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夏侯傑怒吼一聲,用刀朝外摔去,想把西門玉摔脫。誰知西門玉指上一用勁,緊扣他的脈門!使他臂上一麻,輕而易舉地被他將劍奪了過去。
當夏侯傑手脈被扣之時,倒是用足了勁,防止他扣死脈門。因為西門玉指上沒有用力,等地移勁外拋時,西門玉才猝然發力,將劍奪了過去,順手將夏侯傑拋開,橫劍笑道:「我早就料准你這一手,才要你乖乖就範。把劍送上來!現在劍在我手,你還神氣得起來嗎?」
夏侯傑沉聲道:「他也別得意,你能奪了去,我自然也能奪回來!」
西門玉哈哈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夏侯傑身形一閃,沖了過去,雙手齊發,居然搶進他的劍隙中,伸手去奪他的劍。
西門玉將手往後一讓,夏侯傑的另一手回兜上去,剛好握住他的手腕,沉聲道:「拿來!」
西門玉微笑道:「有本事你就拿去!」
夏侯傑指上微微用力,以極為巧妙的手法將他的掌握分開,奪得劍柄,退後一步,搖劍再攻!誰知西門玉不知在什麼地方又抽出一支長劍,兩劍相觸之時,反把夏侯傑的劍削斷了。
夏侯傑駭然退後,西門玉劍光已圈了上來,點在他的咽喉處道:「你看清楚了沒有?」
夏侯傑移目望去,只見情劍仍是在西門玉的掌握中,西門玉哈哈大笑道:「你在泰山劍會上空手奪得徐文長的劍,手法的確高明,幸而穆兄在旁看得很清楚,知道你這一手無法化解,乃想了個移花接木的妙策,在身上另藏一支劍,當你用此手法奪劍時,我剛好也把劍換過了……」
夏侯傑面不改色,淡淡地道:「你能換過第一次,可換不過第二次!」
西門玉厲聲道:「你還有第二次機會嗎?」
夏侯傑笑道:「自然有了,雖然你用劍比著我,可是你不敢殺死我!」
西門玉叫道:「你看我敢不敢!郝步芳雖然請求我們留下你的性命,那只是在你不跟我們搗蛋的情形下才有效。剛才你已經殺死了我們好幾個人,約言早已無效……」
夏侯傑道:「我與郝步芳全無關係,用不著靠她的約束自保,我是憑自己的本事來奪劍!」
西門玉道:「你的本事我全清楚,除了那式奪劍的手法尚可一取,此外別無所長。
現在你一動,我就可以刺穿你的喉嚨……」
夏侯傑忽地伸手在劍葉上一彈,將劍身盪了開去,另一隻手又在搶劍。西門玉不防有此,連忙揮劍去砍他的手,誰知夏侯傑這次竟是虛招,志不在奪劍,晃了一晃,即收回身形。西門玉一劍空削,欲待變招,胸口已換了一下重擊,那才是夏侯傑真正的目的。
他抽空發出一招追風神拳,拳猛力強,將西門玉打得飛了起來,劍也丟開了!
穆元標自始至終都很少動手,直到西門玉的身子被夏侯傑打倒,奪來的情劍也脫了手,他才閃電般的抽身進撲,一手挺著匕首,另一手卻抽出了腰中的長鞭一!他這兩樣武器都很奇怪,因為他進招時還是赤手空拳,到了臨近,卻突然同時亮出兩件兵器來。
夏侯傑出身於追風神拳宮天俠的門下,宮天俠的追風神拳也是武林一絕,近身短打,精招迭出。
因為宮家的神拳,只有夏侯傑是唯一的傳人,拳是自小練的基礎,當然深得其中三昧,而他在黃山之行后,不僅學得了憂愁仙子趙景雲的劍法,得到了情劍,也得到了趙景雲許多武功。這些武功是趙景雲以情劍的魔力與絕代姿容,聚合中原許多名家精學,融合貫通以後研創的,以之為輔,滲合在追風神拳的手法上應用,更見其威,較之乃師宮天俠猶有過之!
