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一百七十五
李冷亦很快出現了,裝作意外的樣子給梅立打招呼,然後順便也跟這個男孩打了個招呼,梅立微笑著介紹了一下李冷亦,說:「這是我表姐,這次跟我們一起來度假的,籃球運動員,催珍。」
這個男孩子禮貌的跟李冷亦握了握手,說:「我以為你的職業是模特。」而梅立已經自顧自的走開了,去一邊喝水。這男孩於是問李冷亦:「那邊跑步機上的姐姐真的是你表妹的媽媽嗎?」
李冷亦聞言說:「是呀,怎麼會問這個,對了,你會打籃球嗎?」李冷亦試圖把他的話題從梅子靈身上轉移過來,這個男孩卻自顧自的說:「她很有魅力。」
李冷亦立刻說:「是啊,我表妹一直很招人喜歡呢。」男孩卻強調說:「我是說她的母親。」李冷亦覺得自己無能力挽狂瀾了,而梅子靈依舊毫無所覺,這男孩卻突然說:「對,把地址可以留給我嗎?有空找你們玩。」
李冷亦想了想,留了自己的電話給他說:「其實你是想約我表妹吧?」她想最後努力一把,男孩卻說:「我想邀請你們所有人都來我家玩,希望你表妹和她媽媽也能一起來。」
初步任務算是勉強完成,三個人離開健身房,先回了梅立她們這兩天住的酒店,進了酒店。梅子靈問:「怎麼樣,下一步什麼時候展開?」
梅立看看她,說:「沒有下一步了,計劃沒法展開。」
「為什麼?」梅子靈不知所云,梅立也不說話,坐在梅子靈對面的床上唉聲嘆氣,李冷亦在旁邊說:「小立的色#誘計劃失敗,目標人物對你更感興趣。」
梅子靈聞言,皺了皺眉說:「別跟我開玩笑。」她覺得李冷亦作為梅立女朋友的身份跟她開這種玩笑不合適。梅立卻說:「她說的是真的。」
梅子靈很詫異,然後對梅立說:「他比你還小,對嗎?」
「對啊。」
「他有戀母情節?」
「這兩天觀察,他跟他母親相處模式很正常,他性格還挺獨立,粘人程度還不如我對你呢。」
「那就是缺乏母愛。」
「都說了他跟他媽看著挺正常的,他媽也還是很關心他,像一個關愛孩子的正常母親。」
「那到底為什麼呀?」梅子靈也沒想到自己也有腦子轉不過來的時候。梅立說:「所以這個計劃行不通了,得另想辦法。」
旁邊的李冷亦聞言說:「可為什麼不讓阿姨去試一下呢?我想明天他就會打電話來的。」
梅立握緊了雙拳,說:「老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李冷亦看一眼梅立,感覺梅立馬上就要歇斯底里了,於是說:「我沒說什麼。」
梅立於是說:「不然呢?現在就算是趟刀海也得趟,讓我媽媽去誘惑那個小子,絕對行不通!」
梅子靈說:「我也是不會去的,比你還小的一個毛頭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要我屈尊。」梅子靈傲嬌的翻了個白眼。
三人一時無語,梅立去給自己倒水喝,梅子靈去陽台上給林芳菲打電話,李冷亦躡手躡腳的走過來,來到梅立身邊,做出手握話筒採訪的樣子,說:「來,採訪一下,有個萬人迷的媽媽是怎樣一種感受?」
梅立有氣無力的說:「你有一天一覺睡醒來,突然發現全世界的人都在打你媽的主意,你會是什麼樣一種感受?」李冷亦想了想說:「代入不了,我壓根想象不出我媽會有什麼人迷戀,她那個人一眼瞪過去,被人就想躲了好嘛?」
梅立瞪著她,不說話。李冷亦於是又認真想了想,說:「可能我會想掐死這些人吧。」梅立眼神陰狠的說:「回答正確,我想把他們一個一個掐死,再把他們的眼珠挖出來!」梅立一邊說,一邊還做動作,恨的咬牙切齒。李冷亦咧了咧嘴,說:「據我所知你親媽到現在還惦記著你媽媽呢,還有大領導,還有魏少將呢。」
梅立聞言,欲哭無淚,又轉頭去看自己老媽,梅子靈一臉笑的正在跟林芳菲講電話,笑的有點諂媚,但是看著還是挺可愛靈動。李冷亦說:「不過你媽媽看著還是挺有魅力的,年輕時候就這樣?」
梅立嘆口氣,說:「她現在比年輕時候好看多了,不,是更加女性化多了,年輕的時候氣質偏中性,不像現在看著又溫柔又有女人味,外表挺唬人的,不過本質還是悍婦,可潑辣了,我要真把她惹毛了,她能追著我打一條街。」
李冷亦撲哧笑了,說:「她還打你呢?」
梅立聞言,不僅陷入回憶中,說:「其實也沒打過幾次,除非特別特別嚴重的事,不然她說打我也就是嚇唬嚇唬我,刀子嘴豆腐心。」李冷亦聞言說:「我媽不打我,罰我跪,一跪就是兩小時。」
「什麼?」梅立有些震驚,說:「我媽媽那會第一件教我的事情就是無論何時膝蓋都不能軟,士可殺不可辱,誰敢讓我跪,誰就該死。」李冷亦聞言,由衷的說:「我倒是想要個你媽這樣的媽,可他怎麼就這麼不待見我呢?」
梅立看看梅子靈還在繼續跟林芳菲打電話,於是把李冷亦拉過來,在她耳邊說:「我告訴你,她不待見你,是因為從一開始她就猜到你是大領導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後來又怪你把她電暈綁到我宿舍,你就多忍耐她一點,我會盡量做說客的,讓她對你好點。」
