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祖孫情（4）

每當春光明媚的日子，遠近的熟人和親友，都來我家看桃花。他們在美麗的桃花跟前，總要觀賞好久，被它的@美色迷住，愧嘆「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他們想摘一枝帶回去，可又不好意思開口。這時，慷慨的祖父善解人意，人手一枝。是呀，「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滿園子桃紅柳綠，色彩繽紛，花香四溢。成群的蜜蜂來了，五顏六色的蝴蝶來了，它們在這裡輕歌曼舞，它們是百花園最受歡迎的客人。這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令人陶醉，美不勝收。

初夏的季節，水池裡長出了許多蝌蚪。那些黑黑的小東西，拖著個小尾巴，靈巧地在水裡游來游去。不時，大青蛙也出來蹦幾下，我覺得很有情趣。每天早晨，我起床后，先到水池邊看一陣，或者拿個小瓶兒，捉幾個蝌蚪裝在裡面，帶回屋去，慢慢欣賞它們那出色的游泳表演。

一到夜晚，後園里成了青蛙的世界。大塘里、小水池、稻田中，遠遠近近，成千上萬的青蛙一齊起勁地叫起來，真正是蛙鼓齊鳴，還挺有節奏的。它們像在舉行大聯歡大合唱哩！我並不嫌它們的過於喧鬧，不嫌它們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恰恰相反，我愛聽這聲音，這深夜和諧的奏鳴曲，不僅不會驚擾我的夢，而且還會使我產生許多奇特的幻想。後來我不幸得了失眠症，我也一樣愛聽蛙鳴，那時斷時續的叫聲，成了我悅耳動聽的催眠曲，這癖好一直保留到今天。

夏天的晚上，我們這些親密的小夥伴，也在屋前的地坪里聚攏來，唱歌、講故事、猜謎語，或做各種有趣的遊戲，或數天上的星星。數星星好難呀，數來數去，怎麼也數不清，反而越來越糊塗，乾脆不數了。有時也聽大人們拉家常，他們搖著大蒲扇，拍趕著蚊子，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談天說地；談古論今；談自己的生活經歷，談別人各式各樣的遭遇。我雖不能全聽懂，但覺得很有趣。有時聽到迷惑不解處，難免要問幾句。祖母就立即喝止：「大人講，細伢子聽，不要亂插嘴。」我心裡當然不服，不明白為什麼小孩子不能參加大人的談話？不讓問就不問，我才不稀罕呢！一顆天真爛漫的心一下又被別的事情吸引去了。

祖母她們也講妖魔鬼怪的故事，我既愛聽又害怕。怕得厲害的時候，趕快挨到母親的身邊去，不敢走動，深怕後邊有那些東西悄悄跟著。聽著聽著，偎在母親懷裡安然入夢，經常是母親抱上床去的。

3慈祥的祖父

祖父從上海回到家鄉以後，很快完成了角色的轉換，他邁出鋪房，走進菜園。一頭扎進去，沒幾個月，他由一個擅長念生意經的商人，變成了一位種菜的裏手。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祖父大部分時間都在菜園裡忙個不停。一條扁擔，一擔糞桶，一把鋤頭，成了他最親密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