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86_86923顧曉寒三姐妹背著柴火，好不艱難地回到家，才到地坪，就聽見裡頭王氏在跟誰說話。

家裡來客人了？

顧曉寒來了這麼多天，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家裡來客，好奇地把柴火往門口一放，湊了過去。顧曉滿還要喊，突然聽見裡面王氏跟人的對話：

「你這孩子，咋這麼客氣？來幫忙幹活就可以了，還帶了肉來，太客氣了。」

緊接著就是一個男聲響起來，略待著點手足無措的：「沒事……沒多少活，一下就做完了，這肉是我娘讓我給帶的，家裡昨兒買了肉，讓給送過來……」顧曉滿的心頭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把柴火也跟著卸了下來。

顧曉寒靠近了才發現，這個客人，是個大約二十的男人，皮膚有點黑，不過身高挺高，反正就顧曉寒這些天看到的，這邊男人普遍偏矮，撐死了一米七出頭。可這男人估摸著該有一米八了，穿著身舊衣裳舊褲子，顯得兩條腿格外長——雖說人瘦了點，人看著憨厚了點，但總體來說，還是個長得頗過得去的青年，不討人厭。

顧曉寒正發愁該怎麼喊呢，那邊顧曉雪已經笑著沖了進來：「曹家大哥，你啥時候來的？之前沒聽說啊，好久沒見了，你最近咋都不來了呢？」

顧曉寒聽著不對啊，這麼親熱？不說男女授受不親嗎？王氏居然也沒罵她？！再一看，顧曉雪一邊說話一邊還衝著顧曉滿擠眉弄眼的，顧曉滿呢，好像地上有金子似的，頭都要埋進胸口了，兩手絞著衣服，全身有種說不出的扭捏。

這個「曹家大哥」也有意思，聽見顧曉雪問，摸摸頭，傻愣愣地回答道：「我上午來的，這不家裡要種蘿蔔，我過來搭把手。」還沒等顧曉寒回過神啥叫家裡，他局促地瞅了眼顧曉滿，小麥色的臉上居然泛出了紅，「前、前些日子我去縣裡做工了，昨天才回來……」

顧曉雪就長長「哦~」了一聲，叫道：「昨天才回來啊！」

這曹家大哥羞得都不敢抬頭看人了，紅暈直蔓延到了脖子上，手足無措的，跟顧曉滿是如出一轍。兩眼還不時往人身上瞟，見顧曉滿沒理他，臉上的表情別提多失望了。

顧曉寒好像猜到了點什麼。

顧曉雪還要說話，被王氏拍了一記：「臭丫頭，在這胡咧咧什麼，這剛下山吧？柴火呢？快點快點，都別在這兒杵著，把柴火拿到後院去，拆開了涼涼干，回去都給我好好洗洗，看都成什麼樣了。」

顧曉雪顧曉寒瞅瞅自己身上，頭髮散了，衣服上沾了樹葉，褲腳那兒更是粘上了泥巴，嘿嘿傻笑兩聲，一溜煙跑了。轉身的時候還聽王氏叫顧曉滿呢：「大丫啊，你也去收拾收拾，去泡杯茶給你曹大哥……」

好一會兒，才聽到顧曉滿輕聲的一句「嗯~」

還有男人在那兒急忙地說道：「不、不用這麼客氣……」

顧曉寒止不住笑起來，這人，還真是憨厚老實地有些傻氣了。

不過也好，這姓曹的應該就是顧曉滿訂了婚的未婚夫了，人傻點好，顧曉滿本來也是個溫柔老實人，要是太厲害，她怕還壓不住呢！這樣好，以後家裡，才能是大姐說了算！

「這曹大哥，每次見了大姐就不會說話了，那麼大個的人，還會臉紅，扭扭捏捏的跟個女孩子一樣……哎呦真笑死我了。」一到後院，顧曉雪就撐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說以後大姐跟曹大哥成了親，他是不是也這樣啊？那多好笑啊！」

果然顧曉寒猜的沒錯，這曹家大哥，就是顧曉滿的未婚夫，曹庚。

顧曉寒把還沒幹透的柴火撿出來鋪在地上，不以為然的道：「這有什麼好笑的？我說大姐是好福氣呢，曹大哥這是喜歡咱姐這才扭捏的，趕上你我，曹大哥能這樣？」語氣里多少有些羨慕，這顧曉滿也不是特別好看啊，居然有男人對她那麼喜歡~好羨慕~~

顧曉雪自然之道這道理，也為自家大姐高興：「這倒是，曹大哥喜歡咱姐好多年了，一直等著咱家鬆口呢，兩年前好容易訂了婚，結果爹一直不肯定下婚期，人也不惱，對大姐還是一樣的好……」她突然有些落寞，「大姐的命真好~」

顧曉寒有些驚訝了，她這個二姐，平日可是最沒心沒肺的，居然還有這樣失落的時候？湊過去她推推人肩膀：「怎麼了？好好的就不高興了？」

顧曉雪拉著她在小板凳上坐下來，嘆氣道：「大姐是好了，曹大哥那麼喜歡她，不管爹怎麼刁難，總會娶她的……我今年十五進六，你過年就是十四了，很快就輪到咱了，可是爹那麼愛錢，以後誰敢娶咱們啊？」

