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4.第2374章 番外81: 居然學會了撒嬌
22歲的沈冰雨之前從來不敢想象有一天她會穿著得體的職業裝坐在沈氏集團的主席位上,面對幾十號股東和公司高層,以決策者的姿態向他們信誓旦旦:三天之內,一定會設法化解沈氏危機!
股東和高層們的目光充滿懷疑!
開什麼玩笑,這個年齡跟他們當中許多人的子女差不多大、社會資歷為零的姑娘能有這個本事?
要知道,沈氏這回面臨的難題,與以往任何一次天崩地陷不一樣!
南方的秋天一般很少會下大暴雨。
今年很奇怪,從沈冰雨回國后的第一天就開始天昏地暗,一直下到第三天還沒停下來。
今年不知怎麼了,與上海接壤、地處長三角富庶地帶的大都市海城,接連下了三天二夜不曾停息,整個城市變成一片澤國,天昏地暗。
雨在第三天傍晚奇迹般停了下來。
沈冰雨站在位於城東的月光之城第88層,
「請問,哲明有消息了嗎?」
沈冰雨美麗的眸子藏不住心頭焦慮,握著手機的指尖有些微微顫抖。
她纖瘦的身子陷在寬大的真皮椅中,現在是午休時間,透過辦公室玻璃門,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同事從食堂方向結伴返回辦公區。
「沈小姐吧?」
不同以往都是傭人接電話,今天電話那端居然傳來一道熟悉的抑揚頓挫的女聲。
「伯母,我是冰雨!」
沈冰雨的眸瞳在一瞬間煥發異彩,下一秒卻又以流星墜落的速度黯淡下去。
沈小姐?
語氣之陌生,讓人心涼。
穩定了下心神,沈冰雨坐正身子,「伯母,哲明已經好幾天聯繫不上,我想知道他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他很好!」
對方的音量不大不小,音質越發和藹可親,吐出的內容卻夾帶冰風冷雨。
「沈小姐,作為長輩,我和他爸都覺得你和我們家哲明之間的關係應該到此為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哲明跟你之間的過往,希望你當成一場夢!夢醒了,你有你的世界,他有他的責任,你們互不相欠!這幾年送你的鮮花和禮物,還有請你吃飯聽音樂會所費的各種開銷,我們家念及舊情,就不向你追討了!」
冷汗在剎那間自沈冰雨額頭滴落,她臉色蒼白,一團棉絮堵在心窩,無話可回。
「沈小姐,以後沒事別跟我們聯繫了好嗎?就算不小心在哪兒遇到,麻煩你叫我一聲金夫人好嗎?總是伯母長伯母短的,我擔心會引起外界的胡亂臆測!」
「好!」
......
手機落地,嬌弱單薄的身子撲在辦公桌上,沈冰雨雙眸緊閉,一隻手死死抓住養殖在電腦旁邊的一株仙人球。
仙人球長勢良好,正常人只要碰到它立即便會彈開,可是沈冰雨卻緊握著它,有血自掌心滴落,她也渾然無覺。
要說痛,這哪裡比得上她心底痛殤的九牛一毛!
接她這通電話的人,正是她相處三年的男友金哲明的親媽李連茹。
以往慈眉善目視她如親生的老人,居然也有今日這番不留一絲情面的激烈措辭!
而事實上,最近一個月,幾乎所有人都在用這副老死不相往來的口吻跟沈冰雨說話。
這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一個月前,遠在國外上學的她接到母親深夜搖來的越洋電話。
「冰雨,你爸公司集資數億,從前年開始接手本埠最大樓盤開發。卻因為監管不力,導致施工方用了劣質材料。如今,事件披露,股價崩潰,債主盈門,你爸急火攻心人事不醒,你哥也被有關部門帶走調查!冰雨,作為沈家一份子,你有責任在此關口回國助你父兄一臂之力!這世上,媽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於是,一夜之間,落花無聲,沈家無憂無慮的公主倏然長大。
回國后家裡的慘景超出她的想象。
美麗半生的媽媽一夜白頭,整日神情獃滯,恍然玫瑰遇秋霜,一步便踏入暮年。
在商海風雲半生的爸爸病來如山倒,重度昏迷終日不醒,病榻前卻連只花籃都沒人送。以往,沈家鼎盛時,哪怕就是一隻寵物狗病了,攜各式禮品來探望的人可以從早到晚接待個不停。
2。
世間人情,如人間四季,春暖冬涼,由此可見一斑。
最可憐的是哥哥,沈氏風波爆發后,二世主的位置令他身陷囹圄,至今仍遭關押接受調查。
沈冰雨在爸爸病榻前哭乾眼淚,作為沈家女兒,此時此刻,除了全力以赴重振為沈氏,她別無選擇!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情景在當今世界也屢見不爽,爸媽白手起家,沈家亦非奸商,不應該遭受如此命運!
