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十八步
86_86775好在還沒等范周做出這個「殘酷」的決定,殷士儋和他的小夥伴們及時趕來送溫暖了。
夫夫倆一個武藝不凡,一個玩的新鮮,鐵杆腦殘粉殷士儋和新晉成為粉絲的小夥伴們表示,這點麻煩算什麼,土豪們來和他們做朋友了!
土豪和他們做朋友的結果就是,大場子有了,至尊vip客戶有了,連服裝道具都有人要贊助了!
范周樂不可支地謝過,接受了某商二代提供的大場子的方便,接受了一群至尊vip客戶,服裝道具贊助什麼的就婉拒了,夫夫倆也不是缺錢的主兒,不差這塊八毛的。
於是沒過兩天,南坊的「聊齋」小茶園子就搬到了北坊變成了「聊齋」大茶樓。
原來的那家小園子租都租了,就還改回說書。等劇目在大茶樓下了檔,就轉到小茶園子里再說上幾回書,也算給那些進不起大茶樓的百姓們添點兒樂趣。
這麼一來,夫夫倆的家業也算是跨了半行,只好又加入了個新行會。不過這次倆人的身份地位就大大上漲了一截,不但因為買賣做得影響大,更因為有了一群土豪粉絲小夥伴兒。
無心栽柳地,非人類夫夫倆就帶著一群非人類小弟們成功打入了人類內部。
客棧不用操心,茶樓也熱熱鬧鬧地開了起來,有一票土豪小夥伴為友,也沒什麼不長眼的來找麻煩。
夫夫倆閑來無事就想出去走走,還沒等動身呢,胡管家就送來了帖子,原來是那姓楚的行商終於趕在端午之前回來了,聽說了家裡的事情,特地設宴要感謝他們。
原本不過是動動嘴皮的事情,實際的活兒全都是胡管家出的力,夫夫倆倒是不必去湊這個熱鬧,但范周想著既然因那賈兒的緣故被繞上了一絲因果線,還是去看看的好。
殷士儋既得到了許可,便對那聽聞家中發生的事情后怕不已的楚翁將范周梁楠夫夫倆的能耐渲染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賈兒雖沒見過那夫夫倆,卻親眼見識了胡管家的手段,因此連連附和。
那楚翁便不敢怠慢,豁出去在臨通有名的大酒樓里設了宴,親自上門投了帖子。
沒料到那傳說中了不得的「奇人」夫夫竟然真的大駕光臨了,楚翁這次比上次更加恭敬,席間謝詞不斷,奉承連連,還要講他從西南辛苦帶回的大批香料都做謝禮送給夫夫倆。
范周嘴饞,總覺得市面上的東西滋味不厚,對那些香料的確很感興趣,雖然他們自己去當地採買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有現成的也不錯。夫夫倆也不佔人便宜,依著市價買下來就是了。
楚翁不敢過分推讓,高人行事自有道理,他也怕犯了高人忌諱。
賈兒機靈,見父親又敬又畏訥訥不成言,便主動催父親講講路上見聞,好讓席間不至於尷尬。
楚翁訕訕地自罰了幾杯酒,壯了膽子,打開了話匣子。
在後世,有個挺受尊敬的職業叫地理學家,還有個挺讓人羨慕的職業叫旅行家。其實單就這兩個職業的範圍來看,幾乎每個經驗豐富的行商都能寫本書。
為了謀生賺錢,他們行過的路何止千里萬里。
楚翁便先講起了去西南的經歷。
從臨通到西南邊陲的商路難行。
本來這兩地的直線距離也沒有那麼遠,奈何中間險阻頗多,只能多繞遠路。出了臨通首先要橫渡南水。距臨通不遠的那段南水水流尚緩,即使水面寬闊些倒也還算好渡。
渡過南水之後要先繞道去都城瑞天,因為源水從始至終都是條波濤洶湧江面橫闊的大江,水面最寬闊的地方甚至根本看不到對岸,只有寥寥幾個地方水面相對狹窄,能夠供人橫渡。瑞天城外的那段江面可以說是最合適的了。
另有一條可以過了南水后直行而至的渡口,中間卻要越過數座連綿的大山,其中未知的危險讓人望而卻步,所以大多數人選擇的還是取到都城,兼可在都城中先售賣些貨物。
渡過南水往都城瑞天也是路途遙遠,為了安全,盡量繞過深山密林,中間光是要走上近一個月。
然後再橫渡南水,花上幾天時間冒著危險橫渡過江面,才終於算是到了西南地界。
范周聽得嘆息。
人都羨慕行商者能十倍百倍的獲利,卻不知道這買賣也是搏命的生意啊。
聽到范周的慨嘆,楚翁頓生知己之感,一時也忘了面前這是位法術高強的「奇人」,一面灌酒一面大吐起苦水來。賈兒在一旁,開始還有點兒尷尬,後來聽到父親每每行商路上遇到的各種艱難險阻天災*,幾次甚至差點兒丟了性命,眼圈也不由得泛了紅,深覺自己往日不夠關心父親,簡直不孝。
殷士儋作陪在側,雖然聽著楚翁的訴說也心下惻然,到底還記得這是酬謝宴,這樣被弄得氣氛哀哀凄凄的可不像話,便小心地接話,把楚翁的話頭往他見聞過的美景美食趣事奇聞上引。
那楚翁不笨,發覺自己失了態,趕緊賠罪罰酒,話頭一轉,便講述起各地風土民俗來。
楚翁生意人,口才當然不錯,講述起來栩栩如生,聽得范周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說到奇聞,楚翁還真親眼目睹了一個,現在想起來也是一身冷汗。
