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鐵令如山

四、鐵令如山

以後的工作十分地順利了。

李諾爾帶著菊芳、水青青、王月華以及賴皮狗是隨後持著巴羅夫的軍符出堡的。

他們緊躡著追兵,也趕到了,而且正好趕上了杜英豪大展神威的時候。對杜英豪的英勇,李諾爾欽若神明;可是那追兵的軍官裝起了小鋼炮,發出了第一炮后,李諾爾知道這種小鋼炮的厲害,武功再高的人也難以抵抗,料想杜英豪必將為之所困,必須要為他解困才是。低聲把利害處一說,菊芳已著急,連忙沖了過去。李諾爾大驚失色,喝止不及,只得又跟了土來,水青青與王月華,賴皮狗自然也只有跟上。

但是菊芳卻不莽撞,她是捕快世家出身,飛索繩套功夫超絕,那原是捉犯人用的,可是此刻用來套炮管,倒也十分合適,繩圈出去,套住了炮口,一拉一扯,炮身扯倒下去,炮彈打在地上,使得炮身炸開,把附近的羅剎騎兵炸得灰飛煙滅,兩位發火司令的軍官也同遭波及,蹤跡不見。

杜英豪這條命總算撿了同來,他已閉目待斃,忽而絕處逢生,自是喜出望外,跑過來一把抱住了嬌小的菊芳,在臉上親了一親,然後高高的拋了起來。這一拋也不過丈來高,菊芳身手矯捷,根本摔不著的,可是事出倉猝,嚇得失聲大叫起來。

杜英豪一把又接住了她笑道:「寶貝!別怕,摔不著你的。老毛子這兒傢伙可真厲害,我剛才想這下子真完了,大概本星君要歸位了,我到這凡間走一趟,名也有了,利也有了,可就是有幾個人舍不下,第一個就是你這小狐狸精……」

菊芳心中是十分甜蜜的,但究竟有點不好意思,忙叫道:「快放我下來。」

杜英豪笑著放下了她,然後一手一個,欖住了水青青與王月華道:「再有就是你們兩個,剛才我站在石頭上等著挨炮子兒,眼前卻浮起了你們三個的影子,心裡在想著,死倒沒什麼,就是不能親你們一下告別,實在丟不下。」

說著先親了王月華一下,又親了水青青一下,然後大笑道:「這會兒雖然死不成了,但還是先親一下你,免得我下次再遇上這種事又遺撼終身。」

他歷劫生死,剛從死亡邊界上脫險歸來,不禁毫無懼色,而且談笑自如,十足的豪士本色。把賴皮狗跟李諾爾兩個人看得感澈心脾,欽折無限地跪了下來,情不自禁地去吻他的胸。杜英豪把他們拉了起來,笑笑道:「二位,對不起,忘了你們了;我倒不是不想二位,但認為你們是男子漢,自己總能照顧自己。」

這兩句話中充滿了信任與尊敬之意,比什麼言詞都能使人感激,賴皮狗只能哽咽地道:

「杜爺!杜爺!小的這一輩子都跟著您。」

這雖是極為普通的言詞,卻充滿了情意,李諾爾沒有開口,卻充滿了羨慕之色,顯然地,他很想如此表示,卻又怕不夠資格。

杜英豪卸似已明白他的心意,拍拍他的肩膀道:「李兄弟,地圖總算到手了,這次多虧你的幫助,羅剎那邊你是回不去了,但到了京里,你大可放心,朝廷對你的賞賜絕對虧不了的。」

李諾爾卻道:「杜大俠,我什麼都不要,我早已表示過了,我不是為了大清朝廷才做這些的,我是為了你杜大俠,今後也只想追隨你杜大俠。」

杜英豪一笑道:「李兄弟,跟著我可沒多大個混頭,我只是一名捕頭,官兒小得很。」

李諾爾慨然道:「管他官大官小,我追隨杜大俠是為了做事,可不是為了做官。」

杜英豪大笑道:「好兄弟,說得好!你若是只想做點事,跟我在一起絕不會錯,不過那全是些麻煩事,有些還可能會要命的。」

晏菊芳道:「豈只是這些,每一件都要命。」

杜英豪大笑道:「但咱們幾個卻都活得好好的,不但一個沒少,反而越來越多了,這位李兄弟看來也不是個很愛惜生命的,可以一起跟著玩命。」

這是答應他入伙的意思了,李諾爾一拱手,肅然地道:「謝謝杜大俠,在下會些西洋擊劍式,會冶金製造火炮,習過東瀛之劍術與忍術……」

他說的全是一些很了不起的技術,每個人聽了都臉上發光,但杜英豪卻全然不懂這些功夫與技術,因此他只淡淡地道:「李兄弟,我交的是你這個人,也不是交你的功夫,你就是什麼都不會,我也要交你,你會幾百種功夫,我也不會巴結你。」李諾爾訕然地道:「是的!在下太俗氣,請杜大俠見諒,以後尚請多加賜誨。」杜英豪道:「好!我就改正你第一個錯誤,你我既然決定以後要在一起了,就是兄弟了,你這稱呼就不對,我長你幾歲,你叫我大哥就是。」

「是,謝謝大哥!小弟遵命!」

杜英豪笑道:「好了!兄弟,我這一飛出來,可就弄不清方向了,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黑龍江之側,也是兩國的國界。」

「這麼說我們已經是在中華的國界之內了。」

「照和約上所議,應該是的,可是巴羅夫與尼古拉親王又在地圖上弄了手腳,把邊界推下了將近有三百多里。」

「什麼?推下了三百多里,那麼弄起來豈不是有幾十萬畝了。」

「是的,而且都是極為肥沃的平原,羅剎入並不想要擴廣土地,他們的西伯利亞平原廣大有幾千萬畝,卻達一個人都沒有。」

「為什麼?他們空著那麼大的地方。」

「因為那兒的氣候太冷,終年在冰凍中,無法種植,等於是一片廢土。」

「這兒就不冷了嗎?我來了沒幾天,就已經凍得快成一根冰條了。」

「大哥是從中原江南來的,此地自是不能相此,可是與西伯利亞凍原相較,此處卻又好得太多,不但土地肥沃可以耕種,而且還有無限寶藏。」

杜英豪知道所謂寶藏,絕不會是珠寶之類,所以也不去問了,只是道:「不管有什麼,原是咱們的土地,就不能叫人佔了去。兄弟,你說他們在地圖上動了手腳,你知道是什麼手腳嗎?」

「知道,地圖是油彩畫的,他們在訂約時,用的是原圖,等到大家都用過璽印后,他又在原圖上加了一層油彩,把邊界推后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倒害得那位訂約的納親王白去了一條性命。」

李諾爾道:「那位親王死了?」

「是的,仰藥自盡了。」

「他死得並不冤枉,此人既為簽約的朝廷代表,自然該有此行任務的知識,他卻連地圖都看不懂,他帶來的屬員更為混帳,拚命在這兒搜求金沙、貂皮,老毛子送給了他們一批好的皮革與幾袋金沙,他們就幫著老毛子,反過來向清朝侵佔土地。」

杜英豪十分憤怒地道:「兄弟,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很多交涉還是我辦的,羅剎入那邊會說中國話的人不多,大部份是我當通譯。」

「好!兄弟,你記住是那些人,咱們同去時,要好好整他們一下。」

晏菊芳忙道:「爺!這可不是你的事,而且你也管不了,滿州人犯罪有京人府管。」

李諾爾倒是此她清楚?笑道:「皇族犯了罪才歸宗人府究治,不是一般的滿州人都由宗人府管的。」

菊芳道:「可是被選派為使節的,差不多全是王室,他們的後台硬得很呢!納親王自殺了,其他人沒一個被抓的,這你可惹不了。」

杜英豪一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倒不信我會治不了那些人,你瞧著吧!

