敵人,差距之大根本無法確定是否會傷及我方之人!」
眾人紛紛點頭,易寒也是眉頭緊縮,那人說的也不無道理,略一沉思之後,易寒繼續道:「說得不錯,不過從目前來看,我等就算留在此地也是白白等待,不如搶佔制高點,或許還能為解小姐他們出上一份力。另外也可以防止敵人利用這一點啊!」
最後這句話是易寒偶然間想到的,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句話,讓黑衣死士們緊張起來,是啊!我們想得到,為什麼敵人就不能想到呢?雖然目前谷口的敵人還沒什麼動靜,但難保其他敵人是否有此想法啊。一時間黑衣死士們群情激動,紛紛要求上山搶佔制高點。
易寒沒有動,靜靜的看著眾人,接著自個又躺了回去,良久他才雙手枕頭說道:「傷員都給我留下來,還有戰力的上去,就這麼定了,大家也別吵!」
既然易寒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也只好接受了,大家各自進行了分配,自認為還有一戰之人的站出來有二十人之多,易寒一臉的無情,把其中十人給趕了回去了,嘴中還不停的罵道:「傷這麼重,還能起來一戰……」
有人還想堅持,但被易寒的話給硬逼了回去:「我知道你們想幫解小姐,但你們想想你們自己現在的情況,你們是否想連累自己的兄弟呢?想想吧!」
易寒的話讓在場的很多人引起了深思,那些留下來的人知道易寒的一片苦心,良久才緩緩的說道:「易公子,我們明白,但請允許我們給兄弟們送行!祝兄弟們平安歸來!」
易寒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但見那說話之人不知道從拿里一把刀子,迅速的在手腕上劃了一刀,旁邊一人拿著一個破杯子,接下了滴下來的血,十多號傷員每人都默默的重複這第一個人動作,易寒想阻止,卻是不能,只得任他們去了。他明白這是他們兄弟之間感情表達的一種方式。
十多好傷員每人一滴血足足盛滿了一個杯子,其中一人雙手端著杯子,表情鄭重的朝這邊的兄弟走過來,易寒突然說道:「把刀子給我!」
眾人一愣,紛紛以詫異的目光看著易寒,易寒哈哈一笑道:「怎麼?難道你們不認我這個兄弟們,既然是兄弟,為什麼獨獨少了我的一份?」說完接過遞上來的刀子,麻利的割了道口子,滴了滴血在杯中,這才讓人給端了過去。
這邊要上山的兄弟們有些激動,顫抖著雙手接過杯子,每個人分別抿了一小口,最後才有人有些激動的說道:「兄弟們,放心吧,我們會活著回來見你們的!我們還沒跟易公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過呢!」
「出發吧!」此時此刻這三個字從易寒的口中說出來,似乎有種無情的味道,易寒何嘗不明白這種真實的兄弟之情,他為這些黑衣死士而感動,這才是真正的熱血漢子。但時間緊迫,如此做法也是無奈之舉。
他們出發了,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易寒心動也蠻難過的,這一路來看著自個兄弟一個個倒下,一個個受傷,說不難過的那他就是沒感情的。可是肩頭的責任,必須讓他忘記這些。
「兄弟們,此地不宜久留,我等應速速找個安全之地才行!」易寒說著便讓抬擔架的兩名兄弟把自己給抬起來,吩咐另外兩個輕傷者在前邊開路。
叢林中的樹木越來越為茂盛,到最後甚至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易寒看了看周圍,突然發現周圍陰森森的沒有一絲光線。該不會是走錯了方向吧,易寒連忙讓前面的人停下來,再次派人查探附近的情況。沒過多久,不遠處傳來兄弟們的驚呼聲,正想問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其中兩名開路的兄弟已經朝這邊趕來了。只不過他們其中一人的背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由於林中光線不足,視野難以及遠,因此看得不是很真切。直到兩名兄弟到了跟前,易寒方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個人,一個滿臉是血的人。
「快把人給放下來!」
待兄弟們把人給平放下來后,易寒看著那人竟有種熟悉的感覺,忍不住伸手有袖子把那人的臉擦了一下,頓時易寒驚呆了:「陳兄!陳兄,你醒醒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啊!」那人被易寒一陣猛烈的搖晃,從昏迷中幽幽的醒了過來,睜開有些酶澀感覺的雙眼,朦朧中看見易寒在身前,那雙眼睛猛然間大睜,雙手一把抓住易寒,大叫道:「易兄,易兄,可真是你?可真是你?終於找到你了!」原來此人正是前去求援的陳元甲。
