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莫蘭心對江湖俠義道的心理脾氣摸得很熟,所以一直在設法造成這個機會,但是她執著的是兩支短劍,殺人不難,傷人難,因此她放過了兩三次可以殺死徐明的機會,換到一個位置,用腳尖一鉤,把孫仲達的長劍鉤了起來,執在手中。
徐明搖劍笑道:「嫂子,夫妻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你倒是真放得下。」
這個死脖子最討厭的就是一張嘴,專門搞人瘡疤,而且似已洞悉了她要脫身的意圖,擋住了去路,笑吟吟地攔在面前又道:「孫嫂子,你難道不想報仇了。」
莫蘭心很得直咬牙:「徐胖子。你一定要找死,就莫怪老娘心狠手辣了。」
徐明笑道:「你早該如此表示了,敝師叔已表明了他的立場,怎會讓你出去多嘴呢?他是不忍超度你,那位杜爺則又不殺女人,才讓胖子來做惡人,胖子是百無禁忌。鐵石心腸,只是玩意兒太差,恐怕要難以如願,但你是死定了.因為你不殺胖子,胖子絕不會放過你的,殺了胖子,另外兩個人不饒你,因此你若圖省事,就死在胖子劍下,要撈點本,也以胖子這兒機會較多。」
莫蘭心暴怒如狂,揮動長劍直攻過來,但徐明這次的行動更快,已經搶在她前面,兜胸刺過一劍。
奠蘭心冷笑一聲,創刃平伸.貼著徐明的劍往外一引跟著身軀轉送,移到徐明左側,一劍橫砍。
這手殺著精彩萬分,徐明的劍被她引到右側去了,這邊完全是個空門,橫砍過去,眼看就可以將徐明的腰斬了。
可是她的劍才發了一半,忽然見到徐明的左手上多了支劍,穩穩地刺了過來,還沒有等她把勁勢運足,那一劍已經刺進了她的腰,跟著往上一挑。
這一挑把她的身子挑高了三尺許,使她劈砍的一劍由徐明的頭上滑過,接著腰間一陣劇痛,那是徐明的劍又轉了方向,由腰間划向了前面,鋒刃由她的肚臍處劃出,割斷的腸子立刻由裂處擠了出來。
莫蘭心的人似乎一下子抽空了,由漏的肚腸處,泄出她的生命。
她的人還是直直地落下,雙腳立地,死亡既來,她倒是萬分地泰然,只是難以相信。
徐明左手中的那支劍是怎麼來的,明明劍在右手,怎麼會在左手中冒出一支劍,一支長劍,精鋼長劍,能把她的人挑起半空,能貫穿她御體氣功的長劍。
這必須是一支極為鋒利的寶劍才能做得到的,不可能無中生有地在手中變出來的。
所以她落地之後,眼睛瞪著徐明的左手,劍仍是握在手中,劍尖上滿著血,沒錯,是殺死地的那支劍。
但徐明的右手呢?她的目光移去,右手是空的,原來的那支劍呢?怎麼不見了。
徐明似乎明白她的困惑,用動作回答了她的疑問,他很快地把劍拋向右手接住,身軀輕轉,劍又回到了左手。
她已明白了,劍就是這樣移過來的,這個動作沒多大意義,除非是料准了她的行動,那才變成致她死命的殺著。
莫蘭心呆了一呆:「就是這一手?」
徐明點點頭:「不錯,就是這一手,我是個很笨的人,所以玄真師叔在費力跟你們拚鬥兩百招后,我才摸清你們的劍招步法,想好了這一招來對付你。」
莫蘭心一嘆道:『這一招已經擊敗了整個的玉龍寺了,只是你們想對付白龍道人還不夠。」
徐明笑笑道:「我就是只能對付你們這種人,白花道人由杜爺去對付,他那一劍,爭取的是先機,你們還沒有出手就已經倒在他劍下了。」
莫蘭心苦笑一聲微弱地道:「那還難說,白龍的劍藝已臻通神之境,恐怕不是人間技擊所能克服的了。」
徐明道:「那要試過後才知道的。」
莫蘭心道:「不過,勝不勝得了白龍已經不是問題了,至少,玉龍寺是垮定了,你那一招出世,沒有我們可混的了,我死而無怨,只是你們靠這一手,要對付白素貞還不夠的,她從白東嶽那兒學的是另一種劍法。」
徐明道:「那也嚇不倒我們,江南八俠中,白泰官排行第七,以劍技而言,則是排在第三,我師父甘鳳池,以及他的師妹呂四娘都在他之上。」
「你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徐明笑笑道:「你不是明知故問嗎?他要你們把路五叔擒去,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莫蘭心的聲音很微弱了,但還是很清晰:『玄真子,你殺了我們沒什麼了不起,除非你們能不在乎路民瞻的生死,否則你們也會一個個跟著來的。」
那是她吐出的最後一句話,以後她再也沒有能力說話了,只翻著白眼,呼吸似已停止,脈息也似有若無,最後一絲生命也隨著鮮血,從她的體內流出。