我會把那些人整得哭娘叫爹的。好了,我們現在把地圖抬了去吧!」

要抬著這麼大的一幅羊皮地圖,倒是一件吃力的事,他們一起六個人,輪流替換,好容易抬到了杜英豪指定會面的地方,已經過了兩個時辰。

那位黑龍江將軍已經很不耐煩,幾次要回去了,但是趙之方卻對杜英豪有信心,堅持等下去,因為趙之方是京中派來的密使,黑龍江的烏明將軍總得讓著幾分,但他心裡卻實在不信杜英豪能把事兒辦得好,他駐守邊界,對羅剎人太清楚了。

可是杜英豪不但同來了,而且還真把那幅地圖給弄了出來,怎不叫他驚惶難以相信呢?

再聽了杜英豪此行的經過,他更是張大了口,半天閉不攏,良久才道:「怪不得我們這兒聽到了那聲巨響,還以為羅剎人又在試炮了,卻不知道杜大人在殺敵。」杜英豪道:「我雖然殺了幾個追兵,那不算什麼,倒是烏將軍該準備一下,巴羅夫貴失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一定不肯干休,會立刻興兵前來追索的,將軍還得準備一下。」

烏明一驚道:「杜大人說得是,下官這就去傳令叫大家立部加強戒備去。」

杜英豪道:「無須太多,有三千足夠了。」

烏明吃吃地道:「是!杜大人,下官立刻就傳急令要他們立即開來。」

杜英豪道:「趙將軍,我臨行不是交待了你,要你帶三千人在此等候的嗎?」

趙之方目視烏明冷冷地道:「下官是說了,可是烏將軍不肯,他說有一兩百足夠了。」

杜英豪的臉一沉,恰好押后的李諾爾土來道:「巴羅夫起動全堡精銳來了,約在兩萬人左右。」

杜英豪冷冷地道:「烏將軍,你說一兩百人夠了,那好,你就去抵擋交涉吧!」遙遠已經聽到有號角之聲,並有隆隆之聲,想是巴羅夫為壯聲勢,在發大炮了。

烏明嚇得臉色發白道:「杜大人,並非是未將不遵吩咐,因為此處尚是羅剎境內,若是聚集人數太多,容易為人發現,引起誤會。」

「胡說,你明知邊界是以黑龍江為界,這兒是本國境內,也是你戍守的範圍。」烏明苦笑道:「杜大人,邊界是前次劃定的,原本是以黑水為界,可是丈量設界時,羅剎人又拿了地圖來,說要推下五十里。」

杜英豪道:「那是他們在地圖上做了手腳,這位李兄可以作證,也可以指出做手腳的地方。」

烏明一嘆道:「都要怪訂約的納親王,他在人家的地圖上印了徽記,但是自己只有一張紙拓本,還在路上弄丟了。」

李諾爾道:「沒有的事,那是在他參加巴羅夫的慶祝宴會時,被人灌醉后,然後又偷偷地換過了,可能後來他自己也發覺了,私人加以毀去,同朝後也沒敢把這件事情奏明。」

趙之力道:「這倒是真的,他回朝時只說訂了條文,邊界是以文書說明,沒有圖輿,聖上就為了他太糊塗,才一怒下詔賜葯叫他自裁的。」

杜英豪嘆道:「皇帝也是的,派出來訂定邊界的代表,怎麼會選上這種飯桶的。」

烏明聳聳肩道:「他是皇室宗親,外國派出來的是位親王,咱們自然也得有個親王出來才行。」

杜英豪道:「難道就沒有一個像樣點的親王了?」

趙之方也苦笑一聲道:「納親王雖然平庸如材,但是他會做人,能言善道,懂得歌功頌德,而皇上年事高了,也不如壯年時聖明了,聽不進逆耳忠言,自然是此輩當勢,一直到邊界出了問題,皇帝才知道這些人的昏庸誤國,但是錯誤已經鑄成,只有設法補救了。」

烏明道:「其實訂約的都是假的,那不過是紙上文章,只要有充分的實力,訂的約也可以不承認;下官自從邊界糾紛后,數度上表朝廷,請派大軍前來支援,撥下款項,購買火炮火槍,對羅剎人示以顏色,不難重新訂約的,可是朝廷卻始終沒回應。」

趙之方低聲道:「烏將軍,你我是老朋友了,兄弟祖居此地,是你的轄下,彼此不外,我才告訴你實在話吧!要朝廷發兵是不可能的,第一是皇上自許為聖明天縱,勝過任何一位歷史上的君主,所以他不肯認錯,認為天朝上國,也丟不起臉,納親王賜葯自盡,還是借了別的做文章,那件事是不會公開的。」

烏明道:「這個我知道,但與增兵何關呢?」

趙之方道:「派不出兵過來,南邊有不少鄭成功的屬部仍未就捕之前朝的遺臣故老都在趁機活動,朝廷的大軍必須要用以鎮南,這遠北之地,是八旗子弟的戎區,變亂不去,就不會派大軍來。」

杜英豪忍不住不高興了道:「這位皇上就未免不漂亮了,難道他運輕重緩急都分不出來。」

趙之方正色道:「在皇上的心中,就認為南邊比北方重要多了,極北窮荒不毛之地,就是丟個幾百里,皇帝一點都不心痛。」

杜英豪憤然地道:「那咱們拚個什麼勁兒。」

趙之方吶然道:「杜大俠,這是寶親王殿下親自托你的事,寶親王年輕有為,力圖奮發,等他掌大權時,國事必有一番革新,咱們看將來吧!」

烏明也道:「是……是……杜大夫,下官是殿下西征回疆時的屬部,也是殿下的授命,要下官自請來此地戍守的,殿下說明咱們要爭千秋不爭一時,沒人乾的事咱們來干,福讓人家去享,血由咱們來流。」

杜英豪被這番話說得熱血沸騰起來道:「好!沖著寶親王,咱們就挑起這付擔子吧!」

烏明這才低聲道:「下官接到的旨意是羅剎人若是要幾百里的地方,就讓給他們,除非他們過於貪心,要深入我方,才得抵抗,否則不準輕啟戰端。下官也是另外受了寶親王的指示,才帶了這幾百名親信弟兄來支援,那是私下的行動,杜大人要五千人,下官實在無以應命。」

杜英豪嘆了口氣道:「那你也得早跟我說一聲,我預計得手之後,羅剎入一定會率兵窮追的,有五千人,還可以跟他們幹上一架,現在只有幾百人,要打起來就困難了。」

烏明連連稱是,趙之力道:「杜大人,反正地圖已經到了手,咱們倒是不必硬抗,只要能擋一下,使咱們能帶著地圖離開就行了。」

杜英豪道:「不行,他們丟了地圖,沒了憑證一定會遣軍深入,攻佔據點后,再來重新談判,那時趕他們走就難了,我們千辛萬苦偷出來的地圖就全無用處了,所以此時絕對退不得。」

