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三來襲(1)

第一章 小三來襲(1)

「夏凝汐,你不過是一個活在父親羽翼下的廢物,你憑什麼比我強?你憑什麼得到所有人的喜愛?你憑什麼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我付出的努力一直比你多,為什麼最後得到掌聲的卻總是你?!」

「夏凝汐,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所有的榮耀都搶奪過來!」

「夏凝汐,我恨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塗著鮮艷唇彩的紅唇張張合合,一個個「你」字充滿尖銳的恨意,在那個幽閉黑暗的空間里回蕩。

她看到那紅得似要滴出血來的雙唇在向她逼近,鬼魅的嘴巴越張越大,大得她能清楚地看見喉頭那個恐怖的黑洞!然後,那張大嘴竟化身成巨蟒的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撲來——

「不要!」夏凝汐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黑暗褪去,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盆大口也不見了,寂靜的房間里只有夏凝汐凌亂的喘息聲。床頭柜上的小夜燈亮著,橘紅色的暖光映照在四壁,驅散了一室的清冷。

頭有些暈,腦袋還處於混沌之中。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急促的心跳聲像是失去節奏的鼓點,不規律地從胸口傳來。

閉目休息片刻,夏凝汐揉著疼痛的太陽穴,隨手拿起床頭柜上的鬧鐘。

晚上十點零二分,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睡了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

掀開被子,她正想下床洗把臉,床頭柜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炫目的七彩閃光燈伴著輕快的鋼琴曲,在這幽靜的夜裡顯得異常突兀。

這個時候,會是誰找她呢?

心裡莫名地湧起一股不安,夏凝汐遲疑了片刻,方才動作緩慢地拿起手機。

屏幕上閃爍著一個不算陌生的號碼,數字上方那個熟悉的名字讓夏凝汐的心猛地一緊,臉色瞬間大變。

是她……居然是那個女人!

目光複雜地盯著手機屏幕,夏凝汐遲遲沒有按下接聽鍵。她潛意識裡希望鈴聲停止,只是電話那端的人卻像是堅信她會接一般,無比耐心地等待著,就像是靜候在一旁等待獵物一步一步走進陷阱的獵人。

鈴聲依舊連綿不斷地響著,眼看著一首《卡農》就要唱完了,夏凝汐終究熬不過內心的掙扎,顫抖著手按下接聽鍵。

「終於願意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躲進烏龜殼裡,一輩子不願意出來了。」聽筒里傳來一個陰鬱的女聲,用詞尖酸刻薄,話語間滿含嘲諷。

夏凝汐沉默片刻,冷聲問:「你找我有事嗎?沒事我就掛了!」

「你可以掛電話,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如果掛了,你會錯過一場終生難忘的好戲。」

一絲不好的預感在夏凝汐的心底滑過,她眯起眼,聲音變得越發清冷,「陸雪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端的人哼了聲,不答反問:「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嗎?」

夏凝汐深吸了口氣,捺著性子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在東華路金牡丹酒店豪華單間208號房,你現在過來吧!我有份大禮物要送給你!」

「不好意思,我很忙,沒時間陪你玩這種無聊遊戲!」夏凝汐冷著臉說完,正準備掛電話,聽筒裡頭卻意外地傳來一個語帶挑逗的男聲——

「甜心,你洗完澡沒?我已經等不及了……」

夏凝汐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尖尖的瓜子臉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這聲音……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是他呢?!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般,譏諷的女聲再度響起,「怎樣?現在你還覺得無聊嗎?如果你再不過來,就會錯過最精彩的部分啦!夏凝汐,難道你不想看看,你的男人是如何對我俯首稱臣的嗎?」

夏凝汐的臉色蒼白得仿若白紙,握著手機的手緊緊地收縮著,指節泛白,那力道像是要把手中的手機攥碎。

「不!我不相信!」她竭力想要壓抑下自己的情緒,只是那微顫的嗓音泄露了她的驚惶,「你這個惡毒的妖精!你肯定在撒謊!」說罷,她不待對方回應,啪地拔出手機電池,連同機殼一起扔到床上。

她不相信……

她怎麼能相信,那個早上還溫柔地親吻她的臉頰的男人,晚上就變成禽獸,臣服在另一個女人的腳下?

