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公主的訓練（03-04）
想到這裡，亞特蘭好像明白了什麼。他拍著馬臀，帶著那層作響的雷電外衣，向著鬥毆的中心走去。
城衛軍並沒有出現，看樣子他們已經知道這兩撥人的來頭了。亞特蘭懷疑，這些人就是兩位皇子的手下，他們故意要在朱利亞斯一世生病其間試探陛下的力量。這幾天，以各種名義進入帝都的傭兵團人數雖然不多，但實力都相當可觀，他們一入帝都，幾乎都會被某個派系的手下官員安排起來。很顯然，這些人就是兩位皇子的私人武裝，是未來的權力鬥爭中的重要砝碼。
「蘭妮。交給你吧，盡量解決吧。」亞特蘭從腰包中抽出那枝長得誇長的法杖，皺著眉頭道，「讓這些不顧他人死活的王八蛋們見識一下公主的厲害，用麻藥箭，射肩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殺生。」
「魔法師？」鬥毆中的傭兵們發現了出現在不遠處的亞特蘭，疑惑的自語道。很顯然，傭兵中的魔法師以及其他魔法類的角色相當稀有，他們不太可能勝任風餐露宿的傭兵生活。因此，那名年輕的，揮舞著超長雙手法杖的年輕人，怎麼也不像是一名傭兵。
「不管是誰，不是我們的人就給我打倒！魔法師也一樣！」兩邊的頭目幾乎是同時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幾支箭呼嘯著飛向亞特蘭，另外十來名身手輕捷的傭兵緊接著猛撲向亞特蘭。很顯然，對於魔法師這種不可思議的生物，傭兵們仍然相當謹慎，他們竟然分出一小半的人馬對付亞特蘭一個人。
格拉德大師贈送的獨眼巨人法杖，長兩米，重1.5公斤，由彈性極佳，魔法耐受性出色的風華竹製成，鑲有四塊不同屬性的寶石。除了杖端的寶石周圍有精細的眼紋狀魔法陣，和其中貫穿盤旋的金屬絲，法杖上幾乎沒有任何雕飾。
這樣的法杖在皇家魔法協會中一共有五根，但無一例外的都躺在倉庫里。並不是因為法杖性能不好，而是一般的魔法師根本無法靈活揮動這麼長的法杖……但是很明顯，在亞特蘭的手中，這種性能出眾的法杖能夠起到可怕的作用。
「風刃！火球！冰彈！大地震擊……」看著亞特蘭眨眼間鋪天蓋地一般發射出數量驚人的火球風刃以及各種各樣的魔法，兩名待女不禁相視一眼，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這真的是那個號稱皇家魔法協會最弱的魔法師的亞特蘭嗎？
「你是什麼人？竟敢管我猛豹傭兵團閑事！」手持雙斧的大鬍子猛的跳上小攤，大聲叫喊道。
亞特蘭並不答話。獨眼巨人優雅的擺過一道弧線，指著大鬍子鼻子，輕蔑的向上一挑。雖然兩人相距十來米，但大鬍子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亞特蘭的輕視和不屑，暴燥的大漢揮動雙斧，大踏步向著那個狂妄的魔法師衝來。
這會兒，蘭妮緊張的從懷中摸出一個小酒壺，擰開蓋子整個兒傾入箭袋中。很快的，二十五枝白羽三棱箭即被那藥水染得一片碧青。蘭妮彎弓搭箭，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二十五枝羽箭射了出去。
無可爭議的，亞特蘭的藥劑是伊斯特殺手行會最有效的藥劑，即使是亞特蘭刻意掩飾自己在這方面的天份，但他製造的藥劑還是理所當然的招來了皇家騎士團全體正派騎士的一致鄙視……那些藥劑太陰毒了。
一輪快射過後，場上仍能站立不倒的不足十五人。蘭妮的臂力不足，但準頭還是相當出色的，二十五枝羽箭只有四枝被人閃開或是格擋，其餘全數射中傭兵們的右肩窩。以蘭妮的年紀身份和對手實力，這樣的成果已經非常出色了。
揮舞雙斧的大鬍子戰士眼看已經沖近亞特蘭面前，在他並不發達的大腦里死死記得師父的話：只要衝近魔法師的身邊，再強的魔法師也不過是一堆碎肉而已……
在大鬍子的眼中，亞特蘭的臉已經清晰可辨。接下來，應該高高躍起，一斧劈在他那張小白臉，反手再砸斷他的胸骨……就在大鬍子幻想著亞特蘭滿面血跡被一斧揮作兩段，一聲悶響從腦後傳來，伴隨著一陣劇烈震動，大鬍子立即昏死過去。
帶有大地震擊力量的木棍，就算對手是身披重甲的重步兵也會被敲得吐血，何況眼前的笨蛋戰士只戴著一頂鐵鍋一樣的生鐵頭盔呢？亞特蘭早就見怪不怪了。但蘭妮殿下還是一臉崇拜的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對手身後的露露，調皮的沖她吐了吐舌頭。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另一個傭兵團的頭領，慌慌張張的握著長劍反問道。
