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拔出佩劍將案桌上所有東西一股腦兒的掃蕩一空,我才大馬金刀的坐下了。「人呢?都到哪兒去了?」劉定天左手揪住了薛剛的衣領將他拎了過來,葉復進則被幾名士兵擁著,面色蒼白的跟在了後面。
「燕王爺,你這是幹什麼?要知道擅自帶兵包圍戶部這是謀反,謀反!」葉復進一見到我就怒氣沖沖的沖我大喊起來。
「葉公何出此言吶!」我故意滿臉驚訝,馬上又轉向劉定天,「劉定天,你這是幹什麼怎麼能對薛大人如此的不禮貌啊?還不快放手!」
幾個人都楞了,劉定天的嘴巴更是張得大大的,不過他還不是太笨,明白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和我對著乾的。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了手。
我滿臉堆笑的站起來,走過去,替薛剛整理被弄亂的衣服,「都怪本王沒有交待明白,讓高平伯(薛剛的爵位)受驚啦。您和我二皇叔的姻親,也就是我的長輩了,他們竟敢對您這樣,回去對他們我一定嚴加懲處。來人那,還不給葉大人和薛大人看座。」這兩個人連忙謙讓,我心中暗樂,事情已經成功一半了。
兩個人等我上了主位才在客位坐定。「是,這麼回事,皇上命我領兵剿匪為此特撥了一筆款項給我置辦軍用,兩位大人是否知道啊?」
「下官等是昨天接到的聖旨。」回話的是葉復進,他還急忙補上一句,「皇上拔給王爺五萬兩。」這小子還挺聰明,可惜你碰到的是我。
「今天本王奉旨閱軍,忽然想起了這檔子事,你說怎麼這麼巧,我的副將,也就是前軍左營的戚繼光對我說由於三年遭災,戶部年年縮減了他們的軍餉。本王當時就罵他胡說,因為我記得這兩年戶部報到都是全國大豐,我記得沒錯吧?」說到這裡,我停住了,眼睛掃了一下,薛剛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應該這老小子有一份。
「王爺明鑒,前年江南水災,自萬歲爺起宮裡都裁撤用度,京城大營縮減糧餉也是有的,但第二年三月就已經補足。這兩年報的均是全國大豐,萬不會有縮減糧餉之事。戚將軍所言毫無根據。」葉復進憤憤的說。
「你胡說。」劉定天暴跳起來,「去年,戚將軍去大營請求撥補糧餉,大營不但不給,還說因國家遭災所以繼續縮減,還出示了禮部的批令,今年也是。批令現在還在。」
「是么?」我假裝大吃一驚的樣子,「這還了得,這一定是哪個混蛋在中飽私囊了,來人,去刑部請楊大人過來。還有拿紙筆來我要給父皇上奏摺。」我開始咋呼起來,在被我製造出的混亂中,薛剛悄悄的湊到葉復進耳邊嘀咕起來,很快葉復進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王爺。」薛剛終於忍不住了,「下官有幾句機密的話想單獨對王爺面承。」
「哦?!您看我現在┅這樣吧今晚來我府上,我請您喝酒,就我們倆人,算我給您壓驚。」我是揣著明白裝胡塗。老小子,不怕你不上鉤。「可是王爺,下官事關緊急。」「這?!好吧,喂!你們先停一下。薛大人,我們偏房敘話。」
一進偏房,薛剛轉身關上了門。接著兩步走到我面前,擺出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往下一跪,「王爺救命。」「哎呀,高平伯這是怎麼說的,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有什麼事不好說偏要這樣呢,快請起,您放心只要本王能幫的,我一定幫。」
「下官去年因家中老母病重,無錢醫治,千不該,萬不該,一時情急動用了軍餉,本想今年能夠補上,卻不料家中又遭橫禍,一時用人不良,我那管家竟起歹心,勾結外賊,將我家席捲一空。我,我真是。」說著,竟掩面痛哭起來。這老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笨啊,編個借口都不會,一個養了八房小妾的人會沒錢給老母看病?誰信。管家這事到不假,聽說只是捲走了一個小妾和部分財寶而已。不過演技倒不錯,還真有眼淚。