可是這由得她不相信嗎?那聲音是那樣的熟悉,每一個音節都曾在她的夢裡出現過,甚至那聲「甜心」,他今早才這樣喚她,餘音猶在耳畔,現在這個甜蜜的單詞卻成了另一個女人的昵稱,這讓她情何以堪?

緊掐著身下的被子,夏凝汐死死地盯著那部被她扔到床角的手機,眼睛里的薄霧漸漸地凝固成冰。

無論怎樣,她一定要去酒店一趟,至少她要弄清楚,那個男人為什麼要背叛她!

抄起床上的手機,她連衣服也顧不上換,旋風般地卷出門。

金牡丹酒店對夏凝汐來說並不陌生,她的父親是這家酒店的三大股東之一,甚至那個男人的免費住宿證也是她代辦的。酒店的管理人員幾乎都認識她,以至於她穿著睡衣睡褲也能夠順利地進入這家五星級酒店。

站在208號房前,伸手輕觸著紫檀木門框上的豪華浮雕,夏凝汐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一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

她記起來了,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吧?那時她心疼他一個人在外創業不容易,讓春嬸熬了湯,親自給他送去。他紅了眼眶,感動地抱著她,信誓旦旦地說為了她會更努力,早日在這個繁華的城市闖出一片天下,做一個配得起她的男人,風風光光地迎娶她。

如今,不過月余,人猶在,誓言已不再。

淚水不知何時模糊了她的雙眼,吸了吸鼻子,她胡亂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正欲上前敲門,房間里卻隱約傳來幾聲嬉笑。

柳眉皺起,夏凝汐下意識地把耳朵貼近房門,那模糊的嬉笑聲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親愛的,那個女人那麼無趣,當初你怎麼會選擇和她在一起呢?」說話的是個女人,語氣輕佻,和陸雪卉平日那副精明深沉的模樣不太相符,但夏凝汐不會聽錯的,和陸雪卉認識了七年,這個女人的聲音哪怕是經過變聲器處理,她也能聽出來!

「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她嗎?我和她交往不過是為了她背後的利益。」回話的是個男人,那淳厚質樸的聲音正是屬於尹榕濤的,「甜心,你知道夏景雄嗎?他是藝旭市商界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涉足的行業繁多,這家酒店便是他名下的產業之一。夏凝汐是他的女兒,有她的幫忙,我的創業之路會更加順暢。甜心,屆時我功成名就,你就是總裁夫人了……」

原來這就是當初他接近她的目的?

拳頭緊緊地握起,淚意染紅了她的眼眶。

心,一陣陣抽搐的痛……

大學四年,他苦苦地追了她三年。天天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她,給她送早餐,風雨無阻,為的是博她一句「謝謝」。每逢大小節日,他總是絞盡腦汁給她送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哪怕是清明節也不例外。知道她喜歡會彈吉他的男生,他就報了吉他課外輔導班,每逢周日就轉三班車,去百里之外的輔導班學習,把一雙修長漂亮的手弄得紅腫不堪也毫無怨言。他還為了她學習各種繞口的英文歌,有段時間勤於練習,把喉嚨都唱得發炎,還執著地說那首歌是送給她的聖誕禮物,不練好不罷休……

終於,他的誠懇和堅持不懈在大學的最後一年感動了她。她慢慢地喜歡上這個外表溫文爾雅,內在質樸憨厚的大男孩。所以,在畢業那年,他說要留在這個城市創業,她毫不猶豫地表示支持。他家在千里之外的鄉鎮,家庭環境也只能算是小康,在本地沒有住所。她從沒嫌棄過他,不但讓他免費住在市內最好的酒店裡,還說服自己的父親資助他,讓他的創業之路無缺少資金之憂。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質樸是假的,他的憨厚是假的,他的深情也是假的……

那些自以為是的幸福,那段狀似甜蜜的愛情,不過是他為了利用她偽造出來的假象。

房間里的兩人似乎沒有發現門外的她,曖昧的對話依舊在繼續著——

「親愛的,你會永遠喜歡我嗎?會不會有一天,你對我就如同今日對那個女人這般,棄如木屐?」

「怎麼會呢!甜心,你想太多了。你是我的寶貝,而她,不過是我的事業版圖上的一枚棋子!為了避人耳目,只好委屈你繼續假扮我的客戶,等我事業有成,我會娶你的。來,寶貝,親一個……」

