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失諸交臂

第三十四章 失諸交臂

老式的車子在酒店門前停下,凌渡宇和姬翠從車廂裡面出來,兩名侍應迎了上來,為他們這對假扮的新婚夫婦挽行李。

凌渡宇扮成個學者模樣的紳士,還在鼻樑架了看似是深近視的眼鏡。

姬翠戴上棕色的假髮,又塗黑了皮膚。還在臉頰畫上雀斑大大減低了她的艷光。

一陣乾燥的風帶來夾膘著柴油和咖啡豆豆的濃烈氣味,對街的房子傳來收音機播放著沙啞、聯憂鬱的阿拉伯民歌。

到了房間后,凌渡宇打賞了侍應,遣走他們。才關上姬翠已取出手提電腦模樣的儀器,豎起天線,忙個不休。

凌渡宇來到窗前。

從所處十八樓的房間望下去,巴拉達河在城市西南方緩緩流過,最著名的直街自東而西縱貫古城,倭馬亞大清真寺矗立直街之南,粗灶合抱的大理石撐起了宏偉壯觀的主殿,三個宣禮塔更高貴入雲。

位於城中心的大馬士革城堡,更是嘆為觀止,氣象萬千。

姬翠的聲音傳來道:「據說上帝若寵愛誰,就把誰安頓在大馬士革。希望我們今次也不會例外吧!」

凌渡宇回頭瞥了她一眼,見她仍全神貫注在儀器熒幕上的變化,目光再落到里許外的大馬士革大廣場去,油然道:」博士的心情為何忽然轉注,是否因感到龐度就在附近呢?

姬翠淡淡道:「我心情大佳的原因,主要是因能和你單獨相處。」

凌渡宇苦笑一下,來到她身後,道:「你心情大佳的原因,也可能是因我正一步步走進你的陷餅去。」

姬翠聳肩道:「若我和龐度串通了來對付你,過海關時便可著人將你逮捕,我有這麼做嗎?不要疑神疑鬼了,沒有了你,我根本找不到龐度,希望今晚天氣良好,我會誠心感謝上帝的愛寵。」

姬翠躺在床上,柔聲道:「月兒出來了嗎?」

對窗而坐的凌渡宇看看腕錶,沉聲道:「尚有七分鐘!除非龐度投靠的不是「屠夫」烏特尼,否則就該住在附近。」

姬翠翻過身來,一對手托著香腮,凝視著凌渡宇軒昂的背影,冷冷道:「記著無論你怎樣急於救回你的女友,今晚也不可以出手。現在首要任務就是知道龐度變了什麼樣子,若給了逃走了,便難再有另一次機會。」

凌渡宇轉過身來,與她冰寒的目光交鋒了半晌后,搖頭道:「那只是你的首要任務,在我來說,先要救回我的朋友,誰曉得明天他們不會到別處去。」

姬翠坐了起來,不悅道:「這是否一種自私的行為呢?若給龐度成為真正的惡魔,受害的可能是全人類。」

凌渡宇語帶諷刺地道:「這是一個優先和押后的問題,匣那晚你阻止我殺死龐度,當時你也不見得很偉大。「

姬翠嘆道:「像我們現在這種關係,只會誤事。算了吧!若你堅持今晚動手,我陪你好了。」

凌渡宇這時忽然虎軀一震,別頭瞧往窗外。

月兒剛升起至城市的邊緣處。

姬翠跳了起來,移到他身旁,低聲道:「是否有感覺呢?「凌渡宇默然半晌,指著遠處一座建築物道:「那是什麼地方?」

姬翠細看片刻后,道:「那該是哈馬市場,是旅遊的熱點,我曾經去過。」

過了差不多十多分鐘,凌渡宇才長長呼出一口氣道:「我現在明白為何龐度要急於取回幻石了,與通過幻石吸取月能相比,現在能量的流動弱得不成比例,又時斷時續,顯示他既辛苦又吃力。」