所以他在失劍之後,知道西門玉已有提防,先是靠趙景雲所授的奪劍手法已然失效,乾脆冒險進身,聲東擊西,猝然施出追風神拳的招式,果然一擊成功。
沒想到穆元標在這個時候實施暗襲,好在他自小就在拳腳上下功夫,這種貼近的搏鬥較為在行,雖然對方的匕首來得很突然,他依然能從容應付,身子斜側,讓刃鋒擦著衣服滑過,雙指曲折成鉤,鎖住了對方的脈門。
穆元標的一刃一鞭,原來是一整套的傢伙,匕首是軟鋼裹著細革而成,刀鞘也是柔革,外連髮絲滲和銀絲纏成的鞭身,鞭頭是打製成龍頭的鎢鋼,不用時纏在腰間,用龍頭扣住,看去只是一條腰帶。使用時一扣龍頭,放開鞭身,同時抽出匕首,刃鞘就成了鞭柄,手法極快,令人防不勝妨,即使對方注意到了,也只認做是一條軟鞭,鞭是長距離的武器,貼身纏鬥時一無用處,鬆懈了注意,很難逃得過突出的匕首。
穆元標滾身進招時,大家都看見了,風無向等俱為強敵所纏,發現夏侯傑身陷危境也無法施緩,誰知一聲驚呼未出口,夏侯傑已化險為夷,而且反刁住對方的手腕關尺要脈,攻得凶,化得妙,那聲驚呼立刻變為喝彩。
連赫連新與王俠也都愕然停止了戰鬥,同時注視著這兩個人的交手。
夏侯傑扣住穆元標的手后,怒聲道:「你真不要臉!」
穆元標一手被扣,另一手的長鞭仍在空中揮旋,他冷笑道:「夏侯傑!你把梅杏雨讓出來,我就放你活命!」
夏侯傑怒道:「你簡直無賴,梅小姐與我毫無關係。你找我算什麼!」
穆元標怒道:「你不讓可怪不得我了!」
夏侯傑見他受了自己的控制,說話還是如此發橫,不禁大叫道:「不讓,我看你能怎麼樣!」
穆元標厲聲道:「不讓就宰了你。」
手臂往裡一奪,夏侯傑指上一使勁,誰知穆元標橫定了心,手指一松,匕首落下來,直刺夏侯傑的脈門。原來他是用指間的一點余勁,硬把匕首彈了出來。雙方距離既近,夏侯傑自然不會被擊中,手腕輕帶。仍然扣住他的脈門,和換了方向,使匕首反朝他的腳上刺去,這匕首的勁道不大,卻極為鋒利。
方向對準穆元標的腳背,刺穿過去絕無問題。夏侯傑對穆元標雖為鄙視,卻無深仇大很,也不想殺死他,能讓他受點輕傷,叫他鎩羽而退就夠了,所以他又在手指上加了點勁,使他無法移腿避開。
但是穆元標竟似存心拚命,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飛起一腳,踢向夏侯傑的小腹。
夏侯傑此時是真生氣了,另一隻空手突往下拍,剛好拍在匕首后柄上,連同那炳匕首,刺進了穆元標的腿肚。
穆元標受痛之下,勁力倍增,猛然一奪,夏侯傑的兩指再也扣不住他。還好,他十分細心,一直沒敢放鬆對方手中的長鞭,雖然被他掙脫了控制,也借勁朝旁一帶,也幸好有這一帶,使穆元標身開稍偏。因此鞭梢的龍頭只差一點掃過夏侯傑的耳朵,如果不帶那一下,這一鞭定然會敲碎他的牙床。
穆元標的鞭勢很急,第一鞭掃空后,第二鞭接著而至。
夏侯傑經驗很豐富,知道長鞭的攻勢必是連綿不斷的,所以躲開第一鞭后,他雙手抱頭,就地滾了出去,總算應付得當,躲過三四鞭的連擊。他知道穆元標一隻腳受了傷,無力追擊,滾出兩丈多遠後站了起來。
穆元標居然強忍著腿上的痛楚,硬追過來,長鞭風起,又是一招橫掃。這次夏侯傑有了準備,也不再躲避了。只是駢指外點,巧妙地將鞭梢的龍頭彈開了,進一步想去抓他的鞭身時,穆元標的鞭子卻突地收了回去。
夏侯傑一手抓空,情知不妙,對方自動撤鞭,並不是為了躲開他的搶鞭,而是準備再度進擊。他沒多作考慮,也不去審視對方鞭子從哪裡進攻,只是身子平躺一下去,將近地面時才引身側滾。因為第一次是用打滾的方式,這一次如果不換方法,必將為對方所乘。誰知穆元標哈哈一笑,長鞭竟不向他進攻,反向地下的情劍擲去。
原來阻止夏侯傑取得情劍才是他的目的,夏侯傑也來不及阻止了,穆元標長鞭擲向情劍,跟著一提,卻帶上了一個人的身體,倒把他自己怔住了。
原來西門玉受了一拳痛擊后,昏迷了過去,醒來看見情劍仍在地下放著。他不顧一切地滾過去,還沒有抓住劍,卻挨上了穆元標的一鞭,龍頭嵌進腦門,連身子也被吊了起來。夏侯傑見西門玉被長鞭擲走,情劍仍然留在地下,他連忙搶過去抓到手中,眼前又一條人影撲來,似乎要搶他的劍。
他來不及考慮,一劍揮出,將那人砍成兩截,叭噠墮地后,發現那人還是西門玉。
不過這次他是真正的死了,腦門上被穆元標的鞭梢打爛一個洞,再加上攔腰一劍,怎麼樣也活不成了!