「嗯……親愛的……你的手……別摸那裡……」

夏凝汐再也聽不下去,轉身遊魂般離去。赤裸的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上,冷了未著寸縷的玉足,也冷了那顆毫無戒備的心……

經過服務台時,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頭對櫃檯小姐說:「諾諾,幫我取消208號房的免費住宿服務,還有,立刻打電話給公安局,聯繫掃黃組的趙隊長,就說金牡丹酒店豪華單間208號房有人在進行色情交易。」

年輕的櫃檯小姐一臉為難,剛想說什麼,一抬頭,卻讓夏凝汐眼底冷厲的寒霜嚇得噤聲,再多的意見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唯唯諾諾地點頭,「是的,夏小姐。」

深秋的夜充滿寒意,夜風撲在臉上如刀割般生疼。夏凝汐赤著腳,孤零零地在路上走著。

大城市的夜生活總是繁華的,即使接近午夜,大街上依舊車水馬龍,街道兩旁的霓虹燈閃爍著五彩的光,行人的談話聲不絕於耳,整條商業街都洋溢著一種澎湃的活力。

只是,這一切熱鬧都與她無關。

男友劈腿,小三囂張地打電話過來挑釁,發生這種事,任誰也高興不起來。這個晚上,註定是個無眠夜。

夏凝汐嘆了口氣,掏出手機給好姐妹林小柔打電話。

「喂,小柔嗎?我是凝汐,你現在有空嗎?我想過去找你。嗯,我沒事……好的,一會見。」

掛了電話,夏凝汐想了想,又朝四周的商店環顧一遍,最後拐進路邊一間不甚起眼的便利店。

小店裡人並不多,不修邊幅的老闆娘正坐在收銀櫃前喝糖水,看見顧客進來也不招呼,一雙被瑣碎生活消磨得黯淡無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櫃檯上那台黑白小電視。

夏凝汐樂得自在,獨自沿著小貨架一排排地看,最後在擺放啤酒的貨架前停下。

她以前一直不喜歡啤酒,難喝不說,喝多了第二天起來還會頭痛。現在,她第一次覺得酒也是一種好東西,至少喝醉了,就能暫時地忘掉那些折磨人的煩惱。

借酒澆愁,以前一直是她不齒的,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變得如此矯情。

蒼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伸出手正想握住酒瓶,卻不承想另一隻手的動作比她更快,幾乎在她詫異的那一秒,那隻大手的主人已拿起啤酒準備離去。

夏凝汐的眉頭一蹙,下意識地拉住那個人的衣角,「等等!」

那人停頓了半秒,轉身——

出乎意料的,那竟是個外表相當出色的男人。目測至少一百八十二厘米的身高,沒有一絲贅肉的傲人身材被包裹在質料極好的米色休閑服中。值得一提的是那張比明星還炫目的俊臉,就連夏凝汐這種平日見多了俊男美女的人,和他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心臟也不禁漏跳了一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雙過於清冷的黑眸,凝望別人的目光毫無溫度,就連墨色瞳孔里流動的彷彿也是來自北極的冰水,乍看之下,讓人聯想到冬夜天邊那顆最寒冷的星。

「小姐,有事嗎?」他淡淡地開口,語氣平靜無波,聲音清冷,宛如山澗里幽涼的泉水。

如果在往日,夏凝汐一定被他的帥氣,還有那份清冷孤傲的獨特氣質迷倒,說不定還會遊說他到朋友開的雜誌社裡當平面模特。不過在她剛被男友背叛的當下,再帥的男人看在她眼裡也只有厭惡的感覺,對他的態度自然也不會客氣到哪兒去。

放開他的衣角,她毫不客氣地指著他手中的酒說:「先生,你手中的啤酒是我先看中的。」

其實貨架上還有很多一樣的啤酒,但夏凝汐就是咽不下那口氣。憑什麼她看中的東西,最後都成為別人的?

男人掃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凌亂的睡衣和赤裸的腳上停頓了一秒,而後什麼也沒說,放下手中的啤酒,拿起另一瓶就走。

可是,夏凝汐分明在他轉身的剎那,看到一抹不屑中夾帶著厭惡的神色在那雙清冷的墨眸中閃過。那眼神分明在說,他看不起她!

