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九淵招募的賽制十分殘酷,除了匠者之間的能力比拼之外,能不能挺到最後還要看參賽人的運氣了。
這就像是一場和老天之間的博弈,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以怎樣的原因慘遭淘汰。
從蘇家父女初賽時的遭遇就可見一斑。
僅僅因為組不起規定的四人陣容,即使身為威名鼎鼎的鬼手後人,他們也只有走人的份兒。
同樣的嚴苛到不近人情的規則在接下來一周的初賽中同樣適用,初賽時一共要淘汰七組人。
隊友拖後腿,整體評估低下,一整組淘汰。
隊友沒能扛住層出不窮的暗處使絆子,意外下缺席任意一場比試,一組淘汰。
…
也無怪乎顧母從比賽開始前那麼久就開始四處打點人脈給蘇卿物色隊友,如果隊友的身份不是貴重到足矣抵抗暗處的黑手,亦或沒有精湛到能和整體水平抗衡的程度,任何一個人隨時隨地都面臨著被淘汰的危險。
因此劍拔弩張的初賽僅僅在開始的第三天就結束,也並沒有讓任何人感到意外了。在不出任何意外的情況下,一天淘汰一組的速度足矣在下一個月的下一場比拼中保留下72人,但如果因為意外導致組別銳減至18組,裁判就會叫停比試。
除了兩組是因為正常比試被刷下來以外,其他的五組竟然都是因為隊友出現了問題而憾然離場。
選擇接了九淵招募的眾人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場面,但當這一切真的在初一開場就已這樣令人不安的態勢發生的時候,退卻了最開始時的激動的眾人顯然比剛來時要神經緊繃了太多。
蘇百川的這一隊竟然在初賽挺了下來,這四個人能在這三天里平安又頑強的挺過來尚在其次,真正引起所有人注意的是隊里年紀輕輕的蘇敏。
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是參加九淵招募里最年輕的成員,可僅有的兩次出手卻讓所有人都驚艷於她與之年齡絕對不相符的匠師級手藝。可以說兩次比試里,這一組能穩穩的被留下來幾乎都是蘇敏的功勞。
謝乾表現的也很出眾,但蘇敏分在一組註定這個頗有些能耐的男人只能落得個被人忽視的下場。
蘇百川右手重傷,蘇敏幾乎是一人完成了兩人份的工作量,說是給父親搭手,大部分需要靠巧勁力氣的部分卻都是蘇敏代替蘇百川完成的。只是本來賽制說的就是整組實力,既然蘇敏有能耐在同樣的時間裡超額完成比其他人要多得多的工作量,也就沒人能說她這算是違規。
至於原本因為重創薛老,公然扳倒祁家的『頂樑柱』廖子魚而備受矚目蘇卿則一直表現平平。
「蘇卿一直號稱自己才是鬼手的後人,當時針對起祁家人來那是毫不給顏面,現在對上了根正苗紅的鬼手家族的人,她倒是能厚的下臉皮跟人一組比賽。」
「沒見第一天蘇敏直接扯了她就走嗎,要不是心虛,按蘇卿當初對付薛老時的做派,她能被人那樣牽制?」
「幸虧當時沒有跟她分到一組,原本聽之前的傳言還以為是怎麼個厲害人物,我看也不過如此。」
…
諸如此類的議論從第一場比賽過後就沒有停止過,尤其是在蘇卿公然得罪了薛折愈之後,本來在蘇家父女身上的火力就往她身上轉移了不少。
等到蘇卿真的兩場都表現平平,既不出錯也不出彩后,這些輕視的議論就更加多了起來。
在這樣頂級的匠者雲集的競技當中,你的平庸就是錯處,尤其其中又不乏年少成名的赫赫人物。
你威脅太重,他們會忌憚你,可能還因為這份忌憚而下黑手壓制你。
但如果你不出錯也不出彩,他們就會用最鄙棄和厭惡的姿態睥睨你,彷彿不這樣做就不足以更加明確的表明有這樣的對手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
蘇敏無疑用自己的實力在開場就給出了一出漂亮的下馬威,而能教導出在這樣的年紀就有著這樣可怕實力的傳人的蘇百川,也再不是像最開始薛折愈嘴裡所說的,只是有著傳的神乎其神的鬼手遺威。
即使再提不起右手,也沒人再公然對蘇百川表現出什麼輕視的情緒。
而也就是在岳靖宣布初試結束之後,蘇卿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一塊看不出材質的令牌推向了蘇家父女。
認出來這正是傳的沸沸揚揚象徵鬼手家主人身份的鬼手令牌的人,眼神就更加耐人尋味起來。
看吧,這臉皮厚極了的女人終於在真正的鬼手後人面前怯場了,在眾人眼裡蘇卿手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令牌是真品的可能性自然為負數,但這好歹也表明了蘇卿羞愧和沒臉見人的態度不是?
