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千迴百轉

打心底愛一個人。會愛到連自己都控制不了、哪還有功夫管愛的對與錯，誰付出的多。

打心底愛一個人，希望他一切都好。

希望他不會難過，更怕他因自己傷心或是失望。甚至寧願做錯事的人是他受傷的是自己。

只是如今，蘇淺墨迷茫了，她再也無法像原來那般閉著眼睛，捂住耳朵，聽信沈季常的所有話語和安排。

蘇淺墨有了自己的判斷，開始能夠客觀的分析，沈季常話中的漏洞。

如果沈季常真是被逼才去煙花地的，為何笑得那麼開懷。

如果沈季常是真的愧疚，為何撞見蘇淺墨當時遇難，第一反應便是自己先逃。

人生多半是這樣，錯了一步，身後一世滄海橫絕。

可是，那做了多年的夢，繞床弄青梅，此生不相負，難道真的便就此湮滅了嗎。

蘇淺墨低垂的眼眸，柳眉緊鎖，她緩緩道，「你且走吧。」

「眉娘，你不原諒我，我便死也不離開。」

「我會一直跪在這裡，直到你願意見我為止。」

沈季常低沉卻堅定如磐石般的哀求一聲聲的夾雜著雨聲傳來，再一下下的撞進蘇淺墨的心頭，這個秋雨瑟瑟的夜註定難眠。

雨，淅淅瀝瀝下了整宿。

清晨，暮鐘響起，蘇淺墨的窗外也寂靜下來。她猶豫的起身，縴手放在窗欞，想要打開看看沈季常是不是還守在窗外。

吱呀一聲，冰冷的窗開啟，殘餘的雨滴落到蘇淺墨的臉上，冷得有些心驚。

院子里，雨過，風流雲散。

狼藉一片的地上，只見最愛白的沈季常竟然暈倒在泥濘之間。

沈郎！難道沈季常真的跪在那冰冷的地上雨中守了整整一夜？！

蘇淺墨呼吸一窒，有種被人掐著咽喉的痛。

是了，此刻的沈季常還是那個潦倒落魄一無所有的書生，還是那個心中一心念著蘇淺墨好的真心人。

往事恩愛的一點一滴如同潮水般傾瀉入蘇淺墨的腦海，令她猶豫著推門緩步走了出去。

蘇淺墨扶起地上的沈季常，帶他回屋，為他換洗，甚至親手烹了熱茶。

此刻，沈季常的額頭滾燙如火，口中喃喃自語的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蘇淺墨的小名，「眉娘，眉娘，沫錯了，原諒沫好么……」

蘇淺墨一震，心裡如被一層厚厚的繭纏著，心如刀絞。

這聲沫，令蘇淺墨想起當年兩人小小無猜鬧脾氣時，沈季常總會這般道歉討饒。

蘇淺墨記得，沈季常說過，他自小父母雙亡，唯一記得的便是沈季常的母親叫他的小名是沫。

這個小名，是沈季常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的，只有在蘇淺墨面前的時候才會極少數說起。

蘇淺墨抿唇，鼻尖一酸，幾欲紅眼。俗話不是說酒後吐真言，如今沈季常這般在意自己，難道這還不夠么。

曾經蘇淺墨以為再不會為沈季常，黯然神傷，也再不會為他，魂牽夢縈。

可是，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心心相念，如何能夠說丟便丟。

她若對他無情，又哪來那夜夜夢魘透骨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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