烏明道了:「可是咱們只有幾百人行嗎?」

李諾爾微笑道:「杜大哥說得對,這時退不得,大清國的皇帝不願意打仗,老毛子的沙皇也不想打仗,這是尼古拉親王跟巴羅夫侯爵在搞鬼,我們只要給他一個教訓就行了,不會釀起戰爭的。」

烏明苦笑道:「李壯士,咱們這幾百人,羅剎追兵卻多出咱們十幾倍以上,此地又是一片平坦、無險可守,拚命是打不過人家的。」

李諾爾道:「尼古拉親王來了,正卧病在床,堡中的軍隊雖眾,但要分一半去保護他,另外還有一半,則因為被我們下了葯,又吐又動不了,所以能追來的人不會太多的。」

烏明道:「海蘭堡中有六七萬甲兵,就七折八扣,也還有一兩萬呢!」

他是邊城守將,對敵情倒是很了解。李諾爾笑道:「將軍,此地離海蘭堡已有二十多里,步兵是來不了的,要追來的只是騎兵,海蘭堡中的馬還不多,最多只有近千人可能追來。」

杜英豪道:「只有千把人就沒關係了,咱們痛痛快快地打他個落花流水。」

烏明道:「杜大人,下官只帶了兩百多人,對方仍然多出我們五六倍。」

杜英豪笑道:「你放心,這兩百多人只是幫忙守住陣腳,困捉俘虜,殺敵衝鋒臨陣的人,由我們來干,用不到大家費心。」

「什麼?你們各位了只有六個人。」

杜英豪一笑道:「在這河灘上打馬戰,我有一套特別的戰術,你們可以看看學學的,說不定以後還能建大功呢!現在咱們還有半刻工夫,可以小作布置,我要的繩子帶來了吧。」

趙之方忙道:「帶了,每根長有十丈,共計帶了有四千根。」

杜英豪四下看了一下笑道:「差不多夠了,不足的可以把風箏上的繩子拆了下來,現在叫大家去砍小木樁,或者就利用原地的小樹好了。」

他把人員集中,頷先示範怎麼做了,然後又把李諾爾與賴皮狗叫來,吩咐了一陣,他自己帶了菊芳、水青青與賴正榮、王月華配合李諾爾,分成了三組,每組一男一女,一切都布置妥當后,趙之方帶了十幾名軍士,抬起了風箏步行而進。

後面,甲鮮明的羅剎騎兵們在朦朧的曙色中追了過來,發現了在前方移動的人影,尤其是那具地圖做成的大風箏,特別醒目,前哨的騎土一陣吼叫,驅馬衝來。

但是他們在衝出十多文時,就紛紛落下馬來。

杜英豪的布置很絕,他把繩子的一端綮在樹榦或木樁上,另一端則繞在另一棵樹上,由一個人控制著,馬到兩樹之間的空隙時,突地一拉繩子,於是橫跳起的繩子,不是絆倒了馬就是把馬上的人給拖了下來,頓時亂成一片。

因為這些騎兵都是怕落單被人吃掉,每隊總在三五十人左右,倒了幾匹馬後,後來的馬也絆在同伴身上而拉倒下來,有幾匹沒倒的更糟,受驚之後,馬匹就亂跳亂踢,人就遭殃了。

這一陣大亂下,僥倖生存者,立刻又受到伏兵的無情搏殺,急箭、火槍,對著倒地未能抵抗的敵人,殺起來既方便又過癮,頃刻之間,有三隊前哨的騎士被消滅了。

巴羅夫的大隊趕到,他一面分兵出去與埋伏的清軍作戰,一面又遣出精銳去追擊杜英豪,要奪回那幅地圖。

地圖太大隻能四人抬了走,自然跑不快,沒多久已經迫近了。杜英豪與菊芳單馬回頭迎戰,他們雙騎並排急沖,倒使得那十幾個騎兵提高了警覺,連忙集中待戰,那知杜英豪到了兩三丈處,突地兩人分開,向左右繞擊,那一組羅剎騎士以為他們要迂迴突擊,也分成了兩面來迎戰。

可是前面的人卻怪叫著紛紛墜馬,後面的人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不是頸子一熱,就是臉上一痛,吼叫著摔下來。那是杜英豪的另一項設計利器,實際上不過是一根五六丈長的銀線,是牛筋夾了銀絲搓成的,十分堅軔,又細又硬,雖只有拉鞋底的麻線粗細,但是卻能吊起一個人,刀砍不斷,這是杜英豪未來之前,準備了帶來的特殊裝備。

他跟菊芳各人在臂上套了一個環,銀線的兩頭系在環上,並馬而行時,線卷好藏在衣袖裡,突地分開時,銀線拉直了,橫著過去,其利如刀。

割在頸子上,加上兩騎的衝力,足可把腦袋切下來。割在臉上,也會受傷不輕,而且也被拉倒下來,十幾名羅剎騎士,就這麼倒了下來。

由於倒地的騎士還沒來得及抵抗,由得他們像切瓜似的,頃刻就報銷了,居然無一能免。

而且另外分出的十幾騎,由左右包抄追上去的,剛好李諾爾與王月華管一邊,水青青與賴正榮管一邊,用同樣的戰術,同樣的武器,也是被多久,傾數就殲,又乾脆、又狠。

其實,這些羅剎騎兵都是久經戰陣的精兵,身手不會如此差勁的;只是因為事起非常,使他們一時措手不及,而那條細繩確實是難以招架,又堅又軔,刀砍不斷,槍刺不到,兩端系在馬身上,以馬匹急行的力量,確是人力難以抗拒。

有人被拉倒后,拖在地下十幾步,兩騎交錯,細索打了交叉收緊,活活勒成兩截。

巴羅夫也怔住了,想到對方會如此厲害,才出陣六個人,就把自己這邊的一個前哨中隊殺得落花流水,對方連皮都沒有傷一塊,而自己這邊已經折去四五十人不說,而且悉數陣亡,連個重傷的都沒有。這些羅剎兵原是以殘酷聞名的,他們捉到俘虜時,絕無生還者,都是加以一番苛刑后再加以殺害,最通常的一種是在冬天,先在河上燒起一堆堆的火,使河水溶出一個個的洞來,然後迅速把人插入,河水很快又凍了起來,上留人頭冒出在外,而且嚴寒已經把人凍僵,脖子的地方又脆又硬。

然後他們對準一顆凍硬的人頭踢去,腳起頭飛,滾出老遠,如此引以為樂,兇殘之處,令人髮指。他們殺人時殘忍如此,輪到他們挨宰時,就不感到那麼有意思了,何況死時又如此的可怖,每具體不是腰斬就是斬首,要不然就是活活被切掉了半邊腦袋,看得怵目驚心,士氣大挫,使得羅巴夫再也不敢再派人出擊了。

