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86_86841「楊……?」
「peng,楊芃。」
「哦,楊芃,下周一開始實習吧,一周坐班三天,時間和任務你們組長會安排的。」hr笑著把需要填寫的各種表格遞給楊芃,「周末回去把需要的體檢表和學院意見章給弄好,加油干。」
楊芃起身沖女主管鞠了個躬,「謝謝張老師。」
她神情這麼認真恭敬,張雅滿意的微笑著說,「沒事,周一見。」
只有楊芃知道,剛才那聲道謝其實不完全是感謝她錄取了自己,更是對之後很長時間裡她對自己的各種照顧關心道謝。
問她為什麼會知道張主管以後很長時間會照顧關心自己?
呵,因為她曾經歷過,經歷過了短暫的那一世。
這麼奇幻的事情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從來不看玄幻小說、不信鬼神之說的人,卻在死後以靈魂狀態混混沌沌的又在塵世停留了許多年,直到那日心痛難忍連靈魂也消失后,意識全無之際,再睜開眼卻是新的一世。
說新的一世也不確切,因為這明明是她曾經度過的那「舊」的一世,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記憶里,只是倒回去好多年。
她還記得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看到的是室友溫暖和安然關切的目光,訝異、震驚、疑惑各種情緒堆積在心頭,她卻只是如她最擅長的那樣偽裝震驚,撫著有些疼痛的腦袋問安然,「我這是怎麼了?」
「發燒了!」安然見人終於醒了,湊過去和她說話。
「體育課暈倒了!」溫暖接話。
「41度!」
「還突然來大姨媽了!」
「抱你去醫務室那個男生看到衣袖上一灘血都嚇傻了!」
「沒錯,那個男生就是衛師哥!」
「你睡了六個小時了!」
「不對,是昏了六個小時了!」
安然和溫暖雙口相聲一樣的把事件重述了一遍,唧唧喳喳的聲音說的楊芃耳邊嗡嗡的響,可這樣的嘈雜卻讓她心裡開心的很。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燒壞了腦子做了長長的一個夢,還是她真的曾活過一世。
閉了閉眼,她魂魄遊盪時一直祈禱的重來一次的機會竟然真的得到了。
她重新睜開眼,對著一臉關切表情的舍友說,「給我倒點水喝吧。」
得了吩咐的安然立馬順著梯子爬下床去倒水。
楊芃眼神瞥過正盤腿坐在她腳邊玩手機的溫暖,看著她和那人有三分相似的模樣,心裡一陣感激。
既然上天准她翻盤,那她就不能浪費這一次機會。
起碼,不能再辜負這一世的感情,還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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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尷尬的體育課昏倒事情發生后,楊芃好像變了一個人——室友溫暖和安然是這麼認為的。
表現之一就是她愛笑了。
她可是系裡的高冷女神啊!怎麼能隨隨便便笑呢!真的是隨隨便便啊!
以下是目擊者溫暖的口述:
「比如某天去食堂吃學校的特色肉餅,媽蛋她看著餐盤裡的肉餅就開始笑啊!問她怎麼了,她說今天給的肉好像特別多!」
「比如某天看到樓梯口的小野貓在覓食,她跑去旁邊的超市買了根香腸喂小貓看它吃,然後看著看著就笑了!笑的一臉聖母瑪利亞啊!感覺可以自帶聖光那種!」
「比如某天我(溫暖)買了身衣服,因為腰上多長了點肉,那個衣服穿著不好看,我跟她抱怨的時候,她居然過來捏了捏我的臉,笑著跟我說『真可愛』!可愛個鎚子啊!不要用那種對小孩的語氣說話好么!我比她大好么!就算她比我高那麼五公分也不要這樣小看我啊!」
目擊者安然也踴躍的發言:
「那天我(安然)做電路分析題的時候做不出來了,正在哀聲嘆氣的時候,她站在我旁邊一臉慈愛的看著我,摸著我的頭髮說『我們安然最聰明了,明年肯定會考上研究生的。』雖然,雖然她以前總說我老讀書會讀成小傻子的,可是她現在常常表揚我哎,還會對我笑,我說了傻氣的話也會對我笑!好喜歡她哦!捂臉!」
