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萌動少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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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萌動少年心

霍傳武的媽名叫劉三采,是霍師長在家鄉娶的老婆,性格內向沉默本分的一個女人。

劉三采將一頭黑髮在腦後挽成個髻子,兩道眉畫得細彎細彎,戴一副沉甸甸的金耳環與一隻金戒指,生了兩個兒子見老,但仍看得出年輕時相貌不錯。這人平時不愛跟人交際,整天悶在家裡做飯幹活兒,跟院里大媽大嬸不太走動。

兩個媽一張床上坐一個,照顧自家孩子,一開始還沉默著,有些尷尬。

後來,高秀蘭實在忍不住,坐過來,跟傳武媽說:「三采,你看,我其實一直想說,你家二武,是個特別好的孩子。」

「這回是我們小珣兒惹出來的,連累二武受這麼重的傷,我真挺過意不去的……」

劉三采趕緊擺手:「孩子么,孩子愛玩兒,磕磕碰碰難免,二武沒事兒。」

高秀蘭又說:「上回也是楚瑜把二武臉給弄傷了,眉毛上留個疤,我們就覺著特對不起孩子。」

劉三采讓對方這麼一說,鬱悶得都接不上話,你們楚家倆大兒子,可真有能耐!

可俗話說,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能說啥?這當媽的心裡也合計,怎麼總是你們家兒子?我們傳武也是倒了霉了,只要沾上你們家的一準兒就要見紅,這都第二回了!

高秀蘭深有感慨,由衷地表白:「我跟我們家那位經常說,我在咱們大院里這麼多年也見著不少,您家養的倆小子,真都是出類拔萃的小夥子,大的是大的樣兒,小的是小的樣兒,都比我們家的強。」

劉三采客氣道:「哪能這麼說。」

高秀蘭說:「真是這麼說,就我們家楚瑜,簡直沒治,恨死我了。」

劉三采連忙說:「上回我們大軍,後來我說他來著……」

高秀蘭一擺手,顯露出心直口快的潑辣性子:「你們家大軍把楚瑜治了一回,治得對!後來他老實了吧?」

「這孩子就欠收拾,讓我打,我捨不得;讓他爸打,過幾年連他爸都打不動他了!就讓你們家大軍收拾他。」

「我們家珣兒,跟你們傳武玩兒得好,我挺放心的。」

「我覺著,二武是個好孩子。」

劉三采想著兒子餓了,起身說,家裡有做好的大煎餅,卷了蔥醬和熟肉就能吃。

高秀蘭趕忙攔住:「你照顧你兒子,飯我回去做,做好了我給倆孩子送過來。」

……

楚珣悄悄從被窩裡扒出一雙眼,眼珠滴流轉,轉到隔壁床上,尋么霍傳武。

楚珣打眼色:喂,說你呢!說你是好孩子哼!

霍傳武側身歪躺,眉頭皺著,沉默著,其實是疼,都疼傻了!

下身那地方挺脆弱的,正發育的年齡,還沒長成呢先蹭掉一層,爺能不疼嗎?

楚珣很擅於察言觀色,揣摩大人心思。那時候就發覺,他媽媽與傳武媽言談神色間,總有些欲言又止的尷尬,兩家人關係挺奇怪,平時冷冷淡淡,極少來往。兩家的媽媽每天在食堂菜站服務社打照面兒,輕輕點個頭。兩家的爸爸一個頂了另一個的位置,各干各一攤,同僚之間從不交際應酬,互相不摻合。

兩個小子在部隊醫院養了好些天。雙人病房,條件很好。

晚上,大人都回去了,楚珣從被窩裡爬出來:「二武,還疼嗎?」

傳武身上貼著紗布,躺在被子下面,脖子自由扭動。

楚珣翻身下床,上了傳武的床,鑽到一個被窩裡。兩人面對面安靜躺著。

楚珣以前只跟小鈞兒博文躺一張床睡過,那都是小時候穿開襠褲的年代。他現在半大小子了,跟傳武躺一個被窩,倒也沒彆扭,哥們兒親近到這份上,覺著理所當然。更何況,傳武對於他,有某種極特殊的感情。

