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安慰

程卿卿聽到他這麼說便將指甲刀給他遞過去，白先生卻沒接過，笑望著她道：「我自己剪指甲剪不好，容易夾到肉。」

正在遠處玩積木的小景小朋友一聽到他老爸這話，忍不住插了句嘴：「哎喲爸爸，你想媽媽幫你剪指甲就直說嘛，繞這麼多彎彎。」

白延霆：「……」

程卿卿：「……」

白先生暗中瞪了那臭小子一眼，這個小兔崽子沒事就愛拆他的台，不過他臉皮一向也挺厚的，此刻便也沒有什麼局促的，依然用那笑意盈盈的目光望著程卿卿。

而程卿卿有點囧，但見白延霆還一臉期盼的望著她，她便沖他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讓他坐過來，白先生求之不得，急忙將身體挪過去，乖乖的沖她伸出兩隻爪子。

這一副忠心耿耿任由她宰割的樣子讓她覺得他簡直就是一隻她養的大狗。

白先生的手指生的非常漂亮，纖細修長，再配上一塊手錶，只覺得這手簡直就像是櫥窗裡面最高檔的藝術品，她將他纖長的手握在手裡，小心翼翼一點點為他剪著指甲。

乍然間味道他身上的煙味兒，她無奈的笑笑，「還真是一股味兒，怪不得小雅不親你。」

白先生本來欣賞老婆欣賞的好好的，她給他剪著指甲，他只覺得她的手上好似通了電，那如觸電般蘇蘇麻麻的感覺頓時就傳遍了他全身，他只覺得渾身每個細胞都舒爽得不行。

可偏偏她又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跟他的女兒一樣，帶著嫌棄！

白先生有點囧，也有點憂傷。

接連好幾天，兩個小寶貝都黏著她不放，晚上也賴在她床上，要跟她一起睡，今天也是，才吃過晚飯沒一會兒，兩個小傢伙就將自己收拾乾淨躺在床上，又招呼著媽媽過去好好愛撫他們。

程卿卿給她們講了會兒故事，瞌睡頗好的兩個小傢伙沒多久就睡著了，程卿卿望著兩個小傢伙出了一會兒神，白延霆就推門進來了。

他依然是拿著一本書夾著一床被子，他將被子鋪好了在床上躺下，半握拳在嘴邊清咳一聲，看上去好似有些尷尬，「我把自己洗得挺乾淨的，沒有煙味。」

「……」他這是在擔心她嫌棄他么？程卿卿囧了個囧，急忙道：「沒關係的。」

孩子們都睡著了，房間里靜得厲害，雖然兩人都一起抱著睡過，不過那畢竟是在她「睡著」的情況下，此刻那讓人心尖發燙的曖昧氣息再次席捲而來，程卿卿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她急忙縮到被子里躺好。

「我睡了。」

他看了她一眼，也道：「那我也睡吧。」說完，果然就將燈按滅了。

周圍一時間陷入黑暗中，程卿卿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砰砰砰跳躍著，白延霆也沒有再說話，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著了，就在這陣寂靜的氛圍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卿卿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她好似聽到他在說話。

「不要離開我卿卿，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希望你能在我身邊。」

他的語氣透著緊張，因為故意壓低了聲線，那聲音聽上去便更加醇厚，帶著一點點顫音，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在人的心上敲一敲。

「告訴我，這究竟是不是夢？即便是夢也讓我夢得更久一點！我不想醒來，一點都不想。」

摟在她身上的手臂慢慢收緊，他的聲音里染上了一絲傷感，他是這麼緊張這麼恐懼，生怕自己稍微放鬆一下她就會在他面前消失不見。

聽到他這些話程卿卿非常難過。

想來他能將自己的公司發展得那麼大，他也是一個善於運籌帷幄的男人，再加上平日里跟他接觸，她知道他遇事從來都是淡定自若的，他好似有一種掌控能力，不管多大的事情他處理起來都能遊刃有餘，可是偏偏這樣的人，晚上親近自己的老婆卻只能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

其實程卿卿有時候很糾結，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對他。

她雖然懷疑程卿卿是她的前世，但是她又不能真的確定，即便這裡真的是她的前世，可她畢竟也不是真的程卿卿，也就是說，每次跟孩子們和男人親密接觸的時候她都有一種負罪感，總覺得自己好像霸佔了別人的東西一樣，對孩子多愛一點好像也沒有什麼，只是男人嘛，她卻不敢做得太過分。

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她對這個男人動心了，不管是初見之時他的溫柔備至，還是之後接觸中他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愛，這都足以讓她沉淪。

在成為夏晴的時候她實在是受過太多的苦楚，從來沒有人為她做過飯，從來沒有人會接她上班下班，也從來沒有人會用那灼熱的帶著繾綣情意的目光看著她。

白延霆實在是帶給了她太多的感動和溫暖。

她想要抓住，想要緊緊的抓住，想要將一切都據為己有，可是內心的罪惡卻還是讓她在對待他之時帶著保留，不敢放開了去回應他熱烈的愛，畢竟她並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可是此時此刻，聽著他用這種語氣在寂靜的夜色里說著這些話，那被她用一塊皮囊緊緊包裹著的感情像是被尖尖的東西觸碰了一下。

「啪」，裡面漲得隨時可能會爆掉的情感終於洶湧而出。

她在心底無奈的嘆了口氣，既然控制不住，何必去為難自己。

她轉了個身回摟住他，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口，狠狠的吸了一口獨屬於男人的荷爾蒙又夾雜著淡淡香水味的氣息。

「不是做夢！」她輕聲對他說。

而他卻像是被雷劈到一般，身體瞬間僵硬，那原本摟在她身上的手也像是被刺到一樣急忙彈開，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聽到他好似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什麼時候醒的？」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緊張，又有一種被人抓包之後的慌亂。

他被嚇成這個樣子倒讓程卿卿覺得好笑，她將臉蛋在他懷中蹭了蹭，笑道：「醒了沒一會兒。」

「唔……」他應了一句，雙手卻依然不敢摟在她的後背上，也不知道他在怕什麼。

程卿卿感覺到了，便故作無意的說到：「怎麼感覺後背上有點冷？」

「嗯？」他愣了愣，可隨即試探著將雙手慢慢摟上她的後背，用著略微變調的卻掩藏不住喜悅的聲音柔柔的問道：「這樣呢？」

程卿卿嘴角上裂開一抹笑，「這樣好點了。」

她靜靜靠在他的懷中，她感到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他的呼吸也變得緩慢起來，那摟在她身上的雙手微微顫抖，他似乎在剋制著什麼。

他如此小心翼翼，如此珍視她，生怕摟重了一點就會傷害她，可是她卻感到一種難言的心酸。

以前的他究竟被她虐得多慘？怎麼會一個擁抱就能讓他如此激動？

一時之間，她對他充滿了心疼，那摟著他的雙手收緊一些，在黑暗的掩蓋下，被難以言說的情緒左右著，她竟也鼓起勇氣，柔聲對他說：「你的懷抱好暖和，以後天天抱著我睡好不好？」

她似乎感覺他呼吸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寂靜的黑暗中，他用著完全變調的嗓音對她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