穆元標見一鞭擲到西門玉的身子,夏侯傑又去搶劍,情急之下,長鞭被屍體墜住了,他無法施展,只得揮鞭把屍體送過去。原是想擋住夏侯傑的,哪知還是慢了一步,僅害得西門玉死後又挨了一劍腰斬,情劍未得,和殺死了西門玉,使他大感惶恐,連忙朝王俠道:「王俠!我不是有意的!」
王俠微笑道:「當然!我不怪你,是西門玉自己不好,他如果不上前送死,聖劍早已被你取到手了!」
穆元標猶自未通道:「真的不怪我?」
王俠大笑道:「當然了,不但不怪你,而且要大大的獎賞你一下,你的功勞比奪劍得手還大!」說完又大聲道:「步芳!你都看見了吧!你西門師兄傷於聖劍之下,你該為他出口氣了吧!」斜里一條灰影由觀門的樓台上飛降而落,果然是獨臂的郝步芳,她手中持著奪自梅杏雨的慧劍,神色凝重。
武當剩下的人雖然還有不少,卻都是二三代弟子,二十八宿僅餘三人,還有掌門人鐵冠與凌元咎。眾人臉色都為之一變,武當向稱門戶謹嚴,雖然出了奸徒內叛,大局仍是在控制之下。然而郝步芳躲在門樓上,他們竟不知道,而且看情形郝步芳留在上面已經很久了,如果武當連一個門樓都守不住,即使今天能盡殲來敵,也不足以做人了。
郝步芳冷冷地走了過來,先前赫連新與王俠微微恭身道:「教主!師叔……」
王俠連忙道:「不敢當!你現在是魔心聖教的教主了,不必再稱我師叔!你真行,我雖然想到你一定會跟在後面,卻沒想到你已經比我們先一步深入敵境……」
郝步芳冷冷地道:「魔心聖教只想株守西域金鷹城一片地盤,無意東圖發展,因此武當不是我的敵人!」
赫連新乾笑道:「魔心聖教與天心教是唇齒相依的,我們一著之失,你總不能不管吧!」
郝步芳冷冷地道:「這個我不管,死的人都是魔心聖教的叛徒,按照教規,我該處置他們才是……」
赫連新變色道:「步芳!他們是得到你的允許離開的!」
郝步芳道:「他們離開時,我還沒有正式接任教主,因此無權過問!」
赫連新道:「那也行!那時我還是教主,我允許他們離開魔必聖教,另組天心教,於法並無不合!」
郝步芳道:「所以我才沒有追究,他們已經不是魔心聖教的人了,我總沒有義務要替他們報仇吧!」
王俠笑道:「這當然,報仇的事不用你費心!」
赫連新也會意地笑道:「不錯,別的事毋勞費心,只要我與王師弟不死,一定可以把天心教在中原推廣開來,目前我們卻需要你幫點忙。」
郝步芳道:「我們有約在先,我該做的一定會做。」
王俠忙道:「我們也沒有毀約,你要我們不傷害夏侯傑,我們一直沒有找他的麻煩。」
夏侯傑冷笑道:「從少林到武當,我的麻煩並不少,如果不是我應付得當,十條命也送掉了。」
王俠微笑道:「那可是你自己碰上去的,而且事實證明,天心教的人從沒有直接找上你,都是你們中原的人與你過不去。」
夏侯傑道:「那些人都是受你的指使。」
王俠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別說是死無對證,就是真的如此,我也沒有違約。
我們與步芳的約定是不直接傷害你,天心教的人,決不主動找你。」
夏侯傑道:「找也不要緊,反正我並沒有打算靠郝步芳的人情向你們討饒!」
王俠笑道:「你不在乎,步芳可在乎,她跟我們約定下的事,我們總做到了。」
說完又對郝步芳道:「步芳,你自己在場看見了最好,事實俱在,西門玉是被魔心聖劍腰斬的。」
郝步芳沉聲道:「我曉得,我定然會有個交代。」
說完她轉向夏侯傑道:「夏侯大俠,在西域我蒙你一次容我后,我總算對得起你了。」
夏侯傑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麼?」
郝步芳道:「我欠你一次情,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我接任魔心聖教教主之後,首先宣布取消東侵之舉!」
夏侯傑冷笑道:「這些人還是來了。」
郝步芳道:「那不關我的事,赫連教主在交出魔心聖教之前,先把人分成兩派,他帶走的人已是天心教的一部分,我管不了他們。」
夏侯傑道:「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樣的一本糊塗帳,只有一點不明白的,赫連新是你的師父……」
赫連新忙道:「我脫離魔心聖教,那些關係就不存在了,目前她是魔心聖教的教主。」
夏侯傑道:「這些我也不管,我只是奇怪,你們為什麼那樣怕她,尤其是王俠,在西域時,她對你還是言聽計從,怎麼一轉眼,你們就捧她當教主了……」
郝步芳冷笑道:「那是因為我又得到了以前教主密藏的一份劍訣,足可以制他們於死命,否則他們豈是屈居人下的材料。」
赫連新乾笑道:「步芳,話別說得這麼難聽,你以前總是我一手培植的。」
郝步芳道:「就是那一點故舊之情,我才准你把人帶離西域,要不然哪有這麼便宜。」
赫連新訕笑道:「西域沒有我立足之地,我領著人東來以求發展,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何況我在中原得以成功,也有你的好處。」
郝步芳冷笑道:「如果我希罕這種好處,早就自己幹了,這天心教主還輪到你做嗎?」