三個人在旁邊看著,沒有話說,良久后玄真子才道:「徐明,把屍體送到屋裡去,放把火燒了」
「那是為什麼?」
「讓姓白的以為人是我殺的,因為孫仲達屍體留著杜大俠的劍痕,讓對方知道了,會提高警覺的。」
杜雲青道:「道長可是擔心我們會上和坤的家裡救人去。」玄真子道:「難道你們會讓路老五置身險處而不理。」
杜雲青道:「不錯,我覺得拚死去救路前輩是很不理智的事,而且也不值得付出那麼多代價。」
玄真子一嘆道:『這正是貧道想說的話,可是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意的,因為你們都不是那種人。」
「道長以為我們是什麼人?」
「江湖人,不折不扣的江湖人,因此你們行事不會把利害得失放在最前面。」
杜雲青道:「道長這次可錯了,我們這次絕不會為了一兩個人而輕手一擲,因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擊潰玉龍寺?」
「是的,最重要的還是要除去白龍這個人,根絕禍患之源.在這個目的未達以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玄真子嘆道:「你們真能如此,我就放心了,路老五雖受到了劫持,但他卻是安全的,白東嶽不會殺死他,要用他作餌來誘更多的人上鉤。」
徐明卻皺眉苦笑道:「那就必須把消息壓下,瞞住我師父,否則他老人家會不顧一切救人的。」
玄真子道:「甘老四不是已經來了嗎?他早知道了。」
徐明道:「沒有啊!師叔難道已經看見了?」
玄真子憤然道:「徐明,你還在跟我裝糊塗,那就太使我寒心了,難道你還信不過我,今天杜大俠明明是伴著你師父師母進了壽王府。」
徐明笑了道:「師叔原來您以為那車子里的是我師父與師母。」
玄真子道:「我知道車中是一男一女,但居然要邊城跟杜大俠為他們跨轅,恐怕沒幾個人有這種身份。」
徐明道:「師叔,車子是到壽親王邪的,我師父跟師母來了也不會上那兒去!」
「壽親王的人不俗,他的女兒又身兼要職,侍衛營總領班的位子還是他們父女在干著,跟和坤唱著對台戲,你們知道白東嶽的真身份就是白泰官借屍還魂.消息一定是從那兒泄漏出來的,因此甘師兄伉儷來了,上一趟壽王府也是必要的!」
「何以見得必要呢?」
「白東嶽就是白泰官,這事從無人知,我也是為了路老五在此被擒后,才聽見有這個傳言,甘師兄是個很謹慎的人,一定會去作進一步求證。」
徐明想了片刻又道:「師叔,您是否也想一見家師?」
玄真子道:「是的,我要見他,把很多事情告訴他,也要把一些人交給他,上次我托杜大俠轉告找你,也是為了這個,但你遲遲不來,我知道你們對我還有所誤會.所以我想還是找他一談的好。
徐明道:「弟子遲不奉召,就是為了不想接下您的那些人,因為家師早就無心再參加什麼復國大業了。」
「你師父對大局灰心如此了?」
徐明道:「是的,其實您也明白,現在有幾個人是可靠的,您以前想到孫仲達的立場會靠不住嗎?」
玄真子不禁呆了,良久后才嘆了口氣:「我的確沒想到,難得你師父要置身事外了,那我也不勉強他了,至於你…」
徐明忙道:「弟子與這師父一樣,絕對不再側身於那些活動中,目前只是以江湖之身,盡點本分而已。」
玄真子黯然道:「好吧,現在我對那些人也沒有信心了,只求你們對我這個人能有所了解。」
徐明道:「弟子已經很了解。」
玄真子道:「只怕不盡然,你們就知道我是玉龍寺出來的.而且是派駐京師的總監。」
徐明道:「目前的情形顯示,玉龍寺也沒完全信任您,後來派出的人,也沒完全經過您。」
玄真子苦笑道:「這是玉龍寺一貫的作風,我並不感到奇怪,因此我必須要求你們諒解我的真正立場,雖然明知空口說白話是難以取信的,但有了這樣東西,大概可以證實我的誠意了。」
他解開道袍由貼身處取出一個小包,打開后,裡面是一支小旗半截斷劍。徐明愕然遭:
『「這是什麼?」
小旗已經很破舊了,一面綉著紅日,一面綉著一彎新月,那半截斷劍上則是血跡斑斑。
玄真子展開那面小旗道:「你連這個都不認識?」
「弟子沒見過。」
玄真子肅然道:「這是思宗皇帝自縊景山後,一位有心人割下的一角龍袍,交給長平公主,親加刺繡的日月圖。」
徐明一怔道:「難道這就是日月令旗?」
玄真子庄容道:「是的.當年日月間盟號召天下義民作重圖大舉時,公開拜旗后,它就成為復明的最上權力象徽,長平公主後來出家為明因神尼身故后,此旗由我師妹呂四娘保有,她刺殺雍正後,就交給了我,當時大家就公開承認,誰拿有此旗,誰就是復國最高的統帥,就憑這面旗子,你們總可以了解我的真正身份了。」
