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俱懷逸興壯思飛(上)

十六章:俱懷逸興壯思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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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陳希烈的突然來訪,李復實在未曾料到,小小的吃了一驚后,忙出正門迎接。

兩人寒暄客套幾句,李復請他入正堂上座,親自斟上茶水,才笑道:「相公今日此來,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陳希烈捧著茶杯,微微一笑:「李學士太過謙虛,堂堂翰林之府,怎能稱為寒舍呢。再說誰不知李學士經商有道,大發其財,這府第更不能說是寒舍了,啊,哈哈。」說完自顧笑了起來。

李復也陪著笑上一陣,看陳希烈態度如此示好,心知必然沒有什麼壞事。又聽陳希烈說起新學諸書的事情,便隨著閑扯起來,雖然知道陳希烈絕不是為此而來,但只好耐著性子說話。

說了好大一會兒,陳希烈才說道:「今日我陪聖上讀書,聽聖上對李學士讚嘆不已,李學士日後必能宏圖大展啊。」

李復心道,終於說到正茬了,口裡卻謙虛道:「在下怎能比得上相公,單單是長伴聖上讀書這一條殊榮,旁人就難以得獲啊。」他不提宰相風光,只說伴君侍讀,絕對是有心所為,畢竟滿朝都知道陳希烈這宰相當得有些窩囊。

陳希烈心中又怎能不知,若是說宰相榮耀,他比起楊國忠那可是差的太遠,但李復只說伴君侍讀之事,這個卻是那胸無才學的楊國忠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也只有在此事上,他還有些面子,當下便覺得李復甚為可親,不再左右而言,謙虛兩句后正色道:「聖上今日問及度支一職以何人領判合適,老夫心想李學士能撰寫新學諸書,尤其是《算學》等極為精通,還發明算盤,替代算籌,經商處事又極之精明,正是最上人選,便向聖上舉薦學士,聖上當時就大表贊同,想必近幾日就有恩制下來。」

李復此時的心驚,絕對比適才聽得陳希烈來訪還要震撼。得見天顏之時,當場就封了翰林,如今不到一個月,竟然要他判度支事,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晉陞,雖然他對做官是早有預謀早有打算,但對此際這過快而且透著古怪的升遷,實在大出所料。

其實度支一職,乃戶部四司之一。尚書六部中的戶部,又分為戶部、度支、金部、倉部四司。整個戶部,乃掌天下土地人民錢穀之政,貢賦之差,有些類似於後世的內政部和財政部。其中金部掌管錢帛之出納,倉部則管谷粟之出納,而度支,則是掌判天下租賦多少之數,物產豐約之宜,水陸道途之利。詳細說來,就是每歲計其所出而度其所用,轉運征斂送納,皆準程而節其遲速。凡和糴和市,皆量其貴賤,均天下之貨,以利於人。凡金銀寶貨綾羅之屬,皆折庸調以造。凡天下舟車水陸載運,皆具為腳直,輕重貴賤、平易險澀而為之制。除邊軍另有支度使計軍資糧仗之用外,天下每歲所費,皆申度支會計,以《長行旨》為準。

因此,這個職位非同一般,極為重要,度支郎中乃是從五品上的品序,且多以戶部尚書、侍郎等重臣兼領,此際這一職務即由右相楊國忠領之,說起來他也算是從這一職務上起來的,自天寶初到京城得職,楊國忠已掌控度支近十年。

眼下楊國忠正得恩寵,身居高位,皇上為何忽然想到分他使職,並將度支一職交與自己,李復滿心疑惑,一時怎麼也想不通。所以聽得這個消息,心中也並無應有的喜悅,而儘是猜測之情。只好再謙虛幾句,說自己才疏學淺,難當此任,陳希烈卻一再說他過於自謙,況且皇上已有決定,就讓他等著旨意了。

後來與陳希烈又聊些閑話,李復幾乎有些心不在焉。送走陳希烈,便立時去尋元結與張彖。

此時府中大事,已皆交與張彖。因元結中了進士,雖還未放官,但按舊制慣例,是要先放到外面任一屆縣尉等職的,所以在走之前,諸事便都交給了張彖。

張彖以前做縣尉之時,勤於政事,善於吏治,做的極為出色,此時打理這些生意,也是輕鬆自如,不在話下。

李復細說了陳希烈來此之事,元結道:「堂堂一任宰相,跑到這裡來先告知勝之要升職之事,真有些失體面。」

張彖道:「陳希烈坐上宰相之位至今,哪裡還有那麼多體面。此時前來示好,恐怕也是不得已,是想要拉攏勝之罷了。」

李復點頭道:「當年聖上要中書令蕭嵩擇相,蕭嵩推舉右丞韓休,聖上同意,便命草詔。高力士漏與武氏,使李林甫得知,先去告訴了韓休,等韓休入相以後,對李林甫甚好,後來又舉薦他為宰相,加上後宮武惠妃襄助,李林甫遂得拜黃門侍郎。今次陳希烈此來,不過類此,他想與我搞好關係,日後也許能得我相助,這倒不算什麼,也不是壞事,我自然明白。我不明的是眼下楊國忠判度支事已久,為何聖上忽然要改人所判,我若入職,與楊國忠的關係豈不是立時便拉緊了?」

