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兄妹
震耳欲聾的音樂成了空乏的背景,周能在舞池裡溜了一圈,確定趙盡染不在此處,便又尋到了包廂那裡。
一樓包廂不多,直通八間包廂后便是公共洗手間。周能鮮少來此類地方,頭一次到金格時,也不過窩在漂亮的包廂里唱歌唱至收尾,最大的感觸只覺得包廂有洗手間真的很方便。
公共洗手間裝修的金碧輝煌,地面和盥洗台光可鑒人,射燈下,地面上一道蹲著的影子是如此顯眼。
周能走近她,小心開口:「染染,怎麼了?」
趙盡染一直埋著頭,聽見聲音才抬起,眼眶微紅,雙唇微翕道:「你怎麼過來了?」
周能回答說:「你不在,我沒安全感。」
趙盡染總算「噗嗤」笑出了聲,眼中那一絲淡淡的哀傷盡數散去,說道:「剛才劉澤跟我說,他要去西部支教,一去三年。」
周能蹙了蹙眉,疑惑道:「你很難過?」
趙盡染搖頭,「難過是有一點,但沒有『很』,只是覺得大家都各奔東西,很難再聚一起。你看,馮義雖然把公司開在了南江,但他畢竟不是平頭百姓,遲早都要回去的。胡曉霞他爸爸的任期還有兩年,到時也會轉回北京,你說他倆以後結婚,不就也跟著走了嘛。你現在雖然被你哥哥管著,但我看你遲早也會回中雋鎮,我的朋友不就全走了……」
周能剛想說,還有江為揚和徐默,趙盡染又接著開口:「不過我想了想,這是遲早的事,習慣曲終人散也是成長的一種。」
曲終人散啊,說的真好,周能怔怔的與趙盡染一同蹲著,不知思緒飄去了哪裡,鼻頭漸漸酸澀。
直到有人尋來,她二人才回了神。
江為揚扶著周能的胳膊讓她站起,見她雙膝果然哆哆嗦嗦的直打顫,他乾脆一手摟過她的腰,輕輕巧巧就抱了個滿懷,腦中只飄過「真小」,一時心神蕩漾。
那邊徐默也扶了趙盡染起來,走了幾步,趙盡染就鬆開了徐默的手,回頭看周能仍擦著地滑行,正想過去攙她,卻被徐默拽住了胳膊拖走,"快點兒吧,待會兒又打不到車了。「
江為揚笑看著他二人疾步前行,對周能說:」你說,他倆會不會成事兒啊?「好似並不需要她回答,又接著道,」這大學里總歸談場戀愛比較好,學校的戀情多單純啊,以後真工作了,摻雜了各種事兒,怎樣都不能隨心所欲了。「
周能滑行了一段,覺得雙腿並不是很麻了,便離了他的懷抱,說道:」這種事情太複雜了,萬一失戀了,說不定要影響工作學習,再說了,我也沒覺得你們談戀愛多有趣,不過就是看電影吃飯而已,你每次失戀還總要馮義陪你打遊戲,胡胡都抱怨好幾次了。「
江為揚正失落於空虛的懷抱,聽她這樣說,那一句」我會失戀「的反問正要溢出口,卻還是生生止住了,熟悉的無力感再次襲來。
打的回寢室時已經過了凌晨,宿管阿姨披著睡衣出來開門,又是抱怨又是擔憂,胡曉霞抱住她的胳膊撒嬌了一番,三人才得以解放。
睡得太遲,周能醒來時都已經到了中午,趙盡染和胡曉霞打了飯上來,對周能說:「快去洗洗,然後吃上今年的最後一頓食堂飯。」
食至半途,馮義已經開了車到宿舍樓下。胡曉霞的行李並不打算全撤走,畢竟明年回來交論文的時候,還需住上一陣。馮義買的新房離學校太遠,且裝修才步入尾聲,胡曉霞打算先回家住一陣,待明年一月再與馮義同居。
周能同趙盡染一起送他們上車,馮義問道:「染染,你爸媽來接你嗎?要不我給你一塊兒送走?」
趙盡染的父母正下鄉走訪,本欲派下屬來接她,不過她不喜這樣,便推拒了。馮義送便不同,當下便應了。
於是眨眼間,周能揮淚送別她們,胡曉霞狠狠親了她一口,說道:「寶貝兒,乖乖等你哥來,有事兒給我電話,過兩天定下來了,我們再出來聚。」
周能連連點頭。
枯坐寢室吃完兩根棒棒糖后,余諾一才姍姍來遲,見周能行李都已自己打包妥當,皺眉道:「不是說了等我來嘛。」
周能說道:「收拾行李很容易的。」甘寧泉正電話交代完公事,落後了余諾一一步才進寢室。聽到對話,牽起周能的手看了看,說道:「你能幹了,是誰連衣服都不會疊,還要諾一來幫你的。」
周能訕笑。
駕車一小時才到達甘寧泉的住所,余諾一早將次卧收拾妥當,趕了周能去客廳休息,又自顧替她理出行李。
甘寧泉泡了蜂蜜水給她,又擰了塊熱毛巾替她抹了抹臉,說道:「姑媽沒反對,她也知道留在南江比回中雋好,你就先乖乖呆著,工作也別急著找,過完年再說。」
周能咕噥道:「那我過完年再回來嘛。」
甘寧泉捏了捏她的臉,「跟我一起住怎麼了,小沒良心的,也不見你說想我。」
