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表情,和那好似看透人內心的話。
從一旁拿過毛巾,仔細地擦拭著那白皙的雙手,淡然地看著外間的晴空,喃喃自語道,
「要變天了,看來是要準備些過冬的儲備了。」
「你說什麼,對了,前方戰事如何了?」
床榻上的男子暗暗懊惱,差些將這最為重要的事拋諸腦後,這些天只顧著記掛那個女人了。
「已經退兵到了錦城,這場戰事怕是要持續到明年開春了。」
「明日為我備好馬匹。」
「你身上毒素未清,還要等兩天。」
全然不理會某人冷冽的眸光,自顧地悠然自得地泡著茶道。
「莫問,前方戰事緊急,戰機刻不容緩,我身為天盛的燕王,又豈能安然在此獨善其身。」
「你身子舊傷未愈,情蠱之毒未清,又中此等劇毒,若不是你命大,被我發現的及時,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我還真不知道,同門學藝多年,你是對我的醫術太信賴,還是覺得自己就真的不會死了。」
接過男子手中香氣四溢的清茶,臉色鐵青地道,
「莫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愛嘮叨了,你給我配好葯,我在路上服用。」
「不行。」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門口站立的女子手中端著一瓷碗,正一臉憂傷地看著床榻上的男子。
「顏兒,怎不多睡會兒?」
莫問意有所指地看看床榻上那冷著一張臉的男子,回頭對著夕顏柔聲道。
臉色一紅,輕移蓮步,踏入房內,原來哥哥都知道自己這些日子在桀房中為他守夜,自己還以為瞞著他半夜裡悄悄的來,做的很小心,他不知道哪。
「鍋里還有粥,我一會兒去給你盛一碗吧。」
女子強作歡顏的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真是孽緣啊,搖頭嘆息一聲,
「我去配藥。」
心裡早有準備,戰爭的殘酷,可是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為之震撼了。一路行來,到處是衣衫襤褸,四處逃難的百姓,
越接近戰場,越多見的是餓殍遍野,民不聊生,如此大戰,要用多少年的時間才可以修復經濟,百姓才可以恢復生產啊。
一路打聽,才知道軒轅辰這幾場仗打得十分艱難,已經退守錦城。
我草草吃了些乾糧,補充了體力,便快馬加鞭的直奔錦城。
錦城地處邊關要塞,若是再失守,那情形就堪憂了,所以我不敢懈怠,心中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死拖著楚桀來了,管他死活的,他久經戰場,經驗老道,非是一般人可比的。
找了處驛站,我書寫了一封書信,簡短地交代了一下我沒有死的訊息,同時又吩咐了一些事情,自然都是用了一些暗語,以防這封書信落入他人之手。
錦城已被封閉,沒有通行令,根本就進不去,我倒也不急在一時,進去了也不一定可以做什麼,倒不如趁沒有開戰的時機窺探一下敵軍的軍營。
本是經濟發達的錦城周圍都是荒涼一片,不見人煙,我只得找了一處還算結實的房子休息,養足了精神,夜晚才好去夜探敵營。
也不知是實在累壞了,還是其他,這一覺睡得直到午夜才醒來,換了夜行衣,將馬匹藏好。
穿行在夜色中,心裡有些興奮,同時也有些慌亂,這是我第一次在古代進入敵軍的營盤,今夜不求有功,但求能夠全身而退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可不想第一次就掛了。
敵軍防守十分嚴密,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隱隱還聽到他們似有對暗號,我不由暗暗佩服起那領兵的主帥,若非我現在輕功突飛猛進,尋常武將,怕是早就被發現了,
隱在一處營帳暗處,我暗暗有些著急,只聽到整齊的腳步聲,不聞有人談話聲,這樣怎能探的消息,
西楚軍紀果然是嚴明,敗在這樣的敵人手中也不算是丟人。
伺機我打暈了一名解手的士兵,將他的衣衫套在身上,有些寬大,但還可以將就,整理妥當,我悄悄地掩入一個個營帳后,尋找著主帥大帳,同時兩耳也注意傾聽他們的暗號。
可能是怕暗號被聽到,他們對暗號時聲音刻意壓低,暗號各不相同,令我很是詫異,凝神細想,仔細觀察,終於還是讓我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分屬不同的分隊,他們的暗號就有所不同,只要隨意記住一個就好。
有了這一發現,我心稍安,就算被發現,我就隨口糊弄就是了。
又轉過一座營帳,隱隱聽到似有人聲,我向著那看似普通,殊無二樣的營帳靠去,可能是對他們的防守過於自信吧,除了帳門處站有兩名持刀士兵把守,周圍並沒有他人。
我屏住呼吸,小心貼近那營帳,這般晚了,各處營帳都是一片漆黑,唯有這裡還閃爍著點點亮光,一定不會是尋常士兵的營帳。
「大哥,我看那軒轅小兒氣數已盡,如此僵持下去,不如我明日出戰,一舉拿下就是了。」
「不可,那軒轅小兒詭計多端,已是今非昔比,太後傳信要我等謹慎應敵,萬不可中了那人的奸計。」
「大哥,你什麼時候猶猶豫豫,瞻前顧後起來了,他若是還能打,為何一路敗退,縮在城裡,掛上了休戰牌,那老娘們她懂得什麼?」
「蕭巋,不得胡言亂語,她如今已是太后,你不要命了。」
「大哥,怕什麼,我這不是就是在你面前說說嗎,再說,那老娘們年過半百了,還內嫩皮白的,只知道在床上干那調調,我們兄弟卻是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這也就罷了,她還指手畫腳的,兄弟們怎麼服?」
「好了,這些話也就今夜說說,以後不要再亂說了,否則被安上一個謀反的罪名可是要誅九族的。」
「知道了,大哥,聽說明日新帝與王后要過來,是真的假的?」
「你消息還滿靈通的嗎,今天早晨的消息,你現在就知道了。」
「嘿,嘿,大哥取笑了,還不是聽說的嗎,對了,聽說那新帝長的比女人還漂亮,做過天盛的質子,不是傻了嗎,他來做什麼?」
天盛的質子,西楚新帝,聽到這幾個稱呼,為何心神會一陣恍惚,心中的不安更是有增無減。
曦兒,是曦兒,不可能的,他只是個痴兒,就算回到了西楚,皇室有怎麼可能擁戴他為帝。
越是想要擺脫那莫名其妙的想法,越是久久纏繞不去,
我與曦兒雖然在迫不得已之下有了肌膚之親,可是卻沒有私情,
在我內心深處,早已將他當做了一個純潔無暇的鄰家大男孩般看待,若是有一日知道他那曾經的純真只是假象,我情何以堪。
是我太過單純,還是太過痴傻,不,有時是自己親眼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我相信有著一雙純真眼眸的男子不會是玩弄權術的高手。
「哥哥,桀不見了。」
一聲驚呼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正在採集露水的莫問手一顫,緩緩地將小瓶收好,回身,看著因急喘而憋紅了一張臉的女子,溫和地道,
「顏兒,桀有事要處理,只是先走一步,他不會有事的。」
「哥哥,你騙我,他去了錦城對不對,他還是去了。」
女子苦澀的喃喃低語,一張臉由紅轉白,輕輕嘆息一聲,莫問柔聲道,
「顏兒,那是他的責任,等戰爭結束了,我便帶你會燕王府可好?」
女子彷彿沒有聽到般,無神地看著前方,輕聲道,
「她也去了對不對?」
「顏兒,你在說什麼,乖,回屋去,外邊冷。」
「哥哥,你不要瞞我了,她一定去了,不,不可以,哥哥,我也要去,不可以讓那個女人奪走桀。」
這次莫問終於明白了她口中的那人是誰,一把抓住惶惶不安的夕顏,將她輕輕地攬在懷中,
「顏兒,你聽我說,傲竹她是暗閣的閣主,皇帝的御前侍衛,一身武功可比男兒,不管她有沒有去,都可以自保,但是你不同,你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豈能上戰場,去了只能給桀添亂,乖乖地等著他回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