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彆扭
淺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簡珈已經坐下來拿出筆墨準備寫東西了,匆匆幾筆寫好,看著淺清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安撫的沖他笑了笑「你在家裡等,我過去看看。」
「……他會沒事嗎?」
「我儘力。」
看著簡珈出門,淺清心裡竟安穩下來,好像只要有這個人在,一切問題就都不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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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以一家子心急火燎的說要去找大夫,三里村卻實在太過偏遠,現到鎮里去請大夫肯定是來不及的,老一輩的人出了很多土主意卻都沒有什麼效果,蔣以的夫侍止不住痛苦的,還不住的流血。
簡珈進門的時候屋子裡奇異的安靜了一下,幾戶人家不約而同的退了幾步遠離簡珈,她也沒多理會,走到蔣以身邊把寫好的東西遞給他道「這是一個土方子,藥材都很普通山裡也能找到,你要是信我就找個人陪我上山。」
蔣以的爹娘很是懷疑的盯了簡珈好一會,幾個村裡人在蔣以耳邊嘀嘀咕咕「……她行嗎,一個小流︶氓懂什麼啊……」
簡珈也不急,如果不是淺清不忍心她也不會來趟這趟渾水。
蔣以一咬牙「好,我跟你去!」
照這樣下去孩子肯定保不住,還不如拼一拼!
簡珈看她決定了也就不再耽擱,拖了這麼久,再晚一點什麼靈丹妙藥也沒用了。
葯確實都不是什麼貴重的藥材,可是由於季節不對天色也晚了採摘有很大的難度,蔣以再急自己也不認識藥材只能依靠簡珈,,好不容易湊齊了,簡珈把簍子遞給蔣以道「你快點回去把葯煎好給你夫侍喝了,如果挺得過去就沒事,明天在找大夫就行了。」
蔣以也不再推辭,點點頭「那你小心。」
蔣以對山路極熟,沒一會就看不見影子了,簡珈自己摸路回去。
淺清在家裡一直等著,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蔣以風風火火的跑回來,然後是著急的煎藥,村裡人亂糟糟的議論,蔣家由開始止不住的焦急變成漸漸放心的神色,簡珈卻一直沒回來。
淺清坐立不安,乾脆站在院子里等,差不多又過了一個時辰才遠遠看見一個踉踉蹌蹌的影子,慌慌張張的打開院子門跑過去,就看簡珈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塵,臉上有幾處擦傷,腿好像也傷到了。
淺清一急,眼淚就掉了下來,心裡後悔的不得了,如果不是自己,妻主也不會去幫蔣以,也就不會上山,也就不會受傷……
「哭什麼,」簡珈微微笑著抹去淺清臉上的淚,「扶我一下,真是……山上太黑了,好不容易才摸下來,還差點摔進山溝里。」
淺清一聽臉色都白了,眼淚掉的更凶。
「好了好了,別哭,」簡珈也顧不得自己摔得渾身都疼得厲害,連忙把淺清摟進懷裡「我都是皮外傷,沒有事,別擔心。」
淺清咬著唇不說話,扶著簡珈回了家,一到家裡就打來熱水幫著簡珈清理,拉起褲腳看見腿上青了一大片,淺清沉默著把傷處清洗乾淨,從進屋后就沒開過口。
「淺清?」
「……」
「淺清,怎麼不說話?」
「……」
屋子裡靜下來,簡珈半響沒有做聲。
淺清低著頭把髒了的衣物收好,本來是自責害的妻主受傷,誰知道自己竟然使起性子來不應聲,怎麼辦?妻主會生氣吧?這段時間妻主對自己太好了就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嗎?不過是買來的侍而已,有什麼資格使性子?怎麼辦怎麼辦……妻主會厭煩自己的吧?又會回到和以前一樣的日子了?