你會演戲我也會啊!「唉,高平伯,你怎麼能這麼胡塗啊,若在平時我可以擔當,只是此事萬一處理不好,我怕會鬧兵變,到那時父皇追查下來,這可怎麼得了啊。」
聽出了我言語中的鬆動,薛剛猛然過來抱住了我的左腿,「王爺,求王爺開恩,千萬救我一救啊。」
「哎呀,高平伯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本王答應了,答應了還不成么?來,快快請起。」我把他摻扶起來,順便解救我那被眼淚和鼻涕包圍的褲子。「不過,你總得讓本王有辦法才行啊。要知道這群丘八爺可不好對付萬一發起瘋來,我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啊。就說今天吧,我本來是讓他們來抬撥款的,可你看看他們都幹了些什麼。」
一聽說我肯幫忙,薛剛立刻收住了淚水,「王爺,下官已經東拼西湊將軍餉備齊了,正準備這幾日送往大營,下官這就派人,給大營送去。」說完又湊到我身邊,籠在袖統內的手遞了過來,「下官聞聽王爺新納了側妃,正準備登門道賀。」一直以來,給我行賄的就不在少數,無非是父皇對我的寵愛和化錢消災的意思。我是來者不拒,但仍舊我行我素,全憑喜好行事。
接過薛剛手中的銀票,我打了個哈哈,「這,這怎麼好勞動高平伯破費呢,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五千兩!這老小子好大手筆。
當我興高采烈回到大堂的時候,一個我意料之中的人在我意料之外的時候出現了。「哈哈,小三兒啊,怎麼這麼興師動眾的啊,出了什麼事啦。」說話的是我二叔魏王信景。
「喲,是二叔啊,侄兒給你老請安啦,也沒什麼大事,你也知道侄兒要出征的事了,不過是侄兒一時心急,想快點拿到父皇撥的款。怎麼?他們還把您老給驚動啦?」你反映還真夠迅速的。
「啊,我打巧路過,見這裡鬧騰騰的,就過來瞧瞧,誰知道又是你。小三兒啊,你事辦完啦!有沒有空陪叔喝杯茶呀。」「喝茶?二叔,侄兒連飯還沒吃呢。可這事沒完,我還得挨著,不能吃啊。」「沒關係,這麼著吧,就讓他們在裡面給咱叔侄倆擺張桌子,讓他們在外面辦事,有我們看著他們誰敢不用心辦差?」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該說的閑話也都說盡了,我二叔開始步入正題了。「小三兒啊,你看本來叔是不該說什麼的,但這薛大人,他必竟是你大堂姐的公公。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個忙你可一定要幫。」
夾起一塊駝峰片丟進嘴裡大嚼,我含糊不清的說著,「叔,你放心,包在小侄身上,我不幫叔,誰幫啊。這事兒就當它沒發生過,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來,再陪叔喝一杯。對了,聽說你剛納了個側妃,什麼時候帶來給叔瞧瞧啊,你看,你就是好生分,幾個月都不來看我。這是叔賀你的。」
叔就是叔,出手不凡,兩萬兩的銀票又被我笑納了。
志得意滿的帶著人,抬著銀箱,走出青龍大街。迎接我的是兩千名全副武裝的御林軍和隊列前跨著黃膘馬手持九環刀的一品中央將軍高富升。我身後的隊伍有些騷動,幼棠的手也按到了劍柄上。我阻止了她的行動。
「沒事的。」我沖她笑了笑,又招手叫來了劉定天,「這五千兩你拿著到城裡置辦一下,再叫幾個廚子,晚上我請全營弟兄們喝酒。」
回過頭來,我走到高富升的馬前,「走吧,我和你去見父皇。」
從宮中出來,帶著平生第一次的小板懲罰(權且記下、以觀後效)的我,又無巧不成書的碰到了我的大皇兄,又是一番掏心窩子的兄弟之情的交流,又是一張兩萬兩的銀票。