徐明對旗子肅然行了個禮道:「弟子雖然不是義師中人,但仍對此旗致萬分的敬意。」
玄真子嘆道:「這旗上有著無數烈士的貞血,也有著多少遺臣故老的悲淚,我保有它將近三十年,三十年來,每撫此旗,胸中常熱血沸騰不已,只是我很慚愧,從來也沒有拿著它做些什麼,雖然我也盡了不少力,但是從孫仲達變節的事看來,這些努力是白費了,因此我要找個人交付出去。」
徐明忙道:「師叔,您可別交給弟子。」
玄真幹道:「不交給你,連你師父都不配擁有此旗,這倒不是說你們的忠貞不足,而是你們的能力太薄,拿著它,適足以致禍,我想交給杜大俠。」
杜雲青苦笑道:「道長,再下不敢拜領。」
玄真子苦笑道:「杜大俠,我知道你的心性,不會對謀國之事感到興趣的,但是我相信你也不忘卻根本,為富貴所淫,出仕異族的。」
杜雲青道:「這個再下可以做得到,再下本就與富貴無緣,但是再下也不會為此旗作任何努力。」
玄真子道:「大勢如此.滿人氣勢正盛,而國族之魂已喪,人心將死,現在這支旗子也不是復明之幟,而是我華夏魂之象徽,因此我交給你,請你拿著它,對一些真正有志於夏寶的志士多加曉諭,勸他們珍惜此身,從事於喚醒國魂的努力,勿作無謂的犧牲,長保人心不死,待時待機,重作光我河山之奮鬥,當然,最重要的是保有它,不讓它落人異族之手。」
徐明道:「杜爺,這麼一說,你倒是不能拒絕了,因為咱們所做的,不正是這些事嗎?」
杜雲青還待推託,玄真子道:『杜大俠,貧道不輕易將此旗示人的,若非今天眼見你新月劍之威,貧道也不敢拿出來,目前以技擊之精,恐怕無人更高於大俠了,因此務請大俠暫時保有住它,等找到一個你認為可靠的人,再轉交下去,大俠如不肯答應,貧道只有跪請了。」
他雙手捧旗跪了下來,徐明也跟著跪下。杜雲青大急道:「二位,這是做什麼?」
玄真子道:「這是一個沉重的責任,大俠如果再不肯接受,貧道只有先叫徐師侄自刎而後貧道也飲劍橫屍於此,大俠如果能忍見此旗淪於他人之手,盡可不顧而去。」
杜雲青知道他們說得出,也做得到,萬分無奈地把旗接了過來道:「道長,你實在是強人所難。」
玄真子苦笑道:「沒有人願意接下這個責任,當初呂師妹也是用這個方法硬推給我的.」
杜雲青將旗子卷好,塞在懷中道:「我也是暫時保管,找到了合適的人,我就交出去。」
玄真子道:「旗在大俠手中,大俠有權處置,旗杆中有一紙盟單,上面是各地會盟的人名,大部分都已物故了,但是他們都有後人或子弟留下,還有些活著的,大俠請仔細地考核一下,恐怕有些人已經變節了,多年來,我已經清除了一些,在死者名單上加了條紅杠的,大俠就不必費神再去連絡了,盟單有連絡的口訣與暗號。」
杜雲青道:「我只代為保管此旗,卻不想為它做些什麼,因此我也不會去連絡。」
玄真子一嘆道:「杜大俠,你可以不跟他們接觸,但卻不能不看一下盟單,因為你要保全他們,這是你的責任,我為了這個責任,已經盡了三十年的力,這是一項很沉重的責任,若非對大俠已有深知,我不會推給你,既然交給了你,我相信你也會盡心的。」
杜雲青默然。玄真子卻十分欣慰地道:「日月會旗是至高天上的權威象微,擁有此旗者,可以號今天下近二十萬的義師,但是大俠接到手,毫無欣色,貧道深慶傳對了人,老實說此旗在長平公主傳給呂師妹之前,曾經四易其主,其中只有一個人拿管了三年,另外三個,都是只拿了三天不到就歸了主。」
杜雲青微怔道:「那是為了什麼,他們這麼心急交出去,那又何必接下來呢?「不,是前一任拿令者又收了回來。」
「既然交了出去,又急急加以收回,這是幹嘛?」
「這是神尼最後的遺囑,她在日月同盟被破壞后,才深自後悔,為了求進心切,引進了一批權欲之徒,將復國大計弄得不可收拾,所以在交付給第二任會主太極門王春明大俠與大漠聖女哈恰洛時,特別加了這一道遺囑,如果令主受人在接令後有欣然之色,可能是又一個權勢之徒,務必要在三天內收回,並將對方秘密處死,王大俠胸懷恬淡,也是勉強受命,可是連交了三個人,都發現對方未難當重任而加以收回,直到三年之後,他才交給了呂師妹,才算交對了人。」
徐明道:「難怪呂師姑在後來幾年離開了大家,連江南八俠的結義之情也顯得很淡漠,所以後來行刺雍正,都是一身任之,誰都不與通信。」
玄真子道:「呂師妹對令師甘四俠是深為敬佩的,但是她不想把日月令交給今師,因為令師的目標大顯明,太受注意了,不是適合拿令的人選,貧道如果不出來,你們也不會想到王春明與與呂師妹以及貧道,曾經掌管過日月令,因為我們都是不太受注意的人。」