赫連新低頭不語,王俠連忙道:「步芳!如果你能改變心意,大事依然可為。我現在才發現以往的那一套行不通,中原的人不同於西域,你的辦法還是對的。要吞食中原,必須從收攏人心做起,殺戮以立威,那辦法已經落伍了,我沒想到中原不怕死的人會這麼多!」
郝步芳道:「你不是在中原多年,對各大門派都已了如指掌,拍胸膛保證絕對可以成功了嗎?」
王俠低頭道:「我以前只是在暗中工作,所吸收的都是一些貪生怕死,覬覦權勢之徒,所以才造成那種錯覺。等到我真正展開工作之後,發現那些人根本起不了作用,而且也靠不住,即以點蒼峻順等四派而言,他們明明已經屈服了,可是情況稍稍有改變,他們立刻反目……」
郝步芳一笑道:「如果再給你一個機會,你準備怎樣著手呢?」
王俠道:「我想先找一個地方使天心教立足,暫時不求發展,培養實力,以仁德行為使人心向之後,再慢慢擴及天下!」
郝步芳道:「那是需要時間的!」
王俠道:「我可以用十年的時間從事準備,十年過後,我們的羽毛已豐,徒眾遍及天下,根基已固,別的門派想排斥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郝步芳笑道:「辦法是好的!只可惜沒有機會了!」
王俠道:「如果有你的支持,機會還是有的!」郝步芳道:「你需要什麼幫助?」
王俠道:「我只要求你制止那些阻礙我的人!」
郝步想了一想,對夏侯傑道:「夏侯大俠!你能網開一面,給他們一塊立足之地嗎?」
夏侯傑道:「天下又不是我的,我沒有權利把哪一塊地方給誰!」
郝步芳道:「我只想讓他們有一個立足的地方,而不受別人的打擾!」
夏侯傑笑道:「這是怎麼說呢?如果他們真打算以仁義為師,天下無處不可容身。
如果他們仍然想圖霸中原,為行不義,誰都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的!」
郝步芳道:「那就好了,我也不作別的要求,更不讓他們去侵害別人。嶗山七鳥是他們的舊屬,就在嶗山讓他們設立天心教的總壇了。」
夏侯傑道:「他們已經激起了武林的公憤,在中原是一時無法安身的,你還是把他們帶回西域去吧!」
郝步芳道:「那不行,西域是魔心聖教的所在地,我決心整頓教務,不能容納這批人回去!」
夏侯傑哈哈一笑道:「這就是了,你根本不相信他們會變好,所以才驅逐他們離境,中原又怎能容納他們!」
郝步芳臉色一沉道:「夏侯大俠,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想出這個兩全的辦法。你卻如此固執,就不能怪我了。他們在嶗山是住定了,誰想趕盡殺絕,可以前去試一試!」
夏侯傑也沉聲道:「我不是要趕盡殺絕,實在是這批人居心險惡,除非他們回到西城去……」
郝步芳冷冷地道:「我顧念往日情面,不想跟你作對,因此我提出最後一個條件,我們兩人都不管這件事。」
夏侯傑道:「怎麼個不管法?」
郝步芳道:「如果他們有膽子回西域,就用我的方法對付他們。如果在中原立足,你們不歡迎,也可以用任何方法去對付他們,只是你不得插手。」
夏侯傑道:「為什麼我要受你的約束?」
郝步芳道:「因為我跟他們約法三章,除非有人危及他們,我絕不插手,而目前在中原,只有你一個人具此能力,所以我要求你退出。」
赫連新忙道:「步芳!你的約法中有三個人,西門玉已經被殺了。」說完朝穆元標道:「西門玉是你殺死的。」
郝步芳道:「這個我會處理的,你趕快自行了斷,免得我費事。」
王俠道:「西門玉是被夏侯傑腰斬的。」
郝步芳冷笑道:「我看得很清楚,西門玉劍斬前已經死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只能找正主兒算賬。」
王俠道:「你說過只要夏侯傑出手,你就不坐視。」
郝步芳道:「對,夏侯大俠出手時,西門玉的腦袋已經破了,你們誰能將夏侯傑的腦袋打開了花,我也照樣腰斬他一下,這總算合理了吧!」
王俠怔了一怔,無以為詞。穆元標冷冷一笑道:「很好,你打算替西門玉報仇而殺我是嗎?」
郝步芳道:「這是我答應的事,必須做到。」
穆元標道:「如果有人打破夏侯傑的腦袋,你也必須腰斬夏侯傑以應約,對嗎?」
郝步芳道:「不錯。」穆元標道:「那麼這兩件事你可似同時做到,我先跟夏侯傑斗一場,敲破他的腦袋后,你再殺了我。」郝步芳道:「你有這個本事嗎?」
穆元標道:「赫連教主與俠王對你如此恭敬,足見你的厲害,我想在你手下逃過性命,自然很難,可是對這個夏侯傑,我還沒有放在心上。」
郝步芳沉吟片刻道:「那我倒有點不相信。」
王俠連忙道:「步芳,你還是先殺了他的好。否則他殺死了夏侯傑,你又要怪到我們頭上了。」
郝步芳道:「你認為他真有把握嗎?」
王俠乾笑一聲道:「這個我不敢說。不過這位穆老弟與夏侯傑勢不兩立,特別訓練了這支軟鞭,志在報奪妻之仇,總會有點把握的。以前為了你的約束,我不敢讓他嘗試,現在我還是勸你別讓他嘗試。」
郝步芳點點頭道:「這一來我倒是要重新考慮了。」
