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藏地奇兵 (5)
這幾天,扎巴一直不安分,它似乎已經感知到,主人傑布很快便要回來了。
彌梁柯巴老人很喜歡傑布少爺,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疼他,自從傑布少爺離開,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
走在路上,彌梁柯巴老人又對著遠處的神山為主人木辛霍爾倫活佛、仁珍拉姆和傑布少爺祈禱著。
木辛霍爾倫是附近苯教寺廟的活佛,廟裡有十幾個僧人。他們大多住在木辛村和附近的村子里,通常白天在寺廟裡念經,晚上除值班僧人外,全部回家休息。苯教僧人大多有妻室,也有終生不娶的修行者。
仁珍拉姆是傑布的阿媽,一位通情達理、深受村民們愛戴的慈祥老人。
苯教在藏區有著非常久遠的歷史,曾經的信徒遍布藏區,自一千多年前吐蕃王松贊干布開始興佛,外來佛教和原始苯教開始了激烈而漫長的鬥爭。最終還是藏傳佛教佔了上風,苯教逐漸衰落。在這個過程中,雙方互相借鑒,互相融合。如今,藏區有些傳統的習俗和儀式,已經很難嚴格區別,哪些是佛,哪些是苯,早已經是佛中有苯、苯中有佛。
木辛村所在這個地區也曾經發生過佛苯之爭,雙方互相詛咒。木辛村人在村頭不遠處立起了幾座活佛靈塔,據說可以把對方的詛咒擋回去。這幾座靈塔內原先裝著幾世活佛的法體。文革期間,這裡的靈塔全部被砸毀,裡面裝的法體也都不知去向。近年來,政府撥款重新修復了這些靈塔,裡面裝著一些泥佛、經文、泥塔和具有苯教法力的法器。
這些日子,木辛霍爾倫活佛和北京來的錢忠教授正在家中隱秘的念經堂里,研究一本神奇的經卷,這是木辛活佛在岡底斯山上一個密洞里靜修時,掘藏得來的伏藏品。木辛霍爾倫活佛是藏區有名的掘藏大師。
接到活佛的電話時,錢忠教授正在北京的家中準備女兒的婚事,當他聽說活佛邀請他幫助譯讀一本古象雄文字寫成的古老經書時,他欣喜若狂,立刻放下了所有的事情,急火火地趕了過來,興奮得一路上吃不香也睡不好。錢忠教授是國際上享有盛譽的藏文化專家、藏史專家、原始宗教專家,他是國家社科院院士,光專家頭銜就七八個。近幾年,因為痴迷於神秘學、靈魂學和超自然現象的研究,而漸漸被正統的科學界人士疏遠。
神秘、古老、悠久的象雄文明也是錢忠教授近年來研究的重中之重。
曾經繁榮昌盛了幾千年,縱橫捭闔於藏地的象雄文明,似乎比神秘的瑪雅文明更加撲朔迷離。
公元七世紀,吐蕃第三十三代贊普——松贊干布,征服了這個古老的部落聯盟——象雄王朝。似是頃刻間的土崩瓦解,象雄王朝的消失成了千古之謎。沒有人說得清象雄王朝的歷史。只知道她滅亡於吐蕃帝國崛起時。留下的只是一些神奇的傳說和史書、經書中的點點蛛絲馬跡。甚至沒有幾個人看得懂殘存的古老象雄文字,只知道她比藏文的歷史更久遠。吐蕃在松贊干布統一了西藏之後,才正式創立了藏區自己的文字。
世界上,越來越多的人在關注和研究著象雄文明,試圖解開這個謎。相互矛盾的傳說和經文記錄,使很多研究者迷失在這段複雜而隱秘的歷史框架之中。
錢忠教授是世界上少數幾個看得懂古象雄文字的專家之一,國際上著名的象雄文化專家。
木辛霍爾倫活佛對象雄文化也有獨到的研究,活佛和錢忠教授是多年的至交。錢忠教授年輕時在阿里地區參加過援藏工作,也是從那時起,對藏文化著了迷,從此致力於宗教和藏文化的學習和研究。
數日數夜的互相啟發和參詳,這本經書已經被最大限度地譯出了其中一小部分,大部分的章節和字句,依舊無法看懂。
放下經書的那一刻,錢忠教授才感覺到確實累了,畢竟六十歲了,身體和年輕的時候已經沒法相比。一連數日,錢忠教授沒怎麼睡,困了,就迷糊幾個小時,@活佛會為他念上一段經文。
木辛霍爾倫活佛已經年近七十,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精力。他們幾乎沒有離開過經堂,連吃的都是彌梁柯巴老人送進來。