徐明道:「是的,據家師說帝酉在江南八俠中,最不注意的就是呂師姑,所以才未加防備,讓她行刺得手。」
杜雲青淡淡一笑道:「那幸虧我在接今後沒有欣喜放狂,否則恐怕也難逃道長的誅殺了。」
玄真子道:「不會吧,由於有前三次之鑒,貧道對擇人已十分慎重,絕不至再蹈前失了。」
徐明道:「這個遺囑固然是用意深長,但也未免太過偏執了,若受命的人是真心有志於光復河山的志士,受命之後,也可能會歡欣鼓舞的!」
玄真子道:「不錯,所以神尼的遺囑中留了三天的期限,這三天就是考驗這個人的心性行為而作決定的。」
「三天的時間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了?」
「夠了,一個胸懷異志的人,平時或許善於做作,但是一旦得到了絕對的權威,不需三天,必然會有所表現的,王春明是個很謹慎的人,他不會錯殺無辜的。」
杜雲青道:「我是不知道義師還有這麼多,否則我恐怕也難免會歡喜失態的!」
玄真子苦笑道:「二十萬就算多了嗎?我大漢同胞何止億兆,二十萬隻是九牛一毛而且!」
杜雲青這才嘆道:「二十萬並不算少,以一城之地,一旅之師,本能中興夏寶,楚雖三戶而能亡秦,問題是這二十萬人中,有多少人是可靠的?」
玄真子也不禁苦笑搖頭道:「貧道不知道。但是貧道卻堅信一件事,已知的二十萬人即使完全不可靠,但未知可靠之士,絕不會少於二十萬的。」
這番話使得兩人都為之一振,神情也更為肅然了。
玄真子又摸著那柄斷劍道:「杜大俠,我知道你接受得很勉強,如果我不是還有著另一重任未了,我一定再多撐幾年,另覓掌令人,不急於求你了!」
徐明道:「師叔,這支斷劍又代表什麼7」
玄真子神色一黯:『這是我未了的另一重責任,這重責任卻是交不掉的,必須要在我有生之年完成它!」
徐明道:「是不是摧毀玉龍寺的那個責任?」
玄真子微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徐明道:「您既是呂師姑的師兄,想必是天山門下了!弟子知道自從少林嵩山本院被毀,迫使子房南遷福建后,又發生武當、天山、峨嵋等派被先後摧毀的事,各大門派的弟子都已流散江湖,名存實亡,大家卻並不甘心、各遣子弟秘密混入玉龍寺,以圖報復!」
玄真子神色大變道:「徐明,你是那一派的?」
徐明道:「弟子是家師唯一的弟子,家師不屬於那一門派,您是知道的。」
「那你怎麼會知道件事?」
徐明道:「消息來自大內,弟子是從壽王哪處得知2」
玄真子臉色變了半天,才頹然一嘆道:「完了!完了!大內已知道消息,我們這多年苦心就白費了!」
徐明道:「師叔!不必灰心,大內知道這件事,玉龍寺卻不知道,這個消息除卻幾個人外,知者極少!」
玄真子道:『』可是大內知道了,我們還行嗎?」
「能!師叔,大內只有皇帝與壽王父女知道,在外只有弟子與杜爺九娘三個人知道,而官家也支持這個行動的!」
「什麼,你說乾隆會支持這個行動?」
徐明道:『』是的,壽親王請杜爺前去,就是要求他負起這個責任,殺死白龍道人,摧毀玉龍寺!」
玄真子道:「我實在難以相信,官家為什麼要這樣做?」
徐明道:「師叔,你打進玉龍寺很早,而且又被任為駐京師總監,應該知道為什麼的。
玉龍寺中出來的人,已經自成一股勢力,想左右朝政,而且在好幾件事上,已經在開始這麼做了,身為人主,豈能容忍此等情勢發展下去,除去白龍道人,根絕玉龍寺的勢力,乃在必行」
玄真子訝然道:「這些事盡屬極端機密,你從何得知!」
「弟子是由壽親王處得知的,官家這意願只限壽親王一人談及,要他設法,但是玉龍寺實力太大,壽王父女獨力難支,只有求助於外。」
玄真子一嘆道:「朝廷在玉龍寺外,又培植了一流宗,原是想借重江湖上的力量來對付玉龍寺的,可是白龍道人很厲害,他也秘密遣出一些人,滲透入一流宗,造成一流宗的分崩離析,使之無法事權統一,朝廷不得已,才向你們求助了!」
徐明點頭道:「是的,不過壽王父女求助的人是杜爺,弟子是沾了杜爺的光,才得與聞。」
玄真子又嘆道:「玉龍寺勢力之盛,實非三五人所能敵的,幸好他們內部自生矛盾,白素貞原是白龍侍兒,下嫁白東嶽,是想用來控制白東嶽的,那知白素貞回過頭來,反而想倒戈白龍,取而代之,他們的力量也慢慢地大了起來,這一點矛盾倒是可以利用的!」
杜雲青道:「這個再下自有分寸,但是再下以為白東嶽真是白泰官借屍還魂的話,就不能利用他了!