他把人馬都集中在一起,布仔了方陣,而且用火槍嚴密守住了陣腳,防備著對方的馬匹再衝過來,然後又派人在陣前哇哇大聲叫著……杜英豪問道:「他在叫些什麼?」

李諾爾道:「他在叫主將出去答話。」

杜英豪道:「這傢伙鬼計多端,此來的目的主要是追回地圖,他眼看著地圖在前面越走越遠,怎麼會停下來磨菇,給我們從容離開的餘裕呢?」

李諾爾略一沉思道:「不錯!還是杜大俠細心,他是在利用機會掩飾行動。好毀了地圖。」

「他要毀了地圖?」

「是的,在商定邊界時,老毛子欺我們中國人看不懂地圖,已經佔了很多便宜,他們的沙皇已經十分高興滿意了,只有尼古拉親王和他不滿足,又在地圖上動了手腳,再度侵入中國土,俄國的朝廷是不贊成的。因為他們自己的西方也有一些麻煩,沒有力量掀起一揚戰爭的;那張地圖若是到了我們的手中,因之力爭,作為背約的證據,他們兩個就要慘了,所以他若拿不回來,必須要毀了它。」

「他停止不迫,地圖落人我們的手,又待如何毀法呢?」杜英豪不解地問。

李諾爾身邊帶著一具千里眼,那是一個圓筒中鑲了兩塊透明的鏡片,圓筒可任意調節長短,雖不能遠及千里,但百丈之內,盡收眼底。他舉目望了一陣后,將圓筒遞給杜英豪道:

「還是老方法,他們在架火炮,準備進攻了。」

杜英豪找了半天,才算看清對方的動作,同頭又看了那些抬起地圖的士兵,才走下百來丈丟。因此問道:「那火炮最還可及多少?」

李諾爾道:「這種小型的鋼炮射程較近,最大射程約為兩百丈,但有效射程,卻是在一百至一百五十丈左右。」

杜英豪道:「這倒不妙,我們得唬他一下。」

他很快件了一番布署,把賴皮狗與三名女的分別遣退回去執行任務,自己卻與李諾爾兩人輕騎上前,到了距離二十文處,雙雙站住,李諾爾大聲道:「大清朝特使杜大人,有請侯爵答話。」

巴羅夫怒道:「李諾爾,你竟敢背叛我。」

李諾爾笑笑道:「侯爵,這是怎麼說呢?我在海蘭堡,人入都把我當中國人,我當然要認祖歸宗,回到中國去,那我就不能算是叛徒了。」

「好,李諾爾,你記住,假如你落到我的手裡,我就會將你五馬分,死無葬身之地,你說這個人是大清國的特使,他是什麼官?」

李諾爾道:「不知道,不過黑龍江將軍烏明也要聽他指揮,想必官很大。」

「好,你問他,為什麼要喬妝跑到我們的國境里來盜取地圖,破壞盟約,他要負完全責任。」

杜英豪聽了他的指責后,也沉聲道:「告訴他,我這個特使就是來收回地圖,另行訂約的,因為上次訂約時,你們羅剎入不講信義,破壞盟約。」

「胡說,破壞盟約的是你們,擅入邊境。」

「哈!哈!我可沒有擅入邊境,是你們請我去的,若非我的救治,你們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這根本就是你的陰謀,病源是你派人去布下的,本堡自從那幾個女的來了之後才開始傳染病的,這幾個女的都是你的同伴,還有這個叛賊李諾爾,他跟你們一夥。」

杜英豪大笑道:「巴羅夫,大家心裡都明自,誰做了些什麼?因此,我們不必辯論是非了,圖已經到我手中,你可以告訴你們的沙皇,叫他另外派代表來重新訂邊界重修盟約。」

「笑話,一個條約那有隨便訂立或廢止的?」

「我就是如此說了,肯不肯隨便你們,反正,要講理也好,要論兵也好,我都接著你。」

杜英豪已經接到水青青發出的暗號,知道已經布置妥當;於是神色一庄,手指前方道:

「你別以為仗著火炮犀利就想動粗耍橫了,本使早已有了準備,你的部下曾經企圖用火炮來攻擊我,他們是如何結果,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巴羅夫憤然地道:「你必須為那些陣亡的勇士們負責。每一條人命,都要你們大清國政府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杜英豪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們的人命是有價值可計的,一條人命值多少?」

「值多少?最少也要一百個金盧此,每一個金盧比就是你們一兩黃金。」

杜英豪道:「以人命而言,一百兩黃金一條命太便宜了。但是你們的兵士卻不值那麼多錢,因為他們越過邊界,在大清國的土地上對本特使有不利的行動,那就有取死之道,你也是一樣,我限你立刻過橋回到對岸去,否則我會立刻對你們不客氣。」

巴羅夫見自己的部下也已完成了鋼炮的架設與發射的準備,彈藥也堆在一旁,隨時可以瞄準發射了,於是也哈哈笑道:「你竟敢叫我離開,不知死活的東西,本帥給你點厲害瞧瞧。」

全部裝設好的鋼炮計有四合,每台相距有十女左右,成半圓形排列,對準前方,那些抬著地圖的清兵大約已走出了將近一百五十丈,也就是說快走出火炮的有效射程了。

巴羅夫舉起手來,指示裝填發射,杜英豪也舉手道:「你不聽勸告,你會後悔的。」

他的手往下一落,草叢中突地冒出一條人影,手挽強弓,箭頭上卻帶著熊熊火焰。

那是火箭,射箭的是水青青,颼的一聲,箭速如流星,直飛而前。她的臂力很強,在距離將近五十文處發箭,居然又穩又准。

那名羅剎炮手正拿了羊角,把火藥要倒進炮膛中去,一箭恰好射中他的胸膛,火箭仍在燃燒,但他手中儲藏火藥的羊角卻因為蓋子已打開了,火藥酒出,沾上火星「轟」的一聲巨響,直如驚天動地,現場轟出了一個兩丈來寬的深坑。

一門架設好的銅炮早已四分五裂地倒在坑中,還卷著七八具燒焦的體。

當硝煙過去后,大家的驚魂始定,巴羅夫臉色大變,杜英豪卻傲然而笑道:「怎麼樣,你服不服?」

巴羅夫像是發了瘋一樣,雙手亂揮亂叫,李諾爾來不及翻譯了,急道:「他下令全體進攻了。」

於是火槍手一排排地開火發槍,而其餘三門火炮也在加速地準備發射。

「咚!咚!咚!」

三門火炮都吐出了火舌,三顆炮彈呼掃而過,但是那幾名抬著地圖的清兵則已走出了有效射程。

杜英豪與李諾爾都下馬伏著一道土崗後面,這是他們早就選好的地形,所以不怕火槍的射擊,杜英豪拋出了手中的一個信炮。

那也是利用火藥所制的玩意兒,只是無法傷人,只能帶了一溜青煙,直冒上半空,作為信號。

這種號炮,在江湖上流傳已有兩三百年了,可見中國人最早就開始用火藥,但是未加發展,始終停留在玩具的階段。

杜英豪發出那一枝信炮,心中倒是感慨萬千,但是那枝信胞的威力卻不比尋常。

四處都有箭手由隱處站起,射出一支火箭后立刻又伏下,這些火箭雖沒有水青青的那樣准,但由於為數極多,所以也同樣發出了效果。

「轟!轟!轟!」在一連串急爆中,剩下的三門火炮都被著火的火藥炸毀了。

血肉飛濺著,人們在哭喊著,羅剎人的陣腳大亂,杜英豪趁機跳上馬,舉手一招:

