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跪地求我

安一俊的腳步漸漸慢下來，「初中以後上了莫斯翰，你就開始以各種方法接近莫辰，其實你耍的那些自己為是的小聰明，以為別人不知道。我們都在背後笑你……」

腳步終是停了下來，我停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燈光打在他身上，莫名覺得落寞，「也不怕告訴，莫辰會和你在一起，不過是我們一起和你開的玩笑罷了，我們聚在一起常常拿你打賭，賭你見到莫辰第一句會說什麼，賭你約會那天會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你以為莫辰真的喜歡過你嗎？你不過是我們無聊時準備的娛樂節目罷了。」

「呵呵……這樣啊……你們真的蠻無聊的。」我依舊是笑著的，直到安一俊回頭看我，「你今天怪怪的。」他說，然後繼續走。

故意淡然道，「有嗎？反正我已經不在意他了。」

「嘁……」安一俊不再說話，沉默地走著。

他看不見我背後的雙手，雙拳緊握，看不見我用力得把指甲陷進肉里。

「我已經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我放棄了自尊，放棄了驕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要臉的跪下來求他不要離開我，為什麼他可以變得完全無視我，還說不想再看到我？」

素櫻的話還猶在耳畔。她流著淚對我笑著，笑得那麼凄楚，那麼不甘。至少我以為那個人不過是移情別戀，沒想到一切竟只是一個鬧劇，而這場鬧劇奪走了她最後的希望，然後她死了，在我面前……

「喂，你是不是耍我啊？明明隨便就打開了……」安一俊打開的房間是三樓旋轉樓梯右手邊的雙門間，銹紅漆的門上竟有大幅櫻花浮雕栩栩如生，我記得其他房間的門都非常普通，這是巧合還是後期特地讓人雕的？

那個安培軍對素櫻的確不同尋常……見我默不作聲，安一俊更是認定我在戲弄他，氣惱地上前按住我的肩膀，「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安一俊，你又在欺負你姐姐嗎？我之前警告過你！」說話的正是安培軍。

「我……」安一俊氣惱地鬆開我，想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說起，只得瞪了我一眼離開，經過安培軍身邊還不忘嘲諷一句，「把你寶貝女兒還你。」

見安一俊走遠，安培軍才走上前，用手拍了拍我的頭，「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的。」接著低頭在我耳邊道，「聽說你和那個莫辰分了，那我們的協議也就不存在了，其實這樣也好……」說著又把手攬上我的肩，「寶貝，你不知道我多想你。」

我側了個身，不落痕迹地躲開他的手，笑意嫣然，「我也很想爸爸啊。」

「哼……如果你認為用這個稱呼就能牽制我，那就太天真了。放心，這幾天我先陪陪你媽媽，過段時間才會找你。」他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笑容擠得眼角堆滿了皺紋，我只覺得一陣噁心，直想作嘔。

回房將房門反鎖，靠著門，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整理好思緒，我才緩緩朝床走去，整個人趴在床上，想到安培軍之前對素櫻做的事又覺得一陣反胃，原來那就是他對素櫻那麼好的理由？從幾歲開始呢？我不敢細想。

風呼呼地吹著，落地窗沒有關上，白色的紗幔彷彿飄滿了整個屋子。

不知過了多久，似夢非夢間，突然想起口袋裡素櫻的手機，緩緩掏出。

果然設置了密碼啊，我嘆了口氣，握著手機繼續趴著，「或許……」我自言自語道，「會不會是？」打開手機，輸入「5、2、0、0、4、1」。

竟然真的進入了主界面。

手機背景是素櫻和一個男生穿著校服的合照，那就是莫辰吧？此時心思卻全然不在照片上，而是對剛剛的密碼感慨萬千。

「每次輸這串密碼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呢？你只是覺得好記才用著它，還是會想到我呢？你又是以怎樣的方式想我呢？素櫻……我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夕陽的光灑在她可愛的小臉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靈動，將書包放上書桌后，從包內把省錢買的日記本取出，遞給她，「素櫻，這個送給你，喜不喜歡？」

水潤如蜜桃的小嘴張了張，「是什麼呀？」接過後滿臉驚喜，「哇……是帶密碼的日記本耶，我一直好想要的，葉魏倩也有一本這樣的，好漂亮。」

揉了揉她的發頂，「對啊，你和都我提了好多次了，說羨慕得很，所以我也買了一本給你。」

她笑得更開心，抓著我的手臂蹦蹦跳跳了好一會，才又問，「姐姐，密碼是多少呀？」

「你猜猜呀？」

「6個1嗎？不對耶，我猜不到啦，你說嘛，姐姐，快點說嘛。」

「還想讓你猜猜的，算啦，直接告訴你好了，520041，這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呢。」

她一愣，茫然地看著我，「啊？52多少？好難記哦。」

「520041，讀起來像不像我愛你林素櫻，像吧？嘻嘻……」

眼中像是撞入了無數星辰，滿臉的感動，「哈哈，真的耶，謝謝姐姐，我也最愛姐姐了。」說完轉了個圈，「好開心哦，明天我要帶去班上給喬軍看，嘻嘻……」

素櫻……素櫻……我絕對不會讓你死得這般莫名其妙！

「總有一天，我要你們都跪下來求我……安素櫻的原諒……一定，會有那麼一天，我確信。」起身沿著窗看向夜空，夜空只是黑，無盡的黑色無一絲星光，「其實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尋找最強最優秀的那個人依靠是正確的，只是素櫻，你錯在投入了真情。就算你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他又有什麼用，他看不到啊……」

早晨穿上僕人送來熨好的校服，被人精心梳理著頭髮，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濃密的黑色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臉蛋小巧，略帶稚氣，厚厚的劉海下，眼睛大而清澈，笑時彎如月牙。我努力笑得甜美，像只無害的小貓。

餐廳里，媽媽和安培軍正笑著聊些什麼，見到我忙說，「素櫻，快來吃早餐，爸爸剛剛還和我說起你呢。」

「說我什麼？」我微笑。

「說你長得越來越漂亮了。」安培軍似不經意地說著，推了推眼鏡，像正等著我的反應，「像極了你媽媽年輕的時候……」

「爸爸真不會說話，什麼年輕的時候，媽媽現在和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好吧？出去外面，別人都問是不是我的姐姐。」

「你這個丫頭，嘴巴什麼時候學著這麼甜了？怎麼？之前看你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今天心情變好啦？」媽媽說著拍了拍我的頭，最後一句小聲得像在對自己說，「都好久不見你笑了。」那聲音溫溫的，卻讓我不由得有點心塞，如果媽媽知道，素櫻死了……卻急忙把這些想法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