話剛說完,她忽而劍出如電,朝穆元標頸下刺去,其勢之速,令人目不暇接。穆元標的長鞭根本來不及施展,眼看就要引頸就戮,側里青芒一閃,硬將都步芳的劍磕開了。
郝步芳微愕退後,發現出劍救下穆元標的人竟是夏侯傑,她不禁奇道:「你為什麼要救他?」
夏侯傑沉聲道:「此人與天心教狼狽為惡,你為了別的理由殺他我都不管,卻不能為了我而殺他!」
郝步芳道:「那麼你是甘心被他敲破腦袋的了?」
夏侯傑怒道:「不錯!如果他有本事,一鞭把我打成肉醬也不要你管!」
郝步芳道:「我是為了你好!」
夏侯傑怒色滿面,大聲道:「你站遠點!夏侯某乃堂堂男子,而且與你們這些邪魔歪道勢不兩立,用不著你來亂賣人情!」
郝步芳臉色一變,但立刻又平復了下來道:「送不送人情是我的事,領不領情是你的事?」
夏侯傑厲聲道:「你再說一句情不情的話,我就先跟你拼一場!」
郝步芳笑道:「那不著急,剛才你能磕開我一劍,可見你的劍術大有進步,遲早我們總會打一架的。目前我還不想找你,你先跟他把老婆的問題解決了吧!」說完又對穆元標道:「算你運氣好,我自從接掌魔心聖教后,給自己定了一個規定,我要殺死的人,如能擋過一招,我就不再找他,除非他不要命來找我。剛才那一劍雖然不是你自己擋過的,也可以算數,因為你大可放心這條命是保住了。不過,夏侯傑能架開我那一劍,你的軟鞭恐怕也勝不了他!」
穆元標不理她,卻轉向夏侯傑道:「姓夏侯的!你剛才救了我,卻並不能化開你奪去我妻子的仇恨!也別想我會因此饒了你!」
夏侯傑沉聲道:「穆元標,我實在可憐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梅杏雨並沒有嫁給我,奪妻之言從何說起!」
穆元標叫道:「可是你不死,她永遠不會嫁給我!」
夏侯傑忍不住笑道:「你殺了我,她會嫁給你嗎?」
穆元標道:「自然更不會了!」
夏侯傑道:「那你找我拚命有什麼意思呢?」
穆元標道:「她雖然找了個丫頭作替身,還沒有否認是我妻子的名份,說不定我還有點希望。可是她遇見你之後,公開了頂替的事,使我完全絕望了。此仇此恨,我怎能不報!」
夏侯傑怒道:「你簡直胡鬧!」
穆元標厲聲道:「反正我認定你了,除非你把梅杏雨找來,當著我的面說你不要她,我就放過你!」
夏侯傑臉色一沉道:「放屁!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穆元標獰笑道:「可見你還是捨不得放棄她,我找你拚命是有道理的!」
夏侯傑輕輕一嘆道:「穆元標!你回去冷靜地想想,我實在沒辦法使你明白!」
穆元標叫道:「我一鞭砸爛了你的腦袋后就明白了。我得不到梅杏雨,誰也別想得到她!」
說完一鞭卷了過去,夏侯傑用劍染開道:「穆元標,今天事關中原武林的絕續存亡,你也是中原的一份子,別夾在這裡胡鬧。」
穆元標哈哈大笑道:「除了梅杏雨之外,我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你是我唯一的生死仇敵,我找定你了!」
接著鞭影再起,落向夏侯傑頭上。夏侯傑忍無可忍,抽劍架開后,反手一劍,砍在他的鞭身上。心想砍斷他的軟鞭后,可以把這個瘋子打發開,誰知穆元標的軟鞭十分柔軟,情劍的利鋒竟是奈何它不得。
而且穆元標的心計很多,這條軟鞭專為對付利劍而用,鞭頭幾個打轉,將劍身牢牢纏住后,鞭梢的龍頭仍舊往夏侯傑的頭上擊去。
夏侯傑用力一抽,想把劍抽回來,可是劍身被纏得死死的,不但沒有抽回來,反而被穆元標趁勢一松鞭,身形失去了控制,連舉手去擋迎擊來的鞭頭也來不及了。
急忙中他用力將頭偏開,肩上卻挨了一下。幸虧是挨在肌肉堅厚的地方,未能傷及骨骼,龍口寸許長的鞭頭和刺進了肩肉,他只感到一陣輕痛,隱隱有麻木的感覺。
穆元標哈哈一笑,雙手輕科,將鞭子抽了回來道:「夏侯傑,念在你剛才替我擋開那一劍,我留你一個全屍吧!」
夏侯傑的劍握在手裡,可是想舉起來再度進攻時,突覺全身疲軟無憊,連站起來都很困難,他雙腿一軟,滾倒在地上。
眾人大驚失色,風無向第一個沖了過去扶著他問道:「夏侯兄,你怎麼了?」
夏侯傑道:「我中了毒。」
風無向連忙扯破他的衣服,看見肩肉上兩個深黑色的小孔,流出的血也成了黑色。
他急忙從懷中將碧玉寶蟾取出,用蟾口對準小洞,王俠一笑道:「沒有用,這種毒天下無物可解,他是死定了。」
郝步芳神色也是一動,走了過來道:「讓我看看。」
風無向取回碧玉寶蟾,發現那黑血將玉蟾都染黑了,不禁黯然道:「連碧玉寶蟾都解不了的毒,那就無望了。」
郝步芳情急道:「師叔,你用的什麼毒?」
王俠奸笑一聲道:「這是穆老弟從漠北人熊那兒學來的毒方,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毒。不過我倒是試過很多方法,證明它是無物可救。」
郝步芳又問穆元標道:「你解得了嗎?」
穆元標獰笑道:「自然解得了,不過這解藥只有一顆。」
郝步芳道:「快拿出來。」
穆元標哈哈一笑道:「剛才他中毒以後,我已經把解藥吞下肚去了。」