「殺!」

他與李諾爾拍馬衝出,後面埋伏的人馬也叫著衝出來,百餘人竟像有萬騎奔騰之勢。

羅剎人的數額實際上此清軍還多出了好幾倍,但是巴羅夫卻因為不知對方的虛實,一直不取下令衝鋒;否則,踩也把烏明的那百來騎踩平了。

再者。也是杜英豪的從容鎮住了他。他挾大軍而來,認為杜英豪定是無雄厚的軍力接應,絕不敢停下來等候的。待得伏兵齊出,不過才百餘騎時,羅剎軍心已潰,士兵鬥志,尤其是杜英豪天神般的威風,以及數度以空手破壞了他們認為第一利器的火炮后,對這個人已產生了神明般的敬畏。看他飛天入地,無所不能,這樣的一個敵人,豈是人力所能抗拒的。

杜英豪只要衝到一個人面前,那個人就喪失了鬥志。有兩名羅剎槍兵,抬起火槍,已經對準了杜英豪的胸膛,而且槍膛中已塞上了火藥,只要一扣板機,我們這位大英椎就成為烈士了。

杜英豪那時已殺紅了眼,根本就忘了本身的生死,眼見兩枝槍口對著自己。他倒沒有昏了頭,連槍都不怕了,他還是很清楚,知道這槍一響,自己是非死不可;但是因為殺得性起,他沒時間去考慮生死的問題,只想到死也不能虧本兒,宰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倍。

因此他大吼一聲,挺起胸膛沖了過去,搭拉一聲,一個槍兵心慌扣了板機;但杜英豪的運氣實在好,這一槍居然沒打響,那是引葯潮濕了。

第二個槍兵見槍械在杜英豪的面前失效了,嚇得屎尿直流,手指怎麼都扣不下去,雙膝一屈,忽然跪了下去。

杜英豪衝上前一刀飛去,已經把第一人的腦袋砍飛了起來;對著第二個傢伙,他的刀子怎麼也砍不下去了,刀面輕輕一拍他的頭頂,放過了那傢伙,又繼續衝過去。

這個例子一開,以後就方便多了,杜英豪縱馬所至之處,那些羅剎軍士紛紛下跪投降。

李諾爾趁機用俄語叫道:「投降者不殺,否則飛天將軍一怒,擋者粉身碎骨。」於是,部份的人紛紛拋掉武器投降,巴羅夫眼看大勢已去,只帶了一小部份的殘餘,倉惶地逃退回去,清軍等於打了一次最輝煌的勝仗。

出動了不過二百人不到,卻斃敵逾千,俘虜四百餘,火槍、大炮等火器成堆,戰馬數百頭。

這是有史以來,對羅剎人戰事中最乾脆最輝煌的一次戰役。

當杜英豪追到橋頭邊界上,伸手攔住追上來的兩位將軍們,趙之方與烏明都是軍功一品,率領八旗雄兵的大帥了,他們對杜英豪都身不由主在馬上跨蹬起立,肅容拱手致敬道:

「杜大人英勇、當世無匹。」

李諾爾也過來了,恭敬地道:「杜大哥,小弟今天總算領略到你的過人之處了。」

杜英豪大笑道:「哦!兄弟,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麼過人之處。」

李諾爾虔誠地道:「大哥的過人處在當機立斷,殺赦及時,這是任何一個高手極難做到的。」

杜英豪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兄弟是怪我殺人太多了?尤其是對那些已無反抗之力的人,也照樣的不肯放過。」

「不,這正是大哥的成功過人之處。在戰陣之上,本來就不能講究慈悲的,可是如大哥這樣的高手,往往因為自端身份,不肯出手。今天若非大哥這一陣濫殺,敵人不會膽寒,以對方優越的人數與火器,我們絕對無法得到勝利,若非大哥後來饒過了幾個投降的人,逼得對方情急拚命,我們仍然是難以抵擋。」

烏明倒是不居功,他也知道李諾爾說的是事實,因此連忙道:「今日之勝,全是杜大人一人之功。」

杜英豪笑笑道:「這就不敢當了,勝利是屬於大家的,若論功勞,李兄弟才當居首,若非他在陣前一陣喊降,叫散了敵人的軍心,老毛子還是不會輸得這麼慘的。」

李諾爾又謙遜地推辭。

趙之方這才輕嘆道:「各位也不必客氣了,每一位都有大功,是這一戰的功勞卻不能明奏朝廷,只能由下官密奏寶親王殿下,暫記在他的心裡,等他身登大殿後,才能對各位有所封賞。」

杜英豪與李諾爾都不在乎什麼封賞,只有菊芳不服氣地問道:「為什麼?我們替朝廷殺了這麼多的敵人,打下了這麼一次大勝仗,雖然不希罕什麼封賞,但是總得讓朝廷知道一下。」

趙之方輕嘆道:「晏女俠!若是明奏朝廷,禍福還很難說。像這一次勝仗打得雖漂亮,但只是我們目擊的人才知道,奏到朝廷去,恐怕無人會相信。」

烏明也點頭道:「這倒是,下官縱是目睹,卻也無法相信。以這麼幾個人,居然能擊潰敵方十幾倍的精兵,而且都是有火器的,這告訴人也沒人會相信的。」

晏菊芳道:「俘虜及俘虜的武器,不是可供證明嗎?」

烏明道:「這些俘虜過一兩天就要遣送回去,不能留太久的,若是羅剎人以此為藉口,再圖正式興兵犯境,下官可負不起責任;下官奉到的密旨是絕不能挑起戰事,因為朝廷目前絕對無意對北邊用兵,下官奉到的指示是必要時撤守讓他們。」

聽了這個決定,使每個人都很氣。趙之方連忙解釋道:「朝廷目前的決定雖如此,但寶親王卻是個有作為的人,他請杜大人來此取回地圖。重訂國界,也是不甘領土受損,杜大人若是有什麼雄心壯懷,也請忍耐一兩年,等寶親王當權后,必將借重,到時杜大人就能一伸壯懷了。」

杜英豪平淡地一笑道:「我只是個江湖人,沒什麼雄心壯志的,我進入官場,只是為了好玩,沒多久我就要回到江湖中去了。」

趙之方一急正要開口,杜英豪擺擺手道:「不過我既然來了,一定要把目前這件事辦妥。」

李諾爾道:「假若只為辦重訂邊界的事,倒是不難,趁著這場勝利,也趁著尼古拉親王在此害病,性命由我們控制的機會,好好地逼他們一下,巴羅夫一定會接受的。」

趙之方道:「重修國界是雙方朝廷的事,他們有權作決定嗎?」

「俄國沙皇也無意東侵,他在西方的外交已辦得焦頭爛額,沒精神管這邊,這本來就是他們兩個人在搞鬼,目前趁著尼古拉親王抱病,巴羅夫大敗之際,正好跟他談談條件。」

趙之方忙道:「他能作決定就好了,那就煩請李壯士多費點心,全權交涉。」

李諾爾一笑道:「草民只是一名通譯而已,威望不足以服人,這得要大哥出面才能鎮得了對方的。」

趙之力道:「那當然,杜大人為此行全權特使,本來也是他負責。」

李諾爾道:「那我就跟他們連絡一下。」

一行人回到了烏明的營地。對他們凱旋歸來,每個人都感到興奮,問起戰果,則又咋舌難信;他們中當然也有些粗通俄語的人,從俘虜的口中,問起經過,終算得到了證實,於是他們對杜英豪也敬若神明了。

