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恢復如初
腳步輕輕踩入,很小心很小心。
那人感覺到了威脅,猛然睜眼。果然眸中還是冰川,凜冽的嚇人,連詹姆斯都會後退的目光。
可是,這個小小的身體,穿著寬大警衛服的人,徑直走了進去。
他說過,小心,姜木城。傻女人,都忘了嗎?
七天,他瘦成了這樣。
七天,她都不吃飯嗎?
幸好,姜木城還知道數日子。這樣幽閉的空間內,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努力去想,又努力不去想。糾結而變︶態的度日如年。
第一天,他想女人想得發瘋。擔心她一個人會不會不能生活。
第二天,他想要殺人,他想要見到女人。
第三天,他在想他們的過去,在想,女人是怎麼進入自己的城堡內的。
之後的之後,他覺得,他要死了。
「阿木。」打量著眼前面無表情的人,谷貝走去,牽起他的一隻手,蹲在他面前,猶如每一次仰視他一樣,知道他沒有受很嚴重的傷,心裡安慰,「你餓不餓?」
這句話,其實她想說,你瘦了。
沒有回應,由上而下的審視著面前的女人,居高臨下的如同每一次。
「阿木,我們回家吧。」
你答應我,會很快回家。
起身,谷貝有些猶豫,不自信地牽著他向外走去。
姜木城,輕而易舉地站起身,輕而易舉地走出監牢,盯著女人牽著自己的手,終於有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種感覺,疼。
盯著兩人沉默走出,詹姆斯捏了把汗,示意一個軍士將車開來,示意谷貝牽著姜木城坐進去。
剛剛落座,姜木城倚靠著谷貝的肩膀,仍然會有警惕,卻對她格外放心。
女人,怎麼這麼矮,他斜靠著的姿勢很不舒服。
張開雙臂將她抱入懷中,如同以往一樣自然嫻熟,臉頰貼緊她的頭頂,終於可以找到舒服的支撐。
「谷貝。」他,開口說話了。
這麼久,他一直在等著這一刻吧,第一句話,就是女人的名字。
詹姆斯立刻做出『噓』的手勢,讓司機專心開車,假裝他們什麼都沒有聽到。
「嗯?」谷貝猛地捏住鼻子,她要哭了。
「我餓了。」
傻瓜,果然,七天都沒有吃飯,你想死嗎?
見不到你,真的想死。
「我回家給你做蛋炒飯。」
將谷貝抱緊了些,用了幾乎揉入身體的力道,讓她很疼。谷貝明白,姜木城是想感受這一刻的真實,他怕是已經有過幻覺了。
「谷貝。」
「嗯?」
「這些天,我要抱著你睡。」
這樣直白,很像,又不像姜木城。
「好,我也想抱著你睡。」
谷貝,心裡真的很甜。又痛又疼的甜。這種感覺,她無法形容,卻可以表達。輕輕抬頭,對準姜木城的脖子,使勁兒咬了一口。
姜木城,有感覺嗎?谷貝,真的在這裡。
一個好的『偽裝者』可以在一天之內調整過來情緒,對,那個好的『偽裝者』就是姜木城。
「女人,聽說你在船艙里被人困住,錯過了任務。」嚼著谷貝做的蛋炒飯,姜木城開始數落她的過錯。
該死的男人,還不如鎖著呢。
谷貝能送他回去嗎?
「那個人很奇怪,有著和你一樣的繩子,而且,看起來很好。」谷貝埋頭吃飯。
淡淡瞥一眼左手的紅繩,姜木城繼續冷聲道:「你的世界,每個人都很好。說說那個繩子,如果有建設性意見,可以省去罰你的摘抄。」
摘抄?谷貝咬著勺子愣怔看他,「又要布置作業?我最近餓的大腦有些缺氧。」
「所以,要仔細回憶你見到的人。」看來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那個人。目測一米八一,四五十歲,黃皮膚,手指很長,體型均勻。」
「沒了?」
害怕地點點頭,「沒了。」
扔下勺子,起身,整了整白襯衫的領子,斜眼看向一臉煞白的女人,「我要睡覺了。」
呼出一口氣,谷貝慶幸,擺了擺手,「去吧,午安。」
腳步沒有移動,那樣看著谷貝,見她猶如龜速的反射弧仍然沒有做出回應,冷聲提醒一句,「要抱著睡。」
「哦。」咽下最後一口飯,谷貝低頭起身,臉上已經印出緋紅,被姜木城環入臂彎下走入他的領地。
抱著睡,谷貝也喜歡。只是,他最近很嗜睡,谷貝睡不著怎麼辦?
