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搓衣板是啥東西
下午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小麥疲憊歪在門檻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不過去高家跟打了一番口舌官司,怎麼跟秋收連續幹了幾天活一樣累呢?她看著向她走過來的陳揚,嘟囔著道:「下回要還有誰把你給擄去,我也懶得救你了,愛咋咋地吧!」
陳揚知道她這是玩笑話,也心疼她這勞累的小樣兒,就拉過她的手,一起往後院正房走去。「走吧,回房去躺躺!——昨天肯定擔心我沒睡好吧,一會兒我陪你一起睡……」
藏青跟在後面,看到兩人緊牽的手先是震驚,然後是臉紅,最後微微一笑,拐了個彎兒,去找姜嬸說話了。
小麥一覺睡到掌燈時分。她舒暢地睜開眼睛,翻了個身,就看到陳揚側身對著她,還睡得香甜呢。看來,不但昨晚她沒睡,他也沒怎麼睡。所謂患難夫妻,說的就是他們這種嗎?
下午睡飽了,到了晚上自然就睡不著。陳揚如今幾件大事都得以落定,心情舒暢,就起了心想拉著小麥做那事。小麥橫了他一眼,把被子卷得更嚴實,滾到牆角去了。
「小麥——娘子——」陳揚長腿一伸,搭到了她的被子上。
「走開啦!我還要睡覺。」小麥被壓得難受,就把頭從被子里伸出來,狠狠地駁斥道。
陳揚不依不饒,「你不是下午才睡了一個下午么?別睡太久了,睡久了對身子也不好的!」
小麥靜了靜,尋思著用個什麼法子才能讓他打消那個念頭。她決定將過去的事情放下沒錯,但不等於她就能這麼快地接受新的他,還跟他一起做那事兒。
「哎呀,你別管我,我就是想睡!」小麥賭氣地又把被子給拉高蓋住了頭。
陳揚發覺不對了,這不是真的想睡覺。而是在推諉——可她不是都原諒他了嗎,怎麼還在生氣呢?他撐起身子,低頭去看她。但她裹得嚴實,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她被子拉開了一個口子,跟她面對面地說話。
「你怎麼了,還在生我的氣嗎?」他伸手去摸她的臉,聲音里不自覺地帶了點討好,「怎麼還在生氣呢,這都多久了,還在小心眼兒呀!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好,不生氣了行不行?」
小麥掙脫不過,只好露出兩隻眼睛看著他。透過牆角的昏暗的小燈,陳揚的眼睛很亮,柔光蕩漾,裡面是少見的小心,甚至還有點忐忑……他這是在討好么?小麥心裡一動,繼續瞪著眼睛裝傻道:「你幹什麼呀?!我要睡覺,累死了!」
陳揚盯著她呢。那一個小細節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慢慢湊近,不給她逃開,熱熱的氣息噴在了她的臉上,「娘子。你說我要做什麼呢,嗯?」
小麥見逃不過,心底泄了氣,就掙扎著胡亂甩頭。把他又逼回了原處,然後努力地一側頭道:「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是我真的很累——」
陳揚沒轍了。討好撒嬌都不行,難不成還要硬來?算了,要是那樣的話,依如今小麥的脾氣,怕是要哄轉來更加不容易了。他想了想,坐了起來,決定好好跟她聊一聊。
「先別急著睡,我們倆說說話好不好?——我們都好久沒這樣聊天了——別捂了,喘不上氣來咋辦?」說著他就動手把小麥的腦袋從被子里掏了出來,再把她一頭柔順的烏髮給拂到腦後,露出她氣呼呼的小臉,「嗬嗬,怎麼跟只小豬似的,這麼貪睡?」
小麥軟的硬的都拗不過他,乾脆直白地說了:「我很累,所以不想那什麼。睡覺了好不好?」
陳揚收了笑臉,換上小心,「是累,還是別的原因?你還在生我的氣?」
「不,我不生你的氣了,」小麥眼看躲不過,決定坦白,於是平靜地道,「但是我也不想這麼快就跟你那什麼。」見他臉色暗淡了下來,知道他想問什麼,就接著道,「因為如果我們那什麼,我就會想到以前你讓我喝葯的事。我好不容易決定不生氣了,不想這麼快就想起來,所以,給我一段時間適應吧!」
陳揚頹然地倒在了被子上,半響,才嘟囔了一句:「你要適應多久?」
「不知道。」小麥睜眼看著帳子頂,撇了撇嘴,「反正我現在不想!」她想了想,突然轉過頭來說道,「再說了,你不是擔心要是現在有了孩子以後不好趕路嗎,那我們乾脆等到安定了下來再來提這件事吧!」
