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她不說,溫劭卿便也不問。只是他大致也能猜到,那間屋子裡面究竟是什麼人。
顧左宜的交際圈很窄,一個能讓她用這麼多錢資助的人,除了那個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還能有誰?
只不過,這個女人是顧家,更是顧老太太的一塊鐵板。當年他還沒離開家裡,所以對當時的情況略有耳聞。
溫劭卿掃了顧左宜一眼,出生於一個不被祝福的家庭,的確讓人沮喪。
顧左宜過了一會兒便強迫自己從消沉中走出來,前面快到生活區,她轉頭看著溫劭卿:「溫叔叔,今天謝謝你。」
又是「溫叔叔」。
溫劭卿指尖敲擊著方向盤,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她,又聽她說道:「其實早幾天就應該把錢送過去了,只是之前一直被網站的事纏著。」
溫劭卿挑了挑眉,想了想問道:「她一直都靠你送的錢生活嗎?」
顧左宜點了點頭,並不去深究他口中的「她」是什麼意思,以及他是否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反正奶奶給我很多生活費。」她說著,又想起來什麼,看著他的側臉道,「不過,你別把這件事說出去哦,尤其不能讓我奶奶知道!」
車子在離生活區不遠的停車區停下,溫劭卿扭頭看著她,鄭重地點了點頭,見她仍一臉警惕,不由笑道:「要我發誓嗎?」
顧左宜輕哼了一聲,「算了,發什麼誓啊!我讓你送我過去就是相信你不會亂說了。」
「哦?那我要感謝你的信任?」
顧左宜輕笑了一聲,「你要謝就謝吧,我收著就是。」
僅有的相處時光中,她難得對他笑,溫劭卿不由一愣。顧左宜見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不禁摸了摸頭髮,「溫叔叔,你怎麼了?」
溫劭卿回神,突然想逗逗小姑娘,「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就應該多笑,笑起來才好看。」
顧左宜臉一紅,覺得他的話有些不大對,若是他們年紀相仿,她一定會對跟她說這種話的男孩子敬而遠之。可是他比她大那麼多,是她的長輩,只是關心她。
顧左宜放在腿上的手揪了揪裙子,想了想回道:「我知道了,謝謝溫叔叔關心。」
溫劭卿扯了扯嘴角,輕輕地呵了一聲,隨後轉移話題:「對了,你家裡在準備你的成人禮了。」
顧左宜大大的眼睛望著他,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彷彿剛剛想起過不了幾天就是她的十八歲生日。
她的生日,家裡準備她的成人禮,卻一點沒有通知她,也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顧左宜澀澀地「哦」了一聲。
溫劭卿見她情緒並不是很高,又問道:「就沒想過要什麼樣的禮物?」
「又不是我要什麼,他們就會送什麼。」顧左宜意興闌珊,轉身看向車窗外,低聲道,「反正每年的禮物都是奶奶喜歡的樣式。」
「哦?那你喜歡什麼?」
顧左宜趴著窗口,仔細地想了想,如果媽媽能參加她的成人禮,她一定會幸福死的。
只是,這不可能。別說奶奶不同意,就連媽媽,估計也不會同意……
溫劭卿看著她的背影,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最終,顧左宜轉過身來,朝他搖了搖頭,「好像沒有特別想要的。」
只是,她眼底還未散去的惆悵卻怎麼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溫劭卿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半大的孩子,就學會清心寡欲了?」
又是剛才那種古怪的感覺,顧左宜怔了怔,忽然轉移話題,「溫叔叔,我要走了,不然進不了寢室了。」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溫劭卿也不好留她,率先下了車,又繞到另一邊替她開了車門。
顧左宜朝他揮手,「再見。」
溫劭卿點了點頭,「早點睡。」
看著顧左宜快步走進生活區大門,溫劭卿又在原處站了一會兒,然後才回到車裡。他沒有立即發動車子,只是坐在車上發獃。
漂亮又單純的女孩子,一舉一動總是有讓男人迷失的魅力。而漂亮單純又惹人憐惜的女孩,則能讓男人產生一種把她捧在手心寵愛的慾望。
一個小姑娘而已,寵一寵倒也無妨。
這樣想著,溫劭卿又看了一眼生活區的大門,隨後才驅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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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左宜一腳剛走進寢室樓,就被一道聲音喊住了腳步:「顧左宜。」
她抬起頭,只見陸以謙正站在一樓管理處,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旁的宿管阿姨已經開了口,「同學啊,你這是去哪兒了,你們陸老師都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
顧左宜目光轉向陸以謙,有些愧疚。
陸以謙向她走來,想來是覺得這裡說話不方便,又引她到外面的小亭子里。
現在已經快到門禁時間,幾乎沒有了進出寢室的人,小亭子里安靜得很,還有涼風習習。
陸以謙道:「左宜,聽說你今天晚上又出去了?」
聽說?
