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宮宴
殘陽似血,須臾便被巨大的黑幕包裹,斷雲遮月。
是夜,宮中大擺宴席。
皇帝皇浦彥卿正襟危坐,各宮嬪妃已按著位份紛紛落座。
他微微側目斜睨了右下手旁的一張空幾。
如海即刻躬身上前。
「皇上,蘭皇貴妃剛剛差了沉香過來,說身體不適,不能陪皇上一同宴飲,請皇上恕罪。」
「馨兒身子一向孱弱,傳朕的口諭,讓蘭皇貴妃好生歇息,宴會結束后朕再去看她。」
「老奴,領命。」如海躬身退了下去。
太子、祈王、佑王、慎郡王、十一皇子分別於皇浦彥卿的左下手依序落座。
皇浦頊一早得了消息,蘭皇貴妃不會參加晚宴,便卸了那冰冷的銀質面具。
世人皆知祈王做兩件事時必帶面具,一是領兵出征上陣殺敵;一是與無論何時何地與生母相見。
皇浦琛的座位與皇浦琰相鄰,他側身低語「五哥,有沒有瞧出今兒個宴會的玄機?」
皇浦琰環顧四周,竟也沒覺出什麼異於平常,雙手攤開,癟了癟嘴。
「五哥,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原以為只有三哥對女人沒興趣,你竟也這般遲鈍。」
皇浦琰復又舉目四望,仍是不明就裡。
只覺得今日宴會似乎朝中大臣們攜的女眷多了些。
恍惚間,殿內竊竊私語之聲不絕於耳。
只見和左相出現在殿門口,移步向前,其身後跟著一白衣女子,身姿搖曳,蓮步裊裊。
眾人的視線齊齊的落在白衣女子身上。
她身著一襲亮白拖地煙籠梅花百水長裙,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
外披薄如蟬翼的白色紗衣,袖口、裙裾皆綴著點點淡粉梅花。
一條白色錦緞寬腰帶,束緊盈腰,窈窕身段,凸凹有致。
三千青絲只在頭頂兩側編成兩股飛仙辮,用一支白玉梅花簪綰在腦後,餘下的青絲悉數披散。
光潔如白玉的額頭,貼著薄透的梅花鈿。
黑黛描過的柳葉眉更顯皮膚的白皙細嫩,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櫻口檀唇輕噙淺笑。
肌若凝脂,氣若幽蘭。仿若天上的仙子落入凡間,美輪美奐。
周身的梅花香氣沁人心脾,清谷幽蘭般的脫俗氣質攝人心魄。
眾人皆沉浸在如詩如畫的美好之境,良久未能回神。
「臣,和庭筠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和庭筠伏地跪拜。
「臣女,和若嫿拜見皇上,恭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若嫿低垂螓首,跪地行禮。
「和愛卿,和小姐,快快請起,賜座。」
「聽聞和愛卿膝下有二女,皆有傾國傾城之貌,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不知為何只見其一?」
「回皇上,小女若嫣偶感風寒,卧病在床,實怕驚擾聖駕,故今日微臣攜次女若嫿前來,請皇上降罪。」
「和愛卿,何罪之有?和大小姐抱恙在身,理應好好休養。回頭讓宮中太醫前去好好給和大小姐瞧瞧。」
皇浦彥卿始終面帶笑意,眼神若有如無的瞥向若嫿。
「微臣,謝皇上隆恩。」
若嫿隨著父親落座,內心極其慌亂。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無數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有男人的傾慕,女人的嫉妒,似乎還有一種冰冷的不屑一顧。
她低垂著螓首,不去碰觸任何眼神。
纖長的柔荑深藏袖中,反覆交疊,用淡泊平靜掩飾不安的內心。
記得進殿時,仿若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臟居然開始劇烈的跳動。
彷彿全世界只能聽到心跳的聲音,若嫿有些欣喜若狂,很想抬眸尋覓,卻終是作罷。
皇浦琰看清來人,心中竟多了幾許惆悵,美則美矣,終究不是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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