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不愛所以不恨
「老話重提,王市長被雙規真的和你們沒關係嗎?」
白雅蘭眸子里閃爍著細碎的星芒,乾淨的雙眸似乎沾染了什麼。
江鸞嘆了口氣,搖頭:「我不知道。如果阿玄在的話,或許是阿玄做的。可是,他根本沒有時間這麼做。」
其實她大概猜到一點。
墨清玄本來對政aa府那些人不太爽,三年前他們煽動A市所有媒體和民眾找墨家的麻煩,自以為做的隱蔽,其實墨清玄早就知道了。
原本一直懶得搭理他們,只是暗地裡收集證據。
結果那些人不老實,在茶花園還想出幺蛾子,正撞到他們兩人手裡。
墨清玄回來當天就開始著手操作這些事情了,雖然離開的倉促,沒能親手把王建濤拉下馬,也把事情交給別人了。
有他在前面鋪好了路,手下那些又不是庸才,做起這件事情來自然沒什麼困難。
但是,她和白雅蘭還遠遠不到交心的地步,這些話,她是永遠不會告訴她了。
不是存心要瞞著她,也不是怕她知道了會對墨家有什麼影響,只是不太喜歡自找麻煩罷了。
白雅蘭睫毛輕眨,福至心靈,知道江鸞未必是不知道,卻一定是不想說。
其實對於王建濤的下台,白家還是很遺憾的,白梓誠在遺憾的同時,對墨家生出了幾分懼意。
人就是這樣大富者想要大貴,大貴者又想大富。
就好像知名作家想要當明星,明星又想要寫書當作家是一個道理,有錢有權,還想要名要利。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十全十美,不過是這山看著那山高罷了。
墨家在錢財上不比白家高太多,在A市的地位卻是白家無法撼動的,白梓誠很難不動心。
這種時候,王建濤的出現無疑就是給瞌睡的人遞過去的那個枕頭,白梓誠沒道理不接著。
可是,枕頭都抱在懷裡,眼看著閉上眼睛就能入夢了,這個時候卻發現枕頭裡面都是毒蟲,躺上去特別不踏實,即使起來了,也甩不脫那噁心的感覺。
即使心態再好,他們也做不到不恨那個在枕頭裡塞上毒蟲的人。
「很抱歉,又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白雅蘭很聰明,確定江鸞不會說什麼了,也不糾纏,不試探,而是充滿歉意的微微一笑,讓別人再多不滿也煙消雲散。
「沒事。」江鸞眼裡略過一抹凄迷,很快恢復平靜,「我現在過得很好。」
有兒有女,兩個孩子都很聰明很好帶,又有那麼多人關心著她,她有什麼理由繼續沉溺悲傷呢?
媽媽和爸爸的感情那麼好,爸爸去世七年了,媽媽現在不也過得很好嗎?
不管未來如何,她總還有墨清玄給她留下的記憶,怎麼能說不幸福呢?
「白小姐,你先坐,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服務生。我去看看果果洗好了沒。」
江鸞站起身,沖著白雅蘭點點頭,神色清淡,既不疏離也不親近,聲音輕柔卻很乾脆。
「那我不打擾你了,快去忙吧。」
白雅蘭也站起來,進退有度,笑容清淺。
她笑起來很有氣質的感覺,書香味略重,應該算是女神那種的。
江鸞歉意的勾了一下唇角,不再客套,轉身向給果果洗澡準備的房間走過去。
等她到房間的時候,已經快洗好了,果果見她進來,朝她伸出手,要讓她抱。
「也快洗好了,鸞兒你來洗一下擦乾淨就可以了。」
看到她進來,楚歡招呼她過去,根據流程,這個本來就是要讓奶奶洗的,其餘的親屬也要上手,表示對孩子的關愛之情,江鸞是不知道中國古代周歲宴是不是這麼弄的,不過墨清苒怎麼安排他們怎麼聽,畢竟早就說好了全程都聽她的。
墨清苒雖然有時候性子有點跳脫,做起正事來那可是和墨清玄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的。
這個周歲宴被她辦的非常複雜,光程序步驟就十幾項,連抓周都被她擺上了,上面都是她四處淘換來的,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另外注意事項都有好幾十條,也是真的上了心了。
去年朵朵周歲的時候沒怎麼辦,因為大家都沒心情,也都只是聚在一起吃了個飯,舉行了一個小聚會,今年墨清苒準備的程序裡面有一個姐弟互動,也算是彌補去年沒給朵朵辦的小遺憾了。
江鸞走過去順手撩了一下水象徵性的給果果背上擦了一下,果果樂呵呵的在浴盆里撲騰,濺江鸞一身水。
江鸞也不惱,把他從澡盆里撈出來,從白鴿手裡接過柔軟的毛巾給他擦乾了身子,穿好衣服,然後楚歡抱著果果先出去,她在房間里換衣服。
墨清苒像是未卜先知一樣,幾乎每個細節都做的盡善盡美,在房間里還有準備好的備用禮服。
江鸞換好衣服出去,看到一個人的身影,心下恍然。