郝步芳長劍一指,準備劃破他的肚子取出解藥。穆元標凜然不懼道:「你殺了我也沒有用,那解藥入口即化。」
郝步芳厲聲道:「那你就把解藥的配方說出來,否則我連你老子都一齊宰了。」
穆元標冷笑道:「你挖了我三代祖墳都不在乎!」
郝步芳的劍朝前一遞,幾乎要刺到他的胸膛了,王俠連忙道:「步芳,等一下,或許我有辦法。」
郝步芳止劍不前道:「什麼辦法?」
王俠道:「我能跟穆元標商量一下,叫他交出解方,可是救了夏侯傑之後,我們就慘了。」
郝步芳道:「你們慘什麼?」
王俠笑道:「西域我們回不去了,中原有夏侯傑,我們又很難立足……」
郝步芳道:「你們趁此機會要挾。如果夏侯傑死了,你們一個也別想活了。」
王俠雙手一伸道:「這麼說我就管不著了,反正我們都是死,倒不如死在你手中好一點。」
郝步芳怒聲道:「師叔!你別以為我答應過不殺你們,把我惹火了,我什麼都不管的。」
王俠笑道:「我知道你說得出做得到,所以不敢存太大的希望,不過你替我想想,如果對我毫無好處,我幹嗎要救夏侯傑呢?」
郝步芳道:「你想怎麼樣?」
王俠笑道:「這個條件對大家都有好處,我問出解方后,你把夏侯傑帶回西域去,不要他管我們的事。」
郝步芳道:「這個我辦不到。」
王俠道:「怎麼辦不到?」
郝步芳道:「夏侯傑根本不肯接受這個條件。」
王俠笑道:「那是一定的。他如果不是這樣有骨氣,你也不會對他這樣傾心了,可是你有別的方法……」
郝步芳道:「什麼方法?」
王俠笑道:「你可以收去他的劍。沒有這支劍,他就掏不了我們的蛋,我還可以保證絕不為難他。」
郝步芳厲聲道:「你敢嗎?」
王俠道:「自然不敢,這個條件你肯接受嗎?」
郝步芳道:「可以,魔心聖劍本來也該收回,我到中原就是為了這件事。只是劍在夏侯傑手裡,我才想到借重你們的力量。」
王俠笑道:「我何嘗不知道你的意思,我挖空心思,也是想替你把劍奪過去,不過夏侯傑保護他的劍的確有一套,西門玉白送了一條命,也沒把劍奪下來。」
郝步芳叫道:「少費活,快把解方說出來。」
王俠道:「話說在前面,劍給你帶回去之後,可千萬不能再落入別人手中。」
郝步芳道:「知道了,你快點。」
王俠對穆元標道:「老弟,現在我們該商量商量了。」
穆元標昂然道:「沒什麼可商量的。」
王俠笑道:「你的目的無非是要梅杏雨做老婆,我保證你如願,你總該滿意了吧!」
穆元標一愕道:「你能保證我如願?」
王俠笑道:「絕對保證,這個辦法不能給別人聽見,你過來,你告訴你。」
穆元標湊近身去,王俠雙手一探,制住他全身的穴道。
穆元標的身子向後一仰,王俠連手托住,慢慢地放了下來笑道:「老弟,我看你只有說了,否則那滋味可是夠你受的。你知道我的手段,還是別嘗試的好。」
穆元標的穴道受制以後,連口腔處的筋肉都僵住了,他無法開口說話,可是他的眼睛卻閃著仇恨的光芒。
郝步芳道:「師叔,你要他開口才能說話。」說著伸手要去解他口腔處的筋絡,王俠伸臂擋住道:「如果你現在放開了他,他一定立刻嚼舌求死。」
郝步芳一怔道:「他始終不開口說話,如何能說出解方呢?」
王俠微笑道:「一個人的表情盡可作偽,眼神卻瞞不過人,等他目中凶光散盡,鬥志消沉,變得不敢恨人時,要他說什麼就說什麼,那時就可以放開他了。」
郝步芳沉吟道:「這傢伙性子很暴烈,恐怕不容易叫他屈服。」
王俠哈哈大笑道:「在我手裡還沒有見過這種硬骨頭,我整人的手段如果沒兩套,豈能把中原鬧得天翻地覆。」說完,他在穆元標的身上捏了兩下,穆元標的身子一顫,然後臉上的肌肉起了一陣異樣的痙攣。
穆元標兩隻眼睛瞪得象銅鈴一般,胸部也不住地擴張,喘息起伏。
郝步芳看了片刻,不禁奇道:「師叔,我看你捏他的部位,好象並沒有什麼痛苦呀!」
王俠笑道:「痛苦之刑只能在一些軟骨頭身上,武林道中的朋友多數是硬骨頭,就必須用軟手法,此所謂以柔克剛……」
郝步芳問道:「什麼軟手法呢?」
王俠笑道:「癢,我的指甲上染過一些妙藥,抓破皮之後,藥力進入體內,那癢就進入骨體里。抓不能抓,動不能動,這滋味當真妙不可言。」
穆元標已經吃不消了,豆粒大的汗珠滾滾下流,臉色也由紅轉白,呼吸更為急促,只有眼睛還是頑強如舊。
王俠笑道:「穆老弟,如果你能挨過半個時辰,我就服了你,不但不向你要解藥,而且還恭恭敬敬跪下來向你磕頭陪罪。」
穆元標只拖了一盞茶時分,終於承受不住了。他目中現出乞憐的神色,王俠一手捏開了他口腔的筋胳道:「現在你大概肯說了吧!」
穆元標喘息著說:「你先把我的癢止住再說。」
王俠哈哈一笑道:「那可是沒辦法,我也沒法子可以止癢,不過你說出解方之後,我認為沒錯了,可以替你解開穴道。隨你用什麼方法去活動都可以減輕癢感,挨過半個時辰后,自然會好的。」
穆元標沉吟不語。王俠又道:「老弟,你想想清楚,這癢的滋味雖不好受,若是你自己能活動,至少可以減輕很多。如果你一直換下去,那可很難說了。」
穆元標頓了一頓才道:「好吧,我告訴你,可是不能給別人聽見,這是家父精研多年的收穫,我不能叫這些傢伙都學了去。」
王俠笑著附耳過去,卻立刻跳了起來。
穆元標能動的範圍只限於一張嘴,他也就用這張嘴給了王俠一個不大不小的報復,一口咬下了王俠的耳朵!