元結道:「關鍵是勝之升遷過快,在聖上面前很是得寵,陳希烈定是看到此點,才有交好之舉。不過若聖上已做決定,勝之還是聽命的好,你我不也早盼著入朝,為百姓民眾做些事嘛,至於與楊國忠的關係,我以為聖上必然會先與之交待,不會有太大問題。」

張彖介面道:「次山說的有道理,但楊國忠此人心胸狹隘,不得不防,雖有聖上安排,但勝之還是要小心為是。眼下勝之對他暫時造不成什麼實際威脅,想來他也暫不會有何動作。」

李復嘆口氣道:「以前只盼著得獲官職,好大展拳腳,誰知當真一開始,便覺得不是那回事,看來官場之複雜,還在我預想之外。」

張彖笑笑,說道:「勝之也不必氣餒,官場之內,朝廷之上,哪裡是那麼好相與的,不然我也不會棄官,還有心歸隱呢。但經歷這許多事來,我反而看清了一些東西,以勝之的聰慧和遠見,不見得會在那些人之下,還是放心去做吧。」

李復苦笑道:「二位說的輕鬆,我只不過是在學術上略知一二,怎當得這度支一職?整個大唐的天下租賦掌判,物產事宜,水陸運輸,忽然全放在我的肩上,我怕擔不起啊。」

元結看著他,笑道:「勝之想的太過複雜,雖有這許多的事宜,但度支一部也不是你一人之力,下面那麼多主事、令史、書令史、計史、掌固,都是光看不做事的嗎?楊國忠判度支至今,你以為諸事都是他一人做的?」

張彖也笑道:「勝之確實過慮了,聖上要你判度支事,又不是要你事事躬親,你只要略為指導便可,發現什麼問題及時處理上報即可,哪裡有那麼麻煩的。」

李復自嘲一笑:「也許是我想的太多,只是一直想,既然要做就一定做好,這度支一職,牽涉極廣,我只是擔心力有不逮啊,也許,找個好幫手會好的多……」其實李復心裡,還是將這官職想的太過複雜,他內心深處,一直將此職和後世的財政部官員相提並論,試想自己從小到大,哪裡做過這麼大的官,所以有些心怯而已。

元結和張彖互視一眼,看著憂心忡忡的李復笑了起來。

李復忽然說道:「得加快學院建設的速度,趁著這幾天還有空,再去看看。」

此時已是四月中,天氣已漸漸熱起,學院的建設也將接近尾聲。

由於學院位於開明坊,李復覺得這個名字就很不錯,就乾脆以坊名為學院名,皇上的御筆親題便是「開明學院」四字,刻在一塊兩人高的大石之上,氣派之極。

在看眾工匠處理地面的時候,李復覺得既費時又費力,實在忍不住講述了土法製作水泥的辦法,眾人一試之下,確實極為好用,都是嘆服不已,甚至於幾個領頭的工匠都說,若是李復早些說明此法,學院的建設必將快的多。

眾匠人在做活的時候,都在討論李復的身份,爭論他到底是哪顆星宿下凡,有人說是文曲星,但有人反對,理由是李復不僅僅文才精通,經商更是高手,甚至連這水泥都會做,爭論到最後往往沒有結果,因為眾人實在想不出懂得經商和做水泥的會是哪個星宿。

學院雖未最後建成,但前來詢問報名的人越來越多,這裡面,有不少此次參加科考未中舉的士子,很多人其實心裡明白,自己終此一生,也不見得能夠得中進士,此時見這學院頗為新奇,若能學得新學一二,日後也未免沒有出頭之日,再說皇上不是也很推崇新學院嗎,還御筆題名了呢。自然也有不準備回去,想在京城呆到下年再考的,學院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但更多的,卻是一心想學得些真本事的人,在李復屬下眾多工坊的匠人,在李復的影響下,大多都準備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學院,跟著如今已是翰林學士的李復學些東西,日後若能光宗耀祖,那是極有面子的事,至少子孫們學得一身本領,能夠自食其力,也不枉老一輩操了那麼多心。

李復與元結等人根據此情,詳細商議之後,決定學院分為兩個部分,一為基礎學院,一為應用學院。基礎學院便以教授新學為主,加以部分經史類內容,專門請了一些大家來講課,甚至還有國子監的博士、集賢殿的學士,由於待遇甚為豐厚,加之學院乃聖上題名,來此教學不算辱沒聲名,所以此事進行頗為順利。報名的多為有一定水平的學子,聽得還有朝廷大儒和學士前來教授,更是趨之若鶩。

而應用學院,則以教授諸般工藝為主,兼以部分新學基礎知識,請有各工坊有經驗的老師傅相教,到一定程度,可至各處工坊實踐,總之是要培養出有一定思想和動手能力的學生,當然最終目標是創造適合科技發展的環境和人才累積,這部分報名的以匠人、農人等普通百姓的子女為多,學費相應也低一些。

眼下這學院基本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唯一的問題就是能夠教授新學的人手實在太少,李復扳著指頭數來數去,最後把杜甫、李彭、甚至元結、皇甫兄弟等都算上,也不過寥寥幾人,況且元結等搞不好還要外放。李復想了好久,最後說一句「我要和聖上討價還價才行。」旁邊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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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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