姬翠大喜道:「他是否在那裡?」

凌渡宇緩緩搖頭,沉聲道:「我實在不敢肯定,不過該在那市場的附近,怕要藉助你的儀器才行哩!」

晚上的街道出奇地熱鬧。

食店外吊著一塊塊帶血的鮮肉,掛著一排排的羊頭,以作招待。

菜肴的氣味更飄出店外。

凌渡宇和姬翠與一群戴著面紗身穿長袍的婦女擦身而過後,幾名小童攔路向他們兜售紀念品,落力得令人生厭。

姬翠低聲道:「我的儀器沒有半點反應。」凌渡宇扯著她登上一部自動停下的計程車,駕車的胖子以生硬的英語哈哈笑道:「歡迎!歡迎!外國人!」

凌渡宇道:「你隨便在這附近兜圈子,不要去遠。我們想看看這地方。」

胖子司機一聲領命,走不了十多米,便在鬧哄哄的狹窄街道因交通擠塞停了下來。

姬翠皺眉以法語道:「在車上行動不是更不靈活嗎?」

凌渡宇低聲道:「卻沒有那麼礙眼,你往左方看看便明了。「姬翠裝作漫不經意地朝左方瞧去,見到一個咖啡館外擺的兩張檯子處,其中一張坐了三、四名惡漢,一副惹是生非的神情,正朝他們張望。

姬翠鳳目一寒,冷冷道:「他們想找死。」

凌渡宇嘆道:「別忘了我們連刀子都沒有半把,除非他只動拳頭不動槍,否則吃虧的只會是我們。最怕是打草驚蛇,那時我們還要想辦法逃離這裡。」

姬翠淡淡道:「差點忘了告訴你,我帶備了迷魂藥。」車子繼續開出,到了個十字街頭,經過一架停放在路心似是戰機被燒焦了的殘骸時,胖子司機呵呵笑道:「這是在一九七三年給我們打下來的,哈!」

凌渡宇心想若他知道自己現在和以色列軍方的關係,不知會怎樣反應呢?

姬翠湊過來道:「有感覺嗎?」

凌渡宇望往左前方一座清真優美的尖塔,答道:「不知是什麼原因,我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你的情況又如何?」

姬翠有點苦惱地搖頭。

凌渡宇微笑道:「我原以為你是個冰冷無情的人,現在才知是未遇上令你關心的事物,對龐度你更不時露出不穩定的情緒。」

姬翠道:「對你我也不是會流露出真性情嗎?」

車子這時衝過一盞快轉紅色的交通燈,胖子司機振臂高呼道:「直搗台拉維夫!」

「嘟!」

兩人同時一震。

追蹤儀終於有反應了。

好戰的胖子司機卻是聽而不聞,口若懸河道:「我們有最出色的戰士,頭腦快得像閃電的飛行員,定會收復戈蘭高地,把那些以色列鬼趕回大海里。」

姬翠正凝視手上比火柴盒大一點的追蹤儀,叫道:「左轉!」

胖子司機興奮地道:「長官!下屬領命!」

一個急轉彎,令姬翠差點倒入了凌渡宇懷內去。

他們來到一條單線行車路上,胖子司機指著前方的一座蚯道:「那是克辛山,山下就是巴拉達河旁的古它公園,方圓二十公里,世上沒有一處地方比它有更多的杏樹、桃樹和李樹,入場券只收你們五美元……」