「為什麼,驅虎吞狼,不是很好吧?杜雲青庄容道:「再下所以答應剪除白龍,不是為了朝廷,而是為了確保我武林之平靜,玉龍寺為武林之害,因不能容其久肆苛虐,可是要利用白東嶽打擊玉龍寺,我們所受的損失就更大了!」
玄真子不解道:「這是怎麼說呢?」杜雲青沉聲道:白泰官也是盟單上的人吧!
「是的,江南八俠是日月同盟的要角兒,日月同盟成立之際,死去的雍正還是四王子,為了爭奪皇位,居然化名正清行走江湖與年羹堯入盟,白泰宮那時跟他們最為接近,後來身份敗露,也是泰官為之說項,大家還幫雍正取得天下,雍正登基后,推翻前諾,沒有把天下與漢人共享,大家才恨透他,誓必殺之徐明嘆道:「那個約簡直是胡鬧,對雍正也這樣說了,他那時身中數劍,沒有斷氣,大內侍衛盡出,包圍住呂師妹,雍正吩咐放她走的,同時也說了他背信之故,他說他不守信,是為了天下,殺死舊日一些夥伴是為除害,那些人簡直是拿天下朝政大事開玩笑,不是謀國之材,留下只會害人,呂師妹深受了感動,出宮后就歸隱天山,再也不參加什麼復國大業了!
徐明道:八俠中家師倖存,看來還是雍正的授意,而路五叔,則一向是跟家師行動的,所以也受了惠,其他的那幾位就難說了,家師對他們也沒有好感,說他們都是權勢中人,不配義俠!」
杜雲青顯然不願意談這些,因此道:別的不談了,白泰官既是昔日盟單上的人,他自然認識盟單上其他的人,化身為白東嶽復出,必然也會設法籠絡住那些人!」
玄真子道:「不錯!而旦他做得很成功,在巧妙的安排下,跟很多人都取得了聯繫!
「那些人的真正立場如何呢?」
玄真子困惑地道:「據貧道所知,那些人似乎都是真正的志士,有些是玉龍寺要剪除的人,都在白東嶽的庇護下逃過了追殺,貧道因為身份所關,還幫白東嶽遮掩一二!」
杜雲青冷笑道:「這就是了,白泰官並不是真心要保護那些人,是存著一份私心的,這份失私心就是想有一天跟玉龍寺來一次火拚,而那些人正好給他利用當成工具!」
玄真子驚然道:「大俠顧慮極是,貧道對白東嶽的行徑一直難以揣測,有時還寄予幻想,以為他也是有心人,所以才對義師中人特別保護,因為受他庇批的那些人,都是貧道深知絕端忠貞之上,直到貧道聽到消息,說路五俠被孫仲達夫婦擒交和坤府中,而路五俠之所以被擒,是為了大罵白泰官,貧道深覺奇怪,白泰官早在四十年前死於陳望安之手,路五俠怎麼現在趕來罵他。
仔細一揣摩,才想到白東嶽行跡諸多可疑,很可能就是白泰官未死而借屍還魂,因此馬上趕來問個明白,倘好遇上徐師侄在跟他們談話,因而才動殺機!」
徐明苦笑道:「師叔,您的殺氣太重,弟子先前還以為是杜爺呢,那股殺氣逼得弟子連氣都透不過來。」
玄真子長嘆一聲道:「貧道近年來努力修真,本已不輕動念了,及至聽了這兩個畜牲的談話后,才知道多年來一直受他們的矇騙,乃至殺機突涌,連自己都難以把待了,杜大俠,貧道真佩服你、你拔劍殺死孫仲達時,誰都沒有感覺,修為到殺人時已無殺機,那真不容易!」
杜雲青道:「再下殺人時從不動氣,更不會為了某種目的而殺人,只是象蚊叮在身上舉手一拍,乃是自然的反應,也是必須做的動作,何來殺機呢!
玄真子深深一嘆道:「白龍年逾百四十歲,功參造化,藝臻絕頂,可是他要殺人時,眉目間仍有殺意,比大俠的修為還差了一點,因此如果要除去他,此人非大俠莫屬,貧道也是為此,才萌將日月令旗奉托之心,當今之世,也只有大俠最宜保有它了!」
徐明見杜雲青對這件事實不太感興趣,似乎心中還有溫意,忙岔開話題道:「師叔,您還沒有說出這斷劍的事!」
玄真子手撫那一截劍道:「這半支殘劍叫斷魂血劍,並不是它本身有何特殊,而是這一截殘劍所代表的意義!它原是白龍的佩劍,就是在火焚少林寺時,被當時方丈圓枚上人硬用強硬的金剛禪功,將劍震斷了下來,可是這半截仍然插進了圓枚咽喉加重了語氣,又說得那麼莊嚴,兩個聽者都抖了一下!