李諾爾在辦理交涉事務上不愧是個幹才,他把那幾百名俘虜召來,加以曉諭后才放了回去。

大概是他的威嚇生了效,俘虜回去了兩天後,巴羅夫先派了一名副官來作磋商。李諾爾接見了,將地圖作偽的部份指出,痛斥羅剎人的無信及狡猾卑劣之處,最後才說明大清朝廷寬大為懷,不予追究,但必須將佔去的土地歸還,重新劃定邊界、雙方勒石定線,並口頭擬妥了幾點條例,內容倒是十分公平,既不佔羅剎的便宜,也不容他們混賴。

副官把這邊的意思轉告后,巴羅夫只有同意了;因為李諾爾給了他兩天份的葯,那些葯只能使尼古拉親王的病情略愈,卻未足以復原。由於巴羅夫堅信尼古拉親王是中了毒,生命控制在杜英豪之手,除了乖乖認輸之外,別無一點辦法;而他在俄國驕橫跋扈,樹敵很多,若非尼古拉親王的支持,他早就被人整掉了,他去不起這個靠山。

重新訂約的大典是三天後舉行的,杜英豪把盜回的地圖洗去了偽造部份,又用大紅珠杪在上面畫了一條粗線,作為新的邊界,地圖上又被他以江湖上下五門的獨有手法,秘制的藥水浸過,無法再作任何更改了,陳列在場,等對方來簽署生效。

巴羅夫侯爵陪著病奄奄的尼古拉親王前來簽約,這邊卻是以杜英豪為正式代表,兩位將軍作副使。雙方審核過新約條文及邊界后,用鈐記印在火漆上作為徵信。

這次,杜英豪得了李諾爾的指點,又備了兩份臨描在羊皮上的小型縮圖及條文,各以中華及羅剎文字畫寫一份,加簽后交由雙方保存。

尼古拉親王腹瀉只好了兩天,又有轉劇之象。他算是領略到中國的厲害,這次乖乖的簽了約,換回了一包葯散,當時就服了下去。

對杜英豪,他們都以無比敬畏的心情來說話;當杜英豪有所指示時,他們都一一地肅立恭聽,然後再恭敬地回答,一句假話都不敢說。

簽完了約,巴羅夫才找個機會,私下間李諾爾道:「這位特使是清朝皇帝的什麼人?」

李諾爾英笑道:「他是中國第一高手,武功蓋世,智勇雙全;他不是官,因為沒有一個官能適合他,他的聲望與許可權大過了皇帝。」

巴羅夫難以相信地道:「那會有這種事的?」

李諾爾傲然道:「在你們那兒沒有這種情形,在中國卻是有的;他們叫做江湖人,自成為一個系統,執行著自己的法律,大部份的時間,他們行俠仗義,補國法之不足。」

巴羅夫道:「皇帝怎麼會允許這些人存在?」

李諾爾一笑道:「皇帝很高興承認他們的存在,因為他們沒有政治的野心,卻用刀、用劍、用拳頭,去幫忙維持國法的尊嚴以及社會的秩序。他們的許可權有時大過皇帝,國法制裁不了的人,他們以正義之劍施予懲罰。」

巴羅夫道:「只有皇帝和貴族所命的官吏,才有執法的權利。」

李諾爾英笑道:「不錯!但如若官吏執法不盡責的時候,江湖人知道了,就會代他們執法,甚至於對枉法的官吏,也同樣的施予懲罰。」

巴羅夫忍不住道:「你們中國的皇帝太好說話了,竟然允許這種人存在,那不是侵犯到皇帝的權威了嗎?」

「不會的。江湖入不會侵犯到皇帝的權威,相反的還會使皇帝更受尊敬。一個好的皇帝不是為了權威而統治國家,而是為了使所有的老百姓生活幸福,凡是對老百姓有好處的事,皇帝都會支持。」

「那些江湖人自己若是也犯了法呢?」

「有另一批江湖人去懲治他們。」

巴羅夫搖搖頭道:「我實在不懂你們。」

李諾爾道:「你不會明白的。但是有一點你可以明白,像那位特使,就是一個很有名的江湖人,他是自動向皇帝請求,來出任這次的任務的,結果終於圓滿地達成任務;若是由皇帝來徵召,官吏中既找不到這種人才,也沒有這樣的行事方法,更沒有成功的可能。」

巴羅夫向杜英豪看了一眼,他無法不承認這是事實;終於他想了一下問道:「中國有很多江湖人?」

李諾爾道:「不錯!很多,很多。」

「像這位杜特使的又有幾個呢?」

「這個倒不清楚,相信一定有不少。他們平時不表現,像普通人一樣,但一旦有必要時,他們會挺身而出,作出驚天動地的一舉,然後他們功成不居,又悄悄地退隱在人間。」

巴羅夫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幸好,我們俄國沒有像中國這種江湖人。」

李諾爾笑道:「是的!這是你們統治者的運氣,但也是你們老百姓的不幸。若是俄國也有江湖人,像你們那種對待老百姓的殘暴手段,恐怕不知有多少統治者會被刺殺了。」

「江湖人也會做刺客嗎?」

「怎麼沒有,中國有一部很有名的史書,叫史記,就記載了戰國時許多刺客的故事,這些刺客都是江湖人,當一個貴族或國君太過於殘虐時,江湖人就會冒死犯難,當庭一擊,刺殺暴君。」

「江湖人有沒有做皇帝的?」

「也有,漢朝的第一位皇帝以及明朝的皇帝都是江湖人,因為上一個朝代的統治者太過殘暴,江湖人就會集合許多有志的江湖俠客,頷導老百姓起來推翻暴政。」巴羅夫臉色很不自然。李諾爾又道:「侯爵,我對你有一個忠告,就是你最好安安穩穩地守住你的邊界,不要想侵略過來,即使中國的皇帝不願意戰爭,對你們忍耐了,中國的江湖人仍然不會甘心國土受損,起而對你們抗爭的;而且,這些江湖人如果把他們行事的方法、手段、思想傳到俄國,你們的地位就更危險了。」

這一番話的效果很大,巴羅夫臉色大變,連忙匆匆地簽了字,抬著尼古拉親王走了。

杜英豪笑道:「兄弟,那個老毛子像是被你嚇慘了,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只是把江湖人吹噓了一下而已。」

他把跟巴羅夫的談話約略地說一遍。烏明高興地道:「高明,高明!李壯士這番話正好切中了他的要害,因為羅剎百姓,人受壓迫,已有不堪忍受之苦,有些已拚死逃亡,起而反抗,這是他們最忌諱的一件事,李壯士這一說,使他們對侵佔中國土地時也多了一番顧忌。」