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害怕,淺清連手都開始抖了起來,死死咬著唇連流血了都沒有察覺出來,太過害怕失去現在的這種溫情,怕的眼前一陣一陣的眩暈。
「淺清!淺清你怎麼了?!」
淺清茫然的眨眨眼,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真的暈倒了。
「淺清,好些了嗎?」看他醒了,簡珈輕聲的問道,這個孩子,骨子裡還是殘留著一份恐懼,自己不過想嚇嚇他讓他以為自己生氣了而已,竟然就急火攻心的暈了過去。
傻淺清,只要你抬頭看,就會發現,其實我一直是在對你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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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以第二天來的時候一掃焦急,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手裡提了不少東西,一進院子就高興地沖簡珈喊道「林蒹葭!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好手!今天那大夫說要不是你開的那服藥孩子准沒了……」
簡珈沖她擺了個安靜的手勢,低聲道「小聲點,淺清還在睡。」
「怎麼這個時候還沒起?」
簡珈有點無奈的搖搖頭「怪我,亂開玩笑,嚇到他了。」
淺清確實有些嚇到,卻沒那麼嚴重,是簡珈在他喝得調養的葯裡面加了點安神的東西。
蔣以嘿嘿一樂「你這傢伙還疼起夫侍來了!吶,我家也沒什麼好東西,殺了兩隻雞給你拿過來,還有點糧食,昨天謝謝你了!」
「我……」
沒等簡珈說什麼,蔣以就打斷道「你可別說不要!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啊。」
簡珈沒辦法,只好接下來。
這件事之後村子里的人對簡珈突然就和善起來,有時看見也會笑笑打個招呼,雖說那笑是怎麼看怎麼僵硬。
三里村偏遠,哪家有個病什麼的找大夫麻煩極了,好幾戶家裡人都是因為病沒來得及治療就這麼沒了,一個一直以來無惡不作的混球突然變成頗為出色的大夫,這變化不可謂不大,不過林蒹葭也是後來才搬進村裡的,可能是學過醫術後來出了變故才變的無惡不作——
眾人議論紛紛。
蔣以一開始對於林蒹葭失憶的說辭還很是質疑的,不過林蒹葭性子真是變了不少,不出去作惡不說對自己的夫侍也好起來,現在更是救了自己的孩子,這下子,蔣以說了不少林蒹葭的好話,連帶著村裡人也漸漸的對簡珈友善起來。
不過對於簡珈,這些東西本來她就不怎麼在意,她現在正忙著開解正在彆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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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兩天了,淺清一直都是很沉默,無論簡珈和他說什麼都是乖巧的應一聲簡單的「嗯」或是點點頭,簡珈感覺有些無力,她想撬開對方外面這層脆弱的殼可又怕過激傷害到他,真是有些無從下手。
淺清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以前的自己只靠這個活計才能勉強生活,可是自從那次自己不小心傷到妻主后簡珈就再也不同意自己干這個了,只讓他在家裡干一些簡單的家事,洗衣的水是溫熱的,因為簡珈不允許淺清用涼水,還特意燒好熱水給他備用。
正洗著,一個有些調笑的男子聲音響了起來「喲!我說淺清,可是好久都不見你洗衣服了!」
淺清身子一僵,聽出這是趙採的聲音。
由於以前的林蒹葭的關係,村子里的人連帶著也不是很會理會淺清,看見淺清被打也只是有點同情卻不會勸阻,還有些看熱鬧的心思,趙采和淺清一樣是被賣到三里村的,不過趙採的妻主還是一個比較憨厚的人,雖說長得不怎麼樣卻也沒有責打夫侍。
趙采長得不錯,上挑的鳳眼讓一張臉顯得很是艷麗,淺清有點無措的沖趙采笑了一下,低下頭緊張的繼續洗衣服。
趙采走進院子有點好奇的望了眼似乎還在冒熱氣的洗衣水,「咦?」了一聲,把手探進去,驚訝的看了眼淺清「你洗衣服還用熱水?!」
趙采他們都是一直在河邊洗的,河水雖說冷但是燒熱水那麼廢柴的事情,誰捨得?
趙采有些嫉恨,冷哼道「你膽子夠大的,不怕你家妻主打你了?」
淺清不知如何是好,以前趙採在林蒹葭不在的時候也會隔著籬笆牆和他說幾句話,多是冷嘲熱諷,看他挨打受苦幸災樂禍,從沒有走進家裡跟他這麼近的接觸過。
「……是妻主給我燒的水洗衣……」
趙采有些懷疑的打量他,明顯不信「林蒹葭會那麼好心?」
雖說村子里傳開了林蒹葭性子大變,還懂醫術,不過趙采想想以前林蒹葭打淺清毫不手軟的樣子還是很難相信。
淺清看他不信,有些急切的解釋道「妻主現在對我很好的!她,她沒有再打我……」
為什麼不打你?打得越慘才越好!
趙採在心裡恨恨詛咒,有些看不過淺清現在這副不錯的樣子。
「是嗎?不過你可小心一點,說不定哪天她又恢復成以前的樣子……」
看著淺清臉色越來越白,趙采心裡暗暗得意,真準備接著往下說,院門被「吱嘎」一聲推開,簡珈背著個葯簍從外邊回來了。
看著趙采,簡珈眸子里閃過一絲冷意,這男子說的話自己在外邊可是聽了好一會。
「多謝你關心我家淺清,不過請放心,以後我會把淺清放在手心裡疼,絕對不會對他不好。」
趙采被簡珈看的直冒冷汗,尷尬的垂著頭跑了出去,心確實跳的很厲害。
簡珈今天穿的是淺清*****新給她縫製的青色外袍,帶點冷意的眉眼悠悠然然的站在那裡竟是說不出的動人心弦,讓趙采幾乎看呆。
想到自家那個粗魯醜陋的妻主,趙采咬緊了牙。
看趙采跑遠,簡珈把手裡的葯簍放好,走到淺清身邊伸手抱住他,親近安撫的輕拍淺清有點緊繃的後背,在淺清耳邊道「以後不要和那人來往。」
熱氣吹得淺清耳根發紅,雙手濕-淋淋的他手足無措的任由自己被簡珈擁在懷裡,最近簡珈很喜歡抱著他,那種親昵令自己從心裡歡喜。
「嗯。」
「就一個『嗯』?」
「……知道了。」
簡珈失笑的按住額頭,點點淺清的鼻尖,有些無奈的對方的內向羞澀「你啊,小笨蛋,要是我沒有趕回來,你就任由別人欺負了?」
雖說是疑問,但是口氣確實肯定的。
淺清臉更紅,低頭不說話了。
簡珈在心裡嘆口氣,看樣子要好好的教育一下這個小兔子,省的再被別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