玄真子卻嘆道:「貧道懷此斷魂血劍近六十年,無日不如芒刺在背,因為這半截斷魂劍是各大宗派復仇的表徵,只要找到了昔日的滅門的仇家,出示此劍,可以號令昔年盟誓血劍令的每一宗派弟子,協同報復.貧道原是為刺探虛實而投入玉龍寺的,入門后,雖然證實了白龍道人確為昔年各派滅門的仇家高手,唯一生存的一個人,卻始終無法運出此劍,一雪師門血仇。」
徐明忙問道:「師叔,為什麼呢?」
玄真子苦笑道:「我之所以能懷有此斷劍,乃是在各大宗派專為復仇而派出的門人中競技而贏得的,各大宗派為了報復滅門血價,所遣者俱為門中之精英,貧道先後歷經九戰,技勝每一家的代表,才獲得此一榮譽,成為八十一名血劍友之首,但是在貧道進入玉龍寺后,才知道技業與仇家所能,相去不啻千里,貧道為各派之冠,在白龍劍門難作三合之敵,餘人又何足道哉。」
徐明色變道:「白龍道人的劍術如此厲害?」
玄真子嘆道:「不是他厲害,而是我們的技業大差,何況要搏殺白龍,我們必須與玉龍寺中的高手全面為敵,以貧道的估計,那八十一位盟友,恐怕連白龍的面都見不到,就已被殺光了,而各大宗派,如果再經這一打擊,就將精英喪失殆盡,淪於劫不復之境,故而不敢造次。」
「就這麼一拖六十年。」
「是的,就這麼一拖六十年,我一直等待著一個機會,想等到玉龍寺的組織被撤銷,白龍道人落單的時候,再召集盟友,群起而攻之,可是六十年等下來,玉龍寺的組織愈來愈壯大,而昔年血劍盟友,則多半已物故、星散,到今日已僅剩五六人,他們每年都來催我,付之一決。」
徐明又問道:「難道各大宗派沒有再補充新人?」
「沒有,那八十一雖然已經將技藝留傳給師門,而他們的名字卻沒有列在各大門派中,為的是他們都知道玉龍寺的性質非同於一般組織,怕再引起第二次滅門之禍.」
「這麼說來,六十年前大家都知道玉龍寺的秘密了,何以弟子從未有所聞?」
「貧道曾經告誡他們,除本人之外,不得泄於任何一人,怕的就是於門下弟子忍耐不住面輕舉妄動,貽害門戶,因此後起的門人弟子,雖然已經位到掌門尊者,卻不知玉龍寺之秘,當時大家都決定了,這斷魂血劍,就止於我們這一生.再不往下傳了。」
兩位聽者默然。
玄真子再道:「十年前,血劍盟友只剩二十人了,他們就催我一決,認為門戶繼立已具規模,而大家也與門戶脫離多年,縱然犯了事,也不至牽連門戶,大可以作逞命之一搏,但貧道卻因為身邊還有日月令旗,不敢造次,年復一年,盟友死者漸眾,只剩下六個人了,去歲相聚,他們對貧道頗為不諒,而且還跟貧道翻臉拚命,可是我以一支劍,十招之內,擊敗了他們聯手相搏,才算又鎮住了他們,不過貧道也答應他們,在今年一定跟他們聯袂出關,付之一搏,因為今年是血劍盟友成立六十年。」
杜雲青想想才道:「道長打算在今年一定要去?」
「是的,昔日少年,今皆白髮老矣,我們這八十一個人,畢生所事。就是這一個目標,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那怕只剩一個人,也非做不可.」
杜雲青道:「道長打算何時成行?」
「還有一個半月,五月端陽,為血劍盟會六十年立盟紀念日,貧道必須在這一天之前完成此約。」
杜雲青道:「好,一個半月,大概我們摒當準備,也可以在差不多的時間內抵在長白,我們會合了一起行動。』」
玄真子道:「杜大俠,這是我們的事,不必混在一起。」
杜雲青肅然道:「沒有一件是私人的事,道長的血劍盟固然重要,但不會比我的日月令旗更重要吧。」
玄真子道:「我們都不在盟軍上。」
杜雲青道:「我也不在,道長既然把旗令交給了我,就當尊重它的權威性。」
玄真子恭身道:「是,貧道失言,貧道聽諭.」
杜雲青道:「那倒不敢當,日月令旗與斷魂血劍令,雖是兩件東西,但卻是對著同一目標,我不想讓道長等人打草驚蛇,妨礙了我的行動,再者;我能找到的助力很少,凡是已經知道能動用的,我就更為珍惜,道長切不可輕率從事,影響了我的計劃。」
玄真子道:「貧道絕對遵從大俠的指示。」
杜雲青想想道:「道長最好在三兩日內召齊貴盟的人,首途出發,先到玉龍寺等候。」
玄真子道:「找人沒問題,但是先到玉龍寺,恐怕有困難,因為只有貧道是玉龍寺的人,再者貧道是派遣在外工作的,也不準無故回到寺中去。」
杜雲青道:「道長可以背起殺死這兩個人名義,然後再以白東嶽的事作為藉口.回到寺中請求指示,白素貞意圖叛變玉龍寺,這是一件重大變故.道長以這個理由回到寺中,應該沒問題,至於其他的人,道長為他們提個身份,大概也不困難。」
玄真子想想道:「大俠倒是提醒貧道,那些人每年都要找我一聚,貧道把他們稱為我的私人耳目,把他們帶進寺去安頓下來,大致可以拖個幾天。」