陳揚徹底攤倒在了被子上,四肢著地,腦袋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等到安定下來?任職文書最快要一個月左右才能下來,之後花一個月去任地,而且還不知道任地是在哪裡,如果是南方,還要花一個月的時間回一趟樟樹鎮——也就是說,最短,他也得當三個月的和尚。
自作孽不可活。這是此刻他的腦海里唯一的一句話,並且還在不斷地放大。
「嗯?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哦!」看到他那副被抽了骨頭的頹樣兒,小麥心情頗好,還湊過去跟他確認。
陳揚半響才從枕頭裡抬起頭來,側過臉去,怨婦一般地看著小麥,見她眼裡亮晶晶的,一副偷了小雞的狐狸樣兒,心裡不忿,但又不敢得罪她了,只好伸出一手把她的頭按到被子里,悶聲道:「睡覺!」
「哦——嘿嘿嘿!」
至此,不管是陳揚還是小麥,還是春生,大事都解決得差不多了,真正到了松乏的時候。白日無事陳揚就和春生一起出去會友,或是攜了小麥一起外出踏青。小麥大部分時候都不想跟在那兩個「酸秀才」的身後,到哪都是先來幾首詩背幾首詞,還個個抬頭挺胸收腹,指點江山似的指手畫腳一番。如此做派,陳揚和春生做來都還算賞心悅目,但他們有些朋友……反正個個酸氣撲鼻。她真正喜歡的還是跟呂氏一起,在別苑做做菜,算算賬,再聽聽不同的顧客的八卦,跟幾個相熟的夫人一起嘮嗑——對了,她最近學會了打馬吊。
小麥第一次看人打馬吊還覺得他們好生奇怪,四個人圍坐在一起把那些小木塊摸來摸去的,但自從學會了,她突然跟個口渴的人見了甘泉似的,三天不摸都覺得手癢。好在別苑裡打馬吊甚是便利,她,呂氏,黎夫人,還有一位相熟的馬夫人,大家都約好時間,往桌子前一坐,大半天很快就過去了。
這天,陳揚和春生會友回來,很是奇怪地發現家裡只有姜叔和姜嬸,其他人都不見了。他抬頭看看天光,這都快撒黑了,別苑有這麼忙么,人還沒回來?
自從藏青來了,姜嬸就成了粗使婆子,做飯就成了小麥和藏青兩個人的事。現在小麥和藏青都不在,姜嬸也不敢去廚房,於是幾人都坐的坐站的站,都在等著小麥回來開飯。
這天小麥是輸紅了眼,身上的幾兩銀子都輸了不說,還把呂氏借她的十兩銀子也輸了出去。輸了自然不服氣,她就攛掇著多玩兩把。其他三個人也都是好脾氣的,見小麥跟個小牛犢子一般,也都陪著她鬧,反正那點錢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一玩大伙兒就都忘了時間,等馬夫人抬頭一看,呀,天都快撒黑了,於是四個夫人跟火燒了屁股一般,趕緊往家裡趕。
小麥跟黎夫人一輛馬車回來,路上小麥紅著臉不知道道了多少次歉了,但還是難以抵消心中的愧疚。她怎麼能這麼貪玩呢?!自己貪玩就算了,還把這幾位相好的夫人都給拉下了水!她能想象一會兒回到家時春生的訓斥和陳揚的黑臉,要是別人家的相公也那樣訓斥她們,那她不是罪過大了?
黎夫人見狀就安慰小麥道:「好啦好啦,一點小事,看把你給嚇的!呵呵,反正我是不怕的,我家那位知道我喜歡打馬吊,還是跟你們一起,大不了就是對我翻兩個白眼,別的量他也不敢說!」
小麥腦海里浮現出一本正經的黎大人翻白眼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黎夫人見她終於笑了,心裡也開懷起來,接著打趣其他的兩個人。「小玉那裡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只有她對高文達翻白眼的份兒!高文達在她面前就跟只小貓兒似的,哪裡敢管她?!我看啊,小玉就是不回家去睡,她家高文達也拿她沒轍!」
小麥聽得樂呵,就把上次呂氏想在別苑睡,高文達來接了三次的事說給她聽,兩人樂不可支,差點笑倒在了馬車裡。
笑完了,黎夫人就打趣小麥:「那你呢?今天回去要不要跪搓衣板?」
小麥臉上先是一紅,然後故意睜大眼睛道:「搓衣板?搓衣板是什麼東西?黎嬸,你家有么,改天讓我長長見識?」
黎夫人指著小麥笑得前俯後仰:「你這個促狹鬼!原來最鬼機靈的是你這丫頭!」笑完了她就正色道:「那我就等著,看陳松直怎麼罰你這個小媳婦!」
小麥也咧開嘴笑了,然後拉著黎夫人的手撒嬌道:「黎嬸,要是我被罰了,你可要來救我啊!」
「才不救呢!我啊,還要帶著三個閨女去看戲!」(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