然而,沈氏集姿數目之大,為近年國內之最,如果沒有巨資注入,傾倒便在一夕之間!
連續一個月的奔波,沈氏江山半倒半塌,員工大半辭職,從前跟沈氏交好的所有商賈世家,紛紛使出各種手段無非是隔岸觀火避而不見!
各大銀行聞風沈氏這樣的局面,當然也早早表態,絕無可能會貸款助商。
沈冰雨碰壁無數,坐鎮喬氏總裁室,十個電話搖出去,最多只有一個人會接,而這個人,往往還是秘書助理之類無足輕重的人物!
有力量幫忙挽救沈家的人,不管過去交情有多好,如今約好了一般齊齊消失!
他們的家人或者公司職員給出的理由豐富多彩,矜貴點的說正在南極滑雪,普通的說外出考察,平時風流見傳的則說正帶小三出發在私奔路上!
而今,連相戀三年的男友都要離她而去!
欲哭無淚。
是她太傻,金哲明失蹤有些天了,一切聯繫方式陡然間統統失靈!
應該想得到的,哲明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
只有她笨笨的,一邊焦頭爛額忙著沈氏的事情,一邊擔憂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哲明生在金氏,家大業大,沈家一切正常時,雙方父母自然願意接受這門親事。
現在沈氏落魄,虎落平陽,人家要抽身離去,她又有何理由和資格好抱怨?
眾人視她如乞丐,都怕她討飯討到他們門上。
所謂守望相助,風雨同舟哪敵得過商場如戰場的成王敗寇!
可是,就算要分手,難道親自打一通電話來說明情況都不行嗎?
黃河尚有澄清日,人豈會無得運時!
全世界都拋棄她不可怕,可是金哲明,他對沈冰雨造成的打擊用肝神俱碎都難以形容。
三年相愛,點點滴滴早己深入骨髓,如今要生生剝去,叫她如何才能甘心?
不過,眼下的處境,還有機會讓沈冰雨傷春悲秋,兒女情長嗎?
如果她硬要捧著一顆玻璃心不放,只怕分分鐘吐血身亡!
桌上座機鈴聲猝然響起。
沈冰雨再次坐直身子,滿腹心思硬踩腳底。
她眸光清明,冷冷清清,伸手按了免提。
秘書蘭蘭溫柔中夾雜遲疑的聲音在那端響起:
「沈總,飛騰公司鴻視總裁金飛先生來訪!」
眉心微蹙,沈冰雨不覺得喬氏跟這位金飛先生有何瓜葛,她本人對他亦是不太熟。
莫非又是一位想要趁人之危,在沈氏潦倒關頭妄想低價將沈氏收入囊中之人?
這些天,屢有這樣的人出現,仗著財大氣粗,想讓沈冰雨低價割肉讓出沈氏,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人都知道沈氏雖走投無路,卻不是絕症,只要有充足資金注入加以調整,完全可以起死回生。
但無一不被沈冰雨冷笑驅逐。
憑什麼?
這是父親一生心血,不可以斷送在她手上!
蘭蘭似是感覺到沈冰雨的不滿和悲忿,她繼續在那端說道:
「沈總,金飛先生年輕有為家世一流,且憑自己努力早已名成利就!您不妨會他一會,興許會給沈氏帶來轉機呢!」
「好吧,請他進來!」
3。
這飛騰公司,是目前國內娛樂大頭,影視歌業界馬首。
總裁金飛一向低調神秘,尚不足三十歲,在全國商業圈卻是大名赫赫,翻手雲覆手雨,無人敢小覷!
此等成功男人,當然深得女人們的追捧喜愛。
坊間傳聞,如果將所有明戀暗戀金飛的女人們組織起來排個隊,可以從漠河站到曾母暗沙!
