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金門夜戰

第487章 :金門夜戰

不知是有意還是湊巧,陸一凡與他們所要的三間房竟是在三樓的最深處,緊挨著半邊天的房間。這裡相對於其他房間的位置要稍偏一些,也相對安靜一些。

深夜,整座金門驛站都是靜悄悄的,大堂中也失去了白天的喧鬧,只是櫃檯前有兩個夥計蜷縮在椅子里搖頭晃腦地打著瞌睡,此刻偌大的大堂內也只有櫃檯上燃著一盞昏暗的燭燈,除了能將櫃檯附近稍稍照亮一些之外,大堂內的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漆黑,燭光聊勝於無。金門關的暴雨就從未止息過,直到此刻驛站大門緊閉,但依舊能聽到外邊嘩嘩作響的狂風暴雨。

突然,樓上由遠至近地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接著只見七八道鬼鬼祟祟的黑影便是閃現在樓梯上,雖然這些人已經極力的放輕各自的腳步,但當他們的腳踩在那破舊的木樓梯上時,樓梯那鬆鬆垮垮的木板依舊不可避免地發出一陣「吱吱」的動靜,若非外邊暴雨傾盆掩蓋了樓梯的聲音,只怕早就有人被他們吵醒了,要知道此刻驛站內可是住滿了客人,誰也保不齊這些客人之中藏著一流的高手。

「噓!都給我小心著點!」走在最前的那人一邊朝著樓下走著一邊不住地沖著身後的幾個黑衣人做出噤聲的手勢,這些人的手中全都端著明晃晃的鋼刀,一看就知道此番定然不是去做什麼好事。雖然這些人的臉上全都帶著黑巾,但透過為首那人的沉聲低語還是能猜出此人的身份,正是今日在驛站內與陸一凡發生口角的九爺。而跟在九爺身後的那伙人,無疑就是他的手下。

九爺帶人小心翼翼穿過大堂來到門邊,他刻意地朝著那兩個在椅子上打盹的夥計看了一眼。此刻那兩個夥計鼾聲正濃,看樣子睡得很熟,根本就沒有發現九爺他們。九爺這才把心放了下來,而後他吩咐一個手下將門閂抽開,接著將大門打開一道細縫,九爺一行人靈活地魚貫而出,出去之後還將大門給再度虛掩上,從始至終都沒有再多說半句話。

而最有意思的是,就在九爺等人出去之後,原本蜷縮在椅子里呼呼大睡的兩個夥計竟是不約而同地睜開了眼睛,二人誰也沒有太大的動作,依舊保持著剛才的「睡姿」,只是眼皮微微睜開一條縫看了看大門處,而後兩個夥計不禁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一抹古怪之色。其實這種事對驛站內的夥計來說實在是見得太多了,因此早就見怪不怪,而半邊天也曾教過他們,遇到這種事不必多管,只要不涉及驛站的財物他們一律當做沒看見,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嗒嗒嗒!」

就在兩個夥計剛剛睜開眼睛不久,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便是從樓上走了下來,來人似乎並沒有刻意地掩飾自己而壓低聲音,反而走的頗為輕快。聽到這陣腳步聲,嚇得兩個夥計趕忙再度閉上眼睛,口鼻之中也再度傳出一陣熟睡的『鼾聲』。

不一會兒,一身白袍的玉樓便是出現在樓梯上,只見他先是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兩個裝睡的夥計,而後嘴角微微揚起一絲莫名的笑意,接著便徑自走到大門前,他竟是從裡面將門閂再度給插上了。換言之,九爺等人若再想回驛站,那就只能砸門或者翻窗戶,而金門驛站為了防止有客人逃避店錢,因此所有的窗戶都是用銅條封死的,若想讓一個人穿過窗戶就必然要拆毀窗外的銅條,這樣勢必會鬧出很大的動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這也是為何九爺要帶人冒險從大堂穿過的原因。

將門閂鎖死之後,玉樓還頗為滿意地撣了撣手,這才一臉笑意地走回樓上,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那兩個夥計一眼。

「玉樓!」

三樓的樓梯口,陸一凡正一臉凝重地站在那裡望著緩步而來的玉樓,「怎麼樣?」

「我們果然沒猜錯!」玉樓淡笑著點頭道,「這個老九果然另有圖謀!」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必客氣了!」陸一凡說著便要抬腳朝樓下走去,但卻被迎面而上的玉樓給快速推了回去。

