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卡帕傳》第一章(2)
我重讀了他們的信,確定我的船在48小時後起航。我又重讀了司法部的信,琢磨著從什麼地方下手。我所需要的一切是:徵兵局的豁免,國務院和司法部的出境和再入境許可,英國簽證,還有辦簽證要用的某種護照。一開始就碰釘子我可擔待不起,所以我得先找個聽得進去的地方開口。我有麻煩。嗯,美國才剛開始知道麻煩的滋味,而英國已經打了兩年多的仗,對這種滋味應該已經是熟知了。我決定先去找英國人。
從詹森餐廳到航班終點站步行五分鐘就到了。我得知不到一小時后就有一班飛機飛往華盛頓。我買了一張票,《柯里爾》雜誌的錢又少了一些。
兩個半小時后,一輛計程車把我送到了華盛頓的英國大使館。我要求見新聞專員。他們帶我去見了一位穿粗花呢衣服的先生,那人臉膛很紅,神情很厭倦。我報上姓名,但不知從何說起,因此我簡而化之,把兩封信給他看,先是《柯里爾》雜誌的,然後是司法部的。第一封信讀下來,他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但當他把第二封信放下來時,他的唇邊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多多少少受了點鼓舞,掏出愛迪生聯合電信公司寄來的那封尚未開拆的信,遞給了他;我清楚得很,那是通知我,要斷我的電了。他示意我坐下。
想不到,他一開口便人情味十足。戰前他是地質學教授。戰端初起之時,他人在墨西哥,正快樂地研究休眠火山山頂的土壤成分。他對政治並沒有多大興趣,但這是戰爭,他應召而去,成了新聞官員。從此以後,為了維護英國人的利益,他不得不拒絕種種提議和要求。他安慰我說,我這件事非同一般。我排到了頭號!對他、對我自己的同情令我大動。我提議共進午餐。
我們去了卡爾頓餐館,等座位的時候,我們百無聊賴,喝了許多干馬提尼酒。我的同伴已經相當興奮,而我也開始感到,那位大使館專員和大英帝國,連同《柯里爾》雜誌,將和我的命運緊緊相連。我們終於等到了一張桌子,我拿起菜單,先點了每份一打的藍點牡蠣①。五年前,在法國,我在飲酒方面可是下了很大本錢的。我記得,每一篇英國神秘小說中,每當彼得·溫西爵士有話要說時,吃牡蠣總是佐以那種名叫Montrachet的勃艮第白葡萄酒②。1921年產的Montrachet在單子的末尾,價格昂貴。這是個快樂的選擇。同伴告訴我,十五年前,他在法國度蜜月時,就是用這種酒讓他的新娘大為動容^H小說。因此,當那瓶酒喝到底的時候,話題已經變成我們對於法國和Montrachet的愛好了。喝完第二瓶之後,我們一致同意,在把德國人扔出labelle③法蘭西這一點上,我們的情感同樣強烈。喝完咖啡加CarlosPrimero白蘭地④之後,我給他講了西班牙內戰期間,我在共和軍里的三年經歷,以及我為何有充足的理由恨納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