「閣下是什麼人？是誰的手下？」亞特蘭笑吟吟的問道。
「在下……是狂獅傭兵團的團長，受雇於……受雇於諾里安大人……閣下是來接應我們的么？」那位團長打量著亞特蘭的同伴，只看見兩名嬌怯怯的貴族小姐，和兩位兇巴巴的待女，不覺有些詫異。
「是的是的。法刑司的諾里安大人嘛。我們為各位在城西北買下六座民房，各位隨我去那裡安歇吧。晚些時候，會有人來給各位安排任務的。」亞特蘭將錯就錯的應承下來，「這兩位是諾里安大人的侄女。好了，皇家騎士團就要來了，我們先走一步吧。」
「可是……」傭兵團長疑惑的問道，「信上說我們應該聯繫其他傭兵團，鬧得大發些，以方便軍法派官員藉機打擊太子黨的私人武裝……」
「你們很急嗎？那繼續鬧吧，我先走一步了。」亞特蘭回答道，「城北的房間已經洒掃乾淨，各位隨時可以光臨。」說完打著馬回頭就走。
「亞特蘭，我們把他們抓起來！」蘭妮低聲嚷道，「就這麼走了么？」
「傻孩子，我們只有五個人，那邊連傷兵帶團長一共四十多人。怎麼抓？你不怕他們趁機偷襲你么？」亞特蘭笑道，「他們的人數是我們八倍，一旦突然襲擊，我們難免會有人受傷的。」
「亞特蘭，城西北的六座民房，你說的難道是那裡的城衛軍監獄嗎？」蘭妮突然醒悟過來，高興的嚷道，「你原來是想把他們騙進監獄？」
「無所謂了。不出意外的話，陛下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軟弱無力，城衛軍不敢管，還有皇家騎士。或許幾位殿下想著最低限度也能暗算幾個皇家騎士吧……他們也太小看人了！」亞特蘭冷笑道，「這個蠢貨，以為憑這幾個傭兵團，就足夠向陛下施壓嗎？」
「亞特蘭！原來你在這裡，快！跟我去抓人！」阿爾伯特那張大臉迅速的在亞特蘭面前放大，轉眼間魁梧的騎士隊長已經出現在亞特蘭面前，「咦？殿下？您怎麼也……」
「阿爾伯特隊長，那邊一共有四十三人，能站得住的不超過十人，我就不用去了吧。」亞特蘭行了一禮，「我現在帶公主離開這裡。太危險了，對嗎？公主殿下？」
蘭妮忍著笑，從容的點了點頭。於是亞特蘭引著蘭妮殿下施施然揚長而去。阿爾伯特無奈的望著亞特蘭遠去的背影，恨恨的罵了一聲。西斯和黛納絲相視一眼，露出會心的笑意。亞特蘭進入皇家騎士不到兩個月，可憐的阿爾伯特差不多要被他氣瘋了，可見此人的確不同凡響。
……
夜闌人靜，魔法協會的高塔群高聳入雲，發出淡淡的光芒。其中一座高塔，屬於蘇里大魔法師的藍水晶之塔，也就是亞特蘭的居所兼實驗室，正緩緩的飄出一陣淡紫色的煙霧。
「差不多就只有這樣了。」亞特蘭扔下手中的半成品晶體，低聲罵了一句髒話。
連續幾天，亞特蘭提純斯納堪德金屬晶體的實驗一直不太成功。經過數百次的實驗，期間那套提純裝置大修三十五次，小改二百多次，但提出來的晶體純度始終達不到足夠水平，以致於亞特蘭始終無法製造出稱得上極品的武器防具。
「嗖！」一枝尖銳的三棱小刺從窗口呼嘯面至，篤的一聲沒入房中的木柱上，兀自顫抖著發出駭人的嗡嗡聲。亞特蘭若無其事的打量著那柄設計精巧的小刺，果然，在小刺的尾柄內，塞著一個小小紙卷。
「亞特蘭閣下見字如晤：十分鐘后，本人將冒昧打擾閣下，莫怪。知名不具。」亞特蘭**道，「有趣，這樣明目張胆的闖上門來，是什麼人有這樣的實力？」
皇城周圍崗哨林立，十多支巡邏隊帶著報警煙花和獵犬不間斷的巡邏。就連空中也有數名魔法師的水晶之眼時刻監視著，想要闖進皇城，除了帶上一萬精兵強攻恐怕沒有其他方法了。
「好吧。」亞特蘭冷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就讓我也歡迎一下這位有禮貌的訪客吧。稻草人，給我浸一壺酒，拿四個酒杯。」
月光明亮，圓盤一般的銀色玉盤空蕩蕩的掛在空中，說不出的落寂。亞特蘭卧在躺椅中，一手持壺一手持杯，自斟自飲，靜靜的等待著來訪者。露露正在樓下的卧室中熟睡，估計火山爆發也不見得吵得醒睡著的露露，亞特蘭並不擔心她會上來打攪自己的待客計劃、
月光中，隱隱閃動著異樣的光彩，亞特蘭懶洋洋的舒展著四肢，長長的打了個哈欠。看起來，自己的體質和露露差不多，一到黑暗力量泛濫的滿月時分就會如此的興奮，亞特蘭想道，說不定自己也是個投生在人間的魔物呢。
月光中的異彩更加詭艷的波動著，就在那光亮的銀色清輝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破壞了月色的瑩潔。亞特蘭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那個小黑點正在不斷放大著。