「別亂動。」
「哦。」
睜眼看看剛剛調整一條腿的女人,「再動,我就綁你到身上。」
「哦。」谷貝,睡不著數『水餃』吧。
「你真香。」
「恩,我知道。」
女人,哪來的自信?
之後的一個星期,谷貝、姜木城開始進入正常軌道。詹姆斯對此次姜木城私自改變任務很是生氣,給了他一個星期的禁閉。
並放下話,不許他和谷貝有任何聯繫。姜木城,你不是敢承認谷貝是你的牽絆嗎?詹姆斯就要用她去懲罰你。
果然,害怕一個星期聽不到谷貝的消息,姜木城幾乎累壞了想盡一切辦法傳信的顧聖。這場對姜木城的懲罰,最終轉移到了顧聖身上,以至於他想要跪求詹姆斯,放姜木城出來吧。
該死。姜木城也深刻的認識到了,已經有人開始捉住他的軟肋,利用谷貝制衡自己的野性。他,是偽裝者,不可以被牽絆。他,已經對自己生氣了。
空蕩的禁閉室,桌子上是姜木城留下的反思心得,「她不可以死」,只是五個字,詹姆斯將紙張握成了一團。
捲髮心理醫生凱西坐在他的對面,「詹姆斯,研究還要繼續嗎?」
「谷貝這次回來,說了什麼?」詹姆斯神色奇怪。
凱西推過去一張紙,「谷貝寫得『他不可以死』。」
「兩個人開始接近對方了。這些對於姜木城來說是有幫助的,可是對於他的『偽裝者』身份,是致命的傷害。我想,他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麼,他會選擇逃避,還是接受?」
「逃避。」詹姆斯慢慢起身,「他是最成功的『偽裝者』,所以,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有牽絆。坐牢的那幾日他已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不肯從那裡面走出來。如果谷貝不親自去接他,我們很難將他帶回來。如今,我利用谷貝制衡他,他怕是要有行動了。」
「什麼行動?」
「一場離開的行動。」詹姆斯接過谷貝寫的紙張,也揉成了團。
『基礎運作』的一間教室。
「聖誕快樂,谷貝。」布倫捧著鮮紅色的玫瑰走來,放在谷貝的課桌上,對給她教授武器學的美女老師眨眨眼,再看向有些驚愕的人,「後天聖誕節,晚上一起吃個飯?」
「沒興趣。」谷貝推開桌上的玫瑰,「走開吧,我還要上課。」
布倫挑挑眉,給女老師送去了一個飛吻,從教室離開,轉身進入資料室,「阿木,她到底喜歡你哪裡?」
姜木城冷冷坐著,並不理他。
「喂,是你要我喜歡她,陪她談戀愛的。你總得支個招啊。」這個黃頭髮的歐美少年,為什麼說外語會有一股東北腔。
姜木城抬目看他一眼,冷得讓他後退,「她不喜歡你,就不要再追了。」翻開資料的一頁繼續研究。
「反正我也沒有女朋友。」
放下手裡的資料,姜木城慢慢起身,還沒有說話,布倫立刻賠笑,「好了好了,不追了行吧。」嘆一口氣,轉身離開,嘴裡不忘嘟囔一句,「可惜了,這麼可愛,竟然喜歡阿木。」
聖誕節,被列入姜木城最喜歡的節日之一,原因很簡單,谷貝這天會因為收送禮物而格外開心。
可是,這樣美好的一天,谷貝躲在被窩裡不能起床,『親戚』來看她,是氣勢兇猛的『姨媽』。
早晨七點半,廚房沒有谷貝的身影。推開她的房門,姜木城冷冷盯著蜷縮被窩的人,也躺了進去。
「我餓了,谷貝。」
「我現在就起來。」
一隻手從背後緊緊抱著她,「算了,今天谷貝不舒服,我做飯。」
「謝謝。」
很久沒有動靜,依然緊緊地抱著有些虛弱的人,「谷貝,很疼嗎?」
最近他很喜歡『谷貝』這個名字,一直『谷貝、谷貝』的。
「以前沒有這樣疼過,可能是在胡羅珊的時候總是用冷水,今天才會這樣。」谷貝稍稍縮了縮身子,又疼了。
「怎麼樣才能不疼?」谷貝,你這樣我很擔心,好像也很疼。
搖搖頭,「忍忍吧。」
只是這樣抱著她根本不管用,姜木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起身將她用被子包成了粽子,轉身離開。
做飯去嗎?谷貝疼得開始額頭冒汗,心裡想著其它事情來緩解小腹的疼痛。
三四分鐘后,姜木城再次鑽進被窩,手裡是溫溫的玻璃瓶,讓谷貝平躺,一隻手扶著玻璃瓶放在了谷貝的小腹上。另一隻手支撐著腦袋盯著臉色開始燒紅的人,神色冷淡。
這樣溫暖的舉動,幹嘛要用那種眼神。谷貝閉眼不再看他,體會著瓶子帶來的溫度,神情稍緩,可是這種疼痛不是一個水瓶就能解決的,還是很疼,怎麼辦?
