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掙扎
相比與白素素的激動,啟兒則滿臉驚愕。
他的雙手被白素素緊緊握著,還來不及說什麼,立在床邊的阿紫猛然抬起右手,朝白素素的眉心彈入一滴靈力水珠,雙手十指翻飛,一個個虛幻的閃爍著淡淡紫光的靈力符印飛快地沒入白素素的眉心。
幾乎在眨眼間,白素素的雙眼瞬間黯淡下去,頭一沉,昏倒在啟兒的臂彎里。
啟兒臉上還是驚愣之色,抱著白素素,扭頭去看阿紫,嘴裡無意識地喃喃道:「阿紫,姐姐她——」
阿紫目光一閃,避開啟兒的目光,上前兩步,拉起白素素的手腕,一絲靈力悄然注入她的體內。
啟兒,對不起!我必須封印她的魂魄,救醒素素姐!對你來說,或許兩個都是姐姐,但是對我來說,只有素素姐,才是我的親人!我只有素素姐!
「唔……」白素素再度睜開了眼睛,對上兩張神色各異的小臉,目光茫然地靜默片刻,才翹起嘴角,聲音嘶啞而疲憊道:「啟兒,阿紫?怎麼這樣盯著我看?」
阿紫重重鬆了一口氣,咧嘴沖她燦爛一笑。
從白素素眼裡看見熟悉的眼神,啟兒一掃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撲到白素素懷裡,嗚嗚哭了起來。
白素素一手摟著啟兒,一手撐起身體,低聲哄了他幾句,忽然想起了海底發生的事情,猛然抬頭,看向阿紫慌亂道:「阿紫!流風他……」
「他沒事!」阿紫趕緊握住白素素的手,轉頭看向對面窗下的美人榻,安慰地笑道:「喏——流風在那呢!炎陽和小狸把你們從魂獅的腹中救了出來,你放心,我已經替他二人都驅了邪毒!流風的傷勢最輕,他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啟兒伏在白素素懷裡失聲痛哭,哭著哭著竟睡著了。白素素把他抱上\\床,給他蓋了被子,起身去看了軒轅流風和炎陽。
軒轅流風在白素素醒來后不久,也清醒了。如阿紫所言,他的傷勢最輕,睡醒之後,除了有點虛弱,別的都無恙。
炎陽卻換了三四桶熱水,蒸騰的水汽把他身上烏黑的邪氣慢慢蒸發出來,小狸在一旁大火煮著他,直到入夜,他的臉色才紅潤起來。
白素素給他診了脈,確定他的傷勢已無大礙,才與軒轅流風在沙發上坐下。
阿紫猶豫是是否該把白素素失魂之事說出來,軒轅流風敏感地發現阿紫的異樣,對他頻頻側目。
阿紫一咬牙,低聲道:「素素姐,剛才,你昏迷的時候,你體內的另外一個魂魄——應該是白素馨的魂魄,蘇醒了。」
白素素倏然睜大眼睛。軒轅流風失聲驚呼道:「阿紫,你的意思是,素素在清醒前出現了失魂症?!」
阿紫點點頭,看著滿臉驚駭卻雙眼獃滯的白素素,語氣凝重道:「素素姐,上次你夢回前世,過度消耗了魂魄之力,已經出現了初步的離魂癥狀,徐致遠把我們從你的前世拉回來后,施法把你的魂魄封在了體內,才保得一時平安。這次被魂獅邪氣所侵,不僅徐致遠的封印被損壞,你的魂魄再次出現了錯亂。雖然這次我把你救醒了,但是她的魂魄已經蘇醒,如果你無法壓制住她,說不定什麼時候一覺醒來之後,沉睡的就是你……」
入夜,徐致遠和七公子聯袂而歸。
白素素完好無損的清醒過來,啟兒把她之前短暫的怪異歸於為被邪氣侵體而出現的靈魂混亂。
完全放鬆下來的啟兒,並沒有注意到白素素和軒轅流風各異的臉色,圍著徐致遠和七公子,手裡拿著魂獅那兩顆長長的獠牙和獨角,開心的哇哇大叫著。
「先生!原來魂獅的獨角是白色的!真想不到渾身黑漆漆那麼醜陋的魂獅,它的獨角竟然比象牙還要潔白美麗!還有這兩顆牙齒,這麼艷麗的紅,比鮮血還濃烈比晚霞更美麗!」
徐致遠微微一笑,眼角餘光掃了眼白素素,但笑不語。
七公子笑道:「魂獅是至邪之物,但是它的獨角和獠牙,卻是驅邪避凶的聖物!尤其是它的獨角,有很強的鎮魂之效!」
徐致遠貼著膝蓋的手指輕輕一抖,坐在白素素身旁的軒轅流風忽然起身道:「啟兒,把那個獨角給我,好嗎?」
啟兒愣了愣,很快便笑著點頭,走了過去,把手中的獨角遞給他,笑道:「用這獨角雕成小匕首或者掛件,倒是挺精緻的,我本來想親手給姐姐雕一個角獸擺件……既然你喜歡,獨角給你,我用獠牙給姐姐雕一個手鏈好啦!」
啟兒邊說邊興緻勃勃的看向白素素,卻發現她低垂著臉坐著,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整個人卻透露出一種異樣的清冷而孤寂的味道。
「姐姐?」啟兒輕輕走過去,抱著她的胳膊,撒嬌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白素素像被驚醒似地,擺在膝蓋上的手指一抖,身體一僵之後才慢慢放鬆下來,抬頭看向啟兒。