「飛行魔獸？魔法協會的水晶之眼失效了么？」亞特蘭驚訝了，那黑點顯然已在皇城之內，眨眼已撲近高塔，亞特蘭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這個黑影的每一絲細節。這是一隻巨大的蝙蝠，黑乎乎的全身長滿絨毛，頭臉一團猙獰，怎麼看也不討人喜歡。但這蝙蝠背上坐著的，偏偏是一個肌膚白晰，身段苗條的美麗少女。
「是你！」那少女猛的站起，輕吒一聲箭一般射進窗前，二話不說撥出細刺劍唰唰唰就是一氣連環亂刺。亞特蘭輕笑一聲離座而起，異常敏捷的閃過少女的細刺劍。
少女和亞特蘭已經見過兩次面了，那一雙湛藍的如同海水般溫柔的眼睛，那張總帶著淡淡憂鬱的俏臉，亞特蘭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當然，亞特蘭也深深為少女身上那一件嚴重沒有品味的蝙蝠外衣而惋惜。
少女的劍光輕靈的舞踴著，眨眼間籠罩了亞特蘭全身，看得出來，少女的劍法亦如同她的人一樣，美麗而危險。亞特蘭只有向後退，飛一般的後退。
長劍突然加快，毒蛇般的緊釘著亞特蘭的咽間，以亞特蘭的速度，竟然逃不過少女的追殺，可見這個漂亮的少女，並不是那種需要人保護鮮花，而是取人性命的利劍。
「咄，不要淘氣！」亞特蘭笑道，一枚火球突然而至，迎面砸向少女白嫩的小臉。少女吃了一驚，連忙一欠身閃過火球，但緊接著，從亞特蘭的手指間接二連三的飛射出的火球，逼得美少女殺手幾乎寸步難進，主動權一下就被亞特蘭奪去了。
少女退了幾步，冷冷的望著亞特蘭，好半天才收起劍，低聲罵了一句什麼。
「美麗的客人，你深夜造訪，不會就是來和我較量劍術的吧？」亞特蘭漫不經心的坐回躺椅，拿出一隻嶄新的藍水晶酒杯，倒上一杯酒揚手擲入少女的手中。
「上次……謝謝你。」少女輕輕抿了一口，蚊子一般低聲說道。
「上次？哦，就是你的衣服被閃電燒毀……奇怪的是，那樣強大的閃電陷井，你竟然安然無恙？」亞特蘭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紋章。波那達克子爵家傳的神聖紋章，具有永久性的神聖之盾效果，無論是魔法還是武器，在它的保護下都僅能發揮十分之一的殺傷力。」少女顯然不太會說話，說起話竟然還會臉紅。
「我是亞特蘭·斯伊沃。你呢？」亞特蘭笑嘻嘻的問道，好像面前的少女不是來歷不明的殺手，而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女伴一般。
「吉兒·波那達克。」少女忍不住又嘗了一口手中的美酒，很顯然她從來沒有試過這種美妙的飲料。
「很高興認識你。我很喜歡你的眼睛，那種漂亮的藍色，幾乎能染藍整個世界！」亞特蘭讚歎道，「嘿，你這樣的女孩，去做殺手實在太可惜了……吉兒·波那達克……等等，你和波那達克子爵……」
「他是我的堂叔，十三年前我的父親因為意外喪生，他也因此得到了本該由我父親繼承的爵位。」少女說完咬著唇不出聲，眼中滾動著的淚水悄然滑下臉頰。
兩個靜靜面對著的年輕人沉默了好一會，亞特蘭站起來給吉兒和自己滿滿的倒上一杯酒，舉起手中的酒杯，低聲道：「為了這不公平的世界。」
「為了這不公平的世界。」吉兒舉起杯，應道。兩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對了，你來我這裡，有什麼事吧？」亞特蘭提醒道，「你現在……是一個人么？」
吉兒低著頭，沉吟了半晌，這才抬頭說道：「義父讓我試探一下你的實力，他希望和你結盟。」
「結盟？我有什麼好處。」亞特蘭不太感興趣的晃了晃腦袋，「我又不缺錢。」
「義父說，他有你想要的力量。」吉兒望著窗外，似乎不敢看亞特蘭的臉，乾巴巴的轉達了神秘人士的話，「義父掌握著地下世界，他有力量，也有智慧，你一定不會放棄這樣的盟友。」
「我對不了解的盟友一向沒有興趣。」亞特蘭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吉兒，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別為了愚蠢的報恩而將自己當成一件工具。你是吉兒·波那達克，而不是一柄沒有名字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