蘇百川和蘇敏都沒有去接蘇卿推過來的令牌,可兩人的態度又和眾人意料中的大不相同。兩位正主一個比一個表現奇怪,蘇百川的臉色就像是被人在寒冬臘月里劈頭蓋臉的淋了一通混著冰渣子的水一樣,慘淡的嚇人。
蘇敏的眼神也很有些躲閃,如果岳靖沒有看錯,那表現與其說是不願意接受道歉所以不收,倒不如說是更像是極度心虛來的貼切。
然後精神緊張了三個日夜沒能睡好覺的眾人,那因為看到讓人精神一振的樂事而想要挖苦嘲諷一番的話就謹慎的暫時沒有說出來。
但對蘇卿的鄙棄倒是不減反增。
直到蘇卿把那塊『假令牌』一收,就隨手扔在了廢屑堆里。
「不要啊?那扔了吧。」
蘇敏臉色一紅,又是一白,剛才還不肯接東西的她跌破眾人眼鏡的直接衝到了廢屑翻找了起來。
然後連被蘇卿放了狠話想要趁機會好好嘲諷回去的薛折愈也閉嘴了,是人都能看出來情況好像和他們預想的不太一樣。
岳靖輕咳了兩聲,隨即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笑著誇了表現出眾的蘇敏,氣氛才緩緩的趨於正常。
「不愧是鬼手,這手藝的確稱得上是鬼斧神工,尤其又是由令愛在這樣的年紀施展出來,蘇先生這是培養出來了一個絕頂的天才啊!至少在我見過的後輩里,在蘇敏小姐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手藝的還是前所未有!」
岳靖的溢美之詞沒有一點虛偽和誇大的成分,雖然只是初初嶄露頭角,但蘇敏比之第一場還要驚艷更多的表現也的確當得起岳靖的誇讚了。
也許場中不乏有比蘇敏手藝更為精湛的匠者,但巨大的年齡鴻溝,讓誰都不敢誇口說十幾年後,幾十年後的蘇敏是自己還能望其項背的。
看著那抹趁眾人寒暄時已經走遠的背影,蘇百川卻根本連個敷衍的笑都扯不出來。
那是因為,你們還沒有見到她。
願意出手的她。
經過那樣一個混亂的夜晚之後,顧珏和蘇卿的關係變得前所未有的奇怪,顧珏像是先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這麼在這個山間的酒店裡住了下來。
但又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顧珏現在雖然經常會用一種奇怪的,讓蘇卿有些毛骨悚然的目光看著她。
但等蘇卿想要問些什麼的時候,他又會非常自然的把視線收回去,用一種溫情的,醇厚好聽的讓人忍不住骨頭犯酥的聲音輕描淡寫的跟她聊上一些家常。
是的。
聊家常。
這個有著明顯的e國人血統,總是矜貴的像是從相框里走出來的皇室貴胄的男人,莫名其妙的迷上了跟她聊天嘮嗑。
如果蘇卿表現出了不耐煩或者想要避開的姿態,他就會用一種悠長的,平靜的,卻又黯淡的眼神看著她。
「那是我的初吻,蘇卿,那一晚你甚至扯壞了我的襯衫,我背上的抓痕到現在還沒有消…」
「明明是你先…」
而當蘇卿忍無可忍的想要指出先親上來的人明明是顧珏時,這個俊美的過分的男人又會漫不經心的支著下巴,用一種蠱惑的,誘惑的,毫不帶□□的強調輕輕的加上一句。
「還有我的初夜…」
蘇卿想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並不是所有喝醉了的人都會迷糊的對發生過的事情沒有一點印象,那晚她是心情低落,也的確是放縱的跟顧珏纏綿了好一會兒,可中途她睡了過去,兩人有沒有進行下一步她還是有感覺的。
兩人的確是赤/裸著一起睡了一整夜,可根本就沒有發生更深入的進展,至於顧珏所謂的初夜…饒是蘇卿已經足夠沉穩,每當提起這個還是會忍不住臉色通紅。
更何況顧珏不但不覺得羞恥,還邊說邊用能把人看的身體發燙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蘇卿就是臉皮再厚也接不上話來。
只顧著咬牙切齒的蘇卿並沒有看到,每當這時候,顧珏的的嘴角就會勾起一抹以為莫名的弧度,那雙盯著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垂涎三尺的獵物的獵人,漂亮的淺灰色瞬間亮的迷人至極。
顧珏是變得古怪了太多,簡直和之前蘇卿認識的運籌帷幄的那個男人判若兩人,面對之前那個冷冰冰的顧珏還能心思詭辯的應對的蘇卿,對上這樣像是被奇怪的東西附身了的他卻時常會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