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心事
86_86828那時的大金尚還年輕,未經世事,哪見過這種場面,嚇的腿一哆嗦跪倒在地,顫顫地說不出話來。
卻見阿里木手持淌血尖刀,不管不顧向著大金殺來,人一過度緊張,連行動的能力都沒有了,大金想大聲呼救,嗓子里卻只能嗬嗬發響,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尖刀向著面門刺來。
也是大金命不該絕,此時大金家養的一大黑貓突然闖了進來,叫了一聲。
只聽『咣當』一聲,尖刀掉在地上。而那如同鐵塔一般的阿里木也倒了下去。大金雖然被阿里木嚇得不輕,可阿里木也算是他敬重的大哥,大金顧不上叫人便跑到阿里木身前,見其牙關緊咬,臉色發青,像是土耙子口中『撞煞』之相,情急之下拿起尖刀在阿里木太陽穴開了一個血口,只見污血流盡,阿里木緩緩醒轉過來。
看的眼前這幅場景,阿里木痛哭流涕,說是自己盜墓中了屍煞,整個糰子都折了進去,就剩自己好不容易堅持回來,還被屍煞攻了心,竟殺了自己的親弟弟。
哭了多時,阿里木恢復過來,將大金趕出去,拿起粗布將阿齊木捲起埋了。
大金經歷了這一番驚奇,對所謂盜墓不但沒有懼怕反而更加嚮往了。索性第二天找上阿里木,死纏著阿里木要跟他一起盜墓。正巧阿里木急著尋一處寶墓用來去盜墓世家換取清心丹,許是心中愧疚,亦或是經不住大金的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帶著大金就出了城。
一路向南,跑到閩南一帶淘了一個大墓。大金也隨著阿里木下了地,奈何大金是個頭次下地的青籽,聽得棺中有動靜,還沒開棺材就嚇得瑟瑟發抖,不能行動。還是阿里木一人打開了棺材,三下五乘二卸了內里將要詐屍的粽子的骨頭,輕易地取走了其中所有的珍寶。
上來之後,阿里木再不肯帶大金盜墓,說是大金心性不穩,常以此道,性命危矣,留下一小半財物便自己離去了。只留下大金黯然神傷,回家之後,大金越想越氣不過,幾年後老頭子撒手歸西,大金再也忍耐不住變賣了鋪子,憑藉著多年的見聞也干起了盜墓的行當。
一轉眼十年過去了,滄海桑田,大金回鄉祭祖的時候偶然在元街一老夥計那得知了阿里木的下落,當即喜出望外地記了詳細的地址,尋思著如今風聲正緊,小城市沒法呆了。準備干一票大的就投奔阿里木去,這才有了我們此番進京之舉。
我聽大金講的傳奇,不由得心中崇拜之意,照他說來,那阿里木肯定是個有道行的奇人。有帶我們夾喇嘛的能力,又與大金有舊,確實是個極佳的人選。
當即與大金約定好,等在京都安頓下來,便即刻去尋阿里木帶我們好好見識見識所謂的大墓。
第二天大金便在附近租了套三室一廳的房子,房價實在高的嚇人,但好在我們總算有了住處。接著我們又出錢將琉璃廠的鋪子裝修了一遍,換了個金漆大牌匾就算正式開業了。
幹了一個月,我那點僥倖的心理徹底破滅了,海叔給我們的確實是上品的『精仿』沒錯,可情況並沒有我們想象那麼樂觀,這琉璃廠里裡外外走的是一個道道,講究個店寶攤雜。
一般琉璃廠的古玩鋪子,不是大能耐者根本開不起,裡面多是些上品精仿以及剛從墳里扒出來的硬濕貨。一般的行家不認攤子上那點雜貨,都是到熟悉的鋪子里轉悠,遇到合適的就出手買走,所以大多數鋪子,都成了一些世家散盜的『清火』之處。
行家尋濕貨,鋪子來『清火』已經成了潛移默化的規矩,所以歷來琉璃廠鋪子拿的都是生意的大頭,行家是不會看那些魚龍混雜的攤子一眼的。
可琉璃廠街前這百米長攤就沒得錢賺了么?當然不是,有這麼一伙人,手裡攥著錢,對古玩有莫大的興趣,奈何就是不入行,這種人我們管他叫『青鱉』而其中,對於垂涎中華文化想要買中國文物的外國友人們,我們管叫『洋鱉』。