楚珣揭開傳武的衣服,傳武身上有一層精瘦的肌肉,紗布下面露出駭人傷痕。

楚珣說:「以後你別那樣兒,下回再這種事兒,你跑回去叫人,別那麼猛。」

傳武說:「我回去叫人,你早讓人綁走了。」

楚珣說:「多疼啊,當時嚇死我了你知道嗎?我還以為,你掉車軲轆底下,壓著了……」

傳武說:「當時沒顧上疼。」

楚珣眼睛發紅:「快把我嚇哭了!我還沒哭過呢。」

半晌,傳武忽然笑道:「你真哭啦?哭個我看看。」

楚珣怒道:「笑個屁啊?小雞兒剮沒了吧?」

傳武滿不在乎得,帥氣的單眼皮一翻:「剮了還剩一半兒,以後俺還能長個新的。」

楚珣在被窩裡樂:「去你的吧,你小雞兒是歇么虎子啊沒了還能再長出個新的我看你怎麼長……」

半夜,兩人都憋出尿意,於是爬出被窩,屋裡找了個尿盆,撒尿。

楚珣尿完看傳武尿。

傳武站著撒尿會牽動傷口,那地兒很疼,呼吸就粗重了。

楚珣從後面抱了哥們兒的腰,臉探過來,下巴抵在傳武肩窩裡:「疼啊?我給你把尿。」

傳武哼了一聲:「不用。」

楚珣唧唧歪歪得:「小雞兒撞歪了吧,你都尿到外邊了,我給你把。」

傳武臉慢慢紅了,擋開楚珣的手:「我傢伙好用著呢,你拿開。」

楚珣:「我給你扶著,給你扶著么!」

一泡尿撒得,一個非要扶,一個非不讓扶,打打鬧鬧,如願以償地呲了一地……

倆人重新爬回被窩,楚珣心懷鬼胎地問了一句:「你生下來屁股就有痣?」

傳武:「嗯?」

楚珣壞笑著不打自招:「那回博文扒你游泳褲,我們就是想看看,你屁股上是不是真有痣。」

傳武不以為意:「腚有啥可看。」

過了一會兒,傳武自言自語似地說了:「我爸手上有一塊斑。我哥生下來,後背也有那麼一塊。後來,我生下來,腚上也有一塊,我們爺兒仨,那塊痣形狀一模一樣。我爸就說……」

霍傳武板起臉,模仿霍大師長刻板深沉的口氣,「嗯——錯不了,一看就是老子的種!」

倆人在被窩裡嘿嘿地樂,楚珣拽著傳武的褲子,非要再看看。

傳武還不太好意思了,男子漢了,不在別人面前扒褲子的,可是拗不過楚珣在被窩裡拱來拱去,賴了吧唧,像一頭小豬一樣拱他。他平時對別的哥們兒都不親近,兄弟是兄弟,但從未生出想要肌膚相親的那種興緻,唯獨就對楚珣不一樣。二人無話不談,沒來由地喜歡對方。楚珣使小眼皮一翻,伶俐的口齒指使他這個那個的,他就沒脾氣了……

傳武於是半側過來,背對楚珣。楚珣把他的睡褲和內褲扒下來,借著床頭小燈亮光,仔細看那塊據說是霍師長金手指一點就印在兒子屁股上的胎記。

楚珣目不轉睛,盯那塊胎記盯了很久,心裡是一種奇妙的無法言喻的感覺。

他就是故意跟對方起膩歪,想要親近的念頭讓他心裡發癢,悸動,一步步試探二武容忍他的底線。

已經挺長時間了,有些小秘密,楚珣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壓在自個兒心裏面,沉甸甸又甜滋滋的,尤其不敢跟二武說。

他私底下,幾乎每一次走在霍傳武身後,都會不由自主地、著了魔似的,盯著對方的屁股看,看透過第一回,就忍不住想看第二回,上癮似的。傳武有時穿牛仔褲,有時穿軍褲,夏天穿條紋或者格子的大褲衩,昂首挺胸很爺們兒地在前面走,他就跟在後面,視線凝聚在對方后腰上不出幾秒鐘,褲子布料慢慢在瞳膜上浮動,透亮,男孩挺拔的臀部就顯露出來,那塊胎記若隱若現。

楚珣出於無知與好奇,也偷看其他人比如邵鈞的屁股。

邵鈞長得漂亮,楚珣打小喜歡,對小鈞兒有天然的親昵感。他試過盯著邵鈞后腰半分鐘,也能看到邵鈞的形狀。可是邵鈞身上沒長胎記,更重要的是,楚珣對邵鈞屁股長什麼樣兒簡直太熟悉了,從小一張炕上玩兒大,穿開襠褲互相扒著捏雞/雞,邵鈞身上一套東西是哪一卦的他門兒清,完全沒新鮮感,有什麼可看的?

至於旁的其他人,他也不感興趣,不想看。

霍傳武的屁股長得好,緊實有肌肉。楚珣忍不住捏捏,男孩的臀挺瓷實,手感有彈性。他捏一下,傳武顫一下,他再捏,往臀縫裡捏,傳武實在忍無可忍,揮開他的手,把褲子提上。

轉過身的時候,楚珣看到二武竟然悄悄臉紅了,門牙咬著下嘴唇,挺害羞的……

兩人面對面睡著,霍傳武悶頭不說話,眼睛半閉,黝黑濃密的睫毛在眼窩裡鋪出兩道半弧形的影子,面孔英俊,唇形很好。

楚珣:「冷嗎,我給你暖著。」

傳武:「嗯。」

楚珣:「現在暖和嗎?」

傳武:「嗯……」

楚珣抱著人,兩人胸膛貼胸膛,鼻尖蹭鼻尖,互相暖著。熱度從楚珣的掌心渡到傳武後背上,再緩緩沿肋骨攀爬到下半身。傳武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冷,而是熱,某種奇妙的讓他感動的熱度,令他全身陷入極致的溫暖。這種暖意在小腹盤桓,腹股溝處像過電,電流最終注入兩腿之間,揮之不散,太舒服了……