雖然覺得她可能是燒壞了腦子,但是因為她的變化還挺招人待見的,而且似乎也只是對她倆的態度變得特別好了,對其他同學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兩人猜可能是她生病的時候她們盡心儘力的照顧讓她很感動因而決心痛改前非。
這麼適應了一段日子溫暖和安然也就習慣了。
大三下學期的課程全是專業課,宿舍里三個人的專業不同,因此上課的時間總是不一致,新聞系的楊芃的課基本都是早上的;電視編導專業的溫暖的課則是下午的,早上可以睡懶覺;至於學工科的安然,她正準備研究生考試,所以常常需要早起晚睡的複習。
楊芃剛醒過來的那一個周還有些茫然,雖然想過完全不同的人生,可她竟不知從何處下手,只能同從前一樣,每天照著課表去上課,下了課做作業,偶爾和室友一起聚餐。
直到一周后的周末傍晚,衛子明站在宿舍樓下的大樹旁,眉眼含情的叫她下樓來約她吃飯,她才像被兜頭的冷水澆醒。
如果說這世間有她不想見到的人,衛子明一定是佔據榜首的位置。
她在溫暖和安然曖昧的視線里下了樓,抬頭還能看到躲在窗后的那兩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衛子明也順著她的視線一同抬頭,笑聲好聽的開口,「看來你室友對於我追求你這件事很關注啊。」
他和她是在學校電視台實習的時候認識的,他是電視台的風雲人物,她是台里的高嶺之花。不管是出自男人的征服欲還是對她由衷的欣賞,他從她進到台里后給予的各種幫助和指導開始,到後期光明正大的追求,也糾纏了她有半年多了。
起初她是沒什麼感覺的,就像有的人不喜歡吃甜食,有的人不喜歡打遊戲一樣,她對談戀愛這件事也是沒什麼興趣,對這位說起話來溫潤如玉、做起事來雷厲風行的師哥也只是懷有點欣賞,並不涉及情/愛。
偏偏衛子明愈挫愈勇,一副深情似海、非卿不可的架勢,明明已經簽了公司也定下來要去德國作駐外記者一年了,卻不全心準備出國的事情,時不時的跑去操場踢踢足球(選在楊芃上體育課的時間),或者因為各種原因約楊芃去吃飯。
比如這次就是因為送她去醫務室特意「邀功」,開玩笑般讓楊芃請客。
上一世,也是相同的原因和借口,那次楊芃因為血染了人家一身又羞愧又內疚同時還有點感動,所以就和他一起去吃飯了。
結果晚上送她回宿舍的時候,他突然無賴的抱住她讓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靜默無人的小道,昏黃的路燈,拉長的身影。
那時春雨初落、春風乍起,她一時頭腦發熱,應了下來。
只怪當時年紀輕,是人是狗分不清。
現在的楊芃那顆閱盡人間百態的滄桑的心讓她不可能再如此輕易的因為弄髒了衛子明的衣服就賠他一個女朋友——他不配。
「師哥。」楊芃收回看向宿舍窗口的視線,冷冷的看著衛子明,「我今晚有事,不能請你吃飯了,這是二百塊錢,算是賠你的衣服。」
趴在窗上看好戲的溫暖眼睜睜的看著楊芃從錢包里抽出二百塊錢遞到衛子明臉前,對,是臉前,很不留情面的樣子。
衛子明顯然也有些傻眼,沒想到楊芃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還以為她是惱羞成怒了,誤會自己拿她暈倒還突然來那什麼了這件事取笑她,連忙解釋,「楊芃,我沒有惡意,只是……」
他話還沒說完,楊芃突然鬆了手,兩張紙幣打著轉兒的飄到衛子明腳下,而楊芃一言不發的扭頭走進宿舍樓了。
有女生三兩成群的從這邊路過,都悄悄的打量當事人之一的衛子明。
他察覺到那些看熱鬧的目光,眉頭皺了皺,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錢,抬頭看向開始看的那個窗戶,看到有人影飛速的躲閃開,手握成拳頭把平整的紙幣握成一團。
半晌又鬆開,把皺褶的錢對摺了兩次,塞進口袋,轉身而去。
目睹整個過程的安然嘴巴完全合不上,磕磕巴巴的問已經進門的楊芃,「芃姐,你這是……欲擒故縱?」
她和溫暖都以為楊芃早就芳心暗許,就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脫離單身了呢。
楊芃走過去從窗前看了眼已經離去的衛子明的背影,回身拉開自己桌前的椅子,輕蔑的說了句,「呸,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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