啟兒滿臉的關懷看著她,焦急道:「姐姐,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走,我送你回房,讓阿紫給你看看是不是身上的邪氣還未驅除乾淨!」
白素素昂首看著他,沒有說話,卻莫名地紅了眼眶,嘴角一動,剛坐下的軒轅流風猛地站起來,走過來扶起白素素,對眾人道:「素素有點不舒服,我先送她回房。」
「我也一起送姐姐!」啟兒微微側身,讓軒轅流風扶起白素素的左臂,他則抱著白素素的右臂,沖徐致遠咧嘴笑道:「先生,我今天可不可以少練功一個時辰?」
徐致遠自然知道白素素為何情緒低落,也知道軒轅流風向啟兒討要魂獅獨角的原因。思緒一頓,他對啟兒微微頷首,並沒有說什麼。
白素素的臉色有點蒼白,整個人彷彿大病初癒般,看起來又虛弱又無力。她順勢起了身,向徐致遠和七公子道別後,隨二人出了瑞草園客廳。
徐致遠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有點怔怔出神。
七公子很不解眾人的怪異,狹長的眼睛閃過一抹趣味的光芒,卻沒有多問什麼,轉身與徐致遠聊起了神龍玉劍的事情。
因為炎陽還在小木屋裡泡著葯浴,三人出了客廳,騎著大雪去了湖邊木屋。
「姐姐,你坐,我去煮茶!晚餐你吃得太少,一會我去大廚房取點宵夜來!」啟兒一把將白素素按坐在沙發上,轉身跑向廚房。
許是親眼目睹白素素遇難,后又歷經千辛才失而復得,白素素清醒這半天里,啟兒幾乎整個人黏在她身上,片刻也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白素素看著啟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裡蒙上一層薄霧,思緒又飄忽起來。
難得啟兒離開片刻,軒轅流風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雙手,壓低聲音飛快道:「素素!」
白素素回了神,沉默地轉頭看他,大大的杏眼裡有無法掩飾的憂傷和痛苦。
軒轅流風看不見她眼裡的傷痛,卻清晰地感受到她痛苦而搖擺的心思。
「不要有愧疚的心思!更不能猶豫!」軒轅流風把她的雙手整個包裹進自己的掌心,聲音低柔而沉穩道:「你來到這個世界,並不是你自願的!她的生命也不是你奪走的!」他抬起眼眸,對上她烏黑清透的眸子,幽深如潭的黑眸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覺得她既然沒有遠離,就不應該剝奪她生存的權利對不對?想把身體還給她,對嗎?」
白素素默默無語地看著他沒有溫度卻溫柔如水的眸子,把他的擔憂不舍緊張惶恐不安等等情緒,一絲不差地盡收眼底。
軒轅流風不等她開口,繼續道:「素素,我不能說你的想法有錯,但是你堅決這麼做的話,那你不免太自私!你有想過我嗎?有想過啟兒阿紫蔓菁阿蒙阿羅他們嗎?我們——包括啟兒,我們所有的人,愛的都是你啊,素素!」
白素素臉上一濕,眼淚如斷線珠子般跌落。
第二天,白素素戴上了啟兒連夜給她雕好的牙骨項鏈。那嬰兒手臂粗細的獨角,被軒轅流風取了一小截,雕了一個南海神話里的凶獸頭,掛在牙骨項鏈上。
剩下一截獨角,他細細打磨平整光滑,鑲嵌在一個玉枕上,把這個獨角玉枕替代了白素素的蕎麥枕頭,強行要求她睡覺時必須枕著這個獨角玉枕。
雖然白素素沒有就此事再說什麼,情緒也慢慢恢復過來,但是軒轅流風始終有種深深地不安。
除了睡覺時間,他幾乎一刻不離白素素身邊。即使玉瓊島有什麼緊急政務要他親手處理,他也強行帶著白素素一起回王府。
對他來說,世人異樣的目光,不好的言論,都只是浮雲,遠遠抵不過白素素在他心裡的分量。
只要能留住她,他願意用所有去交換。
魂獅所帶來的災難似乎就此結束了。
白眉老頭被七公子一箭穿心而死,控制魂獅襲擊白素素和軒轅流風的是人魚公主的父母,徐致遠和七公子都沒有提起它們,但是魂獅已徹底消亡,便沒有人去關心那些實力一般的人魚。
帶著魂獅突襲焦翎島的商國水軍雖有三萬之眾,但是失去了魂獅的助力,又是以寡敵眾,在焦翎海大敗於徐敏言,雖然逃了一部分,卻元氣大傷。商人狼狽而逃,玉瓊島迎來了短暫的安寧。
軒轅流風把焦翎島和瓊海西南海域的海防交到了徐敏言手中,南海郡那十萬水兵,他借調了五萬給徐敏言,剩下五萬,三萬常駐玉瓊島,另外兩萬,與郁秀島私兵一起,駐紮在碧峰海峽。
擺脫了一身俗務的軒轅流風,安安心心在郁秀島長住下來,過起了清閑富貴的日子。
閑來無事,他跟著白素素出入藥房和學院,時日一長,竟然也學得半吊子醫術,只是神木白宮上至主人下至丫鬟婆子,人人都深知他的底細,除了橋溪農莊的水牛和貓狗,壓根沒人願意找他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