李諾爾英笑道:「我在俄國居住多年,家母就是一名農奴,對他們的虛實當然清楚。」

杜英豪笑道:「兄弟,你說的江湖人情形倒還差不多,只是我們的皇帝可沒這麼好。」

兩個將軍的臉色都有點不自在。這種大逆不道的談話他們自不敢參加,但也不敢阻止或辯白。

好在,他們都算是寶親王的心腹,所以趙之方乾咳了一聲才道:「杜大人,寶親王對江湖人可是十分敬重的,尤其是對杜大人。」

杜英豪笑道:「正因為他還不錯,我才為他賈這趟命,否則我又不是吃飽了擋得慌,跑到窮荒邊野來受這個罪;但寶親王現在不錯,將來做了皇帝后,是否還能如此就難說了。」

趙之方忙替寶親王辯道:「定然差不了,殿下英明仁愛,將來必能揚我國威,造福萬民。」

杜英豪這時已非昔比,他遊戲官場,本來也沒有把個官字看在眼中,這次北行,把一位方面大員置於副手,更養成了他高超脫俗的氣魄與胸襟,因此他笑笑道:「能如此最好;否則他是找自己的麻煩。李兄弟說得好,國法制裁不了的人,還有我們江湖人執行法外之法呢!」

關於這個題目,趙之方實在也不敢再談下去了,忙轉換話題道:「杜大人此行經過,官已用人百里加急快報稟報殿下知道,剩下大功告成,殿下對各位必將有一番重酬,奏請朝廷封賞。」

杜英豪道:「這一次是私下的任務,不是說不讓朝廷知道的嗎?」

趙之力道:「行前未得朝廷旨意,因為殿下私請,但事情圓滿達成,而且又重換約、重訂國界,自然要稟報朝廷認可的,否則那一紙合約豈非仍是無效,杜大人也就辛苦了。」

杜英豪道:「這麼說任務又是正式的了。」

趙之力道:「是的,杜大人這特使的身份,也必須要經過朝廷追認,和約才能生效。」

「朝廷會承認嗎?」

「杜大人收回國土,宣揚國威,使夷人喪膽,邊境永靖,瑚廷豈會不承認的。」杜英豪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我成功了,朝廷揀個現成便宜,我若失敗了,朝廷可以矢口否認,歸於我的個人行動,朝廷完全不負責。」

烏明訕然道:「朝廷實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朝廷也無力北顧。杜大人看得很清楚,下官這黑龍江將軍手頭只得那萬把人,卻要負責百萬多方里的邊境,若非大人神勇,實無力抵抗羅剎之入侵。」

杜英豪道:「算了,我不是為爭功,更不是為了貪求封賞才跑這一趟的;因此,我也不在乎皇帝承不承認,現在事情辦完了,我們該可以好好玩玩了。」

烏明與趙之方聽見這句話,倒是喜出望外。

杜英豪雖然大展神威,將羅剎入治得服服貼貼,重新換約,但究竟是未曾奉旨,雖有寶親王承擔其事,但此刻卻要等朝廷的旨意來作進一步指示,杜英豪是主持簽字的首席代表,旨意下來,也一定要他去接。

他們最擔心的是杜英豪一高興之下,拔腿就走,旨意來了找不到人,那可就慘了。

因此烏明忙笑道:「正是,杜大人,這窮荒之地雖不如中原風光秀麗,但也有不少好玩地方。」

杜英豪笑道:「有什麼好玩的呢?」

烏明這下子又被問住了,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玩的地方。窮山惡水,又冷又乾燥,幾乎是一無可陳,最多是說弄幾個金髮碧眼的羅剎女人玩玩,一嘗異味,但杜英豪身邊有三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作伴,想來不會喜歡這一套的。

倒是趙之方對杜英豪較為了解,笑著道:「杜大人,這兒倒有一些珍禽異獸可獵,山上原始森林裡有熊、有雪雞,山澗中有雪鱒,運氣好的可以獵到幾頭雪貂,那可是皮革中的絕品。」

菊芳道:「雪貂除了皮毛價值連城外,它的骨肉熬成膏是治傷聖品,尤其是骨髓,聽說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效。」

杜英豪被說動了,忙問道:「獵得到嗎?」

李諾爾笑道:「那要碰運氣了,不過大哥若真有興趣,兄弟保證大哥絕不會空手而回就是。」

「兄弟!這是怎麼說呢?我的運氣固然不錯,可也不敢說十拿九穩,你又怎能保證?」

「兄弟有個朋友,是深山中的獵戶,他們專以狩獵為生,而且還養了幾頭活的雪貂,我們若是獵不到的話,就向他買兩頭也行。」

杜英豪笑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倒還可以一試;否則空跑一趟,掃興是小,若是一無所獲,我回到江南去可太沒面子了。」

賴正榮湊趣地道:「可不是,杜爺現在是天下聞名的第一大英雄,可丟不起人。」

李諾爾道:「大家有興趣,我們明天出發,入山來回大概要四五天功夫。」

烏明道:「不急,不急,反正大事已了,多玩上幾天也沒關係,下官派兩個熟悉的嚮導去。」

李諾爾卻道:「不必了,我那朋友世居山中,沒有人會此他更清楚,有他作嚮導就足夠了。」

烏明道:「縱使不要嚮導,也得派兩個人來侍候杜大人呀!」

趙之方知道杜英豪的脾氣,連忙道:「這倒不必了,杜大人隨身瑣務自有人料理,你的人插不上手;李壯士,下官雖是生長在此地,但是沒有打過獵,下官跟著去見識一下可以嗎?」

李諾爾道:「趙將軍,入山可辛苦得很。」

「不要緊,下官並非養尊處優出身,這山路也還難不倒我。」

李諾爾又道:「將軍本人倒沒有什麼官味,去自不妨;但將軍的那些跟班可去不得;我那朋友最討厭官方的人,尊屬的官味太重了,去了不會受歡迎的。」

趙之方的目的是跟住了杜英豪,免得脫了班找不到人,因此忙道:「不帶!不帶!我也知道那些奴才們很惹人嫌,便服出外時,從不帶他們的。」

烏明倒是很不好意思。他也知道自己的部下軍紀不太妙,在外面欺負老百姓是難免的事,但是自己也無可奈何,也難以整飭,因為絕塞苦寒,同樣吃一份糧餉,卻要比別處苦得多,而且經常可能跟羅剎入衝突起來,送掉老命的可能性也大;因此,這些大兵們只要不逃亡、不殺人,普通小小一點過失,他只能眼開眼閉,在市鎮上人多之間,不稍微收斂點,若是到了鄉野里,單身的女子叫他們遇上了,倒是很難乾乾淨淨地放過的。

李諾爾的朋友既是居於深山的獵戶,想必是吃過這種虧,所以季諾爾不要他的部屬帶路,烏明也不敢堅持了,反正趙之方跟了去,有人能保持連繫也就夠了。

休息一天後,次日整裝出發,烏明已經替他們準備好了行裝,倒是很齊全,小型的牛皮帳蓬,野鴨絨的睡套,乾糧、水袋、老酒等,每人一匹馬,另外還帶一頭輜重的騾子,此外還有兩隻狗。

杜英豪沒想到打一次獵有這麼多的瑣碎。他以前也到山上去獵過兔子,只有一把彈弓、一袋石頭彈子而已;尤其是那兩頭大獵犬,他認為不必要。倒是李諾爾笑道:「大哥,狗是必要的,咱們入深山狩獵,狗很有用,可以搜索獵物、辨認方向,在雪堆里救人,休息時守衛……」