周能笑著往他懷裡鑽,甘寧泉順勢摟住,緊緊抱入懷。
余諾一回到客廳時,正見周能靠在甘寧泉懷裡昏昏欲睡,甘寧泉正把玩著她的頭髮,又若有似無的親著她的額頭,縱使見慣了他們兄妹從小這般親密,她心中仍是隱隱不快,面上卻並不顯露,只輕聲道:「要不讓能能回房裡睡吧,別著涼了。」
甘寧泉頓了片刻,小心翼翼的一手架起她的腿,一手摟過她後背,將她抱去了次卧。周能並未睡著,迷迷糊糊的想下來自己走,甘寧泉緊了緊手,柔聲道:「別動,好好睡。」
幾步路便進了卧室,將她放到床上,又拉過被子替她掩實。
余諾一在廚房備好了晚飯,又叮囑正在改圖紙的甘寧泉:「一會兒要吃了,你熱一下就行,晚上少喝點咖啡,你只管工作,能能要做什麼就打電話給我,對了,要不要我去學校通通關係?最近聽說在招輔導員。」
甘寧泉皺了眉,道:「不用了,能能好不容畢業了,讓她多玩玩,最好再過兩年工作,家裡又不用她掙錢。」
余諾一心頭的不快加劇,你家是你家,又不能是你養著她,壓下了欲要脫口的話,她只想眼不見為靜,穿上外套,說道:「那我先回學校了,那幾個學生沒我在,實驗室該亂七八糟了。」
甘寧泉點點頭,也不見有其他動作。余諾一無奈上前,依著他道:「哎,送送我吧,今兒我都沒開車來。」
送了她后再匆匆趕回,已經過了六點,家中一片漆黑,甘寧泉走進次卧,床上的周能輕輕淺淺的呼吸著,睡得正熟,他不忍叫她,便自顧熱了飯菜隨意吃了兩口,又回到了書房辦公。
快八點時周能才醒來,睡得有些頭暈,甘寧泉聽見聲響,便出了書房,見周能迷瞪著眼,揉了揉她的腦袋道:「睡暈了吧,我給你去熱飯菜,你去沙發上緩一緩。」
電視里正放著搞笑的綜藝節目,周能時不時的笑出聲,甘寧泉陪著她又吃了點兒,飯後切了水果,用牙籤送入周能嘴裡。
趙盡染髮了彩信過來,她的小侄女正穿著一套兔女郎衣服,十二歲的小女孩可愛極了,周能笑著給甘寧泉看,說這衣服差點就要穿到自己身上。
甘寧泉忍俊不禁道:「看來人家把你當成十二歲了。」
兄妹倆聊了一會兒最近的工作學習,又與周母通了近一小時的電話,浴缸里的水已經放滿,甘寧泉催她去洗澡,窗外月光正好,隱隱有風吹入,他關了窗,收拾完圖紙后又回了主卧洗了個澡,臨睡前讓周能喝了杯板藍根,一夜好夢。
彼時馮至正在酒店的床上抽煙,清純蘿莉香肩半露,正依在他懷中,尚未從高/潮的餘韻中緩過神。
曹禺非的電話打來,笑道:「嘖嘖,小義住在你家就是不方便吧,只能把女人往酒店帶了。」
馮至也笑道:「要不讓他跟你一起住,我看你怪想他的。」
「哎喲大哥,您行行好吧。」曹禺非求饒,說起了正事,「那王德真是個沒腦子的,楊啟懷怎麼找這麼個人辦事兒,拆遷的事兒還沒定,他已經去擬了個破合同,價錢都已經傳出去了。」
馮至向來不將王德當回事兒,只與曹禺非說了別看輕了楊啟懷,畢竟那人白手起家能做大一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兩人說了半天,那清純蘿莉慢慢划著他的胸開始**,見馮至沒什麼反應,又輕輕吻著他的脖子,一寸寸往下,待要去吻他的唇,馮至剛好結束了通話,大掌一揮,腿一伸便將她踹下了地,薄怒道:「你他媽的煩不煩,滾!」
那清純蘿莉這幾日一直伺候著馮至,深知他的喜怒無常,當下便紅著眼,哆哆嗦嗦的穿了衣服便跑出去了。
餘下幾日大家都各忙各的,馮至的母親打來電話,「你說你過了年就三十二了,怎麼還沒正形,禺非都已經帶了女朋友回來了,還有小義比你小這麼多,都已經定了下來,過兩年你四叔他們都能抱孫子了,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馮義在旁瞧見馮至的表情,便知道二伯母在說些什麼,難免有些幸災樂禍,馮至沒好氣的對他後腦勺就是一掌。
耗盡耐性通完電話,馮義交代了一聲與胡曉霞有約,便打算出門。馮至問道:「哎,你那些同學是不是都各回各家了,怎麼你媳婦兒老纏著你。」
馮義回答道:「哪兒呀,她那倆姐妹都呆這裡,不過趙盡染剛上班,沒空玩,能能那小破孩兒發燒,聽說掛了兩天點滴,我和胡胡去正打算去她家看她。」
馮至「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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