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雪山山腳。
喻時匍匐在地上拚命地咳嗽，差點把肺都吐出來了。他好背啊，嚶嚶嚶，不公平！為什麼他會被那麼殘酷地彈開，而方虞卻留在了山頂？
低溫讓喻時的靈力消耗得比以往多了不止一倍，而糟糕的是，幻冰境的靈氣很稀薄，身體吸收靈力的速度遠比不上被消耗的。
這可當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喻時哆哆嗦嗦地，想起了方虞之前塞給他的雞肋法器。他抱著嘗試的心態，在火爐中放了一顆靈石。
瞬間溫暖過來的火爐讓喻時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喟嘆。然而，還沒過幾秒，喻時又變成了犀利的慘叫。
火爐被摔了下來。
原因無它，這火爐傳熱性太好了，的的確確是個火爐，根本不適合用手捧著啊！
喻時看著自己那紅腫的手，一時間無比地心疼自己。
他有些不爽地用靈力托著火爐，把火爐重新裝回了儲物袋裡。
方虞實在是太不靠譜啦！送的神馬破禮物！
不過累了的時候用這火爐取暖倒還是可以的。
喻時看著高聳挺拔的雪山，撓了撓頭，方虞確實是在這山頂沒錯，自己絕對不可能看錯，要想殺掉方虞，必須要先爬山。
喻時不開心地耷拉下了他那稀少到幾乎看不見的眉毛，開始了艱難地爬山之旅。
與此同時，方虞正在瘋狂地摘取須彌草。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要惡戰一場的準備，誰想到這次的探險居然那麼順利。之前計劃著要在幻冰境耗上三兩年，但現在看來……貌似三兩天就足夠了？
這外掛似乎開得有點太逆天了？滅哈哈哈！但是必須承認，他太喜歡這種囂張的感覺啦！
用了半個時辰，方虞摘取了足夠量的須彌草。接下來，他在蟲子們的領路下，來到了九階聖蓮幼年時期居住的洞府。
「這山洞裡面溫度四季如春，還有靈泉。幻冰境百餘座山峰的靈氣都匯聚在這山洞之中，是個修鍊的絕佳地點！」蟲子們說道，「萬千年來，來幻冰境的修士數不勝數，真正有緣來到這山洞中的人寥寥無幾。而能在山洞裡看到九階聖蓮的，更是屈指可數。」
方虞邁開腳步，朝著洞穴深處走進去。
他想過洞府里也許會空無一物，也許會生長出許多奇花異草，也許會奇臭無比，入目之處儘是屍山屍水……他唯獨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裡見到喬征。
喬征的面容未變，神色冷冽，帥到讓人心悸。與以往不同的是，此刻他長發飄逸，背後還背著一把古劍。喬征動作優雅地將右手朝後伸，然後用那把劍……撓痒痒。
方虞：「……」
方虞沒忍住笑了出來，眼裡的淚水恰到好處地止住了，沒有流出來。不會有錯的，眼前的這個人肯定是喬征的轉世！
他快步走到了「喬征」面前，略有些拘謹又按捺不住興奮：「這位兄台……」請問該如何稱呼？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面前的「喬征」突然露出了一副尷尬的神色：「師、師父？您怎麼突然來看我了？我、我還沒有練好碧水劍法呢，不過我絕對不會再偷懶了！」
「喬征」說著，順手將背後的劍取了下來，在身前比劃了幾下：「師父你看，我在很用心地練劍，真的沒偷懶！」
方虞：「……」
方虞回頭去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蟲子們早就不見了。他明白過來，自己這是進入幻境了。
面前的這個人在喊他師父。
方虞記得從前1385告訴過他，自己與喬征之前的淵源。他猜測這幻境里呈現的或許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方虞沒有想到，一直被自己稱為「變態」的喬征，曾經也那麼稚嫩那麼搞笑過……
方虞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喬征在那裡鬼畫符般地比劃。
這練得到底是什麼鬼啊，笑死人了好不好！在天玄派耳濡目染了十多年，方虞雖然沒練出劍魂，但練劍時對於形體的控制已經掌握要領了。而眼前的喬征一看就是從未接觸過劍的門外漢。
「眼神要跟著劍走！」
「不，這裡不對，動作太浮誇了。」
「動作不夠利落！」
方虞在旁邊煞有介事地指示著，喬征練得手都忍不住打顫，可還是一言不發，他不央求休息，但卻時不時地用可憐巴巴的神情瞄一眼方虞。
方虞被喬征瞄得心尖都有些發顫。
「好了好了，先練到這裡吧！」方虞這麼說著，忍不住覺得中國古話里那句「慈母多敗兒」實在太有道理了。
然而，曾經目睹喬征在他面前煙消雲散，方虞怎麼可能再對喬征狠下心來？
哪怕面前的這位只是幻象，那也做不到。
喬徵得到了赦免，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他扔掉了手中的劍，隨意地坐在了地上，絲毫不在乎他那件雪白的衣袍染上塵土。
方虞走到他身旁，坐了下來：「說句話，陪我聊聊天吧。」
「哎？」喬征表示很驚訝，「師、師父……你不嫌我話多了？」
方虞沉默地看著他，面前的喬征不管是面容還是心智，真的好稚嫩。稚嫩，代表著什麼？單純，沒有過往，沒有無法協調的欺騙和傷害……
有一瞬間，方虞突然間想到，人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有那麼重要嗎？只要自己過得快樂就好。
做夢的人是幸福的。
他有點不想醒過來，他摸到了身旁的喬征的手，那手還細嫩光滑著：「你想不想練劍？」
喬征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適應一貫寡言的師父突然間這麼柔情似水地說話。
「我、我有點想吧。」喬征猶豫著，如是說道。
「如果不想，就不要練了，我會保護你。」方虞伸出另一隻手，要去摸喬征的臉，卻被喬征擋住了。
不僅擋住了，喬征還一把把他推開，自己跳到了一邊：「王八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冒充我師父！」
方虞：「……」
他好不容易煽情一把就遭到嫌棄，他容易么！
「你到底是何居心？！」喬征質問道。
方虞有點搞不明白，為什麼在自己的夢裡，自己還會被罵得那麼慘。
夢裡的喬征開始不受控制起來，他開始攻擊方虞，方虞不願意出擊，便只好很辛苦地躲著。躲到最後，他也毛躁了，衝上前去將技不如人的喬征捆了起來。
喬征露出了極其憤恨的眼神。
那眼神似曾相識，方虞看著，一時間有點恍惚。他再一次想起了桀驁不馴的崔城，每次面對他憎恨的簡炎，崔城便是這種眼神。
方虞伸出手，摸了摸喬征的眼睛。
喬征：「拿下去你的臟手！」
方虞：「……」
媽蛋，這就是恃寵而驕吧，好想一巴掌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