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情叫真摯(11)
1952年3月,《太陽照在桑乾河上》獲得了斯大林文藝獎金,5月,雪峰就寫出了近萬字的長文《〈太陽照在桑乾河上〉在我們文學發展上的意義》。雪峰高度評價了這部小說和它的作者,他寫道:「近十年以來,我們的社會主義的現實主義文學在成長著;幾個比較優秀的作家,已經逐漸能夠寫真實的人,丁玲的這一本小說是這一方面的一個更為顯著的成就。」這部作品是一個重要的收穫,「不僅因為它是幾部寫土地改革的作品中更為優秀的一部,在一定的高度上反映了土地改革,而且還因為這標記著我們的文學在反映現實的任務上已經有一定的成就和能力,標記著我們文學的一定的成長的緣故。」關於這部作品在文學發展上的意義,雪峰認為,「這一部藝術上具有創造性的作品,是一部相當輝煌地反映了土地改革的、帶來了一定高度的真實性的、史詩似的作品;同時,這是我們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在現時的比較顯著的一個勝利」!雪峰稱讚全書「可以說是一幅相當輝煌的美麗的油畫」,特別像「果樹@園沸騰起來了」這一章,「這樣美麗的詩的散文,我相信沒有一個讀者讀了不欽佩的,這是在我們現在還很年輕的文學上尚不多見的文字」。同時又「希望作者更多注意語言的洗鍊、明朗和大眾化」。
丁玲把雪峰這些話記在了心裡。第二年2月,她因患腰疾在遼寧旅大治療,聽到北京來的同志說《太陽照在桑乾河上》重印,書店裡很多,「便找了這本書翻翻,不是依次序的,首先就看了第三十七章『果樹園沸騰起來了』。邊讀邊發現了裡面有很多不通的句子,不恰當的字,和太文,文得不好的字。我心裡真難過」,從而「現在下決心要修改它(大的修改不可能),至少要把文字上修理得少些缺點或錯誤」,並且立即動手。
五十年後,即1983年5月,丁玲在第一屆雪峰研究學術討論會開幕式上講話說:「全國解放,我們在北京又見到了。他第一句話就說:《桑乾河上》寫得好!1952年他寫了一篇評論文章。經過幾十年的風風雨雨,評論我作品的文章很多,但是我覺得有些文章,都是在雪峰論文的基礎上寫的,難得有個別篇章,個別論點,是跨越了他的論述。」
雪峰對丁玲,是既知其人,亦知其文,他們是真正的知己。1979年4月,丁玲剛剛從山西回到北京,就寫了《悼雪峰》,講到她與雪峰五十年的交往時說:「人之相知,貴在知心」,「雪峰是最了解我的朋友之一,是我文章最好的讀者和老師,他是永遠支持我創作的」。
縱讀雪峰這封信,幾乎沒有一個表示感情的詞語,但通篇卻充滿了深摯的感情,充滿了一種兄長般的關懷、愛護與思念。他不表白,不渲染,不動聲色,把感情深藏心底,「深廣」而「明快」——這是最高尚的情操、最真誠的感情。我們從雪峰的信里,也深深「理解到什麼叫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