姬翠喝道:「轉右!」

胖子司機一聲領命,車子拐入右方的街道,再駛上有「金子之河」之稱的巴拉達河旁的河濱大道處。

路旁果樹成林,玫瑰簇簇,在月夜下更是浪漫迷人。

姬翠以法語道:「他在移動著,速度只比步行快一點,離我們不到半公里,還不住接近。」

兩人不約而同朝廣闊的河面瞧過去。

一艘渡輪正朝他們的方向駛來。

凌渡宇拍拍胖子司機的肩頭,道:「在碼頭旁停下,我們想和一位朋友開個玩笑。「的士遙遙跟著阿力柏加登上的黑色房車。

與他一起下船的尚有兩名大漢,但明顯地龐度並非其中之一。

胖子司機哈哈笑道:「什麼時候才趕上去和你們的朋友打個招呼?」

凌渡宇微笑道:「只要你能不讓他發現我們在跟蹤他另外再給你一百美元。」

胖子一聲歡呼,更是賣力。

的士駛過坐落在一條狹窄街道的三層房子,在支路彎角處停下。

遣走了司機后,兩人走到房子後方寧靜無人的窄巷,全神貫注地打量著阿力柏加這秘密的巢袕。

只有樓下透出燈光,上兩層均是一片漆黑。

凌渡宇低聲道:「有沒有辦法從這距離催眠屋內的人呢?」

姬翠低聲應道:「我的遙距催眠只對患了某種精神病的人才可以起到作用。況且龐度並不在裡面。」

凌渡宇吁了一口氣道:「只要抓著阿力柏加,我便有方法要他供出龐度在哪裡。」

姬翠指著露在後牆直上天台的一組水管道:「我們先上天台,再逐層地搜下去。任阿力想破腦袋,都不會明白我們怎樣能找到這裡來。」

兩人把計劃付諸行動,靈巧如貓地從手翻上高牆。

「汪!汪!汪!」一兩頭惡犬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正要明他們撲來,嚇得兩人忙翻了回去。

凌渡宇人急智生,發出貓兒的順叫聲。

屋內隱有人以阿拉伯話喝道:「不要吵!討厭的貓。」

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姬翠掏出迷魂槍,再次翻上牆頭。

凌渡宇再扮貓叫,好掩飾狗兒中針時發出的低嗚。犬聲倏止。

兩人靜待半晌后,才躍下高牆,把兩頭昏迷了的惡犬拖花葉里藏好,才沿水管攀上天台。

凌渡宇問道:「你的迷魂藥有效的時間有多久?」

姬翠道:「若是人的話,大概是一個小時,狗兒或者會快一點。」

凌渡宇哪敢遲疑,推開沒有上鎖的天台門,往下走去。借著從兩邊窗門透進來的月色,屋內情景隱約可辨。

步下旋梯,他們來到一個華麗的小屋子,充盈著阿拉伯戈的異國情調,地上鋪著厚厚而又講究的地毯。

凌渡宇亮著了手上的電筒。

兩邊各擺著一張用桃花心木造的大型寫宇台,一角處放下個老式高大的書櫃。

左邊的台上放滿通訊儀器,另一張台上則排列了幾把大徑的手槍,還有幾個裝滿彈藥的子彈閘。

兩人毫不客氣地各取一槍。

姬翠低聲道:「你去尋人,我負責守著旋梯。「凌渡宇連忙去了,不一會回來道:「不好了!龐度該帶著禾田稻香剛離開不久,床上仍有她留下的頭髮和香氣。」

姬翠正要回答,旋梯傳來連串足時。

兩人交換了個眼色,拔出手槍,嚴陣以待。

樓下燈光亮起。

可清楚只有兩個人登上二樓。

一把重濁嘶啞的男聲從下面傳上來道:「老龐的行為真令人難以理解,這樣一個人到地獄峽去,我才不信「龍鷹」肯信守單對單的諾言。」

姬翠在凌渡宇耳邊細語道:「這是阿力的得力助手佐軍。」

阿力柏加聽到「龍鷹」,狠狠咒罵了兩句,才道:「他肯聽人勸嗎?還說什麼在沙漠里他的力量最大,像是忘了上趟差點給人生當了似的,哼!」

佐軍道:「他能否真的改造我們尚是未知之數,但現在我們已為他開罪了很多難惹的人。真奇怪,自他受傷后,我才有空想到這些問題。」

阿力柏加低聲道:「我們定是被他的邪力蒙蔽了心智。不過現在已泥足深陷,俄人和史薩尊都絕不肯放過我們,現在唯一方法是把幻石搶到手。他既能從幻石得到奇異的力量,我們也可辦得到。」

