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功法同修 正邪合體
從這一天開始,任天涯完全換了一個人,與同門再也沒有多餘的交流,整天機械性的重複著以往的工作。也許是潛意識作怪,每天武當弟子早晚修鍊,他必然到場,不過,只是痴獃呆的旁觀。當然,沒有人會真正注意到他的變化,本來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雜役道童,他的存在充其量是帶給眾人方便而已。
任天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和往常一樣,揣上一個饅頭,急沖沖的返回藏經閣。這二年來,無論颳風下雨,他都會準時來到這裡,與師傅見面。夜雨對這個徒弟很滿意,任天涯的的悟性與天資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僅僅兩年時間,便把外宗的棉掌練到五六分的境界,陰陽法劍、御劍術也有了質的飛躍。這些成就,恐怕就算張祖師重生,也不得不讚歎。二人還是坐在初次見面時藏經閣二樓的一角。今晚,夜雨並沒有傳新的東西,他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任天涯獃獃的望著師傅,靜靜的等著他的吩咐。夜雨沒有多解釋什麼,被鎖住三魂的人,除了被動接受,已經失去了主觀意識。所以,他才想到這樣的辦法傳他法術武功,因為夜雨堅信,虛無掌教與虛知宗主是不可能去強迫一個打雜道童學習功夫的,事實也證明了他的這個想法。看著任天涯那清瘦卻不失清秀的臉,夜雨有些猶豫,如果按現在的情況發展,他絕對有能力在十年內成為武當派這一代最傑出的第一高手!但是,四年後的浩劫不允許給他充裕的時間。夜雨咬咬牙,雙手齊出,迅速封掉任天涯渾身所有的穴道,右手隨後按上他肩頭的時候,變成詭異的黑色。
如果這個時刻,虛無掌教與虛知宗主在場,一定會出手解救。七煞煉魄是天下間最歹毒的武功之一,與噬血化魂共稱魔界兩大絕技。作為武當派外宗宗主練成這樣的功夫已經是離經叛道了,何況是用在自己弟子的身上?任天涯的小臉痛苦的扭曲,漸漸覆上一團黑氣,身子狂亂的抖個不停。好在他對師傅是絕對的信任,就算鎖住了三魂,少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夜雨施術整整用了兩個時辰,才有些虛脫的鬆開右手。盯著臉色蒼白的任天涯,他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左手轉變得如鮮血般赤紅,跳躍著妖艷的光澤,再次按在任天涯的肩頭,一個人同時經受七煞煉魄與噬血化魂的折磨,其痛苦可想而知!夜雨為了儘早實現自己的夢想,失去了理智。可憐的任天涯為此承受著非人的痛苦,兩個時辰后,二人同時癱倒在地上。夜雨臉白如紙,四肢極度脫力的張開。任天涯臉色則時而黢黑、時而艷紅,嘴角不停的噴出鮮血與黑色的液體。
天蒙蒙亮的時候,夜雨慢慢蘇醒過來,他不能再停留,如果被人發現,不但害了自己與外宗,還會害了任天涯!他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雖然七煞煉魄與噬血化魂可以使人魂飛魄散,不得超升。但是,經過他的實踐與研究發現,這兩種武功也可以作為凈化凡人魂魄,提升法力與內力的捷徑。唯一的缺點就是,利益與風險共存!他無法確定平生第一次施法是不是成功,因為這個結果對於自己很可能是殘酷的。夜雨再次慈愛的看了任天涯一眼,然後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還是由老天來做主吧!