「谷貝。」
「嗯?」
「怎麼樣才能不疼?」
吻我吧,姜木城。或許就不會疼了。
「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不會每天都疼的。」谷貝說不出口。
「只要谷貝不疼,我什麼都能做。」臉頰輕輕貼在谷貝的額頭,輕吻沿著鼻樑滑落鼻尖。
上帝啊,姜木城在做什麼?讀心術嗎?
谷貝摒住呼吸,感覺到他越來越近的唇線,終於輕輕落在嘴角。像是在聞著一塊兒蛋糕,舌頭輕輕舔了舔她不敢張開的嘴巴,貼著她的唇邊印上自己的唇,鼻尖彼此輕壓,又錯開一寸,對著有些乾澀的唇瓣咬去。
「谷貝,呼吸。」他準備吻女人很長時間,直到她不再痛為止,可前提必須是谷貝不能被自己悶死。
點點頭,仍然全身僵硬。上下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她終於放過了可憐的心肺。
一隻手替谷貝扶穩小腹上暖暖的玻璃瓶,一隻手撩撥著她耳邊的碎發,雙唇與她緊貼,直到感覺到谷貝開始平緩的呼吸,知道她已經開始適應,嘴角挑起一抹笑。
姜木城,吻了多久,谷貝要羞死了。悄悄睜眼,好看的眉眼就在眼前,也是輕輕閉著,認真地吻著。
感覺到谷貝的目光,姜木城也睜開眼睛。谷貝立刻閉眼,臉上的燒紅開始滾燙,身子酥麻的很,不但感覺不到疼痛,連知覺都出現了紊亂。
「還疼嗎?」
怎麼會疼?快要幸福死了。很想讓他再這樣哄哄自己,谷貝調皮地點點頭。
輕吻再次壓下,直到谷貝的唇邊浮現微紅。盯著身下臉色和唇色合為一體的人,姜木城再問,「還疼嗎?」
怎麼辦?要不能呼吸了。眼睛也不敢睜開,想要繼續調皮,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我去做飯。」姜木城慢慢起身,再次將谷貝裹成了粽子后離開。
雙手捂著臉,幸福的快要爆炸了。『姨媽』快多來看我幾次,我好喜歡你。屋子裡不再是疼痛的壓抑,而是谷貝時不時傳出的笑聲。
紅繩貼在手腕,姜木城翻看著手機熬大米粥。凜冽的眸色中是對網頁上治療這種疼痛方法的不屑。拿起一旁的紅糖罐,倒入碗內自己認為適當的比例,將熱粥輕輕澆上,攪拌。
推門而入,扶谷貝坐起來,面無表情地給她整理了頭髮,盯著谷貝她微紅的臉頰配上憔悴的面貌有些奇怪,「長得真丑。」
為什麼這樣美好的氣氛下要說這句話?谷貝蹙眉。
「看來是不會有人喜歡了。」姜木城準備將毒舌進行到底。
說了這麼兩句后,若無其事地舉起勺子放在嘴邊吹了吹氣,熱粥送入谷貝口中。
明明在做很貼心的事情,卻要讓谷貝賭氣去瞪他。
姜木城:「你長得不好看,就不要想著和別人談戀愛了。如果有人說喜歡你,那就是騙你的。」
「為什麼?」嘟嘴咽下一口飯。
「沒人喜歡你這種女人。」
「真的丑嗎?」
眼睛從勺子上移開,盯著面前的女人看了看,「恩,很醜。」
算了,今天不舒服,不想跟你吵架。
女人,真的很疼嗎?連吵架都不能了嗎?
「谷貝。」
「嗯?」
「大難不死,去旅行吧,就我們兩個,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就我們兩個?姜木城,你是在約我嗎?
抿著嘴掩飾已經不能掩飾的笑容,點點頭,「好,我們去我的孤兒院吧。」
揉了揉谷貝的頭髮,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湊近她微紅的臉頰,「好,我們去谷貝的孤兒院,去北國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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