那一年他往北都陽平去行商。
去陽平也要渡河,不過渡的是瀑河。
瀑河是大慶三條大水裡最險的一條,據說瀑河裡有種水產叫豬婆龍,生的像是條短龍,有時候會從水面躍出橫飛起來撲食岸邊水裡的家禽。
人們都說那是瀑河裡的水精,不能招惹。卻還是有膽大的想要抓住一嘗肉味。
那次同時有好幾條商船一起渡河,其中一條商船的船主竟然不知怎麼抓到了一條豬婆龍,抓到之後炫耀在捆在船邊。楚翁和其他船上的人都勸那船主趕緊把那豬婆龍放了,怕會惹來災禍,那船主不聽。
結果船走到瀑河當中的時候,那頭被捆著的豬婆龍一下子掙脫繩索就跳進了河裡,然後毫無預兆地河裡就起了大浪。
楚翁說到這裡,回想起當時的景象臉色都還忍不住發青,連忙灌下一口酒定神,「那浪頭足有數丈之高,猛獸一般咆哮著直撲著向我們這幾條船拍過來。我們當時都覺得此次定時要命葬河底了,沒想到等浪頭拍下去以後,居然只有那先前抓了豬婆龍的船主那條船被拍翻了。其餘的船都安然無恙。瀑河的水那麼急,翻掉的那條船上的幾個夥計卻也都被救了起來,只有那船主怎麼都找不到,想是已經被那豬婆龍抓去葬身河底了。」
范周聽得有趣。
豬婆龍他還是聽說過的,一直到他那個時代還有人用這個名字稱呼揚子鱷。揚子鱷在他那個時代可是稀罕物,被譽為活化石,平常難得一見,十分珍貴。
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里的豬婆龍是不是揚子鱷了。
范周來了興緻,決定回頭拉上猛︶男去瀑河一探究竟。
散了酒宴,范周也沒收下楚翁送上的重金謝禮,只挑了幾樣各地特產留下了意思意思,還誇了賈兒幾句,讓楚翁好好尋人教導兒子,別耽誤了兒子的前程。
楚翁聽說了兒子的行事,也覺得兒子是塊好材料,決心好好培養,說不定將來能靠著兒子改換門庭,也就不用在做行商這苦差事了。
得了大批西南來的新鮮香料,范周拖著梁楠一一辨識,梁楠本身就相當於一本植物百科大全,好用的很。
范周不怎麼太會做飯,至少會吃,各種飯局各種菜品不知道吃過多少,而精到的廚子往往也只需要點撥一二就能舉一反三推陳出新了。
於是很快,范周的客棧茶園子里都出現了各種用了新法子調味製作的菜品和點心。
西南香料雖然在臨通昂貴罕見,也還是有富貴人家用得起的,不過卻不知道原來還有這許多用法,有些香料甚至還能用於食補,不禁大開了一番眼界,對這夫夫倆的評價也更上層樓了。
抓住了這個機會,殷士儋開始和小夥伴們半真半假地科普那夫夫倆其實不是普通人,而是有非常本領的「奇人」來著,要不然怎麼會敢買下那之前鬧鬼了那麼久的大宅子,手下人又怎麼能知道那麼多傳奇故事,還說的細緻入微,宛如親歷。
更有賈兒隱去了家中怪事有礙聲名的部分后,公開稱那夫夫倆為恩人,對親眼所見的那些奇妙手段大加推崇。
一時間眾說紛紜,夫夫倆頓時成了臨通城的話題人物。
半信半疑之間,那些因為夫夫倆最近頻出風頭大賺特賺而眼紅起了異心的人也按捺了原本的想法,決定暫且觀望一番再說。
這些事情夫夫倆都沒理會,倆人在嘗過了新鮮美食之後,已經瀟洒地跑到瀑河邊上興緻勃勃地圍觀豬婆龍去了。
慶國國土廣袤,各地氣候大不相同。瀑河以南,南水以西的那片地方氣候比較宜人,冬不太冷,夏不太熱。過了瀑河就大不相同,四季分明,才近端午太陽就已經開始毒辣起來。
瀑河水勢狂暴,時常泛濫,所以瀑河河道兩岸並沒有什麼大的城鎮,只有一些依水而生的百姓依舊戰戰兢兢地生活在兩側夾岸。
范周與梁楠一路走來,見到了不少衣衫襤褸的百姓。
臨通城裡也有乞丐,不過相比較而言,就算是臨通城裡那些靠著點吹拉彈唱的手藝半賣藝半行乞的人,也比眼下這些雖然有家可歸卻終日忍飢挨餓的人要強上許多。
農人辛勞一年,收成卻要看天。往往一次洪災泛濫,便是無數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當今也算政令清明,奈何對天災還是毫無辦法,再加上林子大了難免有幾隻壞鳥,遇上個破家的縣令什麼的,百姓就更沒了活路。
梁楠幾經亂世,早已經練就一副冷酷心腸。范周雖然人性未脫,卻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兼濟天下的本事他是沒有的。不僅他沒有,皇帝老爺也往往做不到。
好在並不是處處如此,總還是有過得比較好的地方。
夫夫倆便找了個叫秋水的小鎮暫時落腳。
瀑河的渡口之一便在這鎮上。鎮上的大部分青壯都是漁民或者船工,靠著南來北往的客商遊人,秋水也算是個大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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