李冷亦聞言,心裡倒是頗同意梅立的想法,但是又覺得面子上有點下不來,傲嬌的說:「我又不缺那點母愛,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不認識她是誰。」梅立知道李冷亦一向嘴硬,並沒有理會她的矯情,而是說:「小時候跟著她,經常疲於奔命,她經常也會把我一個放下,讓我藏好,然後她自己去處理一些危險的事情,我經常一個人坐在黑暗裡打遊戲,我很黏她,因為粘的機會統共也不多,大概七八歲的時候知道我自己身世的真相,天都塌下來了,你以為我跟她無話不說,其實不是的,我們兩個還是有一些話不會對彼此說的,比如她對我親生母親的恨,她從來不會在我面前說,比如我小時候經常一個人等她回來,她稍微晚回來幾分鐘我都忍不住哭,怕她出事,怕她不要我了。但是一聽到她腳步聲,我就會馬上擦掉眼淚,笑著抱住她。我小時候特別缺乏安全感,所以只要跟她一起,我就會寸步不離。說起來她其實不是什麼好媽媽,我不是她親生的,她自己也沒有過孩子,當初接下我,是因為責任感和善良,她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當個媽媽,更別說當個好媽媽,但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努力的試圖做到這一點。」
梅立說著,李冷亦忽然輕輕戳了戳她,梅立疑惑的看一樣李冷亦,看到李冷亦輕輕向她身後瞟了一眼,梅立轉身看去,梅子靈打完電話回來了,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目光有些複雜。梅立馬上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可能都被梅子靈聽見了,她立刻尷尬起來。為了打破尷尬,她急忙倒了杯水,斷給梅子靈說:「媽媽你喝水。」
梅子靈接過水,放在了一邊,忽然抬手摸著梅立的頭髮,說:「那你小時候不是經常哭?」梅立窘迫的訕笑著,說:「也沒有啦,大多數時候,你都會按時回來呀。」
梅子靈嘆口氣,說:「但是你跟著我,真的是吃了很多的苦,經歷了很多本不該經歷的事情。」梅立心裡尷尬,硬著頭皮裝作若無其事,笑說:「說那麼多幹什麼,我從生下來就不一般,註定了這輩子的人生,一定是驚濤駭浪。」
梅子靈忍不住笑了,隨即又有些傷感,說:「可我還記著呢,你六七歲的時候就為了保護我開了第一槍,對方還是杜央,哎....」梅子靈長長的嘆了口氣,若有所思,說:「我逃亡之初,打算把你留給老夏,讓她安排個人照顧你,你卻自己爬下水道跑來找我,髒的像個泥猴一樣,哭著求我別扔掉你,以至於讓我立刻就改變了主意,決定就算是亡命天涯,也要帶著你一起逃。想起這些事,恍如昨天發生的一樣。」
梅子靈忽然轉頭對李冷亦說:「你先出去一下,我要跟小立談談。」李冷亦楞了一下,心裡有些不快起來。梅子靈又說:「你出去吧,我不是怕你聽到什麼,是你在這裡,妨礙我的表達。」
李冷亦雖然沒說什麼,心裡還是有些不爽氣,轉頭看看梅立,梅立眼神帶著乞求,似乎在求她暫時先聽一句梅子靈的話。李冷亦心軟,於是出去了,出去以後雖然關上了門,但是好奇兩個人會說什麼,一邊覺得偷窺別人**不太好,一邊還是忍不住八卦之心,悄悄偷聽門內兩人的對話。
李冷亦偷聽著,就聽梅子靈說:「這些時間以來,我其實一直都在生你的氣,你也知道吧?」
「知道,你氣我放走了杜央。」梅立有些忐忑,梅子靈說:「想想我還是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好了,杜央殺了我父母,我心裡過不了這個坎,再過十年二十年,哪怕等我到老死,這件事也揭不過去,當初沒殺她,是因為你,所以這麼些年,我多少還是因為這件事在遷怒你,尤其你把她放走以後,當時真是殺你的心都有。」
梅立忐忑的看著梅子靈,說:「還好你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梅子靈斜一眼梅立,說:「沒殺你,還不是因為愛你。」梅立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也愛媽媽。」梅子靈聞言笑了,說:「不過想想,你也不容易,跟著我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可是一直都特別懂事,保護我照顧我,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愛我,可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杜央居然在你心裡能跟我平起平坐。」
梅立聞言嘆口氣,說:「我跟她隔閡深了去了,她總是自以為是的對我好,我也沒法像跟你說話這樣跟她溝通,你想太多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不可能在有什麼人取代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就可以發誓。」
「發誓說假話是全家嗎?呸!」梅子靈忍不住唾了梅立一口,梅立笑說:「當然不能這麼說了,不過現在咱們娘兩的心結是不是可以解開了,別忘了我姓梅。」
心結是打開了,梅子靈卻有些傷感,想起以往種種,再看看梅立,梅立現在早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當年梅子靈也沒能想到梅立會出落的這麼標緻,這麼像杜央。梅立看梅子靈眼角似乎有些淚光,自己心裡也自傷感,忍不住抱住了梅子靈,說:「媽媽我愛你。」她說著,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梅子靈拍拍她的腦袋,說:「別哭,老哭鼻子沒出息。」梅立忍不住破涕為笑,說:「我現在多有出息你也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