「陳兄,別激動,你怎麼了,怎麼會昏迷在此,不是讓你回解家堡求援的么?」易寒說道。
「唉!」聽聞易寒之言,陳元甲沒由來的嘆了口氣,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這讓易寒看見了反而更為擔心起來,良久,陳元甲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的把他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原來當日陳元甲碰上方天傲之後,便帶這他們前往解家堡主力所處的位置。但等他們趕到之後,已經沒了解逍遙等人的蹤影,留下的只有滿地的狼藉,以及一大堆屍體,當然還有在叢林中迅速蔓延的大火。當從這些東西上便可以看出當時戰鬥之激烈,陳元甲心中更為著急,連忙催促方天傲往四周找尋。可早已經心懷異議的方天傲認為陳元甲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當下起了殺心,他命令金旗旗主包立宗動手殺人滅口。不知道是陳元甲命大還是老天保佑,陳元甲似乎看見什麼,有些驚喜的轉身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但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包立棕的一記殺著,陳元甲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在這種避無可避的情況之下,生命的潛能得到了發揮,竟不可思議的被他避開了這一記所有人都以為萬無一失的殺著,不過縱是陳元甲避得快胸口還是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包立宗,你幹什麼?」陳元甲驚怒道。
包立宗沒有說話,反而在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呵呵,幹什麼?陳賢侄你當真是天真得有些可愛啊!這不是明擺著事么。哈哈!」
在那瞬間陳元甲聯繫先前的種種猜測,便什麼都明白了,只聽他冷聲道:「原來你真是內鬼,看來易兄推測也不算錯!」
「是又怎麼樣!」方天傲說道。
「為什麼?」陳元甲怎麼也不明白,方天傲為何要背叛解堡主。
「哈哈!」方天傲毫無顧及的大笑數聲後繼續說道:「這個世界上需要為什麼嗎?年輕人,很多事不需要為什麼,為權為利為名,就這麼簡單!」
「呸!沒想到你是這種了,我真提解堡主感到悲哀,他怎麼會糊塗得信任你這麼多年!」陳元甲憤憤說道。
方天傲一點怒色都沒有,反而繼續說道:「現在才知道么,太晚了。」
「解堡主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解元算什麼東西,待右侯張賓把這裡的事情一了,石勒大將軍便會親臨此地,到時候憑他一個區區解元,與石勒大將軍斗,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哈哈!」方天傲真為自己明智的選擇而感到得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陳元甲聽聞右侯張賓,石勒二人之名后,心中似乎在那瞬間有了些頭緒。
「廢話少說,陳賢侄,別怪方叔無情了,來人,給我殺了他!」方天傲把手一揮,身後的金旗旗眾紛涌而上,吆喝著朝陳元甲猛撲過來。陳元甲來不及多想,朝迎面金旗旗眾而去。在不遠處靜觀戰果的方天傲不由得一愣,陳元甲這是幹什麼?難道他想一人獨戰解家堡最為精銳的黑衣五旗之首的金旗不成?想來陳元甲也不是笨人啊?難道……
「不好!姓陳的想要逃,從兩側包抄,千萬別給他跑了!」方天傲說著身形一展,便往陳元甲立身之處撲去。
陳元甲果真如方天傲所說一般,一開始便沒打算與金旗硬拼,而是採取了以進為退之法。剛與敵人一接觸,還沒待準備應敵的眾人回過神來,他卻早已經往後飛退而去了。方天傲也是想到陳元甲的輕身之法厲害,才恍然大悟。
陳元甲一路狂奔,他才沒那麼笨,與人硬拼,好漢不吃眼前虧,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雖讓人心生敬意,在生死關頭卻是不可取,留著條命還可以做更多的事啊。
突然陳元甲眼前人影一閃,一人橫在陳元甲面前,陳元甲急忙抬頭一看,正是方天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