她總算明白了墨清苒昨天為什麼一再確認,也總算知道了這段時間這些人背著她在後面搞什麼。
那身影看到一身淺紫色禮服的她,眸中略過一抹驚艷,溫和的眸中綻出炙熱的光彩。
江鸞抿唇,在恢復記憶之前,她對石銘洋或許還有那麼幾分好感,恢復記憶之後,那僅存的好感也消失殆盡。
但是,卻沒辦法討厭。那矛盾的感覺依然存在。
石銘洋對她的好,她無法否認。在石禹山向她開槍的時候,石銘洋毫不猶豫的擋在前面。
為了她,他一次次的違逆爺爺的命令。
可是,正是因為不喜歡,他的好,他的體貼,他的施恩,對她而言都是一種負累。
不接受,不曖昧,不逃避,是江鸞認為最好的。
「阿鸞,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自從石銘洋留下一封信出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確實狠下了心不再打擾江鸞的,可是想到她自己帶著孩子,一定過得很辛苦。
有時候忍不住還是會去打聽她的日常,有很多人關心她照顧她,她的日子安穩幸福,至少表面是這樣的。
可是他知道,她把所有的痛苦都深深的掩埋在了心底,不輕易示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一樣。
所以,在墨清苒聯繫上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回來。
出國兩年,他的膚色白了些,整個人卻比以前冷銳了一些,面對江鸞的時候眼裡嘴角依舊掛著溫和的笑。
「好久不見。」
江鸞坦然的和他對視,目光清澈,面色平靜。
「阿鸞我……」
石銘洋已經從墨清苒嘴裡聽說江鸞恢復記憶,心下忐忑,可是看她現在的表現,卻完全沒有任何異樣,難道她想起來的只有墨清玄的部分?
「石學長,今天事情多,我去那邊看看朵朵和果果,有空再聊。」
江鸞打斷石銘洋的話,沖他擺擺手,態度自然,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江鸞住院的時候,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江鸞轉身,果然看到小璐和墨清苒都看著這邊,楚歡和白鴿雖然沒看這邊,只是在說話,卻很明顯都有些心不在焉。
微微勾起嘴角,江鸞知道她們什麼意思,她們也都是為她好。
可是,她的心給了墨清玄,就不會喜歡上別人。
之所以一瞬間決定坦然面對石銘洋,其實也只是給她們一個態度,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會讓她動心!
看著江鸞挺直纖細的背影,石銘洋眸中略過一抹失落,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心裡滿是自嘲。
早就知道了江鸞的答案,還是忍不住跑回來再讓她在心裡劃一刀,哪怕千瘡百孔,也還是捨不得放棄。
她叫他石學長,就是還記得他的一切,記得他對她的喜歡,記得他的卑鄙,記得他給她的傷害。
可是,她眼裡沒有恨,沒有怨,那麼平靜,平靜到讓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她心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迹,不管自己做了什麼,她都不會恨,也不會怨,因為還不到在意的程度。
他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所以門口的騷動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經意間轉身,瞳孔驀然緊縮。
眸中不可避免的燃起一縷火苗,拳頭忽松忽緊,暴虐的情緒在胸口激蕩,幾乎忍不住破胸而出。
隨著那人抬腳,他眸中的戾氣尚未來得及收起,便轉化為錯愕,腦袋像是被誰狠狠打了一拳一樣,嗡嗡的響,胸口的心臟似乎也被誰緊緊地攥住,有些疼痛。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道身影趔趄著,卻夾帶著非凡的氣勢走過來,看著他一點點在自己眼睛里放大,模糊的面孔也漸漸清晰起來。
石銘洋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誰狠狠打了一巴掌,幾乎忍不住眼底的淚意。
他為什麼要接受墨清苒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