「一凡,老九出去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而且我料定只憑這個老九還沒那麼大的膽子亂來,其背後一定有靠山!」玉樓輕聲安撫道,「所以我們當務之急不是對付老九,而是等著見一個人!」

「什麼人?」陸一凡頗為詫異地看向玉樓。

「一個或許能給我們解釋這一切的人!」玉樓附耳上前低聲說道,「我們回房然後把燈熄了,相信這人很快便會現身!」

聽到玉樓的話,陸一凡雖然滿心不解,但卻沒有質疑玉樓的話,只見他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再度朝著樓下望了一眼便和玉樓轉身回房去了。

……

對於驛站大門被人反鎖,九爺一夥自然毫不知情,只見他們一行人冒著暴雨偷偷摸摸地來到驛站外的大院子里,如今這裡停放著上百輛大大小小的馬車,而在院子四周牆根下還修建著一圈馬廄,裡面所飼養的大部分都是來往客人的馬。此刻暴雨傾盆不時還夾雜著電閃雷鳴,驚得那些馬兒都緊緊地貼在馬廄最內側的牆根下,根本就不敢向外探頭。

「規矩和前兩天一樣,金銀財寶見了就拿,若碰上秘籍、兵器、藥材之類的就來告訴我!」九爺沉聲吩咐道,「記著,那些東西你們一個也不許碰,若是少了一個咱們誰也別想活命!」

「知道了九爺,可是哪輛車才是陸天他們的?」望著院中的一輛輛都長的差不多的車架,九爺身邊的一名隨從不禁開口問道,「難不成又要一個一個翻?」

「翻個屁!」九爺沒好氣地罵道,「姓陸的不是說過他們的貨物是茶葉香料嗎?那就定然不能暴露在暴雨之下,往馬廄里找!小心別驚醒了那些睡在馬廄里看守貨物的馬夫!如果真的不小心吵醒了哪個,那就只能怪他們自己的命不好了……」說著九爺還將自己的右手放在脖子上狠狠地比劃了一下,他的手下們當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知道了九爺!」手下人痛快地答應一聲,而後便四散而開湧入到馬廄中,各自搜尋起來。

馬廄中漆黑潮濕,三五成群的馬夫擠在牆根下聽風伴雨而眠,他們都是些苦命之人,沒錢沒勢沒地位,因此即便跟著主人家出來經商也只能屈居在馬廄之中,這樣主要是為了方便看管自家的貨物別被人偷去,其次也能為主人家節省一筆不小的花銷。

「二哥,你看是不是那幾輛?」

馬廄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用刀指著不遠處的角落裡的四五輛車架,此刻幾乎每輛車架上蒙著一層厚厚的雨布,遠遠地看去都差不多模樣,漢子對身旁的另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說道:「前天夜裡我記得那裡好像沒這麼多車,這兩天只有姓陸的一夥投店,會不會是他們的?」

「管他是不是,撩開看看就知道了!」那名被稱為二哥的男人低聲獰笑道,說著他便率先邁步朝著車架走去,而與此同時手中的鋼刀也被他再度攥緊了幾分,距離車架越近步伐也就放得越慢,眼神也變得愈發謹慎,顯然這個『二哥』還算是個做事小心之人。而魁梧的漢子就這樣緊緊地跟在二哥身後,眉宇之間湧現著一抹貪婪之色。

他們二人越往裡面走視線就變的越模糊,昏暗的馬廄角落幾乎已經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隱約之間還能看到幾個車夫打扮的人正躺在車架旁呼呼大睡。

「嗒嗒嗒……」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在泥濘不堪的草地上,腳下發出一陣陣拖泥帶水的響聲。二哥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沖著身後的大漢做出了一個止步的手勢,而後又用手指了指躺在前邊草堆上的幾個人,示意前方路窄,讓大漢在這等著。而後二哥緩緩地舉起沾滿雨水的鋼刀,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朝前挪去,在距離最近的一輛車架前陡然止住腳步,而後伸手用刀尖輕輕地挑動雨布,企圖將雨布掀開。

