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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因著他那句話而倉皇離去的林卿和,趙純繼續就著之前看的那一頁繼續往下翻去。
按理說,他本不會說出這種直白而失禮的話,但是現在他已不在乎這些東西了。
自來到了這個世界,那一切的事情都讓他煩躁不已。煩躁得讓他連那種溫柔的外表都無法保持下去。
腦子裡吵吵嚷嚷的,無數個畫面交織在一起……
『嘭』的一聲,趙純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書狠狠地摔倒地上。
「吵死了。」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地這麼說道。他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窗外略顯刺眼的陽光,然後就著赤著腳『唰』的一下將窗帘拉了起來。
就在窗帘幾乎被合攏的那一瞬間,他透過縫隙看著趙承和林軒牽著林卿和往外走去,然後進了車。
趙純眨了眨眼睛,然後彎起一個笑容。
真是,無比可笑的畫面。
他就這麼漫不經心地想著,然後拾起被他扔到地上的書回到床上。
「小純、小純,放學了。」
迷迷糊糊之間,他被一個人輕聲喚著,然後身體被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這時,他才從夢中醒了過來。
真是奇怪,他居然會夢到那種夢,那種明明無所謂的事情。
茫茫然之中這麼想著,趙純緩緩地睜開眼睛,抬起頭就看到林卿和一副忐忑的樣子望著他。
又過來叫他一起回家?
趙純忍不住擰了擰眉。
早在一開始,他就明明白白的表述了自己很討厭林卿和,但那個人就像是沒有聽到那句話一般,一直就那麼粘著自己。趙純就真不懂了,自己到底哪裡值得林卿和這麼喜歡了。
難道這就是劇情的不可違性么?
漫無邊際地這麼想著,趙純十分麻利地收拾了東西,充分無視了身邊站著的那個大活人,往著門口走去。
那人也不惱,倒是十分習慣地跟了過去,然後在趙純身邊絮絮叨叨地說起來。
為什麼呢?
他就真心不懂,像這種毫無回報的付出,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堅持了十多年!
「有必要麼?」趙純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問向身邊的林卿和,「若是為了你爸,你大可放心,他也是挺討厭我的。」
林卿和臉色不變,依舊是那副樣子,十分沉穩地笑道:「小純你在說什麼呢,爸爸可是一直都很喜歡你啊。」
「你在騙你自己還是什麼,就連他都默認這種事了,反正那個家裡早就沒了我的位置不是么?就那麼把我當做一個隱形人不好么?」趙純口中的『他』兩人都十分清楚。
這個世界在趙純眼中就像是他第一世的翻版一樣,演員一樣,唯一不同的大約就是劇情。應該說不愧是父子,他的自私簡直就是和那個男人一脈相承的。在那個男人眼中唯獨是自己深愛著的才放在心底,其餘的不過是多餘罷了,就算是血液相同的存在在他眼中也沒有任何區別。
就在第一世的時候,在他眼中,自己大約不過是個害死他最深愛的人的存在罷了。他無視著自己甚至是厭惡自己,卻又因為愛著的母親一句話又無法直接捨棄自己,因而便那麼順手推舟地把自己給了那個女人。
他本來無所謂這些,但又因為深受那個女人的影響而無法掙脫。因而,這個世界的存在大約是那些『人』為了讓自己脫離那些。
那麼『林卿和』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呢?
單純的因為這個世界的劇本而存在?又或者是隱含著更為深層的意義?