感情上的知覺,在兩個男孩之間,慢慢發酵,變化,變得不一樣。

甚至說不清,究竟是從哪一天、哪一時刻,徹底變味兒變質了。

或許是從楚珣隔著車窗玻璃看到二武雙眼通紅手扒車門不放最後重重摔在地上身後一條血路;

或許自從他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裡一遍一遍翻小兒書然後偷偷將二武的模樣腦補成武二郎;

又或許是那次他們一幫孩子憋著想揍小山東,他悄悄跟對方開小會:本司令不想揍你,你快給我想個辦法啊!

或者是那一回兩個小壞蛋從煤山上滾下來黑得像煤球子,二武脫掉上衣露出健美身材,渾身洋溢著少年的性感洒脫,用低沉溫存的聲音對他說:把臉給俺……

白天,沈博文和邵鈞來醫院看過一趟,把躺床上的兩名病號撥弄調戲一番。

傳武的大哥往返醫院好幾趟,每天早晚來送飯。

霍傳軍一根手指點著楚珣,膈應得牙根兒痒痒:「楚珣,恁可別再招俺們家二武了,兩個以後別這麼要好成不?俺謝謝恁了成不?!」

「都為恁家脫層皮了,以後還了得啊?」

「還有,這盒飯俺媽特意做給恁吃的。」

霍傳軍嘴上沒一句好話,但是一趟趟往醫院跑,每回有他家二武的飯,就一定有楚珣的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楚珣一見霍家大哥,就自覺把大半張臉埋到被子里,裝睡,其實那哥倆每一句話音他都側耳傾聽著,心裡打著各種各樣的小盤算——那哥兒倆可真親熱,多大人了,還要哥哥喂飯,還用哥哥給擦嘴……二武不會因為聽他哥的,以後就不跟我要好吧?

他轉念又一想,二武不會的,二武跟他是真鐵,倆人在一個被窩裡互相暖著,他看得出來。

一撥又一撥探望的人全部走掉,楚珣從被子里鑽出來問傳武:「噯,剛才那阿姨給你換藥,你幹嘛不讓人弄?」

霍傳武沉下臉,低聲說:「她是女的,我不讓她看。」

楚珣覺著這人特彆扭:「醫院裡護士阿姨都是女的!」

霍傳武臉上是一層成熟冷峻的固執:「那也不成,不跟她們脫褲子。」

剛才那護士都發火了,在樓道里給同事抱怨,「那小孩至於嗎,不讓我看我怎麼給他換藥啊?」

「多大個小屁孩兒,真夠逗的,毛兒還沒長全呢,死活捂著不讓人看?!」

霍小爺心裡已經有了深刻的男女大防意識。他在外人面前,就是個脾氣冷淡彆扭的。

那時候人都在家屬宿舍區公共大澡堂洗澡,很多男孩是讓媽媽奶奶姥姥帶著進女澡堂洗澡,甚至挺大了都上小學了,還在女澡堂進出,生活條件的粗糙簡陋致使一代人的*意識極度欠缺。然而霍小二就從來不進女澡堂。他嫌害臊,覺著在女人面前光屁股丟小爺的臉了。傳武媽說,你不跟我進去,那你自己去男池子洗你洗得乾淨?霍傳武就拎一條毛巾,一盒肥皂,獨自去男澡堂洗。

這天,最後還是楚珣跪在傳武床上,幫他塗藥。

傳武噝噝喝喝地疼著,楚珣扒著他兩條腿逗他,唧歪著,把褲襠里的傷處重新敷上。

「妞兒,來,讓二爺瞅瞅,長毛兒了嗎?」

「毛兒都沒長全,甭給我捂著!」

「完了完了,你的火腿腸被我拔掉了弄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

霍傳武不樂意讓別人碰,可是他不介意楚珣碰。

楚珣騎他身上,他也不介意,仍舊一副冷淡的表情,酷酷的臉,由著楚珣擺弄。

楚小二性子活潑,一貫愛抽風,有時候突然想起個樂事兒,滿床打滾恨不得自個把自個兒逗得樂個不停。傳武就經常想不明白,這又傻又二的小子,你他娘的整天咨兒成這樣,你樂個什麼啊?

每到這時候,他就安安靜靜看著楚珣,窄窄的眼皮朦朧微眯,半開半闔,旁觀對方鬧騰。

你高興,我就看著你高興。

你還管霍爺叫「妞兒」,矯情,懶得跟你爭,爺看你長得才像個大美妞兒呢,你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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