可是他憑什麼看不起她?做錯事的又不是她!

男人的眼神徹底激怒了夏凝汐,她想也不想,衝上前就奪過男人手中的啤酒。

「你幹什麼?」男人回頭,詫異地看著她。

「這瓶啤酒也是我的!」她昂起頭,凌亂的髮絲在因怒氣而染上緋紅的臉頰上滑過,露出那雙大大的,充滿固執和倔犟的水眸。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面無表情地凝視了她片刻,略帶嘲諷地回道:「小姐,難道這貨架上所有的啤酒你都看上了嗎?」

「是又怎樣?」她雙手叉腰,毫不畏縮地和他對視著,臉上的表情接近囂張跋扈,「我跟你說,不僅這貨架上的啤酒是我的,這店裡所有的啤酒,包括倉庫里的存貨,都是我的!」

「小姐,你真要把我們店裡的啤酒全買下?」老闆娘不知何時站在兩人的身後,正一臉喜色地盯著夏凝汐,那雙混濁的綠豆小眼裡閃著貪婪的光芒。

夏凝汐睨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臉上是驕傲的表情,「我夏凝汐從不說沒把握的話!」

「那就太好了!」老闆娘笑得合不攏嘴,唯恐她反悔般,連忙轉身從櫃檯里拿了計算器,肥短的食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按著,不出一分鐘,喜滋滋地對她報出一個數字,「小姐,這貨架上的啤酒加上倉庫里的存貨一共是二百二十五瓶,每瓶五元,合計一千一百二十五元,你這麼漂亮,我就算你一千一百元好了。」

「不用!該多少就多少,打折的東西我不要!」傲然地說罷,夏凝汐下意識地摸向衣服的口袋,卻摸了個空。她一怔,低頭看著身上的睡衣,立刻就懵了。錢包呢?對了,出門有些急,除了手機,她什麼也沒帶,打車到酒店的錢也是大堂經理幫她付的。

怔愣了片刻,夏凝汐抬頭看向老闆娘,對方正緊緊地盯著她的動作,那張貪婪的笑臉已多了幾分猜疑。再看面前的男人,他依舊是那副天塌下來也不關他事的淡然表情,只是那雙清冷的墨眸里分明透著几絲譏諷。

這種情況,她該怎麼辦?如果她這個時候說忘了帶錢包,面前這個男人肯定會嘲笑她吧?說不定他還會認為她沒錢裝闊,故意導演了這出可笑的鬧劇。夏凝汐不由得有些急了,手心全是冷汗。

察覺到她的異樣,老闆娘臉上的笑容立刻冷掉半分,「小姐,啤酒你還要嗎?」

夏凝汐咽了咽口水,看著老闆娘的目光不自覺地帶著几絲微不可察的哀求,「老闆娘,那個……我忘記帶錢包了,不過我可以打電話讓朋友立刻過來付賬,你能不能……」

「去!沒錢還學人家裝闊氣!」老闆娘臉上的笑容完全冷掉,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把計算器扔回櫃檯上,轉而招呼衣著光鮮的男人,「這位帥哥,你要買什麼呢?」

男人瞥了一臉窘態的夏凝汐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老闆娘,「兩瓶啤酒,不用找。」

說罷,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意,放著滿貨架的啤酒不拿,偏偏拿起她手上的兩瓶,轉身就走。

夏凝汐又怒又窘地站在原地,一雙美目瞪得大大的,氣憤地瞪著那個遠去的背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看什麼呢!人家那才叫有錢人!」老闆娘揚了揚手上的鈔票,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不買東西就快走,別礙著我做生意!」

夏凝汐的目光從男人身上收回,轉頭沒好氣地瞪著老闆娘,氣呼呼地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客人?你沒聽過顧客是上帝嗎?你再這樣下去,店遲早倒閉!」

「我呸!有錢就是上帝,沒錢就是乞丐!你還不快走!再不走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著,老闆娘作勢拿起門邊的掃把。

夏凝汐再也不敢亂說話,抱著腦袋狼狽地跑出便利店。

更深露重,室內與室外的溫差很大。之前氣在頭上,夏凝汐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被冷風一吹,腦袋冷靜了些,她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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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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