「雪堆里救人,這是怎麼說呢?」

「在深山雪谷中,積雪很深,有的地方很松,人一個不小心就會陷了進去,四肢無法動彈,那時狗可以幫忙把人找到;否則白茫茫的一片,人埋在底下,呼救無門,別的人又找不到,那只有等死了。」

聽說這麼危險,杜英豪的興趣就很淡了。他知道自己的能耐,別人以為他是天下第一把交椅的大英豪,他自己卻明白有幾把刷子。

但是別人都已準備好了,他也不能打退堂鼓,只有硬著頭皮出發了。

清早出動,一個時辰后開始入山,路徑全被積雪掩沒了。杜英豪道:「才十月多一點,此地怎麼已經進入寒冬了?」

李諾爾笑道:「大哥,您沒有在此地住久過,不知道這兒的冬天有多冷,像現在這種氣候,只能算是秋天而已,您還沒嘗到冷冬的滋味。」

「秋天那有雪花瓢瓢的。」

「在內地是沒有,此地夏天下雪也不算稀奇。一年十二個月中,難得有一兩個月不下雪的,半年是寒冰封凍,直到三四月間,雪水初溶,五月草冒芽,七月開花,八月結果,到了九月,又是冰雪滿山了,春夏秋二季合起來,不過才五六個月。」菊芳道:「這種鬼地方,人怎麼待得下去?」

李諾爾笑道:「晏大姐,你別嫌這兒不好,比起羅剎人的西伯利亞,這兒是天堂了,所以他們才拚命地想擠過來,他們自己那邊才是真正連鬼都待不住的寒冰地獄呢!」

「啊|那兒冷到什麼程度?」

「說來都叫人難以相信,冷的時候,吐口痰出去,掉下地就成了冰塊,風吹在臉上像刀子,強一點就能切下一片肉去。」

「那有這麼嚴重的?」

杜英豪笑道:「我聽他們說過一個笑話,有一隊兵出去巡邏,迷了方向,就走到那個西伯利亞凍原上去,整整經過二個月才找到路同來,然後正好宮裡缺了一批太監,把他們全召了去。」

水青青笑道:「難道他們在那兒被羅剎女兒把命根子都偷掉了?」

杜英豪道:「這倒不是,是天氣太冷,他們不知禁忌,在野地里撒尿,尿水在空中凍結成冰,把他們的命根子凍在一起,他們使勁一拉一扳,就這麼連根拔除了。」

大家聽了都大笑起來,只有趙之方猛瞪眼;他沒想到杜英豪的笑話還真葷,而那三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居然連臉都不紅一下。這些江湖豪俠,畢竟是與眾不同的。

李諾爾笑笑道:「大哥說的當然是笑話,不過也並非不可能,命根子凍掉不容易,耳朵鼻子一個不小心碰掉的事倒時有發現,所以此地缺鼻子少耳朵的人較多。」就這麼說說笑笑的忘了上山的辛苦。入夜歇下,杜英豪發現那些裝備還真有用,找個避風的地方架起帳蓬,滿處是雪,免了取水的麻煩,此刻究竟尚未入冬,雪地上還很容易尋得枯枝,升火烤肉,痛快地吃了一頓,大家都睡下了。

但李諾爾卻還得找一塊地方把牲口關起來,上泡酒的豆子,幫助它們禦寒。

那兩隻狗吃飽了以後,也趴在地下睡了;但它們卻很醒,一點聲息都能醒過來。

杜英豪跟三個女的擠一個帳蓬,另外三個男的擠一個帳蓬。這在杜英豪說來,卻是一個新的經驗,雖然這三個女的都跟他上過床,有過肌膚之親,但是從沒有像這樣擠在一塊兒過夜的。

他也興奮極了,親親這個、摟摟那個,而且還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這種生活還真好玩,當皇帝恐怕也享不到這種艷福。」

菊芳擂了他一把道:「你能不能輕點,他們就在不遠的地方,聽見了算什麼。」杜英豪道:「怕什麼?他們一定羨慕得緊。」

不過他的聲音到底還是低了下來。他倒不是怕人聽見了不好意思,而是怕撩起了那三個大男人的綺思未免太殘忍。

忽而,兩頭守衛的獵犬嗚嗚哀鳴,而且用嘴拱著帳門。杜英豪忍不住喝道:「走開。你們這兩頭瘋狗,難道也想擠進來插一腳不成。」

晏菊芳填道:「爺!瞧你說的什麼話。」

帳外同時也響起了李諾爾的招呼聲:「大哥,快出來,事情不太對勁。」

杜英豪連忙披衣出去問道:「怎麼回事?」

李諾爾正在凝神靜聽,趙之方跟賴皮狗也在一邊發怔,兩條大狗叫著往人身上靠,那些牲口也都極度地不安,不住地嘶鳴著,似乎想掙脫了繩脫逃。杜英豪道:「是不是出現了猛獸了?」

李諾爾道:「猛獸應該在深山中出沒,我們入山並不很深,照理不該有猛獸才對,可是看它們的情形,則又很像。」

杜英豪道:「這山上有些什麼猛獸?」

李諾爾道:「最多是熊、虎之類,不過熊都已進入深山,準備找大樹冬眠了,不會下山來,虎更是輕易不落平陽,這都不太可能。」

趙之方忽然道:「這兩頭獵犬是雪地的佳種,不比虎豹小多少,而且它們受過搏擊訓練,遇見了虎豹,它們只有奮勇出擊了,不會畏縮躲避的,除非是比虎熊更可怕的東西。」

李諾爾道:「沒有東西此虎豹更可怕了,這兒深山之中,也只有虎豹熊是最大的猛獸。」

趙之方卻是此地生長的,他想想道:「有的,雪老爺,有它們才是真正的冰原之王,無論虎豹熊照,遇上了無一能倖免。」

李諾爾也變色道:「大概是了,否則狗見不會嚇成這個樣子,大家快出動去找木柴,不管幹的濕的都行,愈多愈好,我們要生一圈大火。」

每個人都行動了,杜英豪問道:「兄弟,雪老爺是什麼?莫非是山上的夜叉?」李諾爾道:「山裡有野人,是真皮韃子,雖末開化,卻並不害人,雪老爺是雪狼的別稱。」

「原來是狼呀!那比狗大不了多少呀。」

「雪老爺是白色的狼,又稱雪狼,它們並不很大,比那兩條狗還小,也不會很兇猛,一條狗可以打兩三條狼,它們可怕在多,一出動就是幾千頭,幾百頭,經過的地方、村落為之空,幸好它們的為數不多,整個冰原上只得三五群,偶而經過一次,而且早有徵兆,大家還來得及逃開。」

「可是我們卻不巧遇上了,是否要逃呢?」

「我們得到徵兆太遲,逃是來不及了,好在這個地方是個山谷,只有一處入口,我們把谷口生上一攤火,阻止它們進來,熬到天亮。」

「天亮它們就會退嗎?」

「不一定,它們習慣於夜間攻擊,到了白天,多半是要休息了;除非它們十分飢餓,那還會死繼不休,不過到了天亮,我們可以放信號求救了,此地離入山處不遠,烏明也帶入駐在不遠處,他會趕來救援的,我們必須要熬到天亮。」

柴搜集了不少,火也生得大大的,他們終於看見了這冰原上的霸王……雪狼,為數總在百頭以上,黑暗中看出去,一片碧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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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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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鐵令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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