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下午,白茶與鹿(2)
那天晚上,徐必住在這個叫作白茶的女孩家的診室里,窗外有夏蟲長鳴,星星滿天。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和宋喜雲一起到這裡來的日子。也是這樣的仲夏夜,他們躺在木屋裡的地板上,說了一整晚的話。
最珍貴的饋贈
宋喜雲是徐必的大學同學。系裡的男生都在私底下討論她的美,卻又對她敬而遠之,因為據說宋喜雲的精神不正常,拿他們的話說就是腦子有病!
可是,徐必不那麼覺得。徐必追到了宋喜雲。他發現那些人所謂的有病不過是她腦子裡的奇思妙想太多了的緣故。藝術生嘛,做點出格的事也在所難免。
大四畢業前,他們和班上幾對情侶到野外露營。在呆到第四天的時候,他們在灌木叢里發現了兩隻小鹿,一隻受傷了,另一隻依偎在它的一旁,用舌頭舔著它的傷口。有膽子大一點的男生用石頭去砸那隻受傷的鹿,可是它的同伴卻朝著人們嘶鳴,哀求般望著他們。徐必被那種回歸到最原始的感情震撼,掏出包里的相機拍下一張照片,然後帶領一隊人下山。那是他在旅途中得到的最珍貴的饋贈。
很多年後,徐必成為一名小有名氣的野生動物攝影師,長年在野外駐守,使得他和宋喜雲聚少離多。宋喜雲能做的只有等待,那是純正的等待,因為徐必常常在深山裡,手機都撥不通。這種事情,不論是對於普通的家庭婦女還是對於一個文藝女青年來說都同樣殘忍,所以,*當徐必每次回來,宋喜雲就會和他吵架。
最後一次,吵架終於升級為分手。
徐必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白茶的爸爸已經回來。他幫徐必檢查了傷口,然後叫白茶去廚房端菜。這個看起來像村幹部的中年男人拿出了陳年老酒款待這個城裡來的客人。他和徐必碰杯,白茶在一旁只是靜靜地夾菜、扒飯。
「你是動物學家嗎?」白茶的爸爸嚼著花生米問道,辭彙僵硬而貧乏。
「不是,我只是喜歡給動物拍照片。」
「這個能賺錢?」
「勉強夠養活自己。」
「交女朋友了嗎?」當白茶的爸爸問出這個問題時,白茶有點生氣。她把碗放到桌子上,起身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