顧曉雪想起如今外頭對自家老爹的評價頭就大了，顧父可是敢對訂了婚的准女婿開出十兩天價聘禮的人，擱自己這樣的，定親到成親，還不得最少十五兩？——這念頭鄉里人家，誰能出得起這麼高一筆錢？加一點都能買兩畝田了。

顧曉雪真沒信心，自己也能碰上個跟曹庚一樣，不管多難，也一定要把心上人娶回去的好男人！

顧曉寒畢竟初來乍到，對當前社會常識還不算了解太多，顧曉雪的憂慮她暫時體會不到，聞言笑呵呵地開她玩笑，湊人耳邊上道：「二姐，你想嫁了？」

顧曉雪臉刷的紅了，幾乎要滴出血來，反手狠狠就是一下：「要死了你，胡說什麼呢？」

顧曉寒一個不妨，胳膊被打的好痛，當下驚叫起來：「二姐，你怎麼這麼重手啊？」

顧曉雪咬著牙，兩眼瞪得老大：「哼，你活該！」一下跳起來，也不理妹妹了，埋頭干起活來。顧曉寒莫名其妙，揉揉痛處，也惱了。什麼人啊，脾氣說來就來？

姐妹倆堵著氣，誰也不理誰，很快就收拾好了柴火打了水去清洗換衣服，才弄到一半呢，就聞到旁房傳來陣濃郁的香。

「呀，是油渣子！」顧曉雪也顧不得跟妹妹冷戰了，喜得拉著人直跺腳，「咱家今天有肉吃啊？」

顧曉寒很想批評人沒見過世面，不就是點豬油渣子嗎，值得高興地跟過年似的，可喉嚨口卻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唾液——然後咕隆一聲吞了下去。

真的好香……

快速換好衣服出來，廚房裡，顧曉滿可不是正在熬豬油。

差不過有一個鍋底的油，裡頭白生生的肥肉片正滋滋在油鍋里翻著滾，一邊案板上還有小手指厚的一小塊瘦肉，看來這頓不止有豬油渣子，還有瘦肉吃勒——別看這麼點肉，肥肉可是最貴的，曹庚這可是下了本錢了。

顧曉寒沒出息地對著未來姐夫更喜歡了積分，臉上樂開了花，兩眼不錯地盯著那粉紅色的肉，一遍一遍吞著口水。

顧耀祖顧耀宗兩熊孩子不知道打哪兒竄了出來，圍在鍋邊上，深深吸著氣：「好香啊，好香啊~~」拉著顧曉滿的衣服歪纏著：「姐，你讓我吃一個吧？讓我吃一個！」

可任由他們怎麼撒嬌，顧曉滿只巍然不動：「一邊去，鬧得我一會兒燒焦了，小心我揍你們啊！」

這豬油渣子撒點鹽，等會兒上桌可是道大菜，燒焦了可不行，而且還有客人在……顧曉滿臉上一紅，對兩個還要鬧的弟弟就板起了臉：「再吵，回頭爹家來，我告訴他去，非狠狠揍你們一頓不可！」

顧父的威力是無與倫比的，顧曉滿才一提，兩小兄弟齊齊打個顫，都不敢再拉顧曉滿了，嘟著嘴老大不高興。可偏那油渣子的香氣老在鼻尖上轉，老四顧耀祖眼珠子一轉，笑起來：「姐，你讓我吃一塊，我就告訴你，娘在前頭跟曹大哥說了什麼！」

顧曉滿手裡的鍋鏟停了下：「她們說什麼了？」

顧耀祖仰起腦袋不肯說，顧曉滿恨恨罵了句，到底給了他一塊，又多塞了一塊給他和顧耀宗，這小子才滿意了，嘿嘿笑著：「曹大哥在前頭跟娘說呢，說是想選日子把婚事辦了呢……」

顧曉滿聞言，先是羞得滿臉通紅，一會兒，臉色卻又刷的白了。兩個男孩兒沒注意，姐妹倆卻看了個清清楚楚……

日頭越來越高，差不多快十一點左右的時候，顧父扛著鋤頭回來了。

王氏趕緊擺好桌子飯菜，一家人落座吃飯。

主食有兩種，一個是菜粥，一個是雜糧飯，曹庚、顧父都是乾飯，姑奶奶王氏兩樣各一半，輪到幾個小的就光喝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終於吃到了肉——哪怕只是油渣子——顧曉寒也覺得，今天這頓午飯，是她這些日子一來吃的最幸福的一次！~

飯桌上，顧父對曹庚也挺客氣，還給夾菜，關心他日常生活，還問起說在縣裡幹活辛不辛苦，可體貼了。弄得曹庚都不自在了，一吃完飯，就搶著拎著鋤頭一起去地里幹活，別提多興奮了。

可就是這麼一頓飯，當天晚上，顧家卻發生了一場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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