「轟隆隆……咔嚓!」

「噌!」

「噗呲!」

然而,就在他的刀尖才剛剛碰觸到雨布之時,一道閃電陡然劃過半空,將天地之間瞬間照得亮如白晝,緊接著一道驚天炸雷轟然響起,驚得馬廄之中的馬兒一陣嘶鳴。而與此同時,一道銀光猛然閃過馬廄之中,血濺三尺濺的滿地都是,一下子便將地上的積水染得通紅。

再看那名站在前邊的二哥,此刻竟是一動不動地舉著刀站在那裡再也沒有半點反應。跟在後面的大漢見狀不由地一愣,而後他緊皺著眉頭謹慎地向前走去,待他走到二哥身後的時候卻是發現二哥整個人竟是詭異地左搖右晃起來。

「二哥,你這是……」

「嘭!」

大漢本能地伸手搭在二哥的肩頭,剛剛張口呼喊一聲,卻見二哥的身體竟是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瞬間癱軟在地上,然而就在二哥的身體倒下的一瞬間,黑暗之中卻是猛地閃過一片銀光,半空之中再度閃過一道明晃晃的閃電,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大漢終於看清了眼前的銀光究竟為何物,那分明就是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刀,而當大漢反應過來這一切的時候,短刀已經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他的眉心,令他的口中不禁發出一陣咕嚕地悶響,而後整個人便筆直地朝後栽倒而去。

「九爺,老二那邊好像有動靜!」

站在暴雨中四處打量的九爺突然聽到了一聲急切的呼喊,而後他剛要張口喝罵,一陣極其不祥的預感卻是猛地閃過他的心頭,令他的眼皮一陣猛跳,緊接著出於武者的本能令九爺的後腦勺感到一陣發緊。他敢肯定,此時此刻自己的背後定然正站著一個殺意盎然的人。

「你是什麼人?」九爺根本就不敢貿然回頭,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回頭的話,只會催促對方加快動手。而一個能不知不覺站在自己背後的人,又豈是能輕易對付的?深知這個道理的九爺雖然內心顫抖,但語氣卻是被他刻意地壓得很低,「我們認識?」

「一面之緣!」

果不其然,就在九爺剛剛把話問出口不久,一道冰冷的聲音便是悄然從他的背後傳了過來。

「你是陸天的人?」九爺的反應也是極快,問的也很直接。

「是!」對方的回答比他還乾脆。

「你想做什麼?」

「想做你想做的事情!」九爺身後的聲音冷厲中帶有一絲戲謔,「你想謀財害命,我比你要稍微簡單一點,我只想要你的命!」

「就憑你!喝!」

只聽到九爺猛地怒吼一聲,接著他毫不猶豫地翻身便是揮出一刀,而與此同時腳下連點地面,身體暴退而出。他這一刀是虛晃,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抽而退的機會。只可惜,他想退,他身後的人卻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暴雨之中只聽到「嘭」的一聲刀劍相撞的金屬聲轟然響起,緊接著一道身著蓑衣的黑影便是以閃電之勢直接迎著九爺沖了上去,九爺退一步他便逼一步,而且速度比九爺還要快的多,二人的距離迅速拉近著,而在大雨之中來人劍花漫天飛舞,步步緊逼招招要命。隨著一連串『乒乒乓乓』的刀劍撞擊聲響起,大雨之中竟是不斷地迸發出一連串的火星,而九爺在此人的強勢壓制之下只能狼狽防禦著,根本就找不到半點反擊的機會,而隨著戰局越來越激烈,九爺也愈發感覺到對方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混賬東西,你們還不趕快來幫我對付他!」情急之下,九爺只能呼喊他那些分散在馬廄之中的手下,此刻他已然什麼都顧不上了,活命最要緊。

「想找幫手?你已經沒這個機會了!」

就在九爺話音剛剛落下之時,一道低沉的瓮聲卻是陡然自馬廄之中響起,接著只見滿身雨水參雜著血水的殷喜一臉獰笑著走了出來,而此刻他的右手拎著不斷淌血的無極刀,而高高舉起的左手之中赫然還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正是跟隨九爺手下的腦袋。