有多久,沈氏不曾在這樣的大人物親自登門了?
在等待的時間,沈冰雨正襟危坐,雖努力自持,仍免不了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隨時準備與人抗衡的戰鬥姿態。
到底只是一介小女子,她忍不住心底悠悠喟嘆,想從前父兄安然,沈氏蒸蒸日上時,誰敢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就是拿把刀架在金家伯母脖子上,只怕她也會硬扛到底,那張人前優雅一世的嘴巴,絕不會吐出今天這般無情無義之辭!
那個與她演繹三年鶼蝶情深的金哲明更加不可能連面都不露一下,直接派出利劍斷情絲!
若早知金家有今天這番趨炎附勢,她何必浪費一千多個青春歲月去換來這一塊心頭疤?
掌心的刺痛,心頭焚燒般的灼燥,連日來所有委屈和疲累,在這一瞬間化為熊熊烈焰,燒出滿腔憤慨和力量。
金家母子不可怕,世人皆不足懼,只要她沈冰雨還在呼吸,只要這個地球尚有她的容身之處,任何人休想一腳踏死沈氏!
身為沈氏之女,今天、明天、後天,此生的任何一天,即便豁出性命,她也要保住沈氏保住家園。
畢竟,有家才有她。
沒有家,沒有強大的沈氏做後台,在這個名利遮目的世界她連乞丐都不如!
人往高處走,不易。
可是,從高處跌下來,更難,猶如傷口灑鹽加霜。
桌案上,沈冰雨蒼白修長的小手血漬點點,卻緊握成拳。
「沈總,飛騰公司總裁到了!」
蘭蘭叩門后將身後一抹高大人影讓進屋內。
沈冰雨的辦公桌坐北朝南,正面採光豐富,背倚堅實牆壁。
這是當初沈父在建立沈氏的時候,按照風水先生的吩咐設置的方位,寓意退有靠山,進有前程。
當然現實令人尷尬。
此刻剛好正午,金飛進來的時候,沈冰雨抬頭,看到陽光在他身後擴展,就好像他生了一對由光組成的翅膀!
她的眸子瞬間被驚艷到!
金飛五官十分精美,身材結實修長,剛好又穿了黑色襯衫黑色西褲,外套隨意搭在肩膀上,有光照護佑,髮絲經過精心打理的他頓時英武俊明如下凡謫仙。
如此天生尤物般的男人,難怪可以在娛樂圈呼風喚雨!
蘭蘭打量了一眼****雨滴著血的右手,默默退了出去。
金飛倒也不客氣,長腿一伸,主動在沈冰雨對面的真皮軟椅上坐了下來。
動作雖懶散,姿態卻沒有隨意。
他脊背筆直,一雙仿若盛載整片夜空的深眸直勾勾打量沈冰雨,從她的臉,到滴著血的右手。
「金總裁,不知突然跑到沈氏來有何貴幹?」
沈冰雨的語氣有些故作的盛氣凌人,對方很強大,她不想在氣場上輸給他。
然,金飛似乎一眼便將她看了個通透。
「我聽說這世上有一種小動物,當她覺得自己處在危險之中,明知自己不夠對方打牙祭,但她會突然咆哮,製造出一種她很厲害的假象!」
他的嗓音清冽低沉,很動聽,同時又有一種千軍萬馬任他馳騁的氣勢。
金飛的眸子帶著明顯戲謔,「沈總,不知我說得對嗎?」
他說得不是對,分明是太正確了!
以前沈氏樹大好乘涼,她還是沈家公主的時候,人前從來都是溫婉優雅淡定從容的。
撕撥使戾的這一面根本不會出現在她臉上。
現在這副刺蝟附體的景象,完全因為形勢所逼,她既回來擔起沈氏大梁,自然處處需要小心謹慎瞻前顧後,憑添一身刀尖麥芒!
4。
「金總裁,能否開門見山說出您此行的目的?」
沈冰雨不想跟任何人兜圈子。
時間寶貴,精力有限,一切皆不可以無故浪費。
眼前青俊矜貴的男人看起來相當冷靜自持,但是敵是友,她無法分辨。
她跟這個人,並沒有任何交情,至多,算是活在同一個城市,共踩同一個地球的宇宙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