任天涯被魔界武功所傷的事,迅速傳遍了武當派上下!虛無掌教與虛知宗主同時駕臨藏經閣,在二樓的角落裡,任天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的躺著,生命跡象弱得隨時都可能消失。虛無掌教首先驅散門下弟子,這才握住任天涯的手腕,催動功力,檢查他的傷勢。看著掌教師兄逐漸凝重的臉,虛知宗主有些沉不住氣,試探著問:「師兄,你看他……」虛無掌教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師弟,沉吟了一陣才道:「生命沒有危險,不過肌體受了嚴重的損害,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具體需要多長時間還得看他的意志了。」虛無掌教似乎努力的壓制住心頭的怒火,才接著道:「真的是魔界歹毒武功所傷,慶幸的是,對方並沒有想要去他的性命。師弟,你想知道原因嗎?」虛知宗主知道這位掌教師兄的脾氣,山崩於面前,都不會形於色,如今他的態度,顯然有巨大的禍事在其中!於是恭謹的道:「請師兄明示!」虛無掌教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人事不醒的任天涯,才惋惜的道:「這個孩子是武當派有史以來根骨最佳的弟子,怪我們二人有眼無珠,竟把美玉當糞土!哎,魔界中人可能就是怕我們造就這個孩子,成為他們將來的強大敵人,才會出此卑劣手段,打擊我們的士氣!」
虛知宗主這才仔細的端詳起任天涯,心中的悔意自不必提。虛無掌教嘆著氣站起身,盯著師弟,語氣嚴肅的道:「從今日起,武當派內,無論什麼職司,什麼身份,閑暇時間與弟子一起習武!」虛知宗主領命,隨即試探著問:「師兄,你看這個孩子還有希望習武嗎?」虛無掌教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愣愣的看著窗外,自言自語道:「魔界終於開始行動了!整整提前了四年。希望大家的準備都成熟了。」隨後看了一眼師弟與地上的任天涯,無奈的回答:「可以與不可以,他都必須練武,或許只有武當正宗心法能完全驅除他的內傷,哎!這次傷害希望不會毀掉他的三魂七魄。」說完,虛空發出一道乳白色的光柱射到任天涯的體內……
就這樣,任天涯在此後的一個月時間裡,繼續著人事不醒,同時也繼續享受著虛無掌教與虛知宗主的全力療傷。或許,他本人並不知道,這些會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同時,他的肌體卻神奇的變化著,被鎖住的三魂更容易接受這種形式的饋贈,瘋狂的吸收著,瘋狂的在丹田聚集著。而在此同時,夜雨抱著愧疚的心情,努力用法力化解任天涯受到損害的魂魄。他們哪裡知道,如今的任天涯並不是因為受了傷害,才人事不醒。他的神智現在放棄了身體,整個人如同神遊太虛,絕對的平靜、絕對的清醒。在一個千變萬化的另一個世界里,努力捕捉著天地間的至理,身體上的變化倒成了次要。這種情況沒有人遇到過,也沒有人可以解釋出其中的原因,因為沒有人會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去尋找一個可能得到收益的結果。就算當事者任天涯,也不知道自己在乾沒什麼。
這個空間很奇特,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根本不存在任何生物。一切都象是裹在一團團雲霧裡,自由自在,又遵循天地至理。任天涯在漂浮,漂浮在雲團之間,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做什麼,或者能做什麼。所以,只能隨著雲團的軌跡在天際中翱翔,沒有起點,也看不到終點,這裡沒有時間概念,也沒有空間概念。任天涯在尋覓,也在領悟,他不可能明白自己碰到的這些,正是當年祖師張真人得道時遇到的景象,也不會明白這個空間能帶給他的,足以影響這一生的選擇。可惜,他的福緣顯然不如張祖師,正當一切似懂非懂、彷彿有跡可尋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吸力如巨大的旋渦,拉著他回到了現實。
夜雨滿頭的紅髮有些花白,憔悴異常的坐在任天涯的對面。這些天,他幾乎用盡了所有能用的法術,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體現出來。人還是老樣子,不言不動,除了心臟的跳動證明生命存在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使人安慰的跡象。任天涯就是在這個令人絕望的時刻,突然睜開雙眼,之前被鎖住的三魂也同時掙脫束縛。夜雨象是見到了奇迹,一把拉住他的手,大聲問:「天涯、天涯,你沒有事吧?」任天涯目光中忽然閃出一道不易覺查的神芒,正氣凜然中透著一絲邪異。「師傅,徒兒很好,你老人家、你老人家……」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夜雨面容的變化。「哎!是師傅對不起你,不應該急於求成。如果能慢慢來,你一樣稱冠武當,傲視天下!」聽了這話,任天涯的嘴角浮現出如同夜雨一樣邪邪的笑意。「師傅,如今徒兒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這些都是拜你老人家所賜!」說完,跳起身跪在夜雨身前,「冬冬冬」磕了三個響頭。這一次,反倒是夜雨感到意外,這哪裡還有被鎖魂的樣子?難不成他突破了元神不滅,魂歸太虛的境界?這怎麼可能呢?一個修鍊法術的人,怎麼可能同時突破元神的束縛呢?
其實,夜雨不明白的,也是虛無掌教、虛知宗主所不明白的,放眼江湖,明白的人或許只有武林神話般的人物――正道盟主蕭劍生!一個已經突破功法界限,完美合一的聖人!任天涯如今的成就在他的眼裡,應該只是初入門徑。但是,對於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孩子來說,前途不可限量!這裡面既有任天涯自己的天資與福緣,也綜合了武當三大宗主畢生功力的滋潤,才能使這樣一個絕世奇才橫空出世。七煞煉魄與噬血化魂的魔界邪功,如今也藉機深深的種在他的身上,正邪的交融,功法的同修,造就了任天涯這一生不平凡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