「大帥,我真服了你了。」劉定天大著舌頭端著酒碗在我身邊搖晃著。「是嗎?」我坐在歡騰的人群之中卻並不顯出怎麼高興。「要是早就讓您來當大帥,弟兄們就不會啃兩年的樹皮、草根了。你放心,你以後儘管坐在家裡,打仗的事交給我們了,沖您這麼夠意思,我這條命就是全交給你也行啊。」說完忘形地拍了拍我的肩。這時我才注意到我不是人群中唯一清醒的人,不遠處王賁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我,和我視線一接觸卻又馬上把頭轉開了。我心一動,此人是個大將之才。
深夜到家,卻意外的發現曹操和冷源都在大廳內等我回來,兩人卻是言談正歡。「唷!荒唐王爺回來了,好個大手筆啊。」曹操笑著迎了出來。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沒大沒小。和我一樣。
「你也不差,今天才知道原來我身邊還有個三品帶刀侍衛這麼高頭銜的人。」我揭穿了他的偽裝。
「你知道了?!」他有些震驚,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這是遲早的事,不過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王爺不會因此責怪我吧?」
「忠心耿耿?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父皇的消息那麼靈通了,為什麼會選我做繼承人了,又為什麼知道我會武功了。你真是很好啊!」我的聲音帶了一點威脅在裡面。
「對不起啊,王爺,我不想的,我也是被逼的,看在我陪您吃喝玩樂那麼賣力的份上,就饒了小的吧。」曹操故意做出一個慘兮兮的表情。
「好吧,不過以後你就不能只陪我吃喝玩樂了,還得陪我出生入死。多向冷先生學著點,別再開玩笑了,我要說點兒正經事。今天我雖然賺了不少,但也得罪了我二叔和大哥,尤其是我大哥,他和我三叔當年建國之時都立下過汗馬功勞,地方將軍有一半是他的舊部,另一半也或多或少和他有點關係,此次我們出征剿匪,恐怕他會在我們後面施點絆子。要知道希望我得勝回朝的人可是沒幾個。」
「我不懂,要說你得罪了魏王,那是明擺著的,又怎麼會和衛王連上關係呢?」曹操不清楚裡面的內幕關係。
「要知道剋扣軍餉這種事,不是一個兵部侍郎就能做到的,如果大營的統領不配合,是很難的,而我想京城大營的那個乾裕峰應該是大哥的人,而薛剛雖然是個笨蛋,卻也是個老滑頭。那些軍餉,他肯定是自己留一份,然後再分別給我三叔、二哥各一份。要不然我二哥怎麼也急匆匆的給我送銀子。」
「那王爺想到辦法了么?」冷源問我。我搖搖頭,「所以才要和你們商量一下。不過目前最重要的問題首先是要抓住手上這支隊伍,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我看我們會連棺材都省了。現在他們對我這個公子王孫才產生了一點好感,但光有這樣是不夠的。這支隊伍不錯,只是還需要換換腦子,不過我到是發現了一個非常不錯的人才。再加上你這個帶刀侍衛我就更有信心了。」
「王爺,你就別在損我了。」曹操竟然有點臉紅了。「不是損你,而是需要你,我明天就需要你幫個大忙。」
本來荒唐王帶兵包圍青龍大街就已經夠街頭巷尾津津樂道一陣子的了。不料第二天又爆出了一個新話題,荒唐王因為一個丫環打碎了他的青瓷杯而大發雷霆,對府里的僕人來了個大清洗,新任命的王府總管有兩個,一個是不知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叫冷源,另一個卻是宰相曹居宗出了名的不孝子,也是燕王的酒肉朋友剛被趕出家門不久的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