『青鱉』對於古玩一道只是一知半解,他們沒有固定的路子去鋪子里收真貨,最喜歡到雜一些的攤子『撿漏』,可惜道行不夠,撿漏所得多是些虧本買賣,但『青鱉』卻樂此不疲,『撿漏』一道其中的樂趣,絕非常人能體會。干雜攤一行的,關鍵靠的是一張好嘴皮子,能把死人說活了,能把石頭說成金子,那就能哄住些貪圖便宜撿漏的『青鱉洋鱉』,大發其財。
可好巧不巧,我們鋪子就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要真濕貨,沒有。要引『青鱉』,青鱉看這一屋子珠光寶氣,只覺得撿不起漏扭頭便走,連廣大外國友人都明白鋪子其中的道道,寧願趟了地攤的渾水,也不願湊我們這份貓膩。
所以這一個月來,我們鋪子基本是門可羅雀,偶爾闖進來幾個外國友人,也經不住大金幾句逼逼扭頭就走,有幾個外國老頭見梵音生得好看出言調戲的,直接讓我給轟了出去,那幾個外國老頭倒是牛氣,大肆宣傳,以至於鋪子長時間成了琉璃廠的洋人黑洞。
倒是那踏實的老夥計老秋憑藉著多年的經驗很不俗的口才賣出去一件上品,總算是開了張。
一個月過來,賣出那點錢雖然不少,可也就堪堪頂頂房租和鋪金。老秋奉了海叔的命令,沒讓大金給開工資,我心想這麼下去肯定不行,剛要提議,大金卻沉不住氣了,當晚叫我們一起聚在了館子里。
大金拿筷子敲著碗,臉色嚴肅:「同志們,咱們的琉璃廠商業巨頭計劃節節敗退,節節敗退!陸安同志,作為咱們鋪子的主要負責人,你有什麼想說的?」說罷,他叮叮叮狠狠地敲了幾下碗。
我心道你這不是扯淡么,剛開張那會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手握重權的金司令,現在捅了簍子讓我給你擦屁股。於是我不甘示弱道:「我認為此次失敗的最根本原因在於金司令的錯誤指揮,金司令狂妄自大,不長腦子。完全走了左右來回傾斜的不知名可恥道路……」
大金被我逗樂了,笑罵道:「看來咱們哥倆不是做生意的人,明天咱們就走新的路線,去找老軍區的阿里木同志,讓他指導工作。梵音,你守好咱們的大後方,等我們打靶歸來。」
大金這話說的真是官里官氣,但確實是這麼個理。我倆都不是安分之人,自然不能背著一個小小的鋪子束縛住。鋪子的頹態已經露出,若沒有些新鮮濕貨上架,便岌岌可危了。
這一切保准傳到了海叔耳中,我們窮困潦倒之時,便是海叔出面之日,到時候他夾得喇嘛,我們是不能不答應的。倒不如先發制人,等海叔找來,我們就已經踏上倒斗之路,誰也怪罪不得。
我點頭剛要附和,卻見一旁悶頭喝飲料的梵音臉色不對,忙道:「梵音,你怎麼了?」
這一個月來梵音變化頗大,已完全擺脫了原先身上那細微的山村野氣,只穿著簡單的t恤短褲,露著一對柔美的大腿。素麵朝天卻更有一股出塵清麗的氣息,也怪不得那幾個老外老頭出言不遜了,估計他們一輩子看慣了金髮碧眼的大屁股妞,猛一下見如此出塵絕艷的女子,驚為天人了。
現在梵音在家裡給我們做飯,收拾房間。在鋪子里招呼客人,端茶倒水,可謂是乖巧至極,大金就曾感嘆,若是有這麼一個女人當老婆,少活十年也是值了,只可以機不逢時,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便宜了我這個個毛頭小子。
我只是出神的功夫,梵音抬起頭,眼睛上還掛著淚珠:「陸哥,你們要拋下我自己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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