王俠在猝然受痛時並沒有考慮到其他,因此第一個反應是縱身跳起。當他看見穆元標滿口鮮血時,後悔已經太遲了,如果他不急著跳起來,或許還能搶救那雙耳朵。因為他一跳,不僅耳朵保不住了,連帶還撕下一條皮肉,齊根直到頰邊!痛定思痛,他第一個反應是過去想搶下穆元標口中的耳朵,趁著血肉尚溫,粘上去施以藥物,尚可復原。
因此他走過去,一手扣住了穆元標的咽喉,厲聲叫道:「快吐出來給我!」
穆元標兩眼直翻,差一點閉過氣去,等王俠的手略鬆了點,才喘息著問道:「你要幹什麼?」
王俠厲聲叫道:「我的耳朵!」
他見穆元標又有往下咽的意思,唯恐把他的耳朵咽了下去,連忙伸手一托下顎,將牙床的關節錯開,然後伸手到穆元標的嘴裡去掏。
耳朵是掏出來了,卻已碎成許多小塊,因穆元標恨他到了極點,咬下來后就嚼碎了。
王俠又急又怒,單掌下劈,一腿撩陰,兩邊都下了重手。郝步芳想阻止都來不及,穆元標已飛了出去,叭噠墮地。等郝步芳趕過去,只見他頸子歪過一邊,下身有血跡滲出,看來是活不成了,急得向王俠道:「你怎麼把他給殺了?」
王俠怒聲道:「難道他還不該死?」
郝步芳叫道:「你殺千百個人都不與我相干,就是這個殺不得,他一死!夏侯傑的解藥呢?」
王俠也橫了心,厲聲叫道:「就是為了你的解藥,才害我丟了一隻耳朵……」
郝步芳怒極一劍刺出,王俠視如無睹,劍尖比在他的咽前時,他才冷笑著道:「你殺我好了,反正你再也救不活夏侯傑了!」
郝步芳心中一軟,卻又下不了手,默想片刻,才回身到夏侯傑身前蹲下,翻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哽咽著道:「夏侯大俠!我帶你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讓你安安靜靜地死去,然後我會殺了這些人替你報仇……」
王俠冷笑道:「我們也在內嗎?」
郝步芳厲聲叫道:「自然也在內。凡是今天在場的人,一個也活不了,包括我自己在內!」
王俠哈哈大笑道:「那也好,反正大家都免不了一死,我也不算敗得很徹底,而且為了省你的麻煩,我可以先替你打發一些人!」
郝步芳不理他,抱起夏侯傑向山下走去。才走了幾步,迎面閃出一列人,卻是梅杏雨與北海四異,後面還有兩個人,是黃先青與喬璇姑。
梅杏雨手裡橫著一支短劍道:「把人放下!」
郝步芳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道:「他快要死了!」
梅杏雨冷聲道:「那不要你管,快把他放下!」
這幾個人的陡然出現,立刻使情勢為之一變,風無向立刻叫道:「黃兄!這位是喬姑娘嗎?」
黃先青點頭道:「不錯!夏侯兄怎麼樣了?」
風無向道:「他中了毒!喬姑娘看看能不能救?」
黃先青又準備向鐵冠行禮,鐵冠真人擺手道:「不忙行禮,救人要緊!」
郝步芳望望喬璇姑道:「你能解毒嗎?」
喬璇姑道:「這可很難說,我要先看看中的是什麼毒?你先把夏侯大哥放下來!」
郝步芳沉思片刻后,把夏侯傑由肩上放下,喬璇姑略略檢查了一遍,站起來道:
「他中的毒很深!」
郝步芳與梅杏雨幾乎同時搶問道:「能不能救?」
喬璇姑微笑道:「我該先回答誰好呢?」
風無向急道:「喬姑娘,這是同一個問題,你先回答誰都行!」
喬璇姑搖頭道:「不!我有兩個答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郝步芳道:「這倒奇怪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好了!」
喬璇姑朝梅杏雨望望,見她沒有表示,送點頭道:「還有救!」
梅杏雨道:「你對我的答案呢?」
喬璇姑道:「沒有救!」
梅杏雨道:「為什麼?」
喬璇姑道:「因為救好了他,你也得不到他,到不如讓他死了的好?」
梅杏雨愕然道:「這是怎麼說呢?」
喬璇姑指指郝步芳道:「剛才你已經聽見了,她要把夏侯大哥帶回西域去。」
梅杏雨低頭沉思。喬璇姑又問道:「梅姊姊,你是否還要我施救!」
郝步芳迫不及待地道:「自然要了!你快施救吧!」
喬璇姑一翻眼道:「你憑什麼命令我,救與不救,我只聽梅姊姊一句話!」
梅杏雨沉聲道:「救人可以,帶回西域也可以,但是有兩樣東西必須留下!」
郝步芳忙問道:「什麼東西?」
梅杏雨道:「你手裡的慧劍與夏侯傑的情劍!」
