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命懸一線 人魔之間
小銀狐忠實的守在任天涯的身邊,如果這個世界還有親人的話,就是眼前這個相處不到一天的年輕道士,他不能死!但是,現實永遠是殘酷的,任天涯漸漸進入深度昏迷,小銀狐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甚至把未成型的元嬰多次為他療傷,這種損失是巨大的,如果不是堅定的信念支持,恐怕它早已經同樣倒在這裡了。如今,小銀狐能做的,除了守護他不被凶禽猛獸襲擊,就只有祈求上蒼了。
任天涯表面看來危在旦夕,其實這種假死狀態與他在武當山上的那次經歷是一樣的,魂魄再次進入那神秘的空間,貪婪的吸收著自然之氣與似懂非懂的道理。而剛巧這些和他們武當派的修鍊宗旨同出一爐,這樣的緣份不是誰都擁有的,也不是誰敢冒險嘗試的,生命經不起任何玩笑。任天涯在雲團中飄飛,這一次除了以前見到的那些,還多出了五彩虹橋,或許,這個神秘空間剛下過雨吧?任天涯忽然感覺到空虛,這種充實后的空虛,簡直讓人無法忍受!他不知道怎樣去排解這樣的空虛,也不知道這種空虛從何而來,甚至連飄舞的雲團也開始他的心情變得暴躁。
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具有的兩種魔功做怪,任天涯發現五彩虹橋逐漸失去了光華,慢慢變成赤紅的顏色,濃重的血腥味激蕩在整個空間。他的空虛此時已經充滿了侵略性,也許只有這樣,才能使他得到滿足,得到安慰。任天涯緩緩睜開透著暗紅色血霧的眼睛,身體周圍被一層淡淡的黑氣包裹著。雲團在這個時候也不在潔白,似乎被他身上的黑氣感染,如墨般翻滾個不停。這依然可以吸引任天涯的注意力,雲團因為他的殺氣而寒氣泊人心脾,而他的魔性同樣吸引著無數雲團向這裡聚集。閃電一個接一個的四處蔓延,而雷聲更是連綿不斷、震耳欲聾。任天涯彷彿捕捉到一絲魔界四王之的化血武功中的道理,這對他很重要,也極俱誘惑力。任何人都會對能殺死自己的武學感興趣,任天涯當然也不例外。況且,他對魔界的武功並不陌生,這樣一來,理解的東西明顯多餘自然之道。這就是正道修真與魔界功法最大的區別,修真講究循序漸進,就算你天資如何聰穎,定多也是少修鍊幾年而已。而魔功不同,他們講究速成,既入門就達到修真界中的元生階段,而且短時間內就可以元化的境界。但是,隨後修鍊元嬰可比真正的修真要艱難許多,畢竟他們不能真正稱之為人,所以應天劫幾乎成了他們最大的殺手。就算如願以償的修鍊出元嬰,同樣不好躍升,沒有穩定紮實的根基,成了他們最大的瓶頸,而他們同修之人成了最難琢磨的敵人,辛苦修鍊出來的元嬰可能會隨時被人搶奪,為此丟了性命的,多如天上繁星。
任天涯身外包裹著的黑氣已經變淡,隨之填補的是血霧。黑與紅相融卻偏偏不融,詭異的擠在一起,形成不停抖動的波紋。周圍的雲團聚集的更快,雷電更加密集,並以任天涯為中心,如龍捲風般瘋狂的轉個不停。黑紅相間的護體真氣開始緩慢的膨脹,吸引著耀目的閃電一個接一個的劈向這裡。但是,真氣圈沒有停止擴張,已經接近雲團的邊緣。任天涯的眼睛由暗紅變成鮮血般的艷紅,雙拳緊握,仰天長嘯,黑與紅形成的護體真氣不再抖動,慢慢恢復平整,紅色真氣也緩緩的剝離,游移在黑色真氣之中。任天涯顯得更加暴躁,臉上青筋突起,雙手攤開舉過頭頂,心魔完全控制了他的神志。墨黑的雲團受到真氣擴展擠壓,轉速慢了下來。紅色的真氣竟然開始拼湊,一條似有似無的赤龍在黑色真氣中做出各種姿態,霸氣中帶著說不出的邪惡!任天涯再次逼迫真氣無限制的擴展,烏雲如遇狂風吹襲,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真氣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停止膨脹,似乎存心毀掉這個神秘的空間。
除了紅與黑,似乎所有的其他顏色都暗淡無光。任天涯雙手在胸前捏了一個奇怪的訣印,一團紅色光球慢慢透體而出,隨著手印的變化,亦隨之變化。最後竟然形成一顆跳動的心臟,艷麗得眩目,詭異得邪惡。或許,這個時候,任天涯正在經歷人生最大的考驗,因為有一滴淚悄然滑落,剛好落在跳動的心臟之上。已擴張出去的真氣馬上受到了影響,一陣劇烈的波動后,紅與黑如轟然倒塌的建築,塵煙過後,再無痕迹。神秘空間再次恢復了祥和,似乎剛才的一切異象只是幻覺。任天涯卻在這一時刻,暗自慶幸,剛才一幕正是師傅一再告戒的走火入魔先兆!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走火入魔的時候,功力是這般的強橫,頭腦是這麼的清醒,況且那顆魔心又是哪裡來的呢?記得當時自己胸中充滿了暴躁和仇恨,只有毀滅所有的一切,才能得到無窮的快樂。