彌梁柯巴老人感到無比的榮幸。平時,這裡除了活佛之外,極少讓外人進入。在這個經堂里,彌梁柯巴老人見到了供著的一尊靈塔里曾經失蹤的活佛肉身法體,彌梁柯巴老人激動得熱淚盈眶了,頂禮膜拜。木辛活佛沖他揮了幾次手,他才極不情願地退了出去。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對於木辛活佛的吩咐,彌梁柯巴老人從來都是嚴格遵從。活佛是他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神。
活佛家中的念經堂挺寬敞,光線卻不是很足,主要是窗戶開得窄小的緣故。裡面供著神龕、敬神器物等等。神龕前擺放著念經的坐墊,牆壁上許多地方掛著諸神面具,多數是青面獠牙的猙獰相,與佛教的護法神十分相像。
從念經堂走出來,錢忠教授異常地興奮,譯出來的這一小部分內容,恰恰和傳說中神秘的香巴拉有關。躺在客房的床上,錢教授腦子發木,雖然感到疲倦,很長時間卻是無法入睡。
木辛霍爾倫活佛倒顯得比較平靜,他坐在客廳,一邊輕輕地搖著手鈴,一邊念誦經文,閉著眼睛,讓人覺得他彷彿神遊在虛無飄渺的香巴拉王國。
錢忠教授在活佛安祥慈和的經文聲里,漸漸安靜下來,像個孩子般香甜地睡了。他夢見了威嚴的象雄國王、美麗的王妃、英俊的王子和善良的象雄臣民們……
諾日朗帶領著雪豹小分隊在岡仁波齊的山谷里已經轉了三天,一直沒有找到黑貓特種部隊的蹤跡。尋找的過程中,諾日朗一直在思索著,他們為什麼要繞道岡仁波齊?或許把這個問題想明白了,可以成為追蹤他們的線索。
三天前,按照原定計劃,雪豹小分隊進入雪谷。搜索很久,沒有找到目標的蛛絲馬跡。他們每天按照預定的時間與指揮部保持聯絡。指揮部沒有催促,安慰著他們要有耐心、要細心。可是小分隊的每個隊員都覺得窩囊,五個人心裡都窩著火:就是把雪山翻個個兒,也要把他們給挖出來!
以失蹤地點為原點,搜索的範圍越來越大,道路越來越艱險,環境越來越惡劣。每個人隨身攜帶的乾糧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走在茫茫的雪地上,隊員們依次抓在一根長繩上面,繩子的一端被諾日朗拴在了腰間,這是為了防止個別隊員發生意外。雪山的環境複雜,隨時都有可能突發不可預料的事情。上路的時候,隊員們發過誓願,一起出來就一起回去,一個也不能少。眾人心裡有些沮喪,依然保持著平日訓練出來的機警和鎮定。
戰士呂哲有點擔心,提醒著諾日朗,「豹頭,這麼漫無邊際地搜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不如,我們回去一趟,到附近的部隊多增加一些補給再說。」豹頭是雪豹連的戰士們給諾日朗起的綽號。
諾日朗思忖片刻,停下了腳步。其它四名隊員也停了下來,一齊看著諾日朗。諾日朗精亮的目光在隊員們的臉上掃了一遍,說道:「我們連的番號是什麼?雪豹連!我諾日朗就不相信,四條腿的動物在這雪山上能活下去,我們長著腦袋的雪豹隊員就生存不下來?我諾日朗就不相信,他們的人長的是雄鷹的翅膀?請同志們相信我,憑我的直覺,我們離目標越來越近,很快就會有結果!繼續前進!」
「豹頭,豹頭,你快看!對面的山谷有個人影。」諾日朗的話音未落,隊員巴特爾便指著遠處低聲喊道。
隊員們的第一反應,是按照戰術動作分散卧倒,然後目光一齊聚向了對面的山谷。人人心裡明白,在這個人跡罕至、環境惡劣的雪地,只要有情況,十有與黑貓特種部隊有關,對方先後派出過三個分隊,加起來十七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特種戰士,個個是強手,容不得絲毫的馬虎大意。
隔得比較遠,看得不是很清楚,在茫茫白雪的映襯下,還是依稀可以看到,有一個人影,發瘋般在雪地上不顧一切地向前跑動,一邊跑著,不時地向後揮動著右手,手上似乎拿著什麼東西,向後面驅趕什麼,顯得十分狼狽。雪比較厚,與其說那人在跑,倒不如說是連滾帶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