「需不需要幫忙?」此刻,剛剛在車架旁殺了兩個人的江逸一邊用袖子擦拭著短刀上的鮮血,一邊饒有興緻地問向在院子中央與九爺血戰的蓑衣人。

「乖乖站在一旁看欣賞好戲吧!」那人冷笑著回應道,而當他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還特意仰起頭來沖著江逸和殷喜露出了一個孤傲的笑容,而他的面貌也在這一刻顯露無疑,正是藍辰。

「殺個狗東西還這麼費勁,不如讓我直接三招兩式把他剁碎了喂狗!」殷喜說著便欲要提刀衝上去,但卻被江逸給嗤笑著拉了下來,面對一臉疑惑的殷喜,江逸別有深意地解釋道:「藍辰不是殺不了老九,而是在有意試探老九的功夫!」

「試探功夫?」

「不錯!藍辰出身聖域第一大宗,故而對聖域各大宗門路數應該都有涉獵,而凡是宗門出身的人都喜歡先試探對方的路數,然後透過招式猜出對手的來路!」江逸言語至此不禁微微一笑,「見多識廣就是玄宗出身之人獨有的優勢!」

「呸!」

連戰連退的九爺終於抵不住藍辰貓戲老鼠般的攻勢,他吐了一口血水,繼而急忙閃退到驛站的大門前,欲要推門回到驛站內叫醒所有人,好趁機保自己一命。但令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衝到大門外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竟是突然發現驛站的大門竟是不知在何時被人反鎖了。

「轟!」直到這一刻,九爺的腦中終於閃過一道可怕的念頭,原來他的行蹤早就已被人猜到,並且還設好了陷阱等他上鉤。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今天你因財而死,也算不枉為人了!」

「你……」

「噗嗤!」

「額!」

就在九爺意識到大事不妙之際,藍辰的聲音卻是陡然在他的身後響起,緊接著還不等九爺張口求饒,藍辰手中的利劍卻是毫不留情地刺入九爺的心口之內,一劍直接戳穿了心臟,令九爺瞬間斃命。

驛站外雖然經歷了一場廝殺,但由於狂風暴雨的緣故再加上不時天雷滾滾,以至於他們的廝殺聲最終徹底淹沒在了風雨之中,根本就沒能引起驛站內任何人的察覺。

……

就在九爺帶著人出去沒多一會兒,陸一凡便依照玉樓的意思將房間中的燭火吹滅,房間內瞬間便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而在沉寂了不知多長時間之後,門縫之中卻是突然伸進來一把匕首,接著匕首微微向上一挑,只聽到「咔嚓」一聲輕響,房間內的門閂便是被這個匕首給輕盈地挑開了,接著房門被人推開一道細縫,而後一道消瘦的黑影便是順著門縫鑽了進來。

此人行蹤極其鬼祟,先是躡手躡腳地在房間內四處查探了一番,動作輕的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而後又靜靜地站在房中半天未動,似乎是在四下打量著什麼。

「找什麼?要不要我幫你一下?」

就在此刻,漆黑的房間內卻是陡然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而後還不待房間內的鬼祟人影慌忙逃竄,一道疾風瞬間閃過半空,接著房門便是『啪』的一聲死死關上。而與此同時,桌上的燭火突然點燃,一下子便將漆黑的房間完全點亮。而燭光照亮房間之後,來人才突然發現陸一凡和玉樓二人竟是就這樣大張旗鼓地坐在桌邊看著他,而且在桌上還放著兩杯已經喝了一半的清茶。

當陸一凡借著燭光看到此人露在外邊的那雙賊眼時,心中竟是陡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雙眼睛彷彿在哪裡見過似的。可還不待陸一凡張口發問,那人竟是身子一矮便欲要轉身奪門而逃,但卻被陸一凡翻手甩出的茶杯給重重地砸在了腳踝上,伴隨著一聲悶哼,那人也狼狽地栽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腳踝臉上一陣齜牙咧嘴。

面對著黑巾蒙面的不速之客,陸一凡的眼神之中略泛寒光,而玉樓卻是突然笑盈盈地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此人身邊附身伸手親自替他將面前的黑巾揭去。

「不必奇怪,這一切還要感謝閣下白天的好言提醒才是!自從晌午大堂一別,我們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玉樓笑盈盈地說道,而隨著他的話,陸一凡和那名不速之客的臉色幾乎同時一變,「只是我不知道究竟該稱呼你為老丈呢?還是該叫你的本名,『金門神偷』地老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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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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