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威脅
怨天尤人並不是海兒的風格,但這幾天遇到的倒霉事實在超出了她的忍耐限度。抓了鵬往校園角落的樹叢后一躲,本想吐苦水的海兒卻發現鵬的處@境也同樣不太妙。
「我說咱倆是不是應該拜拜神?」鵬苦笑著低聲道。
「你不是無神論者么?」海兒略帶嘲諷的挑眉。
「我以為……」
「……那個海兒還是沒有能力覺醒的跡象么?」
是程鋒的聲音!海兒閃電般伸手捂住了鵬的嘴,兩人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一個眼色遞過去,鵬會意的屏息靜氣。
「……我還特意找來她提到的那本漫畫,也沒有找到線索。你那邊怎麼樣?」程鋒的聲音依然溫和,只是話語中隱約透出一絲淡漠。
「沒發現!」沈殿的聲音也依舊冷酷。
原來這兩人竟是認識的么?海兒的心裡忽然生出一陣的不安。從他們的話中來看,似乎有什麼與自己相關的事情正在發生著,而自己卻被蒙在鼓裡。海兒得承認,這種感覺很不好!
樹叢外的沈殿猶豫了片刻,終於冷冷的哼道:「她把自己的座位連同任何與我相關的東西都拍賣了。」
「什麼?」出聲的不僅是程鋒,還有兩個明顯溫暖許多的聲音。其中一個還帶著掩不住的笑意。海兒偷偷把頭頂的樹葉撥開一線,便看到了不遠處有另外兩個風格迥異的男子正與程鋒露出同樣忍俊不禁的表情。
「賣了多少錢?」穿白衣的一個突然插嘴道。
「哼!」沈殿掉過頭,懶得理他。繼續板著那張經久不變的臉說道:「從她身上感受不到族人的氣息,但她給我的感覺……很怪!」皺了皺眉,沈殿似乎不能太理解自己的感受。
「到底賣了多少錢?」白衣人彷彿對沈殿的話不感興趣,依然興緻勃勃的追問。下一刻,沈殿的手已經揪起了白衣人的衣領。
好快!海兒和鵬駭然對視。眼看沈殿冒著青筋的拳頭就要揍上那白衣人的臉。程鋒終於出聲道:「雨!你不適合提問。」
「抱歉!」白衣人神情一肅。沈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終於鬆開了手。陰寒的目光轉向程鋒道:「你還想問什麼?」
程鋒微笑道:「她到底賣了多少?」
「嘿~~」悶笑聲從兩處響起。海兒藏身的樹叢立時被沈殿撥開,露出依舊笑不可抑的兩人。
「我告訴你。」海兒瞪了一眼尚在忍笑的鵬,利落的爬將出來。
「閉嘴!」沈殿鐵青著臉色斥道。海兒垂首笑而不語,但顯然沒把沈殿的羞怒放在心上。
「我叫紀宇。你好!」白衣人看著海兒的目光有好奇也有探究。
「我叫俞海兒,叫我海兒就行了。」海兒笑著回應,伸手拉出依舊卡在樹枝間悶笑的鵬。
「沒想到你們竟然可以在不知不覺中離我們這麼近。看來太悠閑的生活確實會讓人退化。」程鋒溫和的笑意絲毫沒有傳到眼中。
沈殿哼了一聲轉身走開。紀宇發出了一陣乾笑,小心翼翼的退開幾步。只有紅衣人表現出幾分愧疚。
「對不起,這幾天確實有些大意了。」話音未落,沈殿已經回來。
「附近沒別人了。」沈殿低聲說道。
「好。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大家有機會碰面,順便把一切都說開吧。」程鋒的右手輕輕揚起。
「等等!」一旁的紀宇忽然伸手扣住了程鋒的手腕。「海兒根本沒有族人的氣息,通不過的。」
「你心軟了?」程鋒帶笑的聲音柔得象三月的春風。「難道說以無心著稱的雨也會有心軟的時候么?」
「……也許我們可以再試試別的方法。她真的有點像……」紅衣人也出聲道。
「沒時間了。還是說讓那迦族先找到族長你也無所謂?」程鋒的笑容突然斂去。「你我甘願承受靈魂剝離之苦,為的就是來這裡對一個女人心軟么?雷,清醒點!別逼我罰你!」紅衣人一震,俊朗的面孔登時褪去了血色。紀宇的臉也沉了下來。扣著程鋒的手指一根根鬆開。
隨著耳中話語的詭異程度逐漸升級,海兒的笑容越來越僵。「我只是賺了點零花錢,用不著殺人滅口吧?」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其實這四人話已經給海兒提供了不少線索,只是直到現在海兒仍不願相信那天她腦海中的事情曾經真實存在過。
「別亂想。」程鋒笑著揚手一揮。清脆的鈴聲響起,一道強勁的氣流自他指間衝出,迅速將幾人圈在中央。