杜雲青道:「也就是幾天就夠了,我會很快就趕到的,道長務必等我到達后,再開始會合行動。」
玄真子道:「好吧,大俠一定能來?」
「能,而且我也會以一個巧妙的身份進入玉龍寺的。」
「杜大俠,貧道只有一個請求,就是白龍道人…」
杜雲青一嘆道:「我如果能擊敗他,一定留下他的性命交給道長,如果我勝不了他,道長就是擋他一陣,讓我脫身,因為這段時間內,我無法另覓一個掌日月令的人選,這樣行嗎?」
玄真子欣然道:「行!貧道這就告辭了,此地不宜久留,不能讓人看見我們在一起,屍體由貧道帶走。」
「不,我要這兩顆腦袋,但道長可以攬去殺人的責任,好在道長只向玉龍寺交代,無須提出證據的。」
玄真子再度拱手行禮道:好.大俠珍重.貧道告辭了,明侄你師父他們來了吧。…」
杜雲青道:「道長.你忙你的去,這是日月掌令的事,你可以不必再管了。」
玄真子終於走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杜雲青才嘆了口氣:「徐兄,把頭給割下來,屍首處理掉吧,很抱歉,我不是搭架子不肯幫你的忙,實在是我不會做這些事。」
徐明笑笑道:「杜爺,您別客氣了,現在您身掌日月令,有權叫任何人做事的,何況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杜雲青鄭重地道:「徐見別這麼說,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接下來的,要不是你湊熱鬧也夾在一起擠我,老道士就是真跪著自己抹脖子,我還是不理會的。」
徐明一征道:「杜爺,您真是這麼勉強呀」
杜雲青道:「怎麼不勉強,你也該想想我的處境,除了小如之外,芙蓉跟紉珠是旗家女兒,她們雖然答應跟找一起闖蕩江湖,擺脫從前的身份,但是我身掌日月令,是必須跟朝廷站在對立的立場,能讓她們知道嗎?」
徐明想想道:「我想沒什麼不可以,白姑娘是不必說了,你就是造反,她也會跟你的,至於蓉姑娘,她老子也說得很明白,朝廷並不想對付義師.甚至還保護他們,而玄真師叔在交付日月令時也說過,他不要你去領導義師,只要你去開導那些人,叫他們守時待機。」
杜雲青一嘆道:「你相信壽王的話嗎?」
徐明道:「我認為可以相信。」
杜雲青苦笑道:「就算他的話可信,但是他的話能代表官家嗎?」
「這本來就是官家的話,由他轉述的。」
杜雲青再度一嘆:「君無戲言是一句話,伴君如伴虎也是一句話,而後者遠比前者可信,因為後者是多少人痛苦的經驗,前者只是為加重皇帝威信的一番做作而已,他真要背了諾,誰能去加斥他。」
徐明道:「杜爺認為這話不可信?」
「可信,那是因為他知道我們底細,我是寒月傳人,而先師對白仙子信守不渝,徐兄又是江南第一俠門人,甘前輩對義師心灰意懶,他們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告訴我們這些話,無非在博得我們的好感,要我們賣命而已。」
「不會吧,像邊城的身份,對我們都沒隱瞞。」
杜雲青苦笑道:「邊城是個熱心的朋友,但是他不會為我們放棄他的立場,至於邊城真正的身份,一直到今天才算真正地泄了底,但是徐兄可曾記得我跟他一起跟陳望安決鬥的那一夜。」
「記得,就是那一夜兄弟才表示出門戶淵源。」
杜雲青道:「徐兄的身份保密猶有可解釋之處,邊城卻夠混帳了,他那時居然還說不知道誰是一流宗主,他是朝廷欽選這密探首領的後補人選,會不知道嗎?可是他一直迷糊,直到今天真正表明。」
徐明也憤然地道:「杜爺,不是您提起,我倒忘了這傢伙實在混帳。」
杜雲青微笑道:「這倒不能怪他,因為他身不由已,以前他是受命保密,今天他是得到了允許,才對我們泄底,一切他都作不了主,連壽親王與芙蓉在內,都是戲台上的傀儡,行動都要受那個提線人的操縱。」
徐明道:「乾隆果真是個好角色、」
杜雲青道:「不錯,白龍道人、和坤都不是簡單人物,卻仍然在他們的擺布中,我殺傷陳望安,你又把射日劍一劍斷首,使朝廷知道了我們的實力可觀,所以才一步進一步地示惠於我們,誘我們拚命,那是因為看準了我們,必定會受他所用,而且也僅對清之舉完全不感興趣,才把那些秘密讓我們知道,如果他知道我是日月令旗的掌有人,他會容得了我嗎?」
徐明道:「照他的說法,似乎對我們並無惡意。」
杜雲青道:「不然,乾隆只是說得好聽而已,他不是個能容人的人,事實上白龍道人也好,白東嶽夫婦也好,他們只是在爭權而已,並沒有那一個想取而代之,就因為他們的勢力膨漲得太快,漸漸有跋扈之狀,已經使皇帝感到不安,打算要除去他們了,還會放過一個身掌日月令的人嗎?日月令是絕對無法與朝廷妥協的一個立場,他會允許一個敵人的存在嗎?」