這到底是怎麼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任天涯想不通,也后怕不已,如果不是想起被魔界殺死的父母,或許、或許……他的心猛的一陣抽痛,整個身體如同掉進了萬丈深淵,神秘空間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銀狐苦守了一天一夜,它由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任天涯真的就這樣死了?失去了巨狼這個至親好友,緊接著又要失去眼前這個肯保護自己的人,難道真的是上蒼要懲戒妄圖違背天道,擅自修真的畜生界嗎?才給自己這樣不公平的待遇?就算真的要報復,也不該是任天涯呀!正當它愁苦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小銀狐警覺的豎起耳朵,勉強提起嚴重受損的法力,在自己與任天涯周圍築了道結界,一人一獸就這樣隱藏在一片灌木叢中。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十八、九歲的道士神情謹慎的往這邊走來。他們正是道宗的劍風與劍宗許鶴,在聽到化血臨走時的嘯聲后,就懷疑任天涯是不是遭到了毒手,全力向這裡奔來。可惜,在這以後,他們倆沒有接到任何指引信息,所以只好逐片搜索,直到這一刻才到了這裡。小銀狐雖然見他們穿的道袍與任天涯的一模一樣,但是,在他沒有醒過來之前,不能允許任何人接近,所以,它繼續保持著緘默。劍風突然停止前進,閉上眼睛仔細捕捉著四周法力元素的波動。這是武當道宗獨特的功夫,因為他們修的就是自然之道,在一定範圍內,對一切微小的法力與內力波動感覺得十分精準!許鶴雖然沒有他這麼反應靈敏,終究是同門,在劍風進入冥思的時候,他也意識到有情況,馬上抽出長劍守在一旁,進行警戒。
劍風猛的睜開眼睛,單手指向任天涯所處的位置,大聲喝問:「何方妖人竟敢在此施法隱藏!」許鶴在得到確切方位后,一式凌雲過九天,整個身體隱沒在劍光中,低空平射,直取小銀狐築起的結界!功與法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強弱之分,只看當事人的各自修為。小銀狐本身就沒有許鶴的修為精深,如今又為了給任天涯療傷,消耗大部分法力,怎麼可能抵得住對方全力一擊呢?結界一碰即破,一人一獸清晰的暴露在二人面前。也正是他們表現得如此激烈,使小銀狐更加猜疑他們的意圖,全身的白毛如刺蝟般豎起,小眼睛充滿敵意的看著他們。劍風一睜眼就看到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任天涯,心頭狂震。他可是師傅與師叔最器重的弟子,這次執行的任務,在他們這一組並沒有遭遇到強勁的對手,以此看來,武功明顯強過自己的任師弟怎麼會被人傷到呢?小銀狐見到許鶴繼續接近,顧不得其他,身子如白色耀眼的閃電,眨眼間衝到他的頸項處,張嘴就咬。劍風急聲提示:「小心!」右手拔出長劍,一旋身撲了上去。許鶴既然能被派到後山執行任務,當然不是無能之輩,出劍來不急的情況下,身體猛的向後倒下,左手在空中迅速的劃出,緊接著整條手臂如同沒有了骨頭,隨意的畫了幾道無跡可尋的弧線后,直接拍向小銀狐的頭部。劍風此時也已經趕到,長劍輕揮,封死銀狐所有的退路。一切都似乎順理成章,小銀狐的性命在頃刻間就要灰飛煙滅!「住手!」聲音傳到許鶴與劍風耳朵里的時候,一條人影已經分別接了他們一掌一劍,三人各自退去。許鶴的右手不停的顫動著,棉掌對棉掌,自然是功深者勝,況且他是情急之中出手,功力大打折扣。劍風也好不到哪裡去,長劍先是被牽引到左側,隨後一股渾厚的反彈力道,硬生生推他到一丈開外。兩人此時雖然還有再戰的能力,但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摧殘。任天涯邪笑著向兩位師兄問好,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銀狐歡叫一聲,化做一條白線,眨眼間跳上他的肩頭,毛茸茸的小腦袋不停的拱著任天涯的臉頰。
許鶴很意外,指著小銀狐有些責備的問:「任師弟,它是怎麼回事?」任天涯先熱情的安撫了一下小銀狐,才大大方方的給兩位師兄介紹:「這位呢是我的好朋友胡媚兒,你們也看到了,剛才就是它捨命保護受傷的我。」接著,他有指著兩位師兄給小銀狐介紹:「這二位都是武當門下,也是我的兩位師兄,以後可千萬不要互相動手了,知道嗎?」小銀狐雖然還沒有修鍊到化人形,說人語,但是它明白人類語言的交流,趕忙不停的點頭,目光中充滿了友善。劍風與許鶴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這兩天的工夫,任天涯怎麼會認識一個魔界的朋友,而且對方的境界很可能達到了元嬰。他們不想出什麼麻煩,所以並沒有放棄戒備。「任師弟,你、你可要想清楚,它是異類,如果被師傅和師叔知道了,很可能會懲罰你的。不如……」許鶴剛說到這裡,劍風已經殺氣衝天,只待任天涯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