氣流帶出的風並不冷,海兒和鵬卻不自覺的感到一陣陣寒意。鵬的臉色很難看,一把將海兒攔在身後。「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鵬,後面去!他要找的人是我。」海兒顧不得是否傷人,下意識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海兒的不識好歹顯然讓鵬有些發急。「這不是任性的時候……」
「主人是我!」海兒一聲斷喝,堅定的目光竟然有些森冷。鵬的身體一僵,這樣陌生的海兒讓他無法適應,只能怔愣的看著她走到程鋒面前。
「你用這玩意不是想防我逃走吧?」海兒的聲音依然鎮定,但緊握的拳頭卻泄露了她的防備。
「當然不是!我只是不想別人聽到我們的話而已。」見到這兩人對他的能力視若無睹,程鋒溫和的笑了。好現象不是么?他輕輕打了個響指,圈住眾人的氣環突然變細、變弱,幾不可見。直徑卻擴大了五倍以上。
「好了。『雨』,你比較羅嗦,你來說。」程鋒手腕一抖,一道新的氣流隨著隱隱的鈴音盤旋在他身旁。然後海兒便看見這傢伙在眾目睽睽下慵懶的坐在了空氣里。
「謝謝誇獎!」紀宇翻了個白眼,上前兩步道:「泰埡大陸索可族的『雨』向兩位人類致意。」
果然!海兒的心頭一緊。按理這四人就該是自己在幻想中見過的影像。但若索可族是真的,險些死掉的索可族族長是真的,連族長隨侍那樣虛妄的事情也確有其人。那麼為什麼他們的樣貌與幻想中相比又有一定的差距。見鬼!到底什麼才是真實存在的?海兒的腦海中如同裝滿了煮沸的海水,表面上卻是一派驚異。
「向人類致意?」海兒驚叫道:「你們是佔了人類軀體,想侵略地球的外星人?」
「呃?」
「你們原來長什麼樣子?像不像章魚?」
「呃?」
「你們想抓我們做實驗嗎?」
「呃?」
「喂~」鵬輕輕搖晃海兒的肩膀。
「幹嗎?」
「如果可以確認他們不是人類,你是不是應該害怕一下?」
「我是很害怕。」海兒認真的回答。
「可是你看起來很興奮,他看起來很害怕。」鵬無奈的指了指面前張口結舌的紀宇。
「是嗎?」海兒一臉無辜的對著嘆息的鵬眨眼。
紀宇的怔愣並沒有維持多久。隨著笑容的綻放,他的眼神卻冷了下來。「看你方才鎮靜的樣子,我以為你就算沒有族人的氣息或許……」
「或許也不在乎和幾個明顯打算對我不利的索可族認識么?」海兒雙手環胸,淡淡的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可惜從小到大電視里的外星人都是長得像章魚的壞蛋。而我的膽子向來很小。」
紀宇的眼中精光一閃,笑容卻愈發爽朗起來。「別這麼說。雖然我本來的相貌你不見得有機會看到,但我保證不像章魚。所以你不想聽聽我們的來意么?」
「說吧,我在聽。」看來躲不過去了。海兒嘆了口氣,伸手將鵬拽到身邊靠住,一矮身便隨性的坐在了地上。
紀宇講述的故事明顯比海兒曾聽過的要簡潔許多,但大致情節驚人的相象。這讓海兒對自己的想象力活生生冒出了恐懼感。如果自己真的有夢想成真的本領,直接給自己變出個億萬家財不比危險的外星人好得多麼?懊惱中的海兒瞪向紀宇的目光不禁越來越兇狠。
「……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尋找族長。」
「就是那個差點把自己玩死的族長?」海兒挑了挑眉,邪惡的笑道:「你們不是打算斬草除根吧?」
「不要亂說!這句話罪很重的。」紀宇難得認真的警告。總帶著些許笑意的臉上瞬間閃過一道痛楚。海兒看在眼中,心頭莫明的一緊。奚落的話竟再說不出口。
「靈魂剝離應該很痛苦吧?」鵬皺起了眉頭。
紀宇猛得打了個冷戰,苦笑道:「如果你試過就會知道死亡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但我們四個別無選擇。」
「身為隨侍,死在主人後面是種恥辱。」沈殿冷冷的說道。
「是啊。」紀宇輕嘆道:「不過就算當時僥倖活下來,也會在之後的族規處罰下受盡折辱而死。若不是族長的情況特殊,生命印記的覺醒也需要我們的力量。我們幾個早就自盡了。」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海兒搖了搖頭,道:「按你所說,族長只不過是你們索可族能力最強的一個。既然死了,再選一個最強的不就好了?何必為他犧牲那麼多。」