顧左宜問他:「老師,誰跟你說的啊?」
陸以謙道:「左宜,你先別管誰跟我說的,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顧左宜沒有否認,陸以謙又問:「還是那個叔叔?」
他習慣性地帶著筆記本跟筆,只是現在用不上,便將它們放在石桌上。
顧左宜點了點頭,陸以謙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疼,「可是老師聽說,那個人看上去不像是叔叔的年紀。左宜,你一向聽話,跟老師說實話,你是不是在跟那個人談戀愛?」
顧左宜急得站了起來:「陸老師,我都說過了,那個真的是我叔叔。他的媽媽跟我奶奶是好朋友!老師,你聽誰說的啊?」
陸以謙沒想到她這麼大反應,忙勸她坐下,「左宜,老師跟同學也是關心你,擔心你被騙。」
顧左宜快急死了,「他真是我叔叔!要不我明天讓他自己過來說清楚?」
誰都可以誤會她跟溫劭卿的關係,就是陸以謙不行。
陸以謙見她話都說到了這裡,也有些不好意思,「左宜,老師向你道歉,不該在沒有考證的情況下就來問你。」
「老師,到底誰跟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啊?」
陸以謙也沒有指名道姓,只是說道:「老師和同學都是關心你,怕你被人騙了。」
他都這麼說了,顧左宜也不好多問,只是想著以後絕對不能讓溫劭卿來學校找她了。
離門禁時間還有十分鐘,陸以謙站起來送顧左宜回去。進門之前,陸以謙還在跟顧左宜道歉:「左宜,今天實在不好意思。」
顧左宜搖了搖頭,一腳踏進宿舍樓,忽然想起些什麼,又轉身道:「老師。」
陸以謙疑惑地看著她。
觸到他的目光,顧左宜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只覺得心臟砰砰直跳。
「陸老師,」最終她又抬起了頭,說話聲音小小的,顯得很謹慎,「陸老師,既然你要道歉,不如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她眼神亮亮的,陸以謙看著她的模樣,腦中忽然浮現當年大學時,另一個女生對他說話的樣子。
他彷彿明白了什麼,只是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只能假裝不知。
「什麼事?」他問。
顧左宜道:「下周三晚上,來參加我的生日會吧。」見他露出猶豫之色,她忙道,「還有系裡其他同學。」
陸以謙聽她這麼說,點了點頭,「記得把時間地址發給我。」
顧左宜笑起來:「一定!」
回到寢室沒多久,寢室門就被人敲響,這個時候來敲門的,除了周蕾,沒有別人。
顧左宜打開門,果然是她。
周蕾是來打聽八卦的,坐在她的椅子上問她:「右右,剛才那位大叔,真是你叔叔啊?親叔叔?」
顧左宜臉上貼著面膜,不好說話,只含糊道:「不是親的,只是兩家長輩是好朋友。」
「哦哦。」周蕾應了一聲,顧左宜想了想,問她:「你知道是誰跟陸老師說,我跟一個社會上的人出去了嗎?」
周蕾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笑了一聲,「估計是哪個看到你上車的同學吧!這年頭,就是有人愛管閑事。」
顧左宜看了她一會兒,默默回衛生間把臉上的面膜洗掉。出來的時候,周蕾在看她梳妝盒裡的東西,拿出一個髮夾對她道:「右右,這個髮夾蠻好看的。」
她指著上面用鑽石點綴的小櫻桃,「這是真鑽還是仿品啊?」不等顧左宜回答,她又顧自說下去,「又是從淘寶上買的吧?」
她笑著看向顧左宜,顧左宜只好點了點頭,「是啊,淘寶買的。」
顧左宜想起生日會的事,於是對她說道:「周蕾,下周三你來參加我生日會吧,順便……順便再幫我叫上幾個同學。」
周蕾在召集同學這方面有著極強大的能力,顧左宜的話已經對陸以謙說出去了,所以「有系裡同學參加」的事,只好拜託周蕾。
周蕾道:「你生日啊?嘖嘖,我們班最後一個未成年終於也要成年了。」
顧左宜笑笑,過去挽著她的胳膊,「所以你幫我叫幾個同學啊,不用太多。」
「要我們準備生日禮物嗎?你家有幾個錢,我們準備的禮物你看得上嗎?」周蕾故意問她。
「不用禮物也沒關係啊。」顧左宜很好說話。
周蕾想了想,有意問她:「到時候你爸媽也在吧,我們去了太鬧,會不會不好意思啊?」
顧左宜神色黯淡下來,搖了搖頭,「我爸媽不在。」
「那總有別的長輩吧?」
「有……不過我們有我們的場地。」
周蕾別有意味地輕笑了一聲,目光又看向那隻櫻桃髮夾,「右右,這隻髮夾借我戴幾天吧,反正你有錢,也不在乎這麼一隻髮夾。」
事實上,她多想說一句「反正那個見不得光的男人有錢」。
顧左宜抿了抿唇,看在還有事找她幫忙的份上,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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