徐明不禁呆了道:「杜爺,那咱們就不管了。」
杜雲青道:「可惜的是咱們非管不可,玉龍寺與和坤那一堆人都只有極小的野心,想把持往密探的這股勢力而已,而他們的職責卻是消滅異已,而他們都沒有超出了自己該管的範圍,為了爭功,他們必然以殘殺真正的志士為爭功的手段,朝廷看準了這一點,才拿來利用我們.使我們心甘情願地去賣命。」
徐明嘆道:「杜爺,那咱們該怎麼辦?」
杜雲青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人家吃定我們了,要保存元氣,明知是受利用,也無法推託不理。」
徐明道:「這實在讓人很不服。」
杜雲青苦笑道:「是的,誰叫我們走了行俠這條路呢,我們既以救人為己任,人家告訴我們,有一批人就要被殺了,等著我們去救,我們能不管嗎?明知是個火坑,也得硬著頭皮往下跳。」
徐明想想道:「杜爺,那日月令旗的事兄弟實在抱歉,您就勉為其難吧!」
杜雲青輕嘆道:「本來我打算辦完這件事就抽身退出江湖了,現在又背上這付擔子,到時不知如何處理,尤其是對芙蓉,我真不知要如何啟齒」
徐明道:「您實在為難,就交給兄弟好了。」
杜雲青一笑道:「徐兄,你擔得起這付責任嗎?」
徐明道:「儘力而為,好在我跟九娘都是決心獻身於江湖的人,從來也沒打算閑下來,而且家師的故舊淵源,都是盟單上人,我們連絡起來,也方便些。」
杜雲青庄容道:「正為了這個原故,才不能交給你們,朝廷早已知道日月令旗,就是不知道落在準的手中,他們保全了這麼多的遺臣志士,目的也在找出這面旗子。」
徐明道:「我會小心的,孰忠孰奸,我看過了壽王底冊,心中多少有個數了。」
杜雲青一笑道:「你怎麼那麼天真,底冊上也許沒錯,但其他的人雖不在底冊上,也未必靠得住,我若是乾隆,我也會這麼做的,故意漏過幾個人,用來引誘人去上鉤,找出日月令旗的保有人,玄真子保有此旗幾十年,就是不敢示之於人,也是這一層顧慮。」
徐明急急道:「那要怎麼辦呢?」
杜雲青道:「我既然接下了令旗,就是我的事,你不必管,我只希望你一件事,不管是對誰,都別說出我是日月掌令。」
徐明道:「這個當然,您不招呼,我也知道的。」
杜雲青道:就是九娘跟令師都別讓他們知道。」
杜爺莫非懷疑他們不可靠嗎?」
「不,如果他們不可靠.世上就沒有可靠的人了,只是他們知道后,神色之間.可能對我特別恭敬,那就容易露出形跡了,以徐兄而言,現在的態度就有點不太對勁。」
徐明紅了臉道:「我對杜爺一向是很恭敬的。」
杜雲青笑道:「以前只是心敬我的技業,偶而還跟我開開玩笑,現在你卻尊敬我的身份,連笑話都不敢說一句了,這就很不好,你應該象以前一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當你不知道我懷有日月令一樣。」
徐明道:「是,杜爺,胖子以後一定遵命。」
杜雲青笑笑:「對,就是這個樣子,你一向自稱胖子,可千萬別認為自己油條起來。」
徐明也笑了,跑去割下了孫仲達與莫蘭心的腦袋,又在屍體上彈了化骨散,眼看地屍體化了水道:「走吧,杜爺,拿了這兩顆首級去套余必中的口供,瞧他還能吐出些什麼秘密來。」
杜雲青道:「你去吧,我要上鏢局去,小如跟紐珠見我上王府一去又是大半天,心裡必然不是滋味,她們雖然被九娘以大義相責,變得懂事多了,但我不希望她們心裡以為我有所偏倚。」
徐明笑道:「那也好,人還是別走桃花運的好,尤其是像您這樣的艷福,可真不是普通人消受得了的,每一個都是驕滴滴的大美人,但每一個也都是凶霸霸的母大蟲,惹翻了那一個。不定什麼時候拔出劍來,卡擦這麼一聲,那可就慘了。」
說著還用手橫空下砍,杜雲青接了他一巴掌笑罵道:「胖爺,我把這話帶回鏢局去,你可小心點,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你可躲著她們遠一點。」
徐明伸伸舌頭:「杜爺,你可千萬做做好事,告訴那幾個姑奶奶;至少也得等我娶老婆,生了小胖子再找我算帳,否則殺了我不打緊,絕了我徐氏香煙,我死了也不敢去見地下的祖宗。」
他又開始恢復了他遊戲人間的本性了,杜雲青很放心,至少,他已經不把自己當成是日月掌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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