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有一種感情叫信任（37）

曹仁攥緊拳頭，渾身的肌肉緊繃，每當他遇到可怕的敵人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江陵城久攻不下，東吳師勞士疲。正在周瑜苦於無法調動士氣時，曹仁的士兵射來一箭，射中了周瑜右肋，傷不可謂不重，周瑜就做出卧床不起的樣子。本來主帥受傷，士氣萎靡，但是周瑜在曹軍來攻之際突然出現，在軍營里巡查，高喊著戰鬥口號。垂頭喪氣的東吳士兵，突然間有了主心骨，頓時群情激揚，士氣倍增。受傷本是丟人的事兒，周瑜卻用來振作士氣——這樣的敵人，真是可怕啊。

周郎，服你了行不行！

耗了一年多之後，曹仁選擇了退出。孫權立即拜周瑜為偏將軍，讓他擔任南郡太守，屯據江陵。

劉備當然不想給孫權打工，他向孫權要求土地安置吏民和軍隊。周瑜就把江陵對岸的油江口划給劉備，這是一塊巴掌大的地方，而且正在周瑜的翻翻手掌就能拍到的地方。

「劉備是一個比曹操還要危險的敵人，把他交給我吧！」周瑜這樣說。

「在周郎鼻子底下，這日子可不好過啊！」劉備這樣想。於是他來到了京口（今江蘇鎮江）見孫權，要求多給他一些土地。周瑜急忙上疏孫權，建議趁機軟禁劉備。最終，孫權聽從了魯肅的建議，「借」荊州給劉備。

在劉備圖謀益州的時候，周瑜再度趕到京口見孫權，主動請纓，要求與奮威將軍孫瑜一起攻取益州，然後吞併張魯，然後留下孫瑜鎮守益州，與馬超結盟，然後周瑜回來佔據襄陽來抗拒曹操，圖謀中原。周瑜給孫權描繪了一個掌控天下的藍圖。

孫權沒有理由不答應，他對周瑜說：「你先回江陵做一下準備。」

望著周瑜離開的背影，孫權突然感覺到不安，因為他從周瑜的背影上看出了病態。後來，孫權才知道，他當時看到的其實是死亡的影子。

從京口到江陵，有一千多里，這在當時要走五六天。五六天，足以發生很多事情，例如死亡。史書以極其簡單的文字記下了周瑜的死：「道於巴丘病卒」。

「為什麼不讓我這個糟老頭先走呢！」程普泣不成聲。這個年齡最大的老將，和所有的老人一樣，越老越留戀生命。但是，當他聽到周瑜死訊時，還是產生了要替周瑜去死的念頭。程普怨恨死神的糊塗：「他才三十六歲呢！」這個一直嫉妒周瑜的老頭，現在發覺自己先前是那麼猥瑣，尤其是在周瑜的宏闊氣量的對比下。其實，程普不久前也與別人說過：「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的話，他早就接受了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