郝步芳叫道:「你簡直在做夢!」
梅杏雨道:「我不是做夢,你的那支劍本來就是我的,應該還給我,至於另一支情劍,雖是魔心聖教之物,但你現在已經不需要它了!」
郝步芳道:「為什麼不需要?」
梅杏雨道:「我們有了這兩支劍,才可以翦除赫連新與王俠這一對凶人,他們伏誅以後,天下就太平了,你還要寶劍幹什麼?」
郝步芳道:「那時你還會讓我在西域立足嗎?」
梅杏雨道:「我絕對可以保證不去侵犯你,除非你野心不死,未忘覬覦中原,我自然不能答應!」
郝步芳冷笑道:「你說得倒好聽,寶劍都給了你,我要一個人有什麼用?」
梅杏雨沉聲道:「你有了夏侯傑這樣一個丈夫,如果還不滿足,你就太貪心了。」
郝步芳冷冷地道:「如果夏侯傑真心愛我,我自然可以放棄一切。可是他根本看不起我,何況我又殘了一臂……」
梅杏雨哈哈一笑道:「你以為拿著寶劍,就可以使他愛你了嗎?」
郝步芳道:「我手握著寶劍,隨時可以威脅到整個中原武林的安危,他縱然不喜歡我,為了大局著想,他可能會乖乖地守著我……」
梅杏雨道:「你這樣一想,就把他看錯了,如果他肯接受你這種威脅,早就留在西域伴著你,不會回到中原來了。」
郝步芳陰沉地道:「你說對了,由此可見我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地位,我交出寶劍,他會跟我廝守嗎?」
梅杏雨道:「夏侯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他把公義看得比私情更重,如果你能顧及大義,說不定還會換到他的好感,否則你永遠也得不到他。」
王俠在旁道:「步芳,以挾天下之神威去換取一個男人的感情,這個險還是值得冒的。」
郝步芳瞪他一眼道:「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用不著你來提醒我該怎麼做。」
王俠聳聳肩膀,含笑不語。梅杏雨淡淡地道:「你究竟準備作何決定?」
郝步芳咬牙道:「我不能答應,一劍在握,夏侯傑即使不愛我,至少還得時時注意我,想到我。如把劍給了你,他可能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喬璇姑兩手一攤道:「那我只有不救他了。」
郝步芳道:「你敢不救,如果你不來,夏侯傑是穆元標害死的,我找不上你。現在你見死不救,就是你害死他的,我第一個就殺了你替他報仇。」
喬璇姑瞪起眼睛道:「你殺吧,沖著你這句話,我說什麼也不救了。」
郝步芳揚劍待發,梅杏雨一嘆道:「喬姑娘,你還是救他一下吧!」
喬璇姑道:「救好了夏侯大哥,夏侯大哥也不會看上這惡婦的,還是要找她拚命,死在她的劍下。」
梅杏雨黯然道:「那是她的事,至少我們問心無愧,不能拿夏侯傑的性命來賭氣。」
喬璇姑道:「也許夏侯大哥會接受她的建議,跟她好了呢?」
梅杏雨道:「那更好,至少夏侯傑可以勸勸她不再胡作非為,使大家得到平安。」
喬璇姑蹲下身子,口中還喃喃地道:「這真不值得,我如果是夏侯大哥,寧可死了也不能受這種委屈……」
口中說著話,手卻從懷裡取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還沒有送到夏侯傑口裡,突然從遠處飛來一塊石子把她的藥丸擊落在地,接著第二塊石子把藥瓶也打碎了。
喬璇姑明明看見石塊飛來,卻未能閃開,足見擲石的人功力之深,連她迴避的動作都料准了!凌無咎看見石塊是從一株大樹后發出的,提劍沖了過去,口中厲喝道:「什麼人?」
樹后一個蒼沉的聲音道:「是老夫,滾開!」
風無向已聽出是誰了,連忙附耳告訴鐵冠真人。凌無咎卻怒聲叫道:「你叫誰滾開?
這是武當的地方……」
鐵冠真人出聲招呼道:「凌師弟!武當今天是門戶洞開,來人不禁了!」
樹后那蒼沉的聲音道:「想禁也禁不了,今天這麼多的不速之客,哪一個是你們攔得了的!」
郝步芳走到大村旁邊道:「穆居易,你這個老混蛋!你有種就出來。」
穆居易在樹后道:「我說過不出來的,你有本事就過來試試看。」
那株樹大可兩人合圍,穆居易躲在樹后不露臉,很難直接進招。如果要追過去,又怕他突施暗算。
郝步芳沉吟片刻,才試探著斜刺一劍。穆居易一掌平拍,敲在劍身上,差點將她的劍都未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