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未雨綢繆(3)
70.未雨綢繆(3)
「陳段長說得有道理,這個問題是應該慎重考慮!」黨委書記發話,「我看這件事得壓后,穩定大局是首要工作。」「那好吧!就這樣了。」李段長無奈地同意。
天氣預報明天下雪,劉子翔已經回不去了。早兩天因為段紀委來調查沒有走成,本來準備今天走,段里已經不批假了。這個星期的輪休又泡湯了,想起來就鬱悶。白天跟雷宇貴一起把車站的防寒過冬和打冰掃雪的情況檢查梳理了一遍,把短缺的東西都配齊了。忙忙碌碌,一天就過去了。對於段紀委來調查的事,他沒怎麼放在心上。違規的事,上上下下都在干,也不差自己這一個。真要追究起來,那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晚上,段紅倩勒令他七點半準時趕到「碧水茶莊」,否則後果自負。想起那個母暴龍橫眉豎眼的樣子,他就直哆嗦。他不敢怠慢,七點半準時到了「碧水茶莊」。
茶館里流瀉著美國電影,小合唱的聲音輕柔、平和,此起彼伏,如田野麥浪層層滾過,像和風細雨,飄逸裊繞,滋潤和撫慰著城市孤獨的靈魂。
劉子翔先找了個卡座坐下,盤算好待會兒一定要低頭認罪,化干戈為玉帛,化腐朽為神奇,好歹過了這一關。想來也是,人家一個大姑娘家的清白身子被你又看又摸,就算挖了你的眼睛也不過分。
超過約定時間4分鐘,段紅倩才來。她進來撥了劉子翔的手機號碼,順著鈴聲找到他。
「你喝什麼?」劉子翔問她喝什麼茶。
「喝酒!」段紅倩坐下來,硬邦邦地說。
「不是,我是問你喝什麼茶。」劉子翔小心翼翼地賠著笑臉。
段紅倩瞪了他一眼,道:「碧螺春。」劉子翔要了一杯碧螺春和一杯鐵觀音,之後,低眉順眼地等著她發落。
「裝吧,你就裝可憐吧!」段紅倩目光如炬。警察就是警察,眼神不是一般地好使。
「嘿嘿。」劉子翔嬉皮笑臉,「不是,我的確覺得自己犯了重大錯誤,這心裡七上八下的,特別虛。」「那你說,應該怎麼辦?」「這樣吧,你打我一頓,把我打得鼻青臉腫,鬼哭狼嚎,口吐白沫,眼睛像個大熊貓。」劉子翔態度極其誠懇。
她看著他額頭上那條小蜈蚣一樣的傷疤,想象他如果又被揍得鼻青臉腫,那肯定會有「凄凄慘慘戚戚」的詩境。但又覺得這個建議不靠譜,搞得自己像臉上寫著「洪水猛獸,生人勿近」的母夜叉似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段紅倩不禁莞爾一笑。
「是不是正中下懷?」劉子翔追問。
段紅倩窩心透了。想自己堂堂警局玉潔冰清的冷美人,竟然每次在他面前都嚴肅不起來,這個傢伙太可恨了!
「劉子翔,我發現你臉皮特別厚。」她又板著臉。
「嗯。這是普遍共識。」劉子翔暗忖:這個評價沒有絲毫創意。
段紅倩明白不能再這樣跟他胡扯下去,否則,一晚上都會不著邊際。其實,她今天約他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這幾天,她斷斷續續回憶起自己吐得一塌糊塗的情形,覺得他如果當時一走了之,任由自己躺在那骯髒的床上,也許自己更不能原諒他。但自己被他又摸又看的,佔盡便宜,心裡大是不甘。女人就是不可理喻。
「你正經一點兒會死啊?」段紅倩刁蠻勁兒上來了。
這事兒絕對不能嚴肅,一嚴肅就難為情。劉子翔是過來人,清楚男女之間有些東西不能太深究。否則,很容易在心裡打結。弄不好,這個疙瘩一輩子也解不開。淡化,一定要淡化。
女招待敲門送上茶,說了請慢用之類的話就出去了。
劉子翔將「碧螺春」遞給段紅倩,她突然問:「你說,我漂亮嗎?」「漂亮。」劉子翔木訥地回答,他的腦袋轉不過彎來了。
「那你說,如果我們倆走在街上,會不會給別人那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那個,這個,我們在街上走過幾次了,嘿嘿。」劉子翔小心翼翼道,「好像你已經插幾次牛糞了。」「劉子翔,你——混蛋!」段紅倩咬牙切齒。她越想越委屈,竟然淚如雨下。
「你這……」劉子翔不知所措,拿紙巾遞給她,「別這樣,讓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本來就是你欺負我!嗚嗚嗚。」段紅倩一番梨花帶雨,令人動容。
劉子翔囁嚅著,千言萬語也不知說什麼好。
「難道是我冤枉你?」「沒有,沒有冤枉。」「我考慮好了。」段紅倩賭氣地說,「學雷鋒,做好事,撿破爛。便宜你了!」劉子翔嚇了一跳:「你別這樣那樣地想。你還年輕,你不要破罐子破摔。」他大汗,什麼年代了,還搞古代誰看了自己的身子誰就是自己男人那一套?
「你看不上我?」段紅倩咬牙切齒。
「不是,不是,我離過婚,又帶著一個5歲的女兒。」劉子翔實質性地說,「我沒錢、沒房、沒車子,我不是一個好東西,而且千瘡百孔。」段紅倩道:「你從來就不是好東西!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這比喻用得貼切到位。
「我跟胡蓉芝……」劉子翔遲疑著。
「我知道。她把你給踹了,是吧?」段紅倩心情複雜,「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很失敗,很窩囊?」劉子翔支支吾吾,不知應該說什麼。
「你喜歡我嗎?」段紅倩垂下眼瞼,琢磨了幾天的心思終於說出來了,她心裡反倒虛了。
「我……我……我喜歡跟你在一起。」劉子翔腦袋一片空白。
段紅倩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突然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兇巴巴地說:「以後,給我老實點!」說完,慌忙走了。
劉子翔痛得齜牙咧嘴,不住地往手臂上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