佐軍緊張地喘了兩口氣,像怕給龐度聽見般低聲道:「這可不是說著玩的,若給他發覺,我們休想活命。不若我們索性把那女的毀屍滅跡;拿了錢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快快樂樂過掉下半生不是挺好嗎?」

阿力柏加冷笑道:「你忘了我們開罪的是什麼人嗎?這世界哪還有安全的地方,拿點勇氣出來吧?」

凌渡宇聽得心花怒放,暗忖原來禾田稻香仍在這裡,向姬翠打了個手勢,正要到下面制服阿力柏加和佐軍兩人,急副的足音在樓梯響起。」

有人叫道:「準備妥當,可以起程!」

瞧著兩輛吉普車駛出宅門,兩人卻是毫無辦法。

街上有另四輛房車和七。八架電單車守候著,待吉普車陝出時立即前後護送。結成了車陣,朝郊區駛去。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啟動了偷來的小房車,遠遠吊在後面。

姬翠則以精密的手提通訊器,與在戈蘭高地等候他們訊息的夏能聯絡通話。

幸好阿力柏加身上被他們裝了追蹤器,所以雖遠遠落在後方,仍不處會失去目標的蹤影。

凌渡宇可以肯定禾田稻香被關在被抬到吉普車上那個長方箱子內。

只要能先救出禾田稻香,一切事情都易辦多了。

這時姬翠對話完畢,遂問她道:「龐度為何不隨大隊離開,而要早走幾個小時呢?」

姬翠道:「那是龐度的習慣,每兩三天就要換一次巢袕,照我看阿力柏加等人只是遷往另一較接近沙漠的居處。而龐度卻忍不住先行到他熱愛的沙漠去,在那裡吸收多六天月能后,月圓時便有足夠力量殺死你了。」

頓了頓又道:「沈翎著我告訴你,馬奇曼走脫了,不要低估他,他曾在軍隊內的精銳部隊股役,本身也是才智高絕的人。」

凌渡宇皺眉道:「不是你暗中向他通消息吧!」

姬翠不悅道:「現在我們是並肩作戰的朋友,而非敵人,明白嗎?」

圓月高掛天上,月色皎潔無暇。

柏油公路忽地中斷,變成通往四面八方一條條羊腸小徑。

凌渡宇扭肽轉左。

車子顛箕拋擲,掀起陣陣塵土,兩旁是一座座簡陋的木屋,阿拉伯音樂不住傳出,再走了十多分鐘,左面出現了一片平地,在巨大的掩護網下,停放著一排整齊的坦克車,炮管在月照下閃閃生光。

姬翠忽叫道:「有關卡,怎辦才好呢?」

凌渡宇把車子在等待過關的七。八輛車子后停下,道:「隨機應變好了。」

車子行行停停,到了關卡前,兩名提著自動武器的士兵衛了上來。凌渡宇把一張百元美鈔和偽造的記者證遞上去,微笑以阿拉伯語道:「我是中國派來觀光的記者,車子是向朋友借的。」

那士兵瞧到美鈔,立時雙眼放光,向車子另一邊的士兵道:「是中國來的朋友,沒有問題。」

車子離開關閘,凌渡宇立即增大怞門,加速疾馳。

姬翠瞧了油缸的指針,苦笑道:「若遇不上加油站,我門很快便哪處都不用去了。」

凌渡宇看到路旁一個牌子,寫著下一個城鎮的名宇和距離淡淡道:「哪有什麼關係,偷另一架子不就成了嗎?」

姬翠發出一陣嬌笑,倒過來伏入他的懷內,同時扭開了收音機。

悠揚的阿拉伯聲響徹車內的空間。

姬翠輕吟道:「我要睡一會,請卓主任原諒我,暫時把她的專利權拿走哩!」

凌渡宇除了苦笑外,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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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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