「所以說,這麼多年,你這麼執著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趙純盯著林卿和說道,然後就從他眼中看到一絲不自在和茫然。
是的,茫然。
就是這種茫然,就像是……
「你透過我看的是誰?」趙純問道。
就是這種感覺。
若林卿和只是單純的粘著自己,就和劇本里所說的那也沒什麼。但事實上林卿和偶爾看著自己失神地時候,那種茫然的眼光讓他覺得十分不對勁。
那種目光就像是他曾經在哪裡見過他,而他卻不知為何而忘記了。更巧合的是,他看著林卿和的長大后的樣子總是有種熟悉感。
聽到趙純這句話,林卿和的表情就那麼陡然變了,他甚至帶上了一絲慌張,「小純,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的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啊。」趙純笑著說道,「林卿和,你是把所有人都當做傻子一樣么?」
林卿和張了張嘴,卻茫然地發現自己說不任何話。他囁嚅了一下,最後當做沒有聽到,說了一句「小純我還有事,先走了。」,便慌慌張張地走了。
「呵。」趙純嗤笑了一聲,頗為無趣地呢喃道,「接下來去哪裡呢,完全不想回去。」
這個時候,他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怎麼?和你哥吵架了?」
趙純回過頭來,卻見說話的那人是他的同班同學王勤。他從未和他有過任何交易,也不知道這人突然和自己搭訕有什麼意義。於是,他只是但笑不語,一副既不否認也不確定的樣子。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麼突入一句有點冒然,王勤訕訕地摸了一下鼻子,也沒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轉移話題道:「啊,放學之後你是準備回家么?」
「不想回去。」趙純說道。
他這句話讓那個少年眼睛一亮,隨後他果然聽到那個少年邀請道:「我說趙純,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
「好啊。」趙純含笑著點點頭。
他的回答讓王勤笑了笑,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不懷好意。
於是,王勤帶他去的是一家酒吧。這個點酒吧已經陸陸續續地來了一些人了,昏暗的環境只有舞池時不時掃過來的led魔幻燈以及分佈不均的幾束射燈,音響的聲音震耳欲聾。
趙純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十分拘謹的學生裝,和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他又看了一下王勤的打扮,心中有些瞭然。
「覺得怎麼樣?」王勤拍了一下趙純的肩膀,口吻之中的不懷好意再露骨不過了,從他的表情上簡直就可以看出他期待著趙純露出一些驚慌失措。
趙純挑了挑眉,將王勤的手撥了下去,什麼話都沒說徑直向酒吧吧台走去。
「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坐上吧台前的高腳凳上,趙純揚了揚手,對著酒保說道。
「喂,你就這種反應么?」王勤隨著趙純走過來,一把擠到他旁邊,頗不甘心地說道。
趙純瞥了他一眼,說道:「那你期待我能有什麼表情?」
雙手趴在吧台上,王勤眼睛亮晶晶的,頗為興緻勃勃地說道:「向你們這種好學生,不是應該驚慌失措一下么?」
「驚慌失措?」趙純頗具玩味地重複了他的這個詞,然後說道,「王勤,你是什麼人難道我就不清楚么?你能帶我去的地方,想想就知道了。」
王勤頓時垮了臉:「你真無趣!」
「哈哈,我就說你這小子總有一天會踢到鐵板的。」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聲音的主人正是一個年輕的酒保,他拿著兩杯威士忌,一杯放在趙純面前,另一杯放在王勤面前,然後十分禮貌地對著趙純說道,「您的威士忌。」
「喂,有你這麼幸災樂禍的么!」王勤翻了一個白眼。
酒保撇了撇嘴:「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聊的人,總是喜歡帶那些孩子過來,你到底圖個什麼啊。」
「有趣啊!」王勤說得理直氣壯。
杯沿的水珠順著透明的杯壁往下滑著,趙純絲毫不在乎上面的水珠,伸手握住被子,抿了一口酒。火辣的灼燒感自口腔一直往下滑著,趙純忍不住皺了皺眉,隨後又舒展開來。
百無聊奈地用三根手指捻著杯口,王勤晃了晃酒杯,扭頭問向趙純:「既然你知道我會帶你來這裡,那你幹嘛要跟著我來啊。」
趙純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大概是沒地方去吧。」
「沒地方?!」王勤頓時笑了,「像你這種好學生,放了學不要麼去補習班興趣班啥的,要麼就直接回家,怎麼可能沒地方去呢。」
「有些地方你能去是能去,如果你不想去,那不就是沒地可去么。」趙純說道。
這話說得王勤一愣一愣的,他頗為糾結地看著趙純,說道:「你不會是和你家裡人鬧彆扭了吧。」
趙純哽了一下,他瞟著王勤的目光頗有些無語。
看著趙純的目光,王勤越發篤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扯了扯嘴角,壞笑道:「看你平時脾氣挺好的,沒想到也能做出和家裡人賭氣這種事啊。」
「你想多了。」趙純表情有些漠然,「賭氣這種事基於感情而存在,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感情怎麼可能會有感情。」
「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王勤說道。
眯著眼看著透明的玻璃杯里棕黃帶點紅色的酒,趙純又抿了一口酒:「只是你見過的人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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