「你以為索可族的族長誰都能當么?」紀宇略帶譏嘲的笑道:「強大的能力只是一個方面,若不是……」
「雨!」程鋒微笑著打斷了紀宇。「你的話太多了。」
紀宇一凜,避開程鋒冰冷視線的同時也避開了方才的問題。
「總之那迦族的情況和我們差不多。由於傷勢相近,生命印記的修補完成的時間理應也和那迦族長日溟相差不遠。力量覺醒前,無論是族長還是日溟都十分脆弱。為了他的安全,我們一定要搶在那迦族人之前找到族長,並幫他恢復能力。而吸引我們來這裡的原因是他!」說著指了指鵬。
「我?你該不會說我是你們族長吧。」鵬的喉嚨不禁一陣陣發乾。
「有這個可能!但也可能不是。只是知道你的身體里有種和我們極為相似的能力正在覺醒,這種跡象對我們來說比暗夜中的燈火還要醒目。」
「就是說不是族長就是『日溟』?」海兒不祥的預感更多,但反應很快。
「也有其他可能。就算不夠完整,索可族或那迦族的生命印記也遠比人類要強大。在汲取能量的過程中,我不能保證不會有人類出現部分變異。」程鋒懶懶的介面。「至於你……」目光瞥向了海兒,「你是個意外!」
海兒翻了個白眼,不感興趣的哼道:「別說得好像我是你私生女一樣。我們不像!」
「主人!我拜託你別和非人類胡說八道行嗎?」鵬無奈的低語。
「呵,我剛才聽說你好像也不是人!」海兒輕笑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笑聲中有多少不安和驚懼。
「你也很可能不是人!」紀宇的笑容很礙眼,海兒發現自己有點想揍外星人。
「你什麼意思?」
「我們發現你雖然沒有能力覺醒的跡象,但身上卻一定有什麼讓我們覺得熟悉的東西。」紀宇說得很坦白。
「你不會是想說我也是索可族吧?」海兒臉上的青筋開始暴跳。
「也許你才是族長。」紀宇的笑意里潛藏著認真。
「哈!哈!哈!神經病!」海兒伸手揪下一根草,輕佻的咬在嘴裡。
「這種可能並不是沒有!」被程鋒操縱的風托著他像鬼一樣的飄過來。捲起的塵土讓坐在地上的海兒避無可避。
「咳……我說懶貓兒!嗆死人不用賠命是吧?」
「就是這個!」程鋒停住腳下的風,站在海兒身前笑道:「為什麼這麼叫我?」
「你長得像啊,還能因為什麼?」海兒站起身,努力拍去身上的浮土。
「你對我似乎很熟悉。」
「我們是同學。」
「熟到對我的能力無動於衷?」
「……其實我是超人!」
見她根本不想好好回答問題,程鋒不禁搖頭笑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真的不是索可族,命運就會和你開個小玩笑了。」
「玩笑?」海兒的眼,防備的眯起。
「因為我們將會集齊四人的力量,強迫你體內的能力覺醒。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類,你的精神系統會因受不住能力衝擊而全面崩潰。」
「什麼意思?」
「看你比較喜歡瘋子還是白痴?」程鋒的輕笑帶著一絲殘酷的美感,只不過做為當事人,海兒覺得自己很難欣賞。
「你瘋了!我為什麼要當你們實驗的白老鼠?!」驚怒令海兒的身體開始顫抖。
「別這麼說。雖然我們順利承受了魂體剝離之術,追隨族長而來。但只有完全覺醒的族長才有能力將我們平安帶回去。否則我們早晚會變成時空流中的碎片,永遠的消散掉。在現實的逼迫下,我們做出一點小小的犧牲,相信海兒你一定能夠理解。」程鋒的表情十分平靜,而且……該死的認真。海兒不禁暗自詛咒。
「難道就不用徵求我的同意了嗎?」她終於開始沮喪。
「好吧,如果這是你要的。」程鋒無所謂的給了紀宇一個手勢。紀宇會意上前,恭敬的問道:「請問您同意嗎?」
「我反對有效嗎?」希望的小火苗哆哆嗦嗦的燃起。
「請您放心!」紀宇繼續保持恭敬的造型,柔聲道:「絕對沒有!我們只是隨便問問,您可千萬別當真。」
「shit!」看著眼前兩張溫柔的臉和四隻冰冷的眼,海兒認命的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們倆根本不懂什麼叫同情心。」轉身揪住鵬的衣襟,海兒誠懇的說道:「如果我真的瘋了,麻煩你弄死我好嗎?我會事先寫好遺書,不會讓你賠命的。」
「別開這種玩笑!」鵬一把甩開海兒冰冷的手,臉色難看得象個死人。
「我沒開玩笑。」海兒笑了。鵬突然覺得那笑容像極了程鋒。溫柔卻又冷淡的彷彿這世上沒什麼值得他動容一般。
「長痛不如短痛,我不能讓一個實驗失敗的殘渣繼續影響其他的人!」
「你不是殘渣!」簡單的回答卻是出自沈殿的喉嚨。程鋒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
「現在還不是,但很快就是了。」依舊是雲淡風輕的口吻。海兒伸手摟過鵬,用力的抱了一下。有些像是要勒死他。
「答應我,不然我寧可現在死。」訣別般的動作讓鵬覺得自己的內臟被狠狠擰在一起。
「求你別要我做這種事。你知道我做不到。」鵬露出了一絲苦笑,悲哀的眼神透露出和海兒一樣的認真。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這些人不是為他而來嗎?為什麼最後受到威脅的卻是海兒的性命?該覺得恥辱嗎?自己竟會被眼前這個淡笑著的女人執拗的護在了身後。可為什麼只要是她,這身體便自動的聽命而行。上輩子欠了她么?因此才會困在她似嗔似喜的笑容里,無法掙脫,更無法違背。
「我答應你!」沉穩的聲音迥異於鵬的柔和。
「電!?」太過驚異的程鋒終於忍不住開口喚道。
「你要動手嗎?」海兒轉過頭,訝然望向站在角落的沈殿。
「哼!」沈殿的允諾短得有點可笑。
「這麼說我連遺書都可以省了。」海兒怔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道謝。「總之,你們可以動手了!」乾脆的兩眼一閉。海兒滿腦子都是電視里□員臨行前視死如歸的堅毅表情。
「不是現在!」輕笑聲中,那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紅衣人走了過來。「其實不一定會很糟。『風』一向不亂做決定。」
海兒抬了抬眼皮,輕嘆道:「你只要告訴我死刑是哪天就行了。」
「不會死,只不過……」
「雷!」程鋒悅耳的聲音擋住了雷絕對不會委婉的解釋。「讓我來吧。」
「是!」雷乖乖的把位置讓了出來。
無視於兩人難看的臉色,程鋒還是一徑的微笑。「今天晚上十一點,我們在你家的樓頂恭候。」輕輕打了個響指,圍繞在眾人周圍的風圈即刻隨著他的手勢消於無形。
海兒咬了咬牙,哼道:「如果我真的是索可族,我一定要和你決鬥。」
「祝你成功!」依然是那張該死的笑臉。
「走!下午翹課,我們去約會!」海兒一把抱住鵬的胳膊,乾巴巴的說道。
「好!」鵬溫柔的答應,毫不反抗的任她拖走。
待兩人走後,紀宇終於忍不住問道:「是誰?」
程鋒靜靜的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臉上的笑意早已褪去。半晌,他輕聲道:「誰知道呢?看他們的造化吧。」
「你要去哪?」看著程鋒轉身離開,紀宇納悶的開口。
「教室。我下午有課。」程鋒頭也不回的說道。
「可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喂!你又要幹嘛去?」紀宇一把抓住沈殿的胳膊,急道:「別跟我說你也要上課!」
沈殿看都不看,隨手彈出一道電光:「我不想遲到!」紀宇急忙縮手,卻還是被削掉一片衣角。
「喂!你……」還沒喊完,眼前早已人去樓空。
「該死的!他們怎麼了?」紀宇憤怒的盯著自己被弄壞的衣服,滿臉的不解。
「我也不知道!」雷安慰的拍拍紀宇的肩膀道:「也許他們想多學習一些人類的事吧。」
「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嗎?」紀宇的怒火依舊沒有平息。
「總還是有的吧。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我想我已經感覺到它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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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完了。呼~~
